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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与皇太后也颇为惊讶,金元植点点头,「此事是豆儿安排的。」
众人心中的惊诧不比方才听见出现巨石那般微弱,而且更加震动。
尤其是常友敬与元太师,两位老臣皆不敢相信,自己从前认为并无才能的年轻人能轻轻松松将如此大一场危机化险为夷,还处理的如此漂亮。
让他们不禁对他刮目相看起来,常友敬不敢置信的望着他不出声。
太上皇惊讶道,「哦?竟是弘彬所安排?弘彬快说说,你如何做到的?」
李弘彬微微笑道:「也没做何事,之前民怨一直不平,我甚是担心,后来我查史书查到长平都出现几次日食,担心万一近日真有日食,恐百姓认为这不详之兆更加妄议元植。」
众人凝声屏息的听他道,一丝一毫都不愿错过。
「于是我去找了车先生,问他最近天可有异象,结果车先生一算,当真有场日食临近,而后更是算到了是今日,所以我找了朱雀他们帮我做了这件事。」
李弘彬面露微笑三言两语说完,神色之轻松好像这是一件多么简单微不足道的事。
可是众人都明白他为金元植的帝位,为大成的江山稳固带来了多么大的贡献。
元太师摸了摸胡子,瞧着李弘彬的眼神多了许多赞赏。
上次辨答常友敬一事,他虽然只说了一句话,但效果却堪比康子墨带来的震撼,而今更是用他的聪明才智解决了如此大的危机。
他望着正神情款款凝视着李弘彬的金元植,心中悠悠道:到底是植儿眼光好,自己这老头子倒是把人看轻了,这孩子是有真本事。
元太师更喜的是李弘彬对金元植尽心尽力的那份真心,能如此早就为他想,可见他的心全然都在金元植身上。
常友敬与元太师所想无异,他诧异了半晌,终是微微一笑,对他心悦诚服。
韩相爀与李在焕更是敬佩不已,纷纷赞叹皇后殿下未雨绸缪反而化险为夷。
众人都如此赞叹,金元植更不用说,李弘彬这份心,他牢牢的记在了心里,要用自己的全部去珍惜这份真心。
「那个车先生是何人?太史局都未测算出,他竟能准确至此?」元太师诧异道。
太上皇笑道:「他是元植师叔唯一的弟子,跟着他学了一身好本事。」
「如此人才又与陛下熟识,何不将他收入朝廷。」常友敬摸了摸胡子:「太史局那群老头子也可以告老还乡咯,还不如一个年轻后生厉害,若不是皇后殿下机敏,只怕此次日食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常友敬不满的口气惹得韩相爀与李在焕微微笑了笑。


2025-07-01 23: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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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齐州的济王府的一座楼阁之中,泰阳公主为身旁的弥生倒了杯清水,又为坐在他对面的金明博同样满上。
「哼。」弥生握住酒杯晃了晃,「真亏他想得出来,真是便宜他了!」
弥生气愤的将酒一口喝尽口中,仍觉得难平胸中气郁,泰阳公主抬眸见他如此,轻柔的抚了抚他的背为他顺气。
「你当是他做的?」金明博冷冷一笑。
弥生诧异道,「难道不是金元植?」
金明博微微摇了摇下巴:「哪里是他,他正死命追查这件事是谁做呢。」
弥生待要再问,金明博已道,「是李弘彬找人做的。」
「李弘彬?!」弥生惊讶道,「他竟有这本事。」
金明博点点头,「都小瞧他了,不声不响,轻轻松松就将你我谋划了两年的事给解决了,现在那些百姓都把金元植当神供着了。」
金明博越想越气,两年的心血谋划结果不仅败,还反给对方送了嫁衣,让他更为得势,真是得不偿失。
泰阳公主看着眼前两个她最爱的男人,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弥生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心思,伸手摸了摸他她的膝盖,给她的杯中同样倒了杯酒递给她。
泰阳公主瞧着他那张俊颜,顿时将其他抛却脑后,满心满眼都是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她也决定陪着他走下去。
弥生抿着唇鼻腔里喷薄出长长的一口气,显然也是因计谋失败气郁难平,「千算万算,没算到会来场日食,这李弘彬是怎么知道的?」
金明博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他被金元植刻意保护了很久,很多事查不到,他并非自愿嫁给金元植那件事,我也是费了很多功夫才查到。」
他一提这个,弥生想起了件事,放下酒杯,抬头看着他,「对了,金明轩那里如何了?」
不提还好,一提金明博更是恼火,皱着眉将酒杯放下,「那个死脑筋,如何劝都不听,我也懒怠管他了,以后再说吧。」
弥生也觉得烦恼,啧了一声,「二皇子无权无势,人也不知去了哪里,你要成事,六皇子是必须要拉拢过来的。」
金明博烦的眉心结成一块,「我何尝不知,可这死脑筋如何说就是不肯背叛金元植。」
弥生一听也觉苦恼,「他不是喜欢李弘彬吗?能让他一尝所愿,他还有何拒?」
金明博冷哼一声,「无碍,迟早有一天,他会同意的。」
弥生点点头,眸中也透出了丝不屑,想到两年心血功亏一篑仍有不甘,抬眸望向金明博道,「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金明博双眼微眯,透着些阴郁,「动不了金元植,就将他身边的助力拔去,原本我还小瞧了这个李弘彬,现在看来是时候将他除去了。」
弥生看透了他的神情,双眼一亮,「你可是有了主意?」
金明博笑的得意,勾了勾嘴角,看了他一眼,「你只看好戏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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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事件平息之后的半年内,民间再无非议皇帝之声,这一番国泰民安的太平景象让太上皇与朝臣都放下了心。
因着常友敬变化的态度,和元太师不时的对皇后的欣赏,朝中对皇后的议论声逐渐少了许多。
众人虽是没有了先前激烈的排斥,但仍然保持着观望的态度,等待着瞧皇后能否做出政绩。
进入炎炎夏日,时光走到八月,金靖玥已长到了两岁半的年龄,瞧着是白白胖胖,一个小小的人,但个子却比普通孩子高出了一截,身体也颇为结实,极少生病,可见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百般呵护着成长。
如今的他最是对事事好奇的年纪,却并不调皮,整日最喜欢就是让自己的父皇母后带自己去寿康宫,去找自己的三哥哥和弘彬哥哥。
太上皇与皇太后原先也怕扰了两人繁忙的政事。
但金靖玥执意要见,无奈两人直得带他过去。
金元植与李弘彬若是忙起来无空陪他玩,他也不闹,安静的坐在金元植怀里陪着他批阅奏折,或窝在李弘彬的胸前看他写字。
本就长得可爱精致的小脸,加上那乖巧的模样,格外惹人疼。
尤其李弘彬最是喜欢无事陪他玩耍,教他说话。
金靖玥坐在两人身边,陪着他们看多了字,也起了学习写字的念头。
于是奶声奶气的告诉自己的弘彬哥哥自己想学写字,想学怎么握笔。
李弘彬听见自然高兴,金元植也颇为惊讶,命人做了支适合他使用的小一号的毛笔。
有了合适的工具,李弘彬便握住他的小手一笔一划的教他写字。
出乎他的意料,豆丁大的金靖玥不似寻常孩子喜欢乱写乱画,反而认真跟着李弘彬学习,像模象样的写了起来。
字虽是弯弯扭扭,略难辨清,但大致已有了雏形,再多写几遍更是明显有了进步。
李弘彬见状高兴非常,直夸他聪颖,将他写的字收好,又趁空余时间继续教他。
金元植瞧着这一大一小认真学习的模样,心里又暖又舒畅,一种归属感油然而来。
金元植与李弘彬二人一个认真批阅奏折,一个手把手教金靖玥认字,而坐在两人中间的金靖玥乖巧懂事。
这三人俨然一副和和美美的温馨景象,让瞧见的人都不由期盼着金元植与李弘彬能早日诞下皇子。
可金元植始终不松口,就连太上皇与皇太后亦是无奈,只能想着要慢慢说服他。
随着夏日的到来,南方总会经历一段绵长的雨天,而暴雨所带来的洪水,会使许多农户的庄稼都遭了央。
但自太上皇在位时多次修筑堤坝,疏通江河,等到金元植登基,他又对水利治理十分重视,所以许多年遇着洪水都因及时处理,未引起太大的灾情。
金元植听着工部侍郎的禀奏,眉峰微微一蹙,身旁的李弘彬额前的旒珠略一晃动,引起细微碰撞的响动,显然也对他的话所震动。
「这次灾情来的太过迅猛,洪水凶猛冲垮了堤坝,江南道官员来不及处理,许多百姓的庄稼和家园逐一被淹没,没逃出来的百姓被洪水淹死,一些派去的救援的将士也为救人牺牲,存活下来的灾民只能四处逃难,无家可归。」工布侍郎说着叹了口气,颇为感慨,「陛下,应迅速展开赈灾救援灾民才行啊。」
其他朝臣闻言神色都带着浓浓的同情,瞧着都是一副于心不忍的模样。
金元植点点头道,「此事刻不容缓,工部需尽快将洪水疏通,安排就近地区的官员接纳灾民,户部拨款建立义仓赈济灾民,务必尽快让灾民重归家乡。」
工部尚书与户部尚书闻言立即上前拜了拜领下命令。
李弘彬闻言侧过脸看了金元植一眼,点了点头,他极少在朝堂发言,金元植知道他是赞同自己的处理。
一抬眸瞧见他眉宇间微凝,知道他为此事揪心,便上前将他的手轻轻握住。
紧接着一段时日,金元植与李弘彬密切的关注着此事的进展,每日早朝必然询问事态发展,更将位居高职,深得两人信任的韩相爀与李在焕派去辅助、督促、监察工部疏通洪水。
由于反应迅速,处理得当,洪水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但是,让人匪夷所思的是,灾民的死亡人数却一直在增多。
这种现象让金元植与李弘彬大为震惊,一收到消息立即下令派人前去调查情况,务必查清此事。
