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阿哲永远记得那一夜，2015年8月15日，在一个小城镇那栋老旧的单元楼下，他向最爱的女孩苏木求婚了。
昏黄的路灯把所有的影子都拉得老长老长，而他的影子将苏木的影子拥入怀中。
“嫁给我好吗？我会一辈子好好照顾你。”
此时此刻，他们俩都没有说话，只剩下夏夜的蝉鸣和细风抚摸树叶簌簌的声响。
他无比确信，这个女孩是他这辈子认定的伴侣了，她纯净的眼眸里有整个星空，而他眼里只有她。
苏木却突然蹙了眉，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地吐出来。
“怎么了，想吸取天地之精华，羽化而登仙？”阿哲打趣道。
“我有一个秘密，”她缓缓的推开阿哲，“你可以选择听或者不听。”
无论什么秘密都不足以浇灭阿哲那颗炽热地爱着苏木的心。
“你说吧。”
他只想拥有一个完整的苏木。
苏木做了个深呼吸，一分钟后，才缓缓的开始述说她心底的秘密。
“我妈妈在我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苏木说，“从那时候起到我懂事，所有人都骗我，你妈妈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可是，我一点都不悲伤，我每天在梦里都能看到我妈妈，妈妈在梦里陪我做游戏给我讲故事。”
“唯一的不同是，在梦里就只有我和我妈妈，我的梦里就是我们俩的秘密基地。你明白吗？”
“嗯。”
“小的时候不懂，觉得妈妈每天晚上会从很远的地方回来看我，告诉大人，大人都会敷衍着说，是啊，妈妈晚上会回来陪阿木玩。后来慢慢长大了，就不告诉别人了，因为我知道妈妈确实是走了。”
“每年清明节前扫墓，爸爸都带我去祭奠妈妈。”
“你一定觉得我是太想念妈妈产生的幻觉吧？”
阿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这样想的，但这个妈妈无论是不是幻觉，都是苏木无比重视的存在。
苏木没有等阿哲回答，又接着讲。
“我也以为这是我的幻觉，但她会在我伤心的时候安慰我，挫折的时候鼓励我，她帮助我解决了很多的问题，小时候的我真的非常依赖她。”
“但现在不会了，我长大了，独立了，很多事情不需要再依赖妈妈了，所以梦里面妈妈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很神奇，梦里面的妈妈也会越来越老。梦里面的妈妈也会悲伤也会困惑，有时候需要我来开导，有时候也会听我的建议。”
“我也曾经以为我自己生病了，我不敢去找心理医生，其实我真的需要妈妈，不想失去她。”
“你在仔细听吗？我会不会真的有精神病？”她抬起头望着我，像只被遗弃的无助的小猫。
“不会的，你是个连梦里都无比善良的女孩。”
那天起，阿哲的心里装下了一个完整的苏木。

第二章
那一年，阿哲28岁和苏木22岁，他们结婚了。
阿哲把苏木从小城镇接到了大城市，她的爸爸一直没有再婚，苏木一走，如今年过半百只能一个人住在老旧的单元房里面，顿觉凄凉清冷。
“爸，跟我们一起住吧。”苏木实在不忍心把他丢在空空荡荡的屋里。
“老房子，住惯了。”他婉拒，其实是舍不得曾和妈妈在一起的美好回忆。
自从妈妈去世，苏木的爸爸就越来越不爱说话，倒是一直养着妈妈喜欢的那些花草。院子里面有棵爸爸妈妈两人一起栽下的果树，已经粗壮得裂了院子的墙角。
苏木说，如果爸爸也能梦到妈妈该多好，如果梦里面一家三口能团聚该多好。
她很少再提起梦里面的妈妈，她担心阿哲会介意，怕一个不在现实中存在的人物会影响到阿哲和自己正常的生活。
好像老天也成全了苏木，她梦到妈妈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一年后的某一天，阿哲坐在医院的行军床上给苏木削苹果。
“妈妈说很开心自己当外婆了，如果能亲眼看看萌萌就好了。”苏木突然又提起了那个话题。
