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纷乱
(接上文)
当我睁开眼睛时，我看见的是一片深红色的岩石，和......聆安焦急的面孔。我勉强动了动身体，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失去了控制一般，我疑惑地看向旁边，不出所料，sustaining坐在那儿，一脸无所事事的表情，看见我醒过来，他才站起来，精致的面孔上呈现出生气的表情:"漓音啊，没想到到了黑暗世界你还是不让我省心，不是我及时赶到，你这次是不是真的准备交代在天幻手里了？"
"又不是我想要和他打的。"我闷声道，"我不这样做，聆安就会因为我而受伤。我不是那种冷血的动物。"
sustaining深吸一口气，"好吧，我暂时不追究这件事了，我们先说说你现在的状况吧。你应该也知道，你身体现在的状况很不好。"
我平静地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直说就好。"
sustaining淡淡道，"漓音，你现在生命力严重透支，我不得已才切断了你除了头部之外的身体控制权。现在你只有两种选择。第一，废除你的魔法。这样的话，其他人的净化石也将消弭，我相信你不会选这条路的。"
我点点头，"嗯......我选第二条。"
"哦？你就不怕我说出你无法忍受的事？"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淡然一笑，"怕什么，大不了一个死字。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更何况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他脸上也挂不住了，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好吧……第二，我要借十色神雷之力，彻底净化你体内的劫难之力，从而将爱之净化石注入你体内，你的能量才能自行复苏。”
聆安此时插了句话：“为什么是十色？”
“十色代表十种原罪。黑色，绝望。白色，孱弱。紫色，孤独。蓝色，厄难。青色，愤怒。绿色，嫉妒。黄色，欲望。橙色，流离。粉色，贪婪。血色，病痛。”sustaining漫不经心地答道。
“好啦，别八卦了聆安。我同意，那么来吧。”我对面前的少年说道。
他盯着我问道，“真的？待会你可是要再承受一次之前经历的事情，包括痛苦，并且当你赎罪的时候，心中爱之力会与你的心情冲突，从而加倍你的痛！你确定？”
我用力点了点头，大声道：“对！因为我没有选择，我绝不会抛下所有回忆苟且偷生！”
“很好。”少年露出了少见的笑容，“不得不说，这才是我认识的你。”
说着，他点了点我身上的穴道，我的身体泛起一阵血色的光芒，我突然感觉全身传过来无孔不入的疲倦与刺痛感。我强忍住没有去抓，艰难地起身，站起。
“跟我来。”
他简单地对聆安交代了几句，带着我向山洞深处走去。我看见洞壁呈深红和，无数夜明珠镶嵌在山洞上，使洞内被映照得犹如这黑暗世界的白昼。
“漂亮吧？这的确是一处造化的胜地。”他感叹了几句，摸了摸洞壁的一处突起。忽然，原来是死路的山洞轰然敞开，洞外映入的，是灿烂的神光。

我讶然地看着面前坐在石头上的少女。
少女有着火红色的长发，长长的睫毛下，一双鲜红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我看。让我不解的是，她的眼中，我看不见Sustaining的善意，而是仿佛亘古不变的冷漠和最深处的怨愤。
我只看一眼，就知道，她一定有极其悲伤的过去，也许只有我，能够明白她的心吧。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孩。
少女看着我，冷冷道：“你就是Sustaining带来的那个什么继承者？”
我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她是在对我说话。
我还没回答，就听见Sustaining在我身边说道：“对，是她。Angry，我知道你对这件事一直有怨恨，但是她和当初那个败类又不一样。我们同意你保存天雷之力的掌控权，不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你可以帮助我们终结这段历史吗？”