而调查的结果却让所有人又惊又疑,这些灾民竟是因为饥饿而死。
而民间再生流言蜚语,许多人可怜灾民,抱怨朝廷不肯救援,活活看着百姓饿死。
而在灾民所占据的地区更是出现了有人私吞灾款的传言,这一情况震惊了朝野。
金元植与李弘彬立即命尚书省对拨款负责此事的户部展开了调查,而调查的结果再一次震动了朝中诸臣。
户部账簿情况有异,灾款账务去向不明朗,更被人查出户部侍郎康子墨所交上来的账簿是本假账。
康子墨瞬间成了事件最关键的人物,被下令停职接受监察御史审查。
与此同时,御史大夫收到举报,李道然近日来往钱庄中存入大量银钱,指出款项来历不明,是贪污灾款所得。
众臣更是议论纷纷,李道然是皇后生父,他虽居于国公之位,但并无实权,如何能贪污灾款,不由将怀疑的目光指向了皇后身上。
舆论莫名被汹涌拱起,一夕之间,朝中传出大量对师玉卿不利的言论,绝大多数人几乎认定了他贪污灾款,为掩人耳目让李道然存入钱庄。
这背后的罪魁祸首冷笑着望着一切,安心的动着撒出去的网被慢慢的收回。
而不明就里,被利用早已心生不忿的诸臣惧怕金元植与元太师等人,表面仍是缄口不言,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极难拔除,越来越多的非议声聚集,不断膨胀,似乎等待着爆炸的那一天。
而这一天,很快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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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早朝之上,金元植询问审查康子墨有何进展,御史大夫欲言又止,让众人生疑。
「陛下,康子墨他承认了作伪账转走灾款之事。」御史大夫道,双手奉上一本账册,而微微低下的面容上却布满了犹疑。
「哦?」金元植从允东海手里接过账册,翻了翻递给了一旁的李弘彬。
他冷漠的嗓音划过殿堂内各个面色各异的朝臣心中,使他们肃整了容色。
「他可认罪?」金元植又问道。
金元植的声音很冷,但君臣相处了许久的日子,众人早已习惯,但此时这股冷却让旁人的心头再次涌上了寒意。
御史大夫顿了顿,眉头垂的更低,「康子墨拒绝认罪,说是….」
御史大夫纠结了下,才继续道,「说是受人指使。」
金元植冷冷的望着殿堂下,他幽黑的眼瞳让人瞧不出他所望是谁,更瞧不出他此时的心思。
御史大夫额上冷汗淋漓,他只说了一半便已觉得身体发虚,后面的话如何是不敢说下去。
大成朝堂纪律森严,除了皇帝皇后与出班对帝后回话的朝臣,其余人皆是纹丝不动,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众人心中虽是各种疑虑,但却丝毫不敢发出任何异议,扰乱此刻凝重的寂静。
半晌,金元植开口道,「带他上来。」
御史大夫一怔,立即领命道了声,「是!」即刻退出殿外前去办理。
很快,康子墨一身素衣,没了往日的官服,也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低垂着头,双眉紧蹙,规规矩矩的跟在御史大夫身后走进殿内,恭敬跪拜帝后。
「你说受人指使?是谁?」金元植免了他的礼,许他起身回话。
康子墨身子明显的怔了一下,额上的冷汗与神情间的挣扎让人明显瞧出了他的犹豫,还有恐惧。
「是….」康子墨踟蹰着开口。
「快说。」金元植冷于往日的嗓音仿若催命符,将康子墨激得险些要打个寒颤。
半晌才微微抬起头,略带颤音,支支吾吾道,「是…是皇后殿下。」
这一句话,顿如惊雷震惊全场,往日肃静的殿堂不由发出了些许惊诧之语,显然这些朝臣太过震惊,以至于顾不得规矩不由自主的发出了声音。
众人不禁小心将视线朝坐在龙凤皇椅上的帝后望去,企图从两人的神情中望见一丝端倪。
可惜,帝后太过镇定,金元植浑身发出的冷凝之势,让那些人迅速又将头埋了下去。
「你说是皇后,可有证据?」
金元植说出这句话时,声音格外的冷。
广阳文抬眸望去,惊讶的发现一向冷静沉稳的他,此时却抖得如同个筛子。
可广阳文能理解他,在金元植那双如鹰爪般锐利的眼瞳直视下,还能保持冷静并非凡人可能做到。
「皇后殿下他…」康子墨好容易吞下口水,定下心神才开口道,「每每都是李国公与我联系,传递口谕,不曾留下任何字迹。」
他的声音极其细微,众人凝神屏息,生怕错漏听了他的任何一个字。
李道然登时朝他怒目而视,不可思议道,「我何时见过你!」
他一声惊吼而出,立即深呼吸了几次,按捺住心中滚滚的怒气,他很明白,这时候失仪会对李弘彬颇为不利。
康子墨听见李道然的怒吼反而松了口气,从衣襟中掏出另一本账簿,双手奉上,「这是灾款从户部账户到李国公一个账户流通的账簿。」
允东海略一迟疑,瞧了眼金元植,还是挥了挥手,让身边的内监将册子拿上来,再由他双手奉给金元植。
金元植看也不看,连李弘彬也没有要打开的意思,允东海登了顿将册子又放回了内监手中的托盘内。
众位朝臣听见康子墨的话,瞧着李道然气成猪肝色的脸庞,又看着高座上不发一言的帝后,心中犹疑更甚。
皇后究竟有没有贪污灾款,这是他们心中最大的疑问,而若当真污了灾款,皇上又将怎么处理?这是他们最关心的事。
而康子墨的证据呈上去,皇帝既不翻阅也不开口,这让本就各有心思的诸人心头着了急。
那个账簿里究竟写了什么,金元植瞧也不瞧,让站在殿中的元太师、闵玧其等人找了急,他们断然不信李弘彬为人会做出这种事。
江南水灾一事,担忧的不仅是他们,李弘彬更是提出过不少好的解决办法,那股子忧国忧民的心,怎是这个人三言两语就可以污蔑的去。
「康子墨!你可知道污蔑皇后会承担何种后果?」元太师率先发了话,摆明了自己的立场。
他的话震慑了些许略有肆意的议论声。
一些朝臣视线交流频繁,紧接着另一道声音异军突起,「陛下,此事重大,臣认为应当严加调查处理。」
他的话语一出,整个朝堂的焦点霎时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元太师摸了摸胡子,眯起眼睛望向说话之人,心底琢磨,这吏部尚书一向话语不多,为何今日如此胆壮。
几位朝臣见状视线交流一番之后,也站出班列,高喊附议。
「陛下,既然康子墨已将证据呈上,就应当妥善处理,贪污灾款之事牵系许多百姓的生命,不可轻易姑息。」
一句不可姑息,触动了本就对金元植做法有异议的朝臣的心理,道出了他们的心底话。
「陛下。」吏部尚书还有开口,金元植摆了摆手,他立时顿住了嘴。
「既然陈尚书这么说,那你帮我看看如何?」金元植冷冷道,从允东海手中接过账簿。
下一秒,却做了与他往日的沉稳截然不同的事,账簿在众人未来得及反应之下,迅速从空间划破「蹦」的一声,准确的朝吏部尚书砸来。
这突然飞来的物件将吏部尚书唬了一跳,忙伸手接住。
吏部尚书如何没想到金元植会如此,吓了一身冷汗,顿了顿,才翻开了账簿。
朝中一片寂静,原先讨论的朝臣也安静了下来的,等待着吏部尚书的回话。
「回陛下,这账簿上很明确的显示了灾款的去向,依臣之见,康子墨所言属实,灾款确实进入了李国公的钱庄。」
李道然鼻翼一张一合,脸色依旧涨红,显然是怒气冲冲,但他这次却没有如同先前那样用怒吼为自己辩驳。
吏部尚书说完将账簿双手捧着,元太师双眉一蹙,望了眼坐在上面的金元植与李弘彬,想要开口的打算逐渐取消。
账簿在朝臣中传阅,许多官员瞧见均是一脸怒气,心中愤慨皇后之作为。
「陛下,臣等都仔细查阅过了,账簿属实。」又站出一位朝臣启奏。
「陛下,这灾款入了李国公账户已是事情,若依康子墨所言,恐怕皇后殿下难辞其咎。」
元烈瞪大了眼睛望着说话之人,暗道奇怪,这些人平日都无交集,如今为何口径如此统一。
「还望陛下严加处理此事,换百姓一个公道。」
金元植不开口,李弘彬也不开口,元太师不开口,常友敬也未开口。
他们的沉默让朝中议论的一些朝臣更加壮实了胆量,那几个人一个接一个的义正言辞,内容已由望陛下调查,改至皇后退回后宫不再执政。
而这些话依然没有激起金元植与李弘彬的任何反应。
这些人逐渐急了心智,用灾款说事,言辞一次比一次激烈,更有甚者提议废除皇后。
「大胆!」元太师率先发了难,「废除皇后也是你们随随便便能说的话!」
常友敬随后附和,「眼下不过是康子墨一面之词,你们就敢提废除皇后,诸位大人此举让人甚为疑惑。」
常友敬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戳中了要害。
几位朝臣原先的汹汹气势少了些许,但仍有人道,「贪污灾款,指使那么多无辜百姓活活饿死!这等恶性罄竹难书!废除皇后如何不可?!」
「此话甚是。」紧接着有人附和道。
吏部尚书平日话不多,此时却颇为能辨,他抬眸瞧着元太师与常友敬,几句话轻松将两人拉下了水,转而将焦点再次集中在了皇后身上。
「臣认为皇后必须废除,已平息民愤。」他总结陈词道。
「臣附议!」不时几声话语,紧接着他的话之后发出。
许多朝臣听了他们的辩论,不自觉心中有了倾向的天秤,由于这几人的能言巧辩,加上康子墨手中的账簿内有李道然的签字的字迹,他们不知不觉心头起了主意。
提议废除皇后的声音越发响亮,元太师与常友敬等人怒气横生,待要开口,余光扫见高座上的帝后二人,相顾一眼,终是选择了隐忍不发。
「陛下!请顺从民意废除皇后!」
「臣附议!」
「臣附议!」
广阳文瞧着垂头站在朝臣议论中心的康子墨,心头狠狠的啐了一声,原先对他的崇敬转而变成了鄙夷。
自从校订经书一事之后,广阳文便对李弘彬敬仰不已,时常与之联系,有事甚至被韩相爀、元烈笑话是皇后的小尾巴。
他的敬佩之心可见一斑,此时听见众臣的污蔑,更是气愤难忍,他担忧如此下去,群情激奋的朝臣恐会真的威胁到他的地位。
就在广阳文绞尽脑汁思考如何为皇后解决此事,他一抬头不经意间望见坐在凤坐上的李弘彬的嘴角,心下猛的一惊。
一直沉默不语,面无表情的他不曾有过一丝慌乱,此时更露出了微微笑意,望着殿堂下的那对星眸里有光亮闪耀,那神情好像正在看一场有意思的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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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金元植始终不发一言,让那些激愤的朝臣越来越心焦,也越来越心惊,他们摸不清皇帝的意图,也就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迈步。