产后第一天，苏木半卧在病床上，一只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抚摸着身边婴儿床里刚出生的小天使。
“阿哲，我刚刚又梦到妈妈了，妈妈说很想我，问我为什么最近不怎么和她见面了。”
“妈妈看起来老了好多。”苏木低着头，叹了口气。
“可是，我已经告诉她了，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
“你说我做得对吗？”苏木问阿哲。
阿哲一直静静地听着，把削完的苹果递给了苏木，他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第三章
阿哲和苏木都在一线城市里找到了很好的工作。
阿哲升职很快，他的薪水足够养活一家人，于是苏木辞掉了工作，全职照顾阿哲和孩子萌萌。
萌萌三个月了，她能很硬朗地趴着用手臂撑起前胸抬起脑袋，她对一切都充满好奇，灵活的黑眼珠总会跟随着苏木的身影转来转去。
萌萌会咿咿哟哟地和苏木交流，虽然这个时候她可能不明白想说什么。
萌萌六个月了，她可以坐起来，她喜欢用手去抓各种东西，苏木给她买了一些图画书，萌萌看不懂，只会趴在上面，把长长的口水滴在上面。
萌萌八个月了，她开始学习爬行，萌萌小屁股一撅一撅地在地上蠕动，像只毛毛虫，苏木一次又一次把她拎回原点，萌萌只能重新出发。
萌萌十二个月了，她可以扶着茶几边缘站着，苏木一放音乐，萌萌就跟着音乐扭起小屁股。“我们萌萌以后说不定能当舞蹈家”苏木总是对阿哲这样说，满是自豪和欢喜。
可真正让苏木觉得自己是个妈妈，还是萌萌十四个月的某一天。
“叫妈妈”苏木一如既往地跟萌萌交流，虽然她并不知道什么时候萌萌会真的学会说话。
“妈…妈”这是萌萌学会的第一个词。
“再说一次”苏木怕自己听错了。
“妈妈”萌萌望着苏木瞬间潮湿的眼睛笑得天真烂漫。
时间很快很快，萌萌会跑会跳会讲话了，苏木把所以的爱都给了萌萌，把所以的时间都给了萌萌，她喜欢光着脚丫和萌萌在家里追逐疯跑，也喜欢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给萌萌第五十八次讲大灰狼和小白兔的故事。
苏木每天最开心的就是做好饭菜等阿哲回家，一家三口围坐在桌边吃饭，她不停地给阿哲说萌萌今天哪里乖了哪里不乖了。
苏木把萌萌抱起来，阿哲就把苏木和萌萌一起抱起来，三个人的笑声把大大的屋子装得满满的。
“我喜欢妈妈。”萌萌睡觉的时候，一边摸着苏木的脸，一边认真的说。
“我也超级喜欢萌萌。”
“那我超级超级喜欢妈妈。”
直到那一年冬天，阿哲和苏木都认为人生会这样幸福的度过，萌萌会这样开心的长大。

第四章
“我想回家，妈妈。”萌萌躺在惨白的病床上，她已经连续发烧五天了，有时候会烧得迷迷糊糊的，醒来的时候就说想回家。
“等你烧退了就回家，妈妈给你做好多好多好吃的。”苏木捋了捋萌萌汗水湿透的头发，用温水给她擦着身子。
苏木在等待病理结果，医生说今天就会出结果。
“还要去游乐园。”萌萌说。
“好，天天都去，去到你不想去。”苏木轻轻抚摸着萌萌红扑扑的脸。
萌萌满意的睡了。
“萌萌的家属过来一下。”护士敲门，苏木让阿哲看着，急忙跟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苏木回来了，她的脸色比床单还要惨白，她不记得医生具体说了些什么，只有那些骇人的关键词在快要炸裂的脑袋里狰狞地恣意翻滚。
“神经母细胞瘤”“未分化”苏木拿出手机迅速地搜索这些词，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然后捂着嘴，开始哽咽。
阿哲夺过苏木的手机，也明白了。
阿哲默默地走出病房在楼梯间点了一整盒烟，熏得眼泪在眼眶打转。
萌萌明确诊断的时候已经全身扩散了，但萌萌却坚持了很久，她小小的生命有着那样坚强的灵魂，她不拒绝吃最苦的药水，她不怕最粗的钢针，她化疗的时候头发掉光不断呕吐，她会懂事的说“妈妈，萌萌好好吃药不怕打针就能回家了吗？”