“不需要。”Angry冷然一笑，道，“我倒没看出她和当初那个人有什么不同。当初我已经帮过你一次，你当时也是这么对我说的，现在呢？我一样还是在这个冰冷的洞穴里面和天雷作伴，而你——一样还是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Sustaining欲言又止，沉默了几秒，幽叹一声，道：“Angry，你需要解开心结了……这次算我最后一次求你了，行吗？”
Angry眼神一动，随即又被冰寒覆盖，她起身，背过身体，淡淡道：“你求我也没有用，我的心，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他……没人可以解开。”
我看着Angry冷漠的背影，不禁生出一丝感同身受的心。我转过头，对Sustaining轻声道：“我想……我应该可以说服她。”
“真的？你确定？她可是很难对付的。”Sustaining看了一眼Angry，问我，“几分把握？”
“确定。”我微微一笑，“应该……六分吧。”
“那你要小心点，不要勉强。”Sustaining看着我，回过身，忽然似乎想到什么，对我道，“当初她是唯一一个被激活的原罪者，只可惜当时的收割者实在是太自私了，竟然自愿沦为黑暗之神座下的黑暗骑士。他自称离怨。”
“后来呢？黑暗之神和黑暗骑士又是什么？”
“后来啊……再也没人见过他，至于黑暗之神嘛……只要你说服她并且接受十色神雷的净化成功，我就告诉你。”Sustaining神秘一笑，随即消失在通道之中。
我注视着通道的门闭上，缓缓回过身，看见Angry已经回过头看着我，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怎么，不肯放弃吗？是为了活下去吧？回去吧，我不会帮你的，你这样只是在做无用功而已。”
“是……也可以说不是吧。”我勇敢地迎接Angry冰冷而讥讽的目光，一边心里提醒自己，我要鼓起勇气，因为我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人而战，一边缓缓道，“我不害怕死，但是我不能死……因为还有九个同伴在等我，等我把他们拉出苦海，等着我……带他们去看最美的风景。”
“虚伪！”Angry提高嗓音，尖锐地叫道，“你这种人我见惯了，一直装高大上，当初就是因为你们，我才落到如今的地步，一天天被愤怒侵蚀，独自一人承受无尽的痛苦。我本来已经想死了，但是Sustaining说让我再等一次，等到的却是你，一个毫无力量的普通女孩，你能够守护我吗？你拥有那种力量吗？没有，你什么都没有！”
她一边说着，泪水已经在眼眶之中打转，我叹了一口气，静静道：“是，我现在没有力量，那是因为力量不是天生的，没有人一开始就拥有逆天的力量。现在，我需要一个人，一个能赐予我力量的人。”
“我不相信你。”Angry冷声道。
我目光直视着面前已经泪流满面的少女，问道，“你需要什么，才肯相信我？”
Angry抬眼看了一下我，“什么条件都可以吗？”
“对，上刀山下火海都可以！”我斩钉截铁地道，“就算面前有多大的困难，我都不会后退一步！”
Angry沉默了。我忽然感觉肩膀的印记开始散发出灼热的力量，如万蚁噬骨般密密麻麻的痛楚，渐渐扩散开来，我知道，这是我使用血祭的后果，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疼痛，但是我咬紧牙关，任凭痛苦一寸寸侵蚀着身体，始终坚定地直视着她，我想用这种方式告诉她，这个世界上正在苦海之中挣扎的，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痛吗？”Angry忽然问道。
我冷笑一声，淡淡道：“说不，那是假的，但是我要说，这些年，我积累的疼痛已经让我对这些痛楚，不屑一顾！”
“给我一个你坚持下去的理由。”Angry抬眼看着我。
我毫不犹豫，一字一顿地道：“我的理由，就是我不想让别人因为我而受伤沉沦，即使面临刀山火海，即使付出的代价是失去一切，即使我需要承受不被理解的仇恨和谩骂，我都可以接受，因为我知道，这一生，我没有选择的权利。这条路，就是我这一生会为他人而活，生死不由自己。”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惨然一笑：“我知道，我比谁都清楚……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我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所以……”
