27 寻回你从未失去的
当最后一块石子也停止了滚动,霜雾从大地之上翻腾而去,整面山坡就像被人重新耕耘过一番。
一切和梦里的场景如出一辙:当天罚降临,万物归于沉寂,只有我步履维艰地行进在冰雪中,独自寻找着...我不记得自己踩着被雪填满的靴子沿着被自己劈砍而开的雪崩走了多远,只记得沿途看到的都是同样的风景。我眨眨眼睛抖落睫毛上挂住的雪花,双眼酸涩疲惫,渴望钻进温暖的被窝里睡上一觉。可是我不能睡着,因为我害怕闭上眼睛的下一刻自己就会与世长辞,所以我继续走着。
一只褐色的靴子露在雪地外面,我像发现至宝一样冲上前去用僵直的手指扒开积雪,找到的却并非我预想中的那个人。维洛安静地躺在那里,面无血色;他那双蓝色的眼睛仍然维持着生前惊恐的样子,映射着浑浊的天光;凝结的血液让他的皮肤泛出葡萄一样的紫红,被凝结的霜雪遮掩住显得不伦不类;整具尸体浮肿不堪,完全变了模样,我又何必在意呢?任凭他的面庞如何英俊也无法给我留下任何好感。
死亡同样很快便降临到了维洛的头上,尚未来得及感受到任何痛苦便已经让冰雪填塞住了口鼻,飞速窒息。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依然坚持成为强者的帮凶和拥趸而非弱者的守护者与同盟,像一只棋子一样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轻如鸿毛。他所作出的选择使他注定只能成为一个麻木的傀儡。我不愿意像他一样结束自己的一生,不愿意用多舛的旅途换回一个毫无成长的自己,所以我必须继续前进了。
我依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寻找,是为了从那张熟悉的面孔中谋求一丝慰藉;还是依靠重复回味她的死亡来使自己保持清醒?现状却是无论我用冻裂出血的指甲从雪层之下挖出任何东西,都无法改变她已经离开了我的事实。
在我发现维洛的位置以外的不远处,雪地里还遗留着大量尚未被掩埋的血迹,血迹的主人在地上留下长长的拖痕,沿着血痕走没几步,我就找到了我的伊薇——仰面倒在雪里,大部分身子都被掩藏起来,只露出苍白的脸颊和凌乱的长发。她和我们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美丽,只是这份美丽早已变得如同雕像一般冰冷。伊薇的眼睛安详地阖着,我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仿佛勃颈上那平整的切口不过是画笔留下的一条细线。我想要说服自己她还在这里;我们仍然还有大把的时间说尽心里的情感、那些只有由你来倾听才算得上有意义的话语......
一个令人作呕的声线此时正在垂死挣扎,循着鲜红的血液与剧烈咳嗽,我很容易便在一块巨石之下找到了他。
“你好啊,妹妹...”很不幸,迪悟没能得到解脱。他的双腿都被碾断了,正汩汩出血,似乎在雪地里爬行了很久;头部看上去也伤了不小的创伤,让凝固的血污敷住了大半张脸;仅有一只眼睛还能睁开,还在向我传递嘲讽的讯息。“别来无恙啊~”
我想要扼住他的咽喉,看着他一点点窒息,让他的笑容从脸上慢慢消失,却只怕这样也丝毫无法比拟他对我的人生造成的破坏。“你输了。”我僵硬地握紧拳头,从齿缝间挤出这句话。
谁知他听闻之后却癫狂大笑起来,不顾身上的伤,双眼机灵的转着:“不不不,恰巧相反,是我赢了!”他的笑容扭曲做作,我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哀怨,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就像回到三年前那场改变了一切的火灾,让我看清那个永远都在赢的迪悟,究竟愿意为胜利做到何等地步。
我的喉咙沙哑干涩,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血腥的气息在口腔中回荡,头脑已经不堪重负。“你是个怪物...”