于是,察言观色者有之,激烈怒斥者有之,沉默不语者更是逐渐占了大多数。
就在朝堂陷入一片混乱之际,一直安静的李弘彬忽然从凤椅上站起了身。
他这一举动让朝堂顿时安静了下来,众臣不由将视线聚集在这件事上最关键的人身上,不禁都等待着他会有怎样的举动和言论。
李弘彬并未像一些人想的那样与朝臣展开激烈的辩驳,他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站在高高的平台上俯视着殿堂下的朝臣。
「既然众位大人对吾有疑虑,今日吾便解了诸位大人的疑惑,康侍郎说我串通他贪污灾款,存入我父亲的钱庄。」李弘彬神态温雅,一派云淡风轻,「第一,我未有给过康侍郎任何与灾款相关的口谕,第二,我父亲的钱并非灾款。」
吏部尚书闻言上前一步便要开口,结果被李弘彬一个手势将他打断,「陈尚书可耐心听吾道完。」
吏部尚书瞧着他微笑着的嘴角,一时记起他的身份,身子一顿,立时恭敬的点了点头。
「我父亲收藏古玩多年,手下也经营着几家这样的铺子,不过是为了他的兴趣,但我父亲他眼光独到,铺子也是有些盈利。」
李弘彬说完这句话,朝臣还来不及惊讶,李道然上前一步大声道,「正是如此!」
他说罢从怀里掏出一本账簿和几个折迭起来的纸张,举起道,「这些是我店铺的账簿和我铺子买卖货物的契约,可以任由诸位大臣查证。」
原先反对的朝臣霎时一惊,户部尚书率先上前一步,朝他伸出双手,「李国公。」
李道然点点头,将手上的东西全部交给了他,户部尚书仔细阅览了一遍,大声道,「回陛下,这账户和买卖契约都是真的,李国公近段时间因为买卖古玩确实挣了一笔不少的银钱,而且这账目清清楚楚,并无任何问题。」
吏部尚书语气急促,「你只看了一眼,如何就认定他账簿无错?」
李国公冷哼道,「陈尚书若不信,大可去我家中与铺中搜查,我李道然行得正坐得直,不惧怕这个。」
吏部尚书还未开口,御史大夫也已拿起账簿和契约看了起来,他周围不自觉聚集了其他朝臣,一一检查起来。
「回陛下,账簿、契约属实。」御史大夫看完立即答道。
「等等!」一名站在吏部尚书立场的朝臣道,「你们看这段时间发生的买卖,银钱正好与灾款数量一致,那这笔巨大的买卖居然发生在同一天,是否太过奇怪了。」
他的话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他们都观察到了这点,议论声再次如蚊蝇轻哼嗡嗡在殿中响起。
李道然道,「这人早已在我店内定下对象,我不过收集齐一次□□给了他。」
吏部尚书冷笑道,「李国公你这话站不住脚,我们如何知道这不是你故意将东西买进卖出让灾款顺利进入你的账户之下呢?」
李道然听见他的话,冷笑着斜了他一眼,也不慌,「这简单,派人去查一查那个买家便可,我愿意全力配合。」
吏部尚书摇了摇头,颇有意味的笑道,「既如此,那就必然要找到那个买家了。」
李道然看着他眉宇间隐隐的志在必得,冷冷一笑,「自然。」
元太师道,「陛下,既如此就让李国公配合,由元烈速速将那人抓来,尽快解决此事,也好还皇后殿下与李国公一个公道。」
众人视线集中在金元植身上,瞧见他点了点头,元烈立即拱手领命,师国公也恭敬的领了命令,与元烈一道退出了殿外。
李道然走了出去,吏部尚书眉宇动也未动,似乎一切早已在他的掌握之中。
李弘彬瞧着他的神色,嘴角微微一扬,心道:看来是早已做了准备。
「康子墨。」李弘彬将视线转到始终沉默跪在殿中低着头,一脸死灰之人的身上。
康子墨一怔,缓缓抬起头,看着站在台阶上高高在上,儒雅高贵的李弘彬。
殿中的议论声再次安静了下来,他们听见这唤声,都料想皇后殿下只怕是要与康子墨亲自对峙。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李弘彬语气温和的说了一句与眼下情形极为不符的话。
「许久不见你的母亲,你可想她。」
这话带给其他的人是满满的困惑,而对于康子墨确实宛若惊雷。
他神色激动的跪着迅速向前移了两步,抬头对着台阶上高喊了一句,「殿下!」
而这殿中神态举止有异的不止他一个,这一切,金元植都悉数的收进了眼底。
众臣惊诧的望着康子墨,见他两眼通红,双颊被泪水布满,不禁更加困惑。
李弘彬瞧见他这模样于心不忍,眼眸一垂,回身望了金元植一眼。
金元植一改冰冷,朝他温柔一笑,朝允东海摆了摆手。
允东海躬了躬身体,即刻发出了一声命令,「传康子墨的母亲宁氏上殿!」
此话震动了康子墨和殿内的其中一些朝臣,他们不可思议的转身,望向由内监引着一步步迈向殿内的中年女人。
康子墨激动的颤抖着身子,若非此时正在宏伟的宣政大殿,殿内规矩森严,他只怕立时要站起身朝母亲奔去,将她紧紧拥抱在怀中。
那中年妇人看似有些年纪,但容貌依稀能瞧出年轻时是个娇丽的女子,她穿着褐色的素衣,站在帝后面前,站在这满朝文武百官面前没有一丝惊慌,除却望见康子墨时流露出的眼泪。
瞧得出这是位颇有胆识,性格沉稳的妇人。
她走到康子墨身旁立时恭敬跪下朝金元植与李弘彬行大礼。
「康夫人请起。」李弘彬道,「康侍郎你也起身。」
众臣迷惑不解的看着眼前这一切,不明白这康子墨见了自己的母亲为何如此激动,更是不懂皇后为何要宣康子墨的母亲上殿。
还未等朝臣反应过来,康子墨忽的不住对李弘彬磕着响头,「臣污蔑殿下罪该万死!」
他说着激愤站起身,「皇后殿下并未有私吞灾款,这些账户都是我一手所做,目的是为了陷害皇后殿下!」
紧接着,在众人反应不及之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所做之事一桩桩一件件悉数道了出来。
殿堂内顿时炸成一片,朝臣满满的不解,有些人率先脱口问出,「康子墨你为何要诬陷皇后殿下!」
另有些人道,「康子墨只怕是疯了,他的话断乎不能信也。」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险些将康子墨淹没,他大声道,「我没有疯,也没有胡说,我诬陷殿下实属无奈之举,因为如果我不这么做,他们就会杀了我阿娘!」
这话让朝堂中安静了片刻,一些声音刚要出现又被康子墨的话给带过,「当年我科举考试通过三甲,回去客栈兴冲冲想要给我阿娘写信报喜,却不料收到家中老仆带来的信,阿娘被人绑架,要我听从指使行事,否则就要杀了她。」 康子墨又气又恨,「我父亲去的早,族里许多人觊觎我家财产,对我与阿娘虎视眈眈,全靠我阿娘一人撑着将我养大,阿娘对我恩重如山,我没有办法只能听命。」
康子墨说着哽咽了一下,抬着满是泪水的眼睛望着同样包含热泪的母亲,「我已经快两年没见过阿娘了。」
他的呜咽之语让很多人听了于心不忍。
而不和谐的声音却打破了此时的温情和重臣的动容,「一派胡言,你说你阿娘被人绑架,所以才污蔑皇后,有何证据?」
康子墨双眼通红的望着吏部尚书,「此事事关我与我阿娘以及全族人的性命,我如何敢说假话!」
康子墨说到此身子一顿,惊讶的望着李弘彬,拱手道,「殿下如何….」
李弘彬微微笑了笑,并未言答。
康子墨不解的望着他,耳边听见元太师道,「你可知道是何人绑架了你的母亲,又指使你诬陷皇后殿下?」
康子墨苦恼的摇摇头,「那人甚少与我联络,每次都是在我的桌子上放上一盒糕点作为暗号,我想了许多办法想要查到此人是谁,但被他用我母亲性命警告了一次,之后再不敢细究,只能听命行事,苦挨日子。」
「用糕点作为暗号?」元太师不解道,「这如何做?」
康子墨恭敬回道,「这些糕点放在一个宽大的食盒内,这食盒分为三层,糕点根据不同的位置和数字摆放,第一层代表书室,第二层代表书号,第三层代表页码,我只要根据摆放的数字和位置找到户部藏书阁内的书籍对应的字体便可得知。」
这话让众人惊讶不已,如此精妙的设计倒是让他们头一次听见。
康子墨一怔,抬头望向李弘彬,「殿下可是发现了!」
李弘彬笑着点了点头,康子墨跪拜了一下,「臣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只求放过臣母亲及家人,臣一力承担!」
康子墨的话让重臣略有动容,不过是个被人利用的孝子罢了,所做一切虽然罪无可恕,但更可恶是背后指使之人。
「康夫人,你可知道谁谁绑架了你两年?」元太师立时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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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民妇也不知究竟是遭受了谁的绑架,意图为何。」康子墨的母亲摇了摇头,「民妇只记得醒来时,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院子里,四周都是高高的墙,怎么喊也没有人应,隔几天会有人将菜和米之类的食物扔进来,冬天也有人丢棉被棉衣进来,所以尚能生活下去。」
她说着叹了口气,摸了摸康子墨的脸,双眸含泪,「我这两年未能见到一个人,每天想墨儿都想的紧,不能出去,得不到墨儿的消息,日子简直生不如死。」
康子墨眼泪扑朔直落,双眼通红的望着眼前的母亲,这副母子团聚的感人场面,教旁人看着于心不忍。
康子墨之母朝金元植与李弘彬拜了一拜,趴伏在地,哽咽道,「皇帝陛下,皇后殿下,民妇不知墨儿犯了何事,但墨儿自小由民妇教养长大,无论他做了什么错事,民妇都愿替他赎罪。」
「康侍郎,康夫人你二人先起。」李弘彬闻言道,「其实这件事说好办也好办。」
这话给了康子墨母亲希望,她忙激动的抬起头,康子墨也是一脸惊讶,众臣齐刷刷朝台上高高在上之人望去。
「既然那人每次联络康侍郎用的都是糕点,那么,找到售卖这家糕点的店铺,询问老板是何人于何日买过,稍一排查便可得知。」
李弘彬说完,朝康子墨问道,「康侍郎可还记得每次收到糕点的日子?」