“萌萌最勇敢了，爸爸妈妈都最爱你了。”苏木抓起萌萌已经无力的小手放在唇边。
看到萌萌小小的身躯承受着一次又一次痛苦艰辛的治疗，苏木只能别过头在阿哲肩头抽泣，她努力憋着，使劲憋着，憋不住了就用牙狠狠地咬阿哲的肩膀。
萌萌最终还是走了，在她三岁生日的前一天，多器官功能衰竭，走的时候全身插满各种管子，表情却是安详的，医生说是用了镇静和镇痛剂，不会痛苦。
萌萌不再痛苦了，但无边的痛苦却在这一刻真正吞噬了苏木，她蹲在监护室外面嚎啕大哭，她憋了几个月的眼泪终于不需要再憋下去了。那一天，直到日暮笼罩，阿哲才把哭干了眼泪的苏木瘫坐在地上的苏木背回家。

第五章
萌萌的葬礼办得很简单，苏木的爸爸有心脏病，萌萌生病的时候一直没敢告诉他，突然告诉他萌萌已经走了，老人家进了医院，躺了一整个星期才缓过来。
萌萌走了，苏木的魂魄也跟着走了，每天都面无表情地发呆，突然整个世界与她都不再有任何关系。
半年过去了， 苏木还是活得如行尸走肉。
“苏木，你振作起来，你还有我呢。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苏木呆呆地看着阿哲，双眼无神，好像阿哲的任何语言已经和她不再相通。
“苏木，我们还年轻，孩子还可以再要的。”萌萌才走半年，阿哲心里也容不下另一个孩子，但他希望苏木不要那么执着。
他比苏木理智，他知道，萌萌是真的走了，永远不会回来了，无论多么思念，无论做什么，都永远永远不会回来了。
“你还想再要一个孩子吗？”苏木突然说话了。
“我是说可以要，但不是马上要。”阿哲说。
“我只要萌萌。”苏木说，“我脑袋里全是萌萌的样子，从刚出来那个小不点，到后来比桌子还高，能唱能跳。”
“我总觉得萌萌会躲在门后面、躲在窗帘后面、躲在桌子下面，我只要找找就能找到她了，可是”苏木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流，“我找了半年了，还是没找到。”
“我累了，想休息了。”
阿哲还想说什么，苏木已经转身进了卧室。
阿哲把工作处理完了已经是后半夜了，他轻轻推开卧室门，却赫然发现床头一瓶打开的安眠药和旁边散落的药片……

第六章
苏木被及时送往医院洗胃，没有什么大碍，很快就醒过来了。
阿哲一整夜紧紧地抓着苏木的手，生怕一松手就会弄丢她一样。
“阿哲，你知道吗？我梦到萌萌了。就像当时梦到妈妈那样，很真实的。我知道，我又重新找回她了。”苏木含着眼泪微笑着。
从那以后，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她晚上做梦，和萌萌在一起，有时候玩游戏有时候讲故事。她把梦里和萌萌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记在一个小本上，她拿给阿哲看，说让阿哲也能陪着萌萌一起成长。
阿哲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萌萌说，“妈妈，别人说你去了很远的地方。”我说，“他们没说错，妈妈是从很远的地方找到了你。”
阿哲每个星期看一次苏木的日记本，里面装着一个母亲对女儿所有的爱。
每一天，苏木都在梦里陪着萌萌成长。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阿哲也看着苏木的日记本陪着女儿长大。
五岁的女儿说去了三亚，她喜欢三亚的海和沙滩，虽然一个大浪打过来呛了一鼻子水。
六岁的女儿参加幼儿园毕业典礼，不小心摔到泥坑里，结果毕业照被照成了小泥人。
七岁的女儿学习了舞蹈、钢琴、书画，但总抱怨没有时间陪小朋友玩。
十一岁的女儿奥数华数双优肯定是没戏了，好在我们家对口的学区还是可以的，还有，钢琴十级了，芭蕾舞在全国得了二等奖，书法绘画废了，萌萌跟小时候一样不喜欢安安静静地坐着。
十二岁的女儿成绩不算好也不算坏，苏木辅导她语文和英语，但数理化的题苏木建议萌萌还是多去找老师问问。
十三岁的女儿突然问起苏木如果班上有个男孩向她表白要怎么办，苏木说要是没有你爸爸帅就不要考虑了吧。