他无奈地摇着头:“我或许是怪物,但是我至少证明了一件事,那件事把你变成了一个神。”无力辩驳,我等待着他的陈述。“想一想还真是讽刺啊,人类身上还保留着习惯于被奴役的秉性,盲目崇拜强者,却对自己的潜力却毫不知情,安塔克作为秘密的发现者,一直以来坚持致力于将人类从神灵的压榨之中解放出来,而那些害怕改变的愚者啊,从来不曾理解。”他用仅剩的那只眼睛盯着我,仿佛要看穿我的内心:“你可知道,你的神从来不曾关心你的死活?不,她们杀人如麻,消灭所有蠢动的端倪,皆因为她们惧怕人类,惧怕有朝一日会有像你一样的人会意识到自己的不同,觉醒自己真正的力量,从而推翻她们的统治!”说罢他吞咽了一下口水,试图缓解嘴巴的干燥:“她们建立起教会埋葬自己的秘密,用虚伪的谎言汲取人们的信仰、毒害你们的心志,苟且偷生。她们没有想到的是,颠覆你的认知、摧毁你的信仰、燃起你的愤怒——就可以把你变成一个神。”
我呆住了,眼前天旋地转,一时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不想成为神......”
他笑了,仿佛听到了全世界最可笑的笑话:“我这一生杀了很多的人,只为了追上神明的脚步;我夺去生命而不以为然,只想要切身感受神之所感。而你一辈子都选择漠视自己的信仰,如今却成了最接近神的那一个;但是我不介意让自己成为一个殉道者——无论承认与否你都承受了这份力量。所以尽管逃避吧——对于你是谁、能做什么;这些问题会像游魂一样困窘着你、折磨着你,直到你终于意识到自己无处可逃的那一刻。请尽量不要试着去抗拒它,因为真相,总是会找上那些对它视而不见的人。我们生来为神,你只不过是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总有一天你会意识到自己的力量会为世界带来多大的改变,到那时,也许你会原谅我的”
迪悟死在了零散的碎石之间,怀揣着他那遥不可及的理想,给我留下更多的谜团。他坚信我之所以能够唤来雪崩是因为我继承了神的力量,可为什么这这股力量现在消失不见了?我的身体依旧感到寒冷,头脑依然昏胀,那些风儿们向我低声的诉说都去哪儿了?
当最后一块石子也停止了滚动,霜雾从大地之上翻腾而去,整面山坡就像被人重新耕耘过一番。
一切和梦里的场景如出一辙:当天罚降临,万物归于沉寂,只有我步履维艰地行进在冰雪中,独自寻找着...我不记得自己踩着被雪填满的靴子沿着被自己劈砍而开的雪崩走了多远,只记得沿途看到的都是同样的风景。我眨眨眼睛抖落睫毛上挂住的雪花,双眼酸涩疲惫,渴望钻进温暖的被窝里睡上一觉。可是我不能睡着,因为我害怕闭上眼睛的下一刻自己就会与世长辞,所以我继续走着。
一只褐色的靴子露在雪地外面,我像发现至宝一样冲上前去用僵直的手指扒开积雪,找到的却并非我预想中的那个人。维洛安静地躺在那里,面无血色;他那双蓝色的眼睛仍然维持着生前惊恐的样子,映射着浑浊的天光;凝结的血液让他的皮肤泛出葡萄一样的紫红,被凝结的霜雪遮掩住显得不伦不类;整具尸体浮肿不堪,完全变了模样,我又何必在意呢?任凭他的面庞如何英俊也无法给我留下任何好感。
死亡同样很快便降临到了维洛的头上,尚未来得及感受到任何痛苦便已经让冰雪填塞住了口鼻,飞速窒息。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依然坚持成为强者的帮凶和拥趸而非弱者的守护者与同盟,像一只棋子一样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轻如鸿毛。他所作出的选择使他注定只能成为一个麻木的傀儡。我不愿意像他一样结束自己的一生,不愿意用多舛的旅途换回一个毫无成长的自己,所以我必须继续前进了。
我依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寻找,是为了从那张熟悉的面孔中谋求一丝慰藉;还是依靠重复回味她的死亡来使自己保持清醒?现状却是无论我用冻裂出血的指甲从雪层之下挖出任何东西,都无法改变她已经离开了我的事实。
在我发现维洛的位置以外的不远处,雪地里还遗留着大量尚未被掩埋的血迹,血迹的主人在地上留下长长的拖痕,沿着血痕走没几步,我就找到了我的伊薇——仰面倒在雪里,大部分身子都被掩藏起来,只露出苍白的脸颊和凌乱的长发。她和我们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美丽,只是这份美丽早已变得如同雕像一般冰冷。伊薇的眼睛安详地阖着,我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仿佛勃颈上那平整的切口不过是画笔留下的一条细线。我想要说服自己她还在这里;我们仍然还有大把的时间说尽心里的情感、那些只有由你来倾听才算得上有意义的话语......