康子墨一磕头,忙回答道,「臣记得!臣别的本事没有,记性尚可,而且每次收到暗号,臣都急于想找到母亲留意线索,所以记下了日期。」
李弘彬微微一笑,点点头,「另外还有件事,那人联络康侍郎利用了户部藏书阁的书籍,那很明显,这人定然是朝中之人,才有机会出入藏书阁。」
他此话一出,在群臣中引起了一丝慌乱,出入户部藏书阁的人数不少,除了户部人员以外,其他官员若要借用或者阅览查询书籍也能申请进入。
御史大夫立即向前一步恭敬道,「殿下言之有理,请陛下与殿下下令,臣立即去调查曾出入过户部藏书阁的人员。」
金元植点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又下令刑部侍郎调查糕点一事。
事关重大,接到任务的官员立即前去办理,而这段等待的时间之中,殿堂陷入了一片肃静,无人轻易开口或窃窃私语,一是因为规矩,二则都在琢磨着各自的心思。
金元植站起身,伸手拉过李弘彬的手,温柔道,「站了这许久,累不累?快到晌午了,先用完午膳再过来?」
皇帝温柔的话语传入所有人的耳朵里,这番柔情丝毫未受今日之事的影响,依旧那么浓稠,更让众人心里得知了一个事实,皇帝从头至尾都没有怀疑过皇后。
有些头脑聪明灵活的人早已看出了其中的门道,暗自心中好笑:某些人只怕是做了无用功。
李弘彬微微笑了笑,「我不饿,元植饿了吗?」
金元植摇摇头,李弘彬柔声道,「那等事情解决了再吃好不好?」
金元植揽着他的身体拥他坐回了椅子上,温柔一笑,道了声「好。」
而后皇帝又说了些什么,为何引起了皇后的愉悦的轻笑声,殿中的朝臣就不得而知,只是他们瞧见两人凑近说悄悄话的亲密状,各自的心中不禁又泛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刑部侍郎与御史大夫行动迅速,与元烈与李道然一同回到了殿中,元烈身后领着一名慌张瑟缩的中年男子,样貌普通,毫无特色,衣着打扮倒也干净整齐,瞧得出是个富足之人。
元烈领着那人在殿中间站定,那人跟在他身后也慌忙停下脚步,小心翼翼的抬起头,一望见坐在龙凤椅上高贵的两人,慌忙低下头磕头跪拜。
元烈拱了拱手道,「回陛下、殿下,这人就是在李国公铺内购买货物之人。」
御史大夫未说话,刑部侍郎回道,「那购买糕点之人也是他。」
元烈又道,「他本身是个商人,在长平都东城区内有家店铺,而他也坦白了是有人花钱要进一些货物,他才去李国公铺中购买。」
「告诉陛下与殿下是谁指使的你!」李国公生气的指着那人怒斥道。
那人被李国公的气势吓了一跳,忙战战兢兢道,「回陛下、殿下,是一个中年男人,草民不知道他的身份,他经常来草民铺中购买不少东西,一来二去成了熟客,那日他指明想要一些古玩,草民铺中并没有他所要的东西,恰好草民记得城西一家古玩铺中有可能有他需要的东西,便介绍他让他去买,他说自己不熟识怕店家蒙他,便让我替他去买,我见他出手阔绰便同意了。」
「那你为何替他购买糕点?」元太师问道。
「那人每次来指明要吃这家糕点,这年头小本买卖不好做,于是我们店铺为了拉拢客人,偶尔也替客人做些跑腿的事。」商人回道。
「你可记得那人样貌?」李弘彬开口问道。
「草民记得!」那人忙不迭的回道。
李弘彬微微一笑,又道了声,「那你看看,他可在殿中?」
这话激得群臣一阵惊吓,那商人茫然的抬头看了眼坐在凤椅上之人,又赶忙低下头去,赶紧回道,「是。」
他说着转过身回头望瞭望站在两边的朝臣,双眉紧蹙,似乎在仔细辨认。
「你站起来去他们身前一一找寻便可。」金元植突然开口。
他冰冷的声音激得那男子险些抖了抖身子,忙磕头道,「是,是陛下。」
他战战兢兢站起身,头也不敢抬,望了眼元烈,见他点点头,稍稍放了下心,起身走去辨认朝臣样貌。
而此时众臣的神色也是各有各的不同,有的抬着下巴,方便他辨认,显然与此事无关,有的眼神茫然似乎还不清楚发生了何事,而有些人则故意侧过头,似乎想要尽量不明显的躲过那人的视线。
忽然,商人的惊呼打断了殿中的冷肃,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是他!」
元太师率先走到他跟前一看,双眉紧蹙,元烈惊讶道,「竟然是你!」
他不禁朝那商人道,「你不说是一个中年人吗?」
商人忙道,「那人脸上尽是胡须,草民以为他有些年纪,方才看到这位大人发现他的面貌与那人几乎无异,尤其是左脸上的痣,长得都是相同的位置,而且这大人身上的气味也与那人相似,所以草民说是这位大人。」
元烈望着额上冒出些许细汗之人,再如何想象不到竟然会是他。
「闵大人,请像陛下与殿下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元太师摸了摸胡子望着他一步步的走出班列在殿中跪下。
常友敬惊的双眉倒竖,气的手抖,啐了一声,「孽徒!」
而金元植与李弘彬确实超乎寻常的冷静与淡定,与殿中所有朝臣不同,他二人似乎一点也不为此惊讶。
闵玧其跪在殿堂中央,满面恐惧与惊慌,抖着身子趴伏在地上。
「说吧,闵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金元植的声音带着笑意更带着催命的意味,闵允其抖着身子道,「臣罪该万死!臣受了蛊惑!卖货物之事,购买糕点之事,联络康侍郎都是由为臣所做」
「何人蛊惑了你?」金元植又道,一声声仿若风刃一般刺向跪在殿中之人。
「刑部尚书崔大人。」闵玧其道。
「胡说!我何时蛊惑了你!」刑部尚书崔长生立时跳了出来,青筋暴起指闵玧其初斥道。
「早在康侍郎考取功名之前,崔大人许诺推拒我接任刑部尚书一职,所以臣一时鬼迷心窍,请陛下和殿下赎罪!」
闵玧其的话犹如惊涛骇浪一般,殿内的刑部侍郎不由侧目朝刑部尚书望了一眼,眸中颇有意味。
「你胡说什么!」刑部尚书手仍旧指着闵玧其,「我与你素来无交集,我如何蛊惑的你!」
「你当日口口声说此事设计紧密定然不会牵连于我,今日事发尚书大人竟然要陷我于危难之中而弃之不顾吗!」闵玧其忽地站起身严厉斥责他道,那神色仿若莫大的冤屈。
「你怎么空口诬赖他人!你有何证据受我指使!」
崔长生的震怒超乎寻常,但闵玧其作为御史中丞,常友敬的学生,口才卓越思维敏捷,一口咬定是受他指使,还说的有理有据,一时让他无从辩白。
元太师瞧着刑部尚书脸上的惊诧不似作假,不由抬头朝龙椅上的两人望去,摸了摸胡子,心下疑惑道:这两个孩子究竟在搞什么鬼?
而很快元太师便明白了,刑部尚书被闵玧其驳斥的招架不住,最后脱口而出道:「不可能,我没有让你去做这件事!」
「那你让谁去做了?」不知谁悄然在两人激烈的争执之中插了一句。
「我让....」他话一脱口而出,心猛地一沉,立即顿住。
殿堂中一片哗然,所有人惊诧的望着他。
刑部尚书望着聚集而来的目光原先暴怒的情绪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沉默的站着,满脸警惕,一双眼睛闪烁不定,有恐惧更多是算计。
「抓住他。」
就在众臣惊疑不定之际,金元植冷冷的开口。


2025-07-01 23:0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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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咣当」一声激烈的碰撞声在密闭的房间内骤然响起。
泰阳公主望了眼地上碎成一片的茶碗,心底叹了口气,依旧选择了沉默不语。
「我们明明做的那么干净!动手的人也已被杀!更唆使了陈尚书等人出面,无论如何也不该暴露崔尚书才是!」金明博不同于以往的暴怒让泰阳公主微微蹙起了眉峰,不敢置信的抬头望了他一眼。
「他们究竟是怎么发现崔尚书的?」弥生百思不得其解,「他可是你在朝中藏的最深的部署,连他都被拔出了,如今你还想做什么只怕不能够了。」
金明博双手紧握成拳,鼻息粗重,满面烦躁,更奇怪的是多了丝心痛。
「这个金元植与李弘彬好有本事,抓不到人居然让人伪装真凶诬赖反将一军。崔尚书被抓,以金元植睚眦必报的性格,陈尚书他们被借机除掉也是只是时间问题。」弥生双眉紧蹙,瞧了眼又气又急的贺明博,「他们既然有这手段,还能抓到崔尚书,只怕不出些时日便能查到是你我主使了这一切」
弥生烦躁的嘀咕道,「真是小看了他们。」
「你放心!」金明博粗声粗气,早没了往日的儒雅,满眼都是暴虐之色,「崔尚书他不会出卖我的。」
弥生诧异望他,「你这么肯定?」
金明博猛的一点头,「自然。」
「就算崔尚书不出卖你,以他二人的本事,要查到只怕也是迟早。」
弥生一句话让金明博脸更皱紧了一重,顺手抄起手边的玉瓶,往地下又是一顿猛砸。
这声响惊动了门外的丫鬟和侍从,但没有金明博的旨意,他们仍然不敢轻易行动。
弥生瞧着他这般烦躁心中暗自鄙夷,眼下的金明博,没有朝臣的助力,对他来说俨然如废棋一般。
是时候想想其他办法了。
弥生默默的想,喝了口茶,将茶碗放下,一只素手立即替他斟满,他顺着这双白皙干净的玉手想上望去。
直到对上一张艳丽对他温柔微笑的面庞,嘴角一勾,心中有了主意。
「弥生。」发泄了怒气的金明博朝对面正握住泰阳公主的手,与她对视之人道,「可否借我点人马?」
弥生一愣,顿时侧过头去看他,心下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金明博闭了闭眼睛,似乎在强压心中复杂的心绪,顿了顿才道,「崔尚书被判流放,他的年纪大了,路途那么艰苦,我要救他。」
弥生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看他,眼眸一垂,笑了声,「济王对这个崔尚书似乎很不一样,之前可不曾听你提过要救下何人。」
金明博低垂的眼眸微微有些闪烁,听见问话顿了顿,「弥生可愿借?」
弥生仔细琢磨了下他的神色,心底暗自斟酌,眼下他还有些用,于是道,「借,我与济王兄弟一场,济王开口,自然要借。」
金明博双眉稍稍舒展,长吁一口气,拱手道,「多谢。」
泰阳公主长袖遮住自己喝茶的脸,心中奇怪他以前分明与崔尚书不常往来,崔尚书肯助他已是让她觉得分外奇怪,更惊异的是,金明博为何会对他如此在意?
