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墨渊】
他是天才,绝世天才。
或者换个词,妖孽。
人非生而知之,人不能,仙亦不能。
可他能。
只因他是神子,秉承天地气运而生,生而神灵,仙身神魂,根骨悟性,无一不是亘古绝今,自幼便已异于常人。
寻常的仙灵智未开,往往得到第三年上头,方才懂得炼化自身精气化作人形。就算是那几个上古神族,生来仙胎,快的也要周岁上方能化形。
而他不是。
他天生六识全开,灵台通透,打娘胎里便能自主吸纳天地精华,一出世便是仙身,根基之厚,较旁人不知要高出多少层次。
寻常的仙童,悟性好的,一门法诀拿到手上至少要练个一两年方才入门,而到他这,随意捡起一门道法,两三日便能上手,一两年便已修至小成。
旁人需要花费大精力去做的,甚至还不一定做成的事,他挥手可得。
仙术道法、典籍经义、音律弈理,他从来都是一点就通、一通就精,渐渐的,便也养出了些娇纵之气。
那时年少气盛,加上父神平日忙于制衡五族,处理四海八荒的诸多杂事没工夫教养他,他虽说是早慧之人,可他那个年岁,也正是性情未定之时,难免被红尘所扰,染上了些浮躁,变得好斗了些。
一双肉拳,打遍神族小字辈无敌手,上至青少,下至垂髫,直打的一片鬼哭狼嚎,涕泗横流。
往往十个里面,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不开眼的,嚷嚷着要去告诉长辈。
对于这一类人,他一贯信奉拳头大就是道理,当即按住又是好一番修理,不服的通通打到服为止。末了还威胁他们,谁若是敢走漏了风声,仔细他们的皮。
一番武力恐吓,连打带吓,不知有多少少年英杰,就此屈服在他一双铁拳之下,留下了无可挽回的童年阴影,以至后来神族中同辈的见了他,无一不是低头行礼,小心避让。
世事变幻,总是出人意表,他没料到,这少年时的一通玩闹,竟为他日后统领神族,征战八荒奠定了扎实的威望基础,当真是无心插柳。
那些少年因着他的威胁恫吓,自是没人敢顶着威压通风报信,可时日久了,总还是有些风声传到了父神耳朵里。
平生第一次,他被父亲好一顿收拾,他那时对父亲尚未如日后那般敬畏,因而还有胆子一边顶着责罚,一边大喊他不教而诛。
他只记得那时父亲停下手中的活计瞥了他一眼,那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傻小子,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自此之后,父神也察觉到他的教养方法出了问题,指望孩子自行成才是不行的,于是便采取了补救措施。但也拿捏得分寸,从不在人前教子。
为了让他戒骄戒躁,磨炼他的性子,父神想出了一招:不拘时候不拘地方,也不拘着什么书,随手捡出一段文章便要他背诵,要求他倒背如流,背不出就罚,背不顺当也罚。
幼时罚手板,再大点罚抄书。如此这般时时提训,才养出了日后那个无物不知、无物不精、博古通今、学识渊博,四海八荒人人敬仰,世间掌乐司战的墨渊上神。
后来,他两万五千岁飞升上仙时,父亲的教养之法已初见成效,人已被调教的有些冷清了,当然,这些在外人看来却是老成持重,沉稳干练,风采卓然。
“为了外人,老子还不犯不着教训自己的儿子。”
又一次,他犯了父亲的禁令,一时没忍住出手教训了鬼族当时的少主,被那任鬼君亲手擒下,带到父亲面前兴师问罪。
他那时心若死灰,既有失手被擒的屈辱,也有即将承受责罚的惶惶不安,而就当他不论怎么都觉着难逃一顿责罚时,没曾想,却等到了父亲这样的一句话。
他懵懵懂懂,头一回有了些明悟:父亲还是幼时那个疼他护他的父亲,没有变。
那次的事,他最后还是被罚了,却不是因为出手伤人,而是因他以身涉险,将自身置于险地。
父亲当时拍着他的肩膀,很是严肃的告诫他: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不应只动了手,没动脑子。这次鬼君没伤着他是他运气好,可若是万一失手了呢?他挡得住么?他可还有第二条性命?
对此他心服口服,深以为然。
此事过后,他收敛自己的脾性,修身养性,再也没有因一时冲动而出手伤人过,而父亲,也再没有动手罚过他。
至于原因,他没有说,父亲也没有问,两人都心照不宣的避过了那些矫情的戏码,都是铮铮铁骨的铿锵男儿,何故学那些小儿女态。
后来,他成了战神墨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