十四岁的女儿说学业非常紧张，虽然周末补课排满了，总还感觉使不上劲。
十五岁的女儿终于考上了重点高中。
十七岁的女儿听了周杰伦的告别演唱会，好在他女儿海瑟薇已经出了两张非常好听的专辑了。
十八岁的女儿离清华线差了五分，但还是进了一个不错的一本。
二十岁的女儿恋爱了，对方居然还是当初表白那个小子，萌萌说长大了以后终于和爸爸一样帅了。
二十一岁的女儿说自己长大了，不需要妈妈经常照顾了。
二十二岁的女儿说自己要结婚了。
不知不觉苏木和阿哲都有些老了，苏木记了满满十一本日记本，算下来今年女儿该二十四岁了，而最后这一年苏木都没有怎么见过萌萌了。

第七章
“阿哲，我昨天终于又梦到萌萌了，”苏木说。
“她最近怎么样了？”阿哲问。
“她刚生了小孩，是个女孩，”苏木说，“但她说她也有自己的生活。”
“是不是不再需要我了？”苏木有点沮丧。
“不是她不需要你了，是你也不再需要她了。”阿哲说。“你要活在自己的生活里而不是梦里。”
“你应该没有那么难受了，萌萌已经离开那么久了。”阿哲说。“你花了二十几年才终于走出来，你知道的，我一直等着你自己接受事实。”
“你不相信我？你一直都不相信我？”苏木有些难以置信，“可是你一直都在看我写的日记，我和萌萌在梦里的一切你都知道的。”
“那是因为我爱你，无论你成什么样了，我都会爱你。”阿哲说。
“可你还是不相信我。”苏木说。
“这一年我去看了精神科医生把你的症状给医生说，把拿回来的药偷偷加在你的水杯里，你做梦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阿哲说，“苏木，你病了那么久，该醒了。”
“你居然偷偷给我下药，居然还说是爱我？”苏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那你爱我吗？你为了你梦里的女儿欢天喜地唉声叹气，二十几年了，每天回家你就只和我聊梦里的事情，从来没有问过我开不开心难不难过，你在意过我的感受吗？”
苏木的心脏好像被什么重重地撞击了，她突然又觉得刚才那么可恨的阿哲突然变得有些卑微和可怜。
“那就分开吧！”
苏木收拾好随身物品，毅然地离开了。

第八章
苏木回到了老旧的单元楼，除了这里，她也真的无路可去。
老人上了年纪，看到女儿回来，一方面高兴一方面又担心。
“爸，别瞎想了，我就是想你了，回来看看你。”
老人听了这话，神色才舒缓下来。
回到这个家里，触景生情，自然而然地想起来了妈妈，那个同样很早就离开了的妈妈，最后一次在梦里见到她也是二十年之前了。
“你妈妈本人比照片漂亮多了。”
看着苏木在看妈妈的照片，老人忍不住说话了。
“我和你妈妈那时候种的树你知道吧？太大了，前两年把旁边那个墙都快顶塌了，有人说不安全，给政府打电话叫人给砍了挖走了，我记得那时候和你妈一人埋了个盒子，还用封条封起来了，说金婚的时候挖出来送给对方。我才赶紧把两盒子挖起来，我是埋了一个银镯子想送给你妈妈，你妈妈那个盒子里也不知道放的是什么。”
“为什么不拆开呢？”
“这不是还差几天才到金婚嘛。”
晚上做梦居然又梦到妈妈了，也许真的是没有吃阿哲给的药吧，苏木心里想。
“苏木，是你吗？”妈妈在梦里已经是七八十岁了，她看东西有点吃力，看了好半天才认出苏木，苏木也不是那时候二十几的小姑娘了。
“是我，妈。”
“真的是你啊，苏木。”妈妈粗糙的手抚摸着苏木的脸，“妈妈真的很想你。”
“妈，我遇到了很多事，萌萌三岁的时候走了，我之前一直在梦里照顾她，照顾了二十几年，就像您照顾我一样，但是说真的，我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那么相信梦境，那毕竟是梦啊。”
可苏木母亲却有些惊愕，“你是说萌萌去世了，而你在梦里照顾了她二十几年？”
“妈妈其实一直也很困惑，你知道吗？其实苏木，你在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妈妈也在梦里照顾了你二十几年，你爸爸对这个事很有意见，二十年前我离家出走，最近才又和好了，但现在还没有完全消除隔阂，我想，也许也没机会消除隔阂了。”