一个令人作呕的声线此时正在垂死挣扎,循着鲜红的血液与剧烈咳嗽,我很容易便在一块巨石之下找到了他。
“你好啊,妹妹...”很不幸,迪悟没能得到解脱。他的双腿都被碾断了,正汩汩出血,似乎在雪地里爬行了很久;头部看上去也伤了不小的创伤,让凝固的血污敷住了大半张脸;仅有一只眼睛还能睁开,还在向我传递嘲讽的讯息。“别来无恙啊~”
我想要扼住他的咽喉,看着他一点点窒息,让他的笑容从脸上慢慢消失,却只怕这样也丝毫无法比拟他对我的人生造成的破坏。“你输了。”我僵硬地握紧拳头,从齿缝间挤出这句话。
谁知他听闻之后却癫狂大笑起来,不顾身上的伤,双眼机灵的转着:“不不不,恰巧相反,是我赢了!”他的笑容扭曲做作,我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哀怨,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就像回到三年前那场改变了一切的火灾,让我看清那个永远都在赢的迪悟,究竟愿意为胜利做到何等地步。
我的喉咙沙哑干涩,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血腥的气息在口腔中回荡,头脑已经不堪重负。“你是个怪物...”
他无奈地摇着头:“我或许是怪物,但是我至少证明了一件事,那件事把你变成了一个神。”无力辩驳,我等待着他的陈述。“想一想还真是讽刺啊,人类身上还保留着习惯于被奴役的秉性,盲目崇拜强者,却对自己的潜力却毫不知情,安塔克作为秘密的发现者,一直以来坚持致力于将人类从神灵的压榨之中解放出来,而那些害怕改变的愚者啊,从来不曾理解。”他用仅剩的那只眼睛盯着我,仿佛要看穿我的内心:“你可知道,你的神从来不曾关心你的死活?不,她们杀人如麻,消灭所有蠢动的端倪,皆因为她们惧怕人类,惧怕有朝一日会有像你一样的人会意识到自己的不同,觉醒自己真正的力量,从而推翻她们的统治!”说罢他吞咽了一下口水,试图缓解嘴巴的干燥:“她们建立起教会埋葬自己的秘密,用虚伪的谎言汲取人们的信仰、毒害你们的心志,苟且偷生。她们没有想到的是,颠覆你的认知、摧毁你的信仰、燃起你的愤怒——就可以把你变成一个神。”
我呆住了,眼前天旋地转,一时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不想成为神......”
他笑了,仿佛听到了全世界最可笑的笑话:“我这一生杀了很多的人,只为了追上神明的脚步;我夺去生命而不以为然,只想要切身感受神之所感。而你一辈子都选择漠视自己的信仰,如今却成了最接近神的那一个;但是我不介意让自己成为一个殉道者——无论承认与否你都承受了这份力量。所以尽管逃避吧——对于你是谁、能做什么;这些问题会像游魂一样困窘着你、折磨着你,直到你终于意识到自己无处可逃的那一刻。请尽量不要试着去抗拒它,因为真相,总是会找上那些对它视而不见的人。我们生来为神,你只不过是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总有一天你会意识到自己的力量会为世界带来多大的改变,到那时,也许你会原谅我的”
迪悟死在了零散的碎石之间,怀揣着他那遥不可及的理想,给我留下更多的谜团。他坚信我之所以能够唤来雪崩是因为我继承了神的力量,可为什么这这股力量现在消失不见了?我的身体依旧感到寒冷,头脑依然昏胀,那些风儿们向我低声的诉说都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