我面朝Angry，顿时，眼前渐渐模糊了，十个人的身影，带着熟悉而阳光的笑容，在我面前匆匆掠过。我心中顿时生起一丝悲壮之情，下定决心，身体前倾，双膝一软，默默地跪下了。我抬头看着她不知所措的目光，心中没了丝毫的犹豫和不甘，平静地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这样……够吗？”

“哗——”忽然一股大力涌来，我的膝盖被硬生生地抬高，Angry回头看着我，眼中的冰冷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迷离和思念。
“真的……刚才的你好像那时的他。可惜……为什么到最后，结局却不尽如人意呢？……”
我惊讶地看着她，听见她轻轻的呢喃声，我为什么……突然会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罢了……我就再相信一次吧。希望不是最后一次。但我觉得，一个能为别人放弃自己尊严的人，应该是不会骗我的。”Angry淡淡笑道，“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谢谢你。”我轻轻道。
Angry缓缓道，“你不必谢我，若不是你自己证明，我是不会相信任何人的。……我是若轻语，你呢？”
“……漓音。”我微微一笑，“轻语，很高兴认识你。我想把你带出深渊。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若轻语道：“只要你在净化这代愤怒的时候，把我带在身边，我就会自动净化了。”
“好，那么就是说，你会跟我走吧？”
若轻语点了点头，道：“是的，不过这要建立在你净化成功的份上。不然照你现在的状态，不出一个星期，你就会死去。”
“相信我，我会成功的。”我握紧了手，肩膀上忽然沉重了许多，每一分的痛楚也瞬间变得清晰。我深吸了口气，看着若轻语，坚定地立誓：“我早就说过，这一生，我将为其他人而活，不过我很享受这样的时光，带给我真实而柔软的温度，让我的心沉醉。也许，这才是我的宿命吧……”
“是宿命，就不要抗拒了吧。”若轻语拍了拍我的肩膀，轻笑一声，“我，也相信你。”
*
我闭上眼睛，双腿盘坐，若轻语神色凝重地站在我的身边，纤手上覆盖着十色神光，面前，神雷之力汇聚，将爆炸般的力量收敛于其中。也就是若轻语这种已经修炼千年的老妖怪，能够自如地驾驭着这种力量，就算是现在的我，如果要驾驭这种力量，也还欠缺几分火候。
若轻语脸上流下几滴冷汗，她纤手张开，微微颤动着，面前的神光缓缓如同抽丝剥茧一般，将除黑色以外的色彩剥离开来。
我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若轻语：“轻语，你能坚持吗？”
“相信我。”若轻语淡淡道，“闭眼，马上要开始了，你要忍住。”
“放心吧。”我闭上眼睛，准备迎接第一次净化的到来。
若轻语掏出Sustaining交给她的，属于我的净化石。净化石是透明的，没有颜色。但是当她一挥手，黑色的九天神雷之力灌注到净化石上，净化石瞬间被染成黑色，而我肩膀上的印记，也开始灼痛，发出剧烈的疼痛。净化石和我的印记相连，它是我的生命，我的灵魂，若是遭到伤害，伤害一定会转移到我的身上。当初为了杀死江桓，我不得已消耗自己的生命力，当那时我自残，穿透印记的时候，也好像没有这般疼痛，也许是因为，我现在燃烧的是我灵魂最深处的回忆吧？
下一秒，我黑暗的世界射进一缕光芒，我惊讶地看见，我黑色的净化石，在我的面前……化为了黑色的碎片，而我的痛楚在那一刻加深，好像血肉被深深撕裂，骨骸被打碎重组一般。净化石碎裂，我也会随之化为碎片，在我的脑海中，那时候却格外平静，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如果说有情绪，也只有眷恋和不舍吧……
我唯一想起的，只有和聆安在人界时，那唯美的夏夜画面。
黑发少女坐在楼顶，望着星空，轻轻道：“紫忧……你知道吗？再微小的力量，只要努力，依旧能够绽放奇迹。”
是呢，就像星星，就像花朵，就像微风……它们微不足道，却又格外努力，一起发光，绽放，轻拂……
痛苦之中，我脑海之中，最后响起的，是那动听的歌声：
“就让我是一道微光/
能让你拥有灿烂的锋芒/
在寂寞的时分/
无论飞向何方/
我也会绽放/
