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迷茫的雪。
狐狸呵了口冷气，似是疲惫的阖起眸子，睫毛已结上了冰晶。
他的故乡。
狐裘遮不住的温热液体一滴滴落在厚积万年的雪堆上，像是开了朵朵梅花。
踏碎软雪的脚步声响起，不多时便到了他身后，狐狸却仍是站着。每口空气都有血的铁锈味。
脑海中族人凄厉的哀鸣挥之不去，因战争而暴虐的龙族亲手撕开族人，鲜血喷溅，撒了跪坐在一旁木讷错愕的狐狸一身。躲在他身后的少女低低抽泣，全不复往日的俏皮灵动。
好像有龙族注意到了这个柔弱的小狐狸，喊叫着走向她，十指鲜血淋漓，脚边躺着一具被掏了心的尸体。
少女哭喊着，求助的看向李白，一昧的喊着哥哥哥哥，李白才如梦方醒，一手护住少女威胁般的低声嘶吼。
越走越近。
李白扯了扯唇角，露出犬齿。
突然一股力道从他身后传来，接着背后一空，少女的尖叫夹杂着龙族的嘲笑几乎划破了半个天际。
狐狸心中一凉，扭头怒视罪魁祸首。
白龙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一手保持着将东西扔出去的动作。浅色的眸子微微闪着光芒，灿若星辰。他却倒吸一口冷气。
“**！”狐狸低声嘶吼，璀璨紫眸中倒映着白龙，和他微勾的唇角。
少女重重的摔在地上，随着一声闷哼，脑后摊开一地血液。狐狸听到声音，扭过头却只看到少女失神涣散的双眸，微蜷颤抖的身子逐渐不动了。
他疯了一样爬过去将少女抱在怀里，喊着她的名字——妲己，妲己妲己妲己妲己妲己妲己妲己妲己。疯子一般的喊。
少女试图抬起手，擦拭狐狸脸上的泪水。却只抬起了一半，似乎因为力量耗尽，软软的垂了下来。
少女遗憾的勾了勾嘴角，扭过泪迹斑驳的小脸埋进他怀里。
又下雪了。
白龙默然注视着泣不成声的狐狸，鼻间嗅到一点点梅花香。
哪里的梅花？
白龙猛然抬起头，只见半空中不知何时出现的绝美女子祭出法杖，银发因法力场的扩散恣意飞拂，身边环绕着金凤，啼鸣清脆。
“无知稚子，”女子口中轻吟，“留你活命，速速离去。”
狐狸呆呆的看着她，只觉得在哪见过。
白龙嗤笑:“你也太偏袒他了些。”
昭君:“放他走。”
白龙:“你是让他以后来杀我吗？”
王昭君不接白龙的话，转头对狐狸柔声道:“你走便是。”
狐狸抱紧了怀里的少女，面目表情:“带她一起走。”
王昭君:“把她交给我吧。”
狐狸向后退了一下，继而低头将少女抱的越发紧了。
王昭君:“我能救活她。”
白龙嘲讽似得无声笑了。
狐狸怔了怔。
王昭君见他似乎动摇，左手捻诀，狐狸怀里的少女便现了原型。
狐狸像是考虑的看了很久，终于又退后一下，将怀里的小狐妖恭敬的放在地上。
然后对她磕头。
王昭君微愣。
白龙眸中飘过一丝暗芒。
“那么……”狐狸拄着光华尽失的青莲剑起身。
“拜托了。”
王昭君颔首。
狐狸低着头，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才清醒了些。他几乎一步一喘，与白龙擦肩而过的一瞬间，白龙似乎伸手拉了他一下。
苍茫的雪花逐渐遮掩了狐狸紫色的背影。
白龙和王昭君看着狐狸越走越远，直到再也不见那抹让人心惊的颜色。
王昭君收回法杖，法杖瞬时又变成了另一只金凤，环绕在她身侧。
王昭君抬了抬眉:“他不会回来了。”
白龙勾勾嘴角:“你还真是宝贝他。”
若是有旁人在场，一定会觉得他们两个说话牛头不对马尾。
“你要负责。”
“嗯？”白龙拧眉“怎讲？”
“我记得，”王昭君侧头勾唇一笑“龙狐交好之时，你们两个，交换过元丹。”
“……”
“他死了，你也不能活。”
“……”
“噗嗤。”
“……”

忘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