未央殿中,盈香蜿蜒。
「你们这两个孩子可真是,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母后。」
李弘彬与金元植并排而坐于皇太后与太上皇下首,对视一眼,露出内疚的笑容,「母后,是我与元植不对,只是怕母后为我担心。」
金元植一手揽着怀里挂着金靖玥笑了笑,也朝皇太后道了歉。
皇太后见他二人这么老实道歉,早已没了气性,无奈笑了笑,没好气指着两人道,「你们吶。」
她笑了笑,又道,「我听说那些人居然敢提废后,可把我气的不轻,而后见你们抓到了真凶才放了心。」
李弘彬温柔道,「让母后担心了。」
金元植笑道,「母后是听谁说的?」
皇太后道,「你们瞒的倒好。连陛下都不告诉我,要不是元烈,我倒现在还不知道。」
一句话说得一旁的太上皇讪讪的笑了笑,「这不是怕你担心。」
皇太后温柔一笑,又朝李弘彬与金元植道,「我听元烈说,你们早就安排了一场局等那崔长生往里跳,可是元烈又说那崔长生并不是出头之人,藏的颇深,你们是如何发现他的阴谋?快和母后说说?」
连太上皇也坐直了身子,好奇的望着两人。
金元植低头帮坐在他怀里的金靖玥解开了他手中小型的九连环,惹得他高兴的拍手,又伸手要自己琢磨。
他闻言笑道,「这可是豆儿的功劳。」
皇太后双眼一亮,满是兴趣,「哦?弘彬快跟母后说说。」
李弘彬笑道,「原先也并不知道崔长生此人有异心,最初觉得有异的是康侍郎。」
太上皇一听便道,「我刚想问康侍郎的事,听闻他母亲被崔尚书派人关了两年,一直用糕点与他联络,那糕点的法子太过奇巧,是如何发现的?」
「说来也巧,那日我与元植去户部询问拨款的进展,元植正与户部尚书商议事情,我想起之前有件事还没有给康侍郎回复,便去过去找他,刚去到他桌边他恰好不在,我本打算离开。」
他说到此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金元植望着他的笑容却分外宠溺。
皇太后见了好奇忙道,「之后呢?」
李弘彬继续道,只是声音低了些,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闻见了一阵香味就停下了步子,而后就瞧见了那个装着糕点的盒子,我正想是哪家的糕点,这么想正想问问康侍郎,也去买些来尝尝,可巧康侍郎就来了,他见我望着糕点盒子,又问他哪里来的,神色有丝慌乱就留了心思,他见我一直望着盒子,就打开给我看,要请我品尝,我见盒中糕点摆放奇怪,更是觉得蹊跷,于是我就拿了这块糕点,告诉了元植这件事。」
「元植一查果真查出了康侍郎有异,之后细查发现他母亲失踪之事,于是将他母亲救出,再然后那商人一次订了大量钱财的货物引起了我父亲的注意,他将此事告诉我,再一细查就勾扯出了崔长生,只可惜那行事之人已被杀害灭口。」
李弘彬还未说完,金元植补充道,「于是豆儿想出让那商人指认闵玧其,再由玧其指认崔长生,引他当众认罪。」
皇太后津津有味听完,惊讶道,「这竟是因为糕点发现出的端倪?」
太上皇哈哈笑了声,「若非弘彬的鼻子灵,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原来这喜欢吃糕点的爱好倒还起了大作用。」
皇太后听了掩嘴一笑,「弘彬此次立了大功,他既喜元植可要多买些糕点。」
金元植笑个不住,李弘彬有些不好意思,「元植早就买过了。」
皇太后笑了笑,「他自然是最用心的。」
李弘彬点了点头,望向金元植,与他四目柔情相视。
「植儿,那崔长生已经判了流放,那吏部尚书几人你打算如何处理?」太上皇问道。
金元植收回视线冷笑一声,「自然不会放过,来日方长。」
太上皇点了点头,又蹙眉道,「那崔长生此番目的为何可交代清楚了?是不是受人指使?」
金元植闻言,眼瞳有些幽沉,「他只说是不满帝后同治,并未受人指使。」
太上皇眼睑微动,「你怎么看?」
金元植眸色有点冷,「没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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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太上皇点了点头,「崔长生此人一向不问世事,为何要花这么多精力,只是因为帝后同治?这不像他会做的事。」
金元植沉着眸子道,「我已经命人时刻监视他,有任何消息立即禀告,定要查清楚这背后是不是有我们不知道的势力在作祟。」
太上皇眯着眸子,「若他真是受人指使,这背后之人隐藏如此之深,更应当尽快抓出来。」
金元植点了点头,「是,父皇。」
金元植怀中的金靖玥试了几次之后,轻松的的解开了手里的九连环,看得李弘彬暗自称奇。
金靖玥玩了一会儿,没了挑战很快感觉到了乏味,抬起小脑袋,瞧见李弘彬正在看着他,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伸出肉肉的胳膊要他抱抱。
往常金靖玥特别爱粘着金元植,要抱抱也是最爱抱他,李弘彬很多时候都看着眼馋,此时见他要自己抱,怔了一下,忙笑的合不拢嘴的将他了抱过来。
金靖玥长得很好,身上的肉软乎乎的手感十分舒适,李弘彬揉着他肉肉的小手,觉得又软又可爱,尤其看到漂亮的小脸对着自己笑,心瞬间就融化了。
金元植转过头专注的望着他与金靖玥说话,金靖玥奶声奶气,口齿不清,但李弘彬偏偏都听得懂,陪他一句句的聊,又温柔又耐心。
看得金元植心中融融触动,眸中不自觉带了宠溺,他望着李弘彬的目光中的柔情让皇太后与太上皇瞧着边笑边点头。
对父母来说,孩子幸福自然是头一等的大事。
「你们何时打算……」皇太后见气氛正好,试探的问起子嗣之事,终究这是逃不开的话题,即使他与太上皇可以接受他们无子,但皇位需要继承人,群臣也不会答应,君臣之间总为这事纠缠亦是不妥。
李弘彬一怔,抬起头望着金元植微微一笑点点头。
金元植握住他的手,温柔笑道,「正想告诉父皇母后,已经开始准备了。」
李弘彬摸了摸怀里的金靖玥的头发,低眉浅笑。
皇太后一听顿时大喜,与太上皇对视一眼,彼此俱是抑制不住的高兴之情。
「此话当真?!」皇太后笑个不住。
太上皇也道,「如此甚好!」
皇太后又问道,「可是找到了那药材?」
金元植点点头,「二哥与豆儿姐姐寄回来一些药材,师傅也给我寄了些,加上我多年寻找到的,交给了常太医找机会试了试,恰好他家中一女子待产,确有效果,无痛平安产下一个男孩。」
皇太后摀住胸口,心中松了大口气,笑道,「真是太好了,我与你父皇整日盼着你们早日有个子嗣,也好绝了那些人的心思,更堵住了那些非议的声音,这下好了,可算圆了陛下与我的心愿。」
金元植点点头,深情款款的望着李弘彬,又转头对皇太后笑道,「母后放心,我们一定努力。」
皇太后掩嘴一笑,太上皇也跟着笑了起来。
金靖玥白皙的小脸上尽是茫然,望了眼金元植,又望了眼低眉的李弘彬,鼓起小手笑道,「努力,努力。」 几位大人一怔,纷纷被他逗笑起来,李弘彬轻轻揉了揉他肉乎乎的脸蛋微笑不言。
自从两人决定了子嗣之事以来,金元植总以此为理由,越发没个节制,李弘彬看着他投来的暧昧眼神,一想起此事来,还觉得身体有些酸软,不由有些头疼。
皇太后高兴了一阵,想起金元植之前提到的金明峰与李乔煌,不禁问道,「弘彬,你姐姐他们可说何时回来?」
李弘彬忙回道,「姐姐说他们最晚今年年底回宫,她和二哥如今过得很好,信里还问候了母后。」
皇太后笑道,「我知道他们的孝心,她托你们带的东西都很好,只是,他们一走就是两年多,也不回来看看我与他父皇。」
皇太后说着轻叹口气,李弘彬与金元植对视一眼,知道她是想念金明峰。
「姐姐说,二哥如今过得很开心,也时常挂念父皇母后。」李弘彬忙说些宽心她的话,「对了,姐姐还说,等她回来,会给父皇母后带个贵重的礼物。」
这话让皇太后与太上皇高兴不已,忙问道,「峰儿和乔煌要带什么给陛下与我?」
李弘彬微笑道,「这儿臣就不知了,只说会是个惊喜。」
皇太后心中已经开始有了期待,笑道,「这两个孩子,还瞒着母后呢。」
一番话说着大家都笑了起来,金靖玥见大人们都在笑,也高兴的用肉肉的手掌拍了拍,格格笑了起来。
李弘彬对着他可爱的模样毫无抵抗,抱在怀里揉了揉脸蛋,喜欢的不得了。
金靖玥也很乖巧的顺势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更让李弘彬眉眼弯弯。
金元植看着他抱着金靖玥的温雅笑容,移不开视线,半晌,微微勾了勾嘴角,朝太上皇与皇太后道,「父皇、母后,我与豆儿商量了一件事,想告诉您二位。」
金元植所说之事,震惊了太上皇与皇太后。
他与李弘彬竟是想要立金靖玥为皇太弟继承皇位。
此事一告诉太上皇与皇太后,虽然得到了他二人的反对,但金元植仍旧在几日后的早朝上宣告了此事,一时惊起了群臣的震动。
好在上次灾款一事之后,异心之人被金元植狠、准、绝的一一找机会拔除。
而皇后所表现出的卓越才能更是让他们无话可说,尤其常友敬带头支持李弘彬所提出的各项举措,对他的佩服与信任溢于言表。
所以金元植宣布了这件事并未激起群臣很大的反应,对他们来说只要皇位有人继承,这个人是皇帝的儿子还是弟弟都不是大问题,只要是皇帝最亲近的皇家血统便好。
而让朝臣久悬的子嗣问题得到了解决,让他们大大的舒了口气。