给你无限微光/
……”
聆安带着纯净的笑容，轻声唱着熟悉的歌曲，我在旁边轻声附和着。余声徘徊在大楼上，或许也是感受到了美好时光的易逝，满载着不舍和留恋，不肯离去。但是，就算再不舍，一曲终了，终究还是要离开的。
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天空瞬间变成了血红色。我看见我手上握着满是鲜血的刀刃，面前是聆安和无数同学的尸体。我感觉我的身体，从里到外都冰冷了，心中的痛苦和歉疚如火山喷发般爆发，没有了往日的温度，没有了平时的笑容，只有冰寒和鲜血……
你们站起来啊，再看我一眼啊！
我再也不觉得身上被撕裂血肉和骨骼破碎的疼痛有多痛了，心中的痛苦，已经完完全全覆盖了身上的痛苦。我瞬间跪下了，两柄刀刃哐的一声，飞出好远。我拼命地想要握住她的手，却发现自己离她越来越远……
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你这样，还怎么坚持啊。”
若轻语无奈地看着我，“后悔，就说出来……也许会好受点。”
“不后悔，我真的不后悔……”我低下头，旋即又抬起头看着她，她面前悬浮着的净化石，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似乎，还多了一分粉色。
“继续么？”
“继续！”
我用力朝她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道。
就算天要毁我……我也要坚持下去！

若轻语素手一挥，我缓缓闭上眼睛，黑暗的世界探入一缕光芒，清脆的笛声传来，婉转而清脆，不是任何我听过的歌曲的曲调，更没有钢琴的密集与高雅，和号子的深沉和刚劲有力。
这未知而没有尽头的曲调，和清脆悦耳的声音，似乎……是那么熟悉。
“到底是什么声音呢？”
我感觉一道尘封的大门在缓缓打开，而眼前的世界，也终于变得清晰。
我坐在藤椅上，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世界，记忆，在一点点复苏。面前是一棵偌大的樱花树，此刻樱花已经开始凋落，而绿叶已经冒出，浅粉和嫩绿相间，勾勒出完美的色彩和对比度。
而阳光已经透过樱花树的空隙，丝丝缕缕地映入我的眼眸，视网膜此刻呈现出一种明快的橙黄色。仲春温暖却还带着凉意的清风拂过树梢，带下无数浅粉色的花瓣，如雨般纷纷扬扬地飘落，旋转着，飞舞着。我还闻到最后送来的丝丝缕缕的花香，和一种熨帖而温暖的味道，那是阳光的味道！
身旁，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萝莉跳下藤椅，拿着手中的叶片，对我嫣然一笑。她的面容有些模糊，大概是因为我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她的面容，但是我唯一记得的是她淡金色的眼眸，如太阳一般绚烂耀目。
为什么会忘记呢？大概是因为除了聆安，她已经是我最早遇见的人了，而八年时间，已经足够我忘记一个人的面容了，更别说她死后我一直对她怀有愧疚了。
淡忘了一切，但唯一记得的除了她的眼睛，还有她的名字，正如她虽然弱小却依旧快乐地活着的乐观的心。
月铃铛。这是她的名字，我一直都叫她小铃铛。
“我一直认为，与其痛苦地过一年，不如快乐地过一天。充满痛苦的人生，又有什么用呢？在你痛苦的时候，多想想开心的事情，自然就快乐了。”
小铃铛的话依然在耳畔回响。她冲我微微一笑，再次横起树叶，吹奏起未知的曲调。
我正要起身，却发现面前的世界已经再次模糊，转眼之间，小铃铛的眼睛已经慢慢变得散漫，失去了以往阳光的光彩，变得空洞而灰暗。她努力抓住我，想要挣扎，想要抬头最后看我一眼，但是一根铁棒打在她弱小的身上，她的神光终于散去，身体孱弱地倾倒在地。
她的父亲，也就是奶茶店的老板，狰狞的面孔出现在我的身前。冰冷而仇恨的光芒，令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缓缓朝我走过来，扬起了手中的铁棒，朝我挥下，而我闭上眼睛，眼中不争气地在此泛起泪水——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我看见若轻语手中，苍白色的光芒大放，笼罩住了我的身体。
画面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而这一次我发现我变得更加无力。