苏木回想之前的事情，突然觉得仿佛自己就是妈妈的一个轮回，一切都那么相似。
“妈妈，爸爸以前和你一起埋的盒子，他的盒子里装着银镯子。”苏木突然想起来，“也许，你告诉他，他会相信你的。”
苏木和妈妈短暂的见面对苏木的生活没有什么改变，阿哲每个月寄来生活费，但没有过来看过苏木。

第九章
苏木的爸爸去世了，他在金婚纪念日后的第二年因为脑溢血突然离开了，妈妈送给他的礼物是一方砚台，上面刻有他们俩的名字，爸爸在世最后一年用它作了很多字画。
苏木开始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了，现实里没有阿哲、没有爸爸，梦里面也没有萌萌和妈妈，但日子还是一天一天地过。
苏木也搞不清楚真的是自己病了，还是那些人在另外一个未知的空间存在。她坦然接受了一切的一切，因为无论是真是假，它们都已然成为了她生命里的一部分。
苏木的前二十几年是妈妈的，中间二十几年是萌萌的，现在的日子总归应该是自己的了。
只是还是会想念阿哲，现在想来，对他还是有愧疚的，但阿哲对自己由始至终的不信任，深深地伤害了苏木，哪怕曾经有一天他和她感同身受的觉得梦里的萌萌就是他们的女儿，他们俩都不会这么折磨。
最终，苏木和阿哲都选择了不妥协。
苏木老了，越来越老了，阿哲也越来越老了，突然有一天，苏木就病了，病得很严重，然后就进了医院。
苏木昏迷了，不知道算不算幸运，她又梦到了萌萌。
萌萌四十多岁了，萌萌说自己的孩子去世了，在梦里照顾了孩子二十几年，苏木觉得一切好熟悉，好像都是电影的回放。苏木对萌萌说，孩子，我的萌萌，你在3岁的时候也离开了我，我也在梦里照顾了你二十几年，我似乎也可以预见，你的孩子也会在像你这样大的时候再来见你。一切都太像了。
只可惜，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的爸爸相信一切都是真的，我根本不需要那些精神科医生的药片，这辈子，到底是我欠了你爸爸，还是他欠了我？
阿哲终于来了，他真的老了，但是他在苏木眼里还是帅的，还是那个在皎皎的月光下面向她求婚的男孩。
他紧紧抓住苏木的手就像那一天苏木因为安眠药差点离去。
苏木没有那么幸运，她没有从萌萌那里得到盒子里面的秘密这样的情报让阿哲相信一切都不是假象，一切都是真的。
“阿哲，你相信我了吗？”苏木渴望的眼神灼烧着阿哲的灵魂。
“信或者不信有什么关系呢？我就是爱你的啊！”阿哲现在只是后悔为什么要执着于这些事情而没有早点来找苏木，他每日每夜都希望一开门能看到苏木回家了，哪怕苏木还像当初那样做梦，不谙世事，只要她在就行了。
可是，一切都晚了。
苏木最终没有等到阿哲说出相信两字就永远的离开了，带着她所有的梦，永远的离开了。
阿哲怀着悔恨和思念重新翻开苏木曾经写下的日记。
“萌萌说今天过三岁生日，爸爸送给她一个超级大的限量版灯光大屋，里面还有好多好多家具和玩偶，开心极了。”
阿哲心中一颤，那来不及送出的礼物，那只存在脑海一念之间的礼物，居然这样理所当然地出现在日记本上。
“阿哲，你相信我了吗？”耳边回响着苏木最后的话，那双渴望的眼睛多希望得到肯定的答复。
苏木，终究，还是我欠了你。

看不懂或者看懂了，都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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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看像恐怖游轮，其实都是一个梦，梦中的时间过的很快，如果你有过梦里梦的经历，你就更能体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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