他们终于不用在要不要提,提了挨皇帝冷脸提心吊胆怕被找麻烦,不提又辜负作为朝臣心系江山社稷的责任感中左右为难。
顿时觉得身上的担子轻松不已。
但同时心里忍不住又是感慨了一番,已经感慨过几百遍的认知:皇帝陛下对皇后殿下的感情真深厚啊。
太上皇与皇太后原先对此事十分不解,几次去寿康宫趁着册封仪式还没举行,想劝金元植打消念头。
两人既然已经打算要自己的孩子,再喜欢金靖玥也不用让他成为太子。
而李弘彬的话让两人清楚的知道了金元植的心意。
太上皇让金元植继承皇位,是为了圣尊皇太子,可当年平乱太上皇功劳甚伟,也是付出了许多心血与爱将。
金元植继承皇位是为了他的父亲,但他心中一直想要将皇位归还父皇一脉,将金靖玥立为太子,是他的心愿。
太上皇与皇太后听了李弘彬的话,明白了金元植的心意,心中俱是感动不已。
终究是自己养大的孩子,时时刻刻都惦记着他们的恩情,于是心里对金元植的孝心与李弘彬的体贴更是疼爱。
金元植与李弘彬他们都相信以金靖玥的聪明,悉心教导将来定会成为一名好皇帝。
而金明博这边,则忙着计划如何将崔长生救出,无暇顾及朝中之事。
但弥生却有了一个要让金元植与李弘彬生隙的主意,满意的安排好了泰阳公主去帮他执行。
得意的等着收到帝后夫夫决裂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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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泰阳公主藏在水袖中的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视线侧过扫了眼身旁衣着鲜艳亮丽,容色绝美清冷,任谁瞧见了都会心驰神往的美人,眉头却不由自主的紧锁。
直到听见有人靠近才慌忙松开眉头,抬头朝来人望去,忙扫去眉眼间的忧虑,站起身朝来人熟络的笑了一声,「阿翁。」
「公主快请坐。」允东海眯着笑眼朝泰阳公主道,「让公主久等了。」
泰阳公主坐回椅子上,忙笑回,「阿翁哪里的话。」
她朝允东海身后望了一眼,不解道,「陛下他….」
允东海眼眸一垂,面上仍是堆满客道的笑意,「陛下他此时正忙,恐无法见公主,公主您看,您是先回去还是?」
泰阳公主闻言,失落的脸上闪过一丝欣喜,但很快又被烦愁取代。
她这般复杂的神色引起了允东海的留意,尤其他在瞧见她身旁那绝丽女子更是留了心眼。
泰阳公主带来的这名女子容貌可谓倾城倾国,连允东海这个宦官瞧见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冷眼瞧着泰阳公主,很容易就猜出了她的意图。
可惜啊可惜,允东海心中轻叹,这女子再美终是比不过陛下,而且就算再美又如何,陛下对殿下那份爱倾世难寻。
她这份心思只怕是白费,反而会适得其反。允东海心中笃定道。
「我就在这里等等陛下吧。」泰阳公主思虑再三终是咬牙做了决定。
允东海眸中一暗,望了眼她身旁默不作声神色冷然的女子,心中隐隐有些不耐,微微笑了笑,道了声,「是。」
然后命人伺候着泰阳公主的茶水,告了声罪又返回了寝殿伺候。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允东海听见耳畔小太监轻声低语,不耐的蹙了蹙眉。
陆福瞧见不解,细声问道,「出何事了?师父?」
允东海冷笑了一声,握住拂尘的手指了指台阶上的殿门,面露不屑,「有人动了歪心思呢。」
陆福疑惑的望了眼红色禁闭的殿门,允东海补充道,「泰阳公主带了一个女子,那女子长得好看极了。」
陆福一时惊悟,睁大了眼睛,「泰阳公主这么大胆?竟然敢对陛下动这种心思!」
允东海冷哼了一声,陆福奇怪道,「这泰阳公主往日瞧着人也还可以,与咱皇后殿下关系也算和睦,怎会动了这般心思。」
允东海也蹙起了眉,思索了一番,「你说的是,这泰阳公主此举倒真有些奇异。」
陆福点了点头,「那师父打算怎么回复泰阳公主?」
允东海瞧了眼殿门,嘴角一撇,笑了笑,「陛下和殿下一时肯定是出不来的,只有让她等着了。」
陆福也瞧了眼门,掩嘴笑了笑,「陛下和殿下的精力可真好。」
允东海笑着用敲了敲他的头,「你小子胆子倒不小,敢打趣两位主子。」
陆福捂着头笑道,「师父,徒儿知错,不敢了。」
允东海被他的动作逗笑,好笑的点了点他的头,才跟着小太监离开去了前殿去回复泰阳公主。
一个下午,泰阳公主请了几次允东海来询问金元植可忙完了事,何事来见自己。
允东海次次回复陛下有事要忙,泰阳公主一急,竟有些失仪道,「陛下到底何事如此繁忙,这么久竟抽不出一点时间见我?」
允东海面有难色,踟蹰不回,泰阳公主急道,「那我自己去见陛下可好?」
允东海尚未反应过来,泰阳公主便要往内殿走去,他慌忙上前拦住,轻笑道,「公主莫急。」
泰阳公主见他有话要说,便得体的点了点头,停下了脚步。
允东海道,「公主莫慌,今日陛下确实很繁忙,公主也等了这时候,老奴也不瞒着公主了,陛下与殿下感情深厚,两位时常待在殿中有些私人的事情处理,这时候….」
他笑了一声,「任何人来也不便打扰。」
泰阳公主一听便明白,登时闹了大红脸,感情她等了这半晌,想要带个美人来平分金元植的心思,结果他这一下午俱是与李弘彬在殿内欢愉。
她这平白等了半晌不说,还闹了笑话,一时不知所措,脱口而出道,「皇后殿下他今日不是要去未央殿吗。」
她一说出口忙掩住了嘴,允东海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泰阳公主自知失言,暗自懊恼不已,对着允东海直视的双瞳不禁躲避开来,强自镇定慌乱的心神,挤出得体的笑容道,「既如此,我就先告退了,有劳阿翁。」
允东海忙恭敬道,「那老奴恭送公主。」
泰阳公主点了点头,朝身后神色始终淡然的女子望了一眼,那女子很知趣站起身跟在她身后朝允东海福了福身子。
允东海望着那女子,见她不仅容色绝丽,举止大方优雅,等了这许久并未有一丝不耐,反而一直冷清淡漠,这样的女子最是能吸引男人的征服欲,讨得男人的心。
允东海打量着的视线逐渐变冷,转身带着泰阳公主往外走去。
暗自冷笑:只可惜咱陛下最爱温柔儒雅的君子兰,不吃这一套。
寝殿内,哗哗的水声和嬉闹声隔着一道屏风从沐浴间内传出,惹得珠桐与秋芷不由掩嘴偷笑。
两人从午睡醒后闹到了太阳落山,也当真精力太充足了些。
金元植抱着李弘彬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帮他清洗身体,满足笑着咬了下他的肩膀,立即换来他的抗议。
金元植握住他要推开自己的手,揉了揉,不让他拿开,另一只摸了摸他的肚子,笑得格外爽朗,「为夫这么努力,豆儿可满意?」
李弘彬一手搭在木盆的边沿,微微抬起下巴面带笑意看他,「还可以。」
金元植正在吻他手腕的唇一顿,挑了挑眉,嘴角微勾,「如此说来,豆儿还觉得不够。」
他熟悉的脸色和身体的变化让李弘彬知道他又起了心思,忙道,「不了,腰酸背痛。」
金元植温柔笑了笑,搂着他吻了吻他的肩膀,低声道,「辛苦了。」
李弘彬轻笑了两声,仍由他轻吻自己的脸颊和脖子,「元植才是真辛苦。」
金元植揉了揉他的腰,「豆儿如今越发会打趣我了。」
李弘彬笑着望着轻轻挑眉,「元植不喜欢吗。」
金元植心猛地一颤,李弘彬越长大,原先圆润的脸颊逐渐有了线条,越发温雅动人,更重要是他的性情沉稳、聪敏,更加让他着迷不已。
金元植沉迷的望着他,握住他的手轻吻了一下,发自内心而道,「自然喜欢。」
两人沐浴完,金元植得心应手的伺候完李弘彬换完了衣服,又借机吃了几下豆腐,亲了个满足才放开他。
李弘彬也不躲开,帮他系好了衣服的丝带,又给他套上外衣整理好他的衣服,轻声道,「我肚子饿了。」
金元植一怔,忙道,「那我们去用晚膳?」
李弘彬点点头,金元植握住他的手绕出屏风外,珠桐和秋芷正等着,福了福身子忙道,「陛下,殿下,晚膳已准备妥当,请移步偏殿用膳吧。」
金元植点点头,李弘彬笑道,「辛苦你们了。」
珠桐和秋芷忙笑回道,「殿下哪里的话。」
李弘彬是发自内心的感谢珠桐和秋芷,这两位女官每次做事都妥帖周到,不让他和金元植烦恼分毫,当真是不可多得的臣属。
晚膳准备的都是李弘彬与金元植爱吃的菜肴,让忙了一下午耗费了不少气力的李弘彬觉得分外合口。
金元植夹了口菜放到李弘彬碗内,一旁侍立的陆福正在想着下午的事出神,被李弘彬瞧了出来,笑问道,「陆福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陆福忙回道,「嗯?!殿下找奴婢何事?」
李弘彬笑了笑,金元植抬眸望了允东海一眼,允东海忙伸手做了个手势让陆福站好,自己回复道,「秉陛下、殿下,下午泰阳公主来过了。」
金元植夹了一筷子李弘彬喜欢吃的菜送到他嘴边要喂他,微笑着看他张开唇吃下去,眉眼俱笑,心中就觉得高兴。
「她来做什么?」金元植揉了揉李弘彬的腰,示意他也要喂自己,李弘彬无奈笑了笑,夹了块他喜欢吃的鸡肉放他嘴里,见他故意暧昧的伸出舌尖暧昧的舔了下他的筷子才罢休,不由觉得好笑。
允东海瞧着两人这幅浓情蜜意也忍不住咧开了嘴角,见他问便也不瞒着直接道,「这老奴不知,不过。」