从肩膀上印记开始，我的身体，连带着我的灵魂，再一次开始寸寸碎裂。我能清楚地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剧痛，如若轻语所言，这一次剧痛来得更加凶猛。
我闭上眼睛，这种灵魂的痛苦……好熟悉。
就像十三岁那年，恶魔Dark唆使小铃铛的父亲，那个势利的男人打死小铃铛时的痛楚。
后来我亲手结果了那个人渣的性命，但是小铃铛却无法复生。虽然说是命运的安排，但我第一次觉得我很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无力，恨自己在命运面前，一次次地倒下。
所以我选择了坚持。
我要用我的行动，来证明我对那十个人的赎罪。
想到了这些，我觉得我现在灵魂千裂的痛楚，不再痛苦了。这真的只是一次历练，一次证明，仅此而已。
白色光芒再次收敛，我看着若轻语有些苍白的脸庞，道：“轻语，你是不是坚持不下去了？”
“你坚持得下去，我就坚持得下去。”若轻语深吸一口气，倔强地说。
我摇摇头：“你大概是因为千年前的那一次还没有恢复吧？如果你说不行，我可以等的。”
“这就是一气呵成的结果，我最初也以为可以，但是现在，我们好像没有退路了……”若轻语苦涩一笑，“要恢复起码要三个星期，而净化到一半就停止，你的六感会逐渐丧失，三天后，你会神魂俱灭。”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那……你应该还有别的办法吧？”我看着她有些犹豫的神色，已经猜测出了七八分。
若轻语叹了口气：“你猜出来，我就不瞒你了。其实折中的办法就是要你连渡其他八劫，而我就可以少损失结束八次丧失的能量了。”
我点点头，神色不变，静静道：“那么，就来吧！”
“第十次的痛苦就够你受的了，更别说还有其他七次……你确定？”
我用力地点点头，而若轻语想了想，一脸凝重地道：“嗯，最后一劫是病痛，因为最后一劫使你丧失了生命力，所以你可能会面临死气侵蚀身体的情况，记住，一定要固守心神，千万千万，灵魂不能崩溃！”
我淡淡一笑：“放心吧……痛苦这种东西，早就……在我的字典里面消失了。而且我一直相信，坚持，就是力量！”

我再一次地闭上眼睛。如果说之前的痛苦算是一阵清风吹过湖面，漾起的微波，那么现在的就是如同大海怒吼时的狂风巨浪。我虽然已经有了预感，但还是没想到这次的来势这么凶猛。我咬紧牙齿，但是鲜血已经从我的嘴角流出，我觉得脑海之中涌起无数的影像，江桓（天幻）、花樱莎、端木刀、慕容无启、南宫欲独、东城亦露、风拾晚、杰西卡、苏还度……除了聆安和小铃铛，其余几个人的影像一一在我脑海之中掠过。我闭着的眼前，也瞬间浮现出无数生动和死亡的画面。我的心中，激动、兴奋、痛苦、悲伤，无数种情绪涌上，有些奇怪，相反而又似乎正确，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我想用力呼喊，却脑海之中刹那间一片空白，不知自己该喊些什么，只有努力看清面前的画面，从今天，到过去。
——巨大的榕树，因为彼此都心中有过伤痕，所以曾经被我们诗意地称作“泪榕”的下面，碧绿的叶片却映出一片苍白的脸庞。苏还度的面容清秀而微微笑着，笑容却带着令人心痛的脆弱。我知道她是在看着我，她喜欢坐在泪榕下的藤椅之中，感受着因为藤椅摇动而吹起的清冽的微风划过她的面庞，听我讲我经历过，或者心痛或者幸福的一个又一个故事。
——梦幻城最高的大楼——世纪大楼的楼顶，黑衣的衣角随着猎猎大风飘逸地飞舞着，杰西卡微微眯着眼睛，有些坚硬却充满着暖心温度的侧脸随着夕阳的余晖显得格外柔和。我坐在她旁边，同样眯着眼睛看着她，和她手边何时都离不开的特制的心形吉他。这位定居却总和我说喜欢流浪的歌手，坐在这里的时候总是这样一副有些冷漠却令人感到特别和谐的画面，仿佛她本来就是属于这里的一样。
——昏暗的房间之中，慕容无启的面孔在有些泛黄的灯光之中显得忽明忽暗。他看着电脑上我写的其实不算是小说是我的自身经历的小说，嘴角淡淡笑着，眼神之中闪烁着专注的目光。他看书时总会有这样的习惯，那就是把自己代入所看书之中的主角。他就这样坐着却眼神中一会忧郁一会冷肃一会痛苦一会快乐，我从他的眼神之中就能估计出他看的是我写的哪一部分。看到他脸上生动的表情我就会想象出一会儿看完后他的表情，朝着我吐出一口长气之后，有些刚硬的脸上却露出一个如女孩子般细腻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