允东海说到此顿了顿,望了眼两人的神色,见两人依旧你侬我侬丝毫未在意,才道,「泰阳公主带了一位美人要见陛下。」
「美人?」李弘彬挑了挑眉,微笑着抬起头望向允东海,「有多美?」
允东海瞧着他一袭月白色衣袍不着任何华丽的装饰,虽素雅但衣料确是最稀罕贵重,内里是丝绸外面用桑蚕丝做出的纱衣,加上他乌黑的长发简单的用月白色丝带轻轻束着,通身高贵的气度和儒雅,而拥着他的贺靖逸一身墨色衣袍,容貌确实天下罕见的精致,两人坐在一起宛若九天上仙。
允东海不自觉回道,「不如陛下殿下。」
金元植诧异的挑了挑眉峰,李弘彬也笑了起来。
允东海惊觉自己失了礼,如何能将一普通女子与两位高贵之人相比,忙道,「老奴失言,望陛下与殿下赎罪。」
金元植摆摆手,「无妨。」
「泰阳公主带了个美人来见元植。」李弘彬笑了笑,看着金元植,「为什么呢?」
金元植眉头一抬,忙道,「我可不知。」
他搂紧了李弘彬,低声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弘彬见他眉宇间带了急色,笑道,「我跟元植开玩笑呢,元植一直跟我在一起,自然不知道。」
金元植笑了笑,咬了咬他的耳朵,「是,我一直跟豆儿在一起。」
李弘彬推了推他,「元植再不吃,菜可要凉了。」
金元植勾起唇角,「好,那豆儿喂我。」
李弘彬无奈的笑了笑,夹起一筷子菜喂他吃下,两人再次陷入了甜蜜之中,丝毫未受允东海所说之事的影响。
珠桐和秋芷掩嘴含笑对望,但想起允东海的话还是对了泰阳公主的行为产生了疑惑。
这个泰阳公主人品稳重,一向与帝后和睦,突然来这么一出究竟是何意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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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几日之后,泰阳公主又找了借口来寻金元植,但次次被允东海挡住,都道金元植与李弘彬正忙着无暇接见公主。
泰阳公主在公主府内急的团团转,她想起弥生所言,若此事不成,她只怕再也不能见到弥生。
这对她而言莫过于伤了她的性命一般要紧,于是她千方百计,想尽计策也要让金元植见到她悉心寻找来的礼部主事家的小女儿华真真。
这个风华绝貌的女子,尤其是她浑身散发出的那股子冷清,最是深得男人的心。
她的父亲一直期望着将她嫁入豪门王族,指着她光宗门楣提拔自己的地位。
所以一直不轻易给她许配婆家,此时闻言泰阳公主愿意代为引荐,让自己的闺女见到金元植,更是欣喜不已。
他对自己女儿的容色太过自信,一直认为金元植如此宠爱李弘彬是没有机会见着自己的女儿,男人俱是喜新厌旧,若是见了这等人间绝色,又怎会不动心。
于是高高兴兴将女儿送到了公主府,自己则欣喜的做着女儿被封为贵妃,自己成为国丈,连升八品,皇帝封了自己一个国公爷当当的美梦。
泰阳公主左思右想,决定效仿汉武帝时期的平阳公主之法,找了个借口邀请金元植来府中参加宴席,借此献上华真真。
她同样认定男人都是逃不过女人的美貌,只要金元植能见到她,定然会被她吸引,到时候自己就算完成了弥生交代的任务,也就可以与弥生再续情缘。
泰阳公主安排好了一切,忐忑的等着金元植的回复,在此计划中最难的便是金元植会不会答应她的邀请。
而她特意说了有要事与金元植详谈,言语之中摆明了请金元植务必一人前往的意愿。
让泰阳公主喜出望外的是,金元植接受了邀请,命人传话将会如约而至。
到了约定的那日,泰阳公主早已妥善安排好了一切,更是给华真真添置了艳丽的服饰,请了最会理妆的丫鬟给她描画妆容,一副定要将金元植拿下的气势。
而等泰阳公主带着驸马迎在府门外,望见金元植的马车,见他从马车上下来,正自欣喜要跪拜,却见他一转身,将手伸入纱帘内,小心温柔的牵出了另一只手。
泰阳公主心下一惊,之后便见纱帘被人掀开,李弘彬如白玉般的脸出现在她眼前,让她怔在当场。
不是告诉了陛下独自赴约的吗?
泰阳公主又气又急,有李弘彬在旁,自己的计划还如何能顺利成功呢!
但眼下她只能收拾好脸上的惊愕与不满,挤出往日那般娇美的笑容,恭敬朝帝后福身行礼。
金元植抬手让泰阳公主与驸马起身,握住李弘彬的手,被两人笑脸迎入了府中。
傍晚之后夜风渐起,九月的天气不热不凉,却霎是舒适。
泰阳公主将宴席摆在了府中最高的一处阁楼上,轻纱随风而摆动,宛若一场绝美的婆娑舞。
而与之相比,更美的则是楼中挥动水袖的舞姬,衣袂飘飘、婀娜多姿。
但在金元植心中,美的让他移不开视线的只有眼前李弘彬含笑的脸,见他举起玉杯一饮而尽,不禁柔声道,「怎么喝这么猛,慢慢来。」
李弘彬笑道,「眼前舞姿如此曼妙,你不看舞姿?为何管我喝酒快慢。」
金元植一怔,笑着用脸蹭了蹭他的脖子,细声道,「吃醋了?」
李弘彬依旧微笑,「还没到时候,这么大的阵仗,我倒要看看是何等天人之姿。」
他说着又给自己斟了杯酒,握住白玉杯,双瞳悠悠的望着眼前婀娜的舞姬,「都是这么般美妙,你可真有福气。」
金元植揉了揉他的腰,另一只手接过他的酒杯一饮而下,搂住他的脖子让他靠近,将口中的酒渡到他的口中,朝他魅惑一笑,「再美亦不如你。」
李弘彬配合的喝下他送来的酒,满意的笑了笑,转过头继续看着舞姬,轻声道,「那是自然。」
他的话引得金元植哈哈笑了两声,见他看的太过专注自然不愿意,便又逗他说话,不让他多看那些舞姬一眼。
两人的一举一动都被泰阳公主收进了眸中,心下隐隐有着不安,自己挑选的这些个舞姬,虽不如华真真美貌,但也个个有着出类拔萃的姿色,再如何不至于让金元植一眼都懒得施舍。
她不禁打量起李弘彬,不解他只是个男子,到底有何样的魔力将金元植迷成这样。
但泰阳公主仍旧相信,金元植只是见惯了好的,没有见过更出色的罢了。
她坚信,等华真真一出来,定然能吸引出金元植的目光。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验证自己的想法,对她身后的丫鬟打了个手势,那丫鬟立即会意,福了福身子退至门外。
不一会儿,一个脸颊蒙着薄纱,身着华丽衣衫,身姿较之前的舞姬更为婀娜的女子缓步上前,其余舞姬纷纷旋开将她包围其中。
那女子舞姿轻盈优美,眉眼绝美却清冷,更透着一丝淡淡的愁,立时就吸引住了李弘彬的视线。
眉眼已是这般夺目不知这面纱揭开,露出庐山真面目之后,会是怎样的角色,李弘彬不禁好奇起来。
金元植见他注意力完全被吸引,挑了挑眉,心下危机感渐起,扫了眼那女子,眸色变冷,又忙着将李弘彬注意力吸引回来。
而他身后侍立的侍卫身形一动,好容易才稳住。
那女子眸中尽是愁绪,听见泰阳公主的咳嗽声,闭了闭美目,身子一转,手轻柔一挥揭下了自己脸上的薄纱。
金元植见李弘彬盯着她目不转睛,顿时心里满满的危机,瞥了眼那女子,心中冷笑,不过尔尔。
金元植长得像母亲阿凰郡主,容貌已是不可多得,世间罕见,他这么多年见惯了自己的脸,外貌已经不足以成为吸引他的条件。
此时,他更担心李弘彬会被这舞姬吸引,忙凑近他耳边低声道,「豆儿,你怎么看的这么入神。」
李弘彬微微点了点头,忽的一笑,侧过头看着金元植有些醋意的眼瞳,握住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柔声道,「没有我的元植好看。」
金元植听见这话原先的慌骤然变成了满足,握住他的手吻了吻,「那豆儿看我就好。」
李弘彬微笑着点了点头,倒了杯酒送到他唇边,金元植喝了口又搂进他送入他口中,两人又是一番浓情蜜意。
再不曾瞧一眼中间舞姿美不胜收的女子,眸中只有彼此,欢声笑语不断。
泰阳公主气的牙根险些被咬碎,不敢置信的望着两人,她看了眼华真真,自己身为女子都会被她迷住,这两人,尤其金元植竟然连一眼都懒得吝啬给予。
她不敢相信自己完美的计划就这么轻易的失败,她一抬眸,惊讶的发现金元植的手还伸入李弘彬的衣摆内,两人那股子亲密劲,是她与任何人都未曾有过的,哪怕是她最爱的弥生。
泰阳公主一阵挫败,同时又觉得羡慕。
她羡慕这样的感情,她一直希望她与弥生可以是这般的亲密,可她知道他们不是。
泰阳公主深深叹了口气,兀自失落的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因为计划的失败,还是因为自己向往却得不到的感情。
猛的将手中的酒一口饮下,酒的后劲灼烧着心里,一阵痛,就好像弥生的若即若离,次次都刺痛了她的心。
而她这番变化的神色自然没有逃过李弘彬的眼底,他抬起头与金元植对视一眼,见他点了点头,彼此心里都有了数。
等到宴会结束,心中盛满心事的泰阳公主早已醉眼醺醺,站稳都困难,驸马瞧了眼被两个丫鬟扶着迷迷糊糊的她,尴尬朝金元植与李弘彬道,「陛下、殿下,我送您二位?」
金元植侧目扫了眼泰阳公主,微微一笑,「驸马好好照顾二姐。」
驸马忙连连点头道,「是,陛下,臣定当好好照顾公主。」
李弘彬望了泰阳公主一眼,只是微笑,什么话都未说被金元植拥着出了公主府。
金元植与李弘彬的马车在驸马的目送下离开了公主府,行至半路,金元植命人停下马车,叫来了跟随自己的一位侍卫。
他掀开窗纱,望了眼低头拱手,双眉紧锁的高大男子道,「都准备妥了吗?」
男子忙恭敬应道,「谢陛下恩典,都准备好了。」
金元植点点头,「去吧,会有人将她送去城门口。」
那男子顿时跪下身给金元植磕头,口中不住道,「多谢陛下恩典!多谢陛下恩典!」
他不住的磕头直到金元植的马车再次前行才敢激动的站起身,直到目送金元植与李弘彬的马车瞧不见,才转身朝城门口走去。
马车上,李弘彬垂了垂眸子,「这样好吗?」
金元植握住他的手,微微笑了笑,「成全一对鸳鸯比翼□□不是好事吗。」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他是契丹的王爷,你这么放他回去,可否不太好?」李弘彬微微蹙了蹙眉峰。
金元植道,「他的为人我早已仔细调查过,是个义气之人,再说他为了自己心上人不顾危险潜入大成,我若将他扣押下来,引得我国与契丹冲突反而不值,不若卖他一个人情好了。」
李弘彬闻言眉峰稍展,「元植说的是,是我未考虑周全。」
金元植搂着他温柔道,「你哪里想不到,只是以朝政为重罢了。」
李弘彬微微笑道,「那位华姑娘容色绝丽倒也值得一个契丹王爷为她以身犯险。」
金元植一怔,揉了揉他的腰肢,「你今晚看她看的很入神,你很喜欢她吗?」
李弘彬被他揉的直笑,「我何时喜欢她了,只是感慨一番。」
金元植忙道,「感慨也不许,你只要看着为夫就好。」
李弘彬被他上下其手闹得不行,忙安抚道,「好,我下次绝对不乱看一眼,这不是泰阳公主摆了这么大一盘局,你又不看,我若不看两眼,岂不白费了她的心思。」
金元植见他笑得调皮,搂紧他对着他的脖子不住的亲吻,「其实豆儿也吃醋了,对不对?」
李弘彬微笑不言,被金元植的细吻惹得笑个不住,半晌才点了点头。
他这般坦率更让金元植心里喜欢,不住的亲吻着他的脸颊,「我比豆儿更吃醋,豆儿以后可只许看我一个人。」
李弘彬闻言一笑,主动抬起下巴吻住了他,柔声道,「好。」
荥州郑王府内,一声怒吼从书房内传出,惊的院门外路过的侍从纷纷侧目,又不敢停下脚步匆匆继续前进。
房内的金明轩抖着声音,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他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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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金明博沉默地点了点头,立即印证了金明轩的问题,「我阿娘来信告诉了我这件事,绝不会有错。」
金明轩颓丧的跌回椅子上,口中喃喃道:「他要有孩子了…和四哥。」
金明博望着他难过的神色,加重了语气道,「是的,他要和别的男人有孩子。」
他救出崔长生之后,知道了泰阳公主不仅计划失败不说,更引起了金元植的怀疑,对她展开了调查,她为了不牵扯出弥生,连累金明博,便不敢轻易离开长平都。
而金明博则为了弥补损失,不让弥生失去与他合作的信心,只得转而再次从金明轩这边下手。
金明轩双眼失神的望着前方,显得失落非常,李弘彬有了孩子,那他心底最后的一丝奢望都要破碎。
他分明是不想破坏他与金元植之间的感情,但是听见这个消息,他就是止不住的心痛。
好难受,难受的他喘不过气来。
「明轩,五哥是心疼你,你这般痴痴的等待无用,等他有了孩子,更不会多看你一眼。」
金明博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色,适时的添油加火。
金明轩依旧沉默,只是眸中的痛更加深了一重。
「五哥见不得你如此难受,你若是听五哥的,就将他抢回来,还来得及。」金明博劝道。
「可他有了孩子。」金明轩失落道。
「你会介意吗?」金明博反问。
金明轩忙回道,「我不会介意!只要是他的,我会当做自己亲生的宠爱。」
金明博点点头,「正是这个理,你听五哥的,帮助五哥,事成之后,李弘彬就是你的。」
金明轩这次没了上次那般激烈的反对,他怔怔的坐在椅子上,听见金明博道,「六弟,你喜欢他,为何不让他成为你的?帮助五哥,五哥不会亏待你。」
他的话彷佛一张网一步步将金明轩勾进去,让他逐渐深陷,他摇了摇头刚要拒绝,却听见金明博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句。
「帮了我,你还有机会,否则这辈子,他只会活在你的梦里。」
金明轩心瓣一颤,想起自己每每做梦梦见初见他时,他如玉之姿深刻心间,醒来枕畔却空无一人,何等失落。
金明轩颓丧的垂了垂头,握紧了双拳,颤了颤身子。
半晌,他开口说出一句话,让金明博的嘴角兴奋勾起。
「好,我帮你。」
李乔煌与金明峰在年底前如约回到了皇宫,得了消息的皇太后比谁都高兴,不顾天寒地冻的抱着金靖玥就要去迎接他们。
却不料金元植与李弘彬先一步带着他们来到九成殿见太上皇,又通知让皇太后不要出门,他们自己做轿辇过来。
皇太后抱着金靖玥焦急的等在殿内,不时的让苏锦去瞧瞧他们到了没有。
苏锦瞧见她这般急迫,笑个不住,忙安抚她几句。
好在未过多久,未央殿内通传的内监便匆匆赶来知会她,太上皇、金元植与李弘彬、金明峰与李乔煌已到未央殿门口。
皇太后高兴顿时坐不住,不顾外面的寒冷,起身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金靖玥站在正殿门口等着,苏锦无奈知道劝不动她,只能给她披了件厚实的披风。
不多时,太上皇等人就被众位宫人迎向了正殿。
皇太后一眼就瞧见在金元植与李弘彬身后的金明峰与李乔煌,不禁想要冲上前去,而更让她怔愣的是李乔煌怀里竟抱着一个豆丁大的孩子,而金明峰手上也牵了一个点点大的女娃娃。
太上皇扶起朝他福了福身子的皇太后,忙道,「玉华,你这么冷的天出来做什么,快进去。」
皇太后点点头,怔怔的望着金明峰手上牵着的孩子,那女孩漂亮乖巧,而李乔煌怀中正在熟睡的娃娃更是可爱粉嫩,不禁笑道,「这是?」
太上皇哈哈一笑,拥着他道,「进去说。」
进了殿内,苏锦带宫人伺候着沏好了茶,这时候金明峰牵着李乔煌的手带着两个孩子正式拜见了皇太后。
皇天后忙让两人起身,不解的望着他们。
「母后。」金明峰望了眼含笑的李乔煌,「我与乔煌不孝,私自在外订了终身,还有了孩子,望母后不要生气。」
皇太后早已猜出了究竟,闻言忙道,「你这是什么话,你们在一起母后才高兴呢。」
她说着朝两人道,「快让母后看看我的乖孙子和乖孙女。」
李乔煌笑着将孩子抱了过去给她瞧,皇太后一看笑得合不拢嘴,「长得真好看,这眉眼真像峰儿。」
她又招手让女孩过来,李乔煌忙道,「叫皇奶奶。」
女孩乖巧道,「皇奶奶。」
皇太后笑眯了眼睛,「乖。」
接着她又忙道,「苏锦快把我最喜欢的那穿红宝石珠串拿来,还有那个玉佩,我要送给我的乖孙子们。」
苏锦早已笑眯了眼睛,忙不迭应了声去办。
小女孩乖巧的一笑,不用李乔煌教导,像模象样的给皇太后福了福身子,「谢谢皇奶奶。」
皇太后笑着答应着,「这就是你们给我的惊喜吗?」
金明峰与李乔煌笑着不答,皇太后抱起了小孙子,又揽着小女孩,「这个惊喜好。」
太上皇也笑眯了眼睛,抱着金靖玥道,「这是你的侄子侄女,玥儿可喜欢。」
金靖玥也懂事的笑着点了点头。
坐在一旁的李弘彬心里的高兴不输给皇太后,李乔煌走到他身边,望着他微微浮起的肚皮,「多久了?」
李弘彬笑道,「四个月。」
李乔煌笑着点点头,「多注意身体,反应可大?」
李弘彬一笑,「姐姐放心,他们很乖,我练了武身体也很好,没有什么反应。」
李乔煌松了口气,「那就好。」
李弘彬笑了笑,「姐姐这一住不走了吧。」
「是,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离开了。」李乔煌点点头。
李弘彬高兴道,「那可好,几年不见,我可有好多话要和姐姐说。」
李乔煌点点头,「好。」他抬头望见皇太后怀中的孩子哭,走过去帮着皇太后哄着,又认真听着皇太后问他们这些年的生活情况,礼貌的回答着。
李弘彬望着她笑的喜不自禁,金元植伸过手抚上他的肚皮,「豆儿终于等到他们回来,可放心了?」
李弘彬点头,「自然。」
金元植眉头忽的一挑,故作委屈朝李弘彬道,「儿子又踢了我。」
李弘彬笑道,「不知是哪个踢得呢?」
金元植也笑道,「定然是最调皮的那个。」
「真没想到是双生子。」李弘彬感叹道。
自从他有了身孕,金元植宛若惊弓之鸟,一有任何动静就将太医院闹得人心惶惶,常太医更是连家都不敢回,生怕金元植找人找不着。
李弘彬劝了多次,奈何金元植太容易担心,无果只能随他去。
常太医隔三差五便被金元植叫来给他把脉,很快就诊断出了他怀得是双生子。
这下可把金元植高兴坏了,但高兴之后,他又担心这样生产时更辛苦,于是又加紧给李弘彬补身体。
原本长大后已经有了轮廓硬朗了不少的李弘彬,被他一补,又圆润了回来,让他哭笑不得。
李弘彬懂得,金元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他感动也自然珍惜不已。
这暖意融融的未央殿内,一家人围在一起说着话,商量着即将到来的新年,更是一派合家欢喜。
众人在新年后为金明峰与李乔煌举办了大型的婚礼,金元植册封金明峰为宁王,并未赐予封地,反而将他原先的二皇子府好好扩建了一番,让他与李乔煌及两个孩子入住。
之后,金元植更是找了个借口,让金明峰以郡王身份留在了朝中帮他处理政务,有了金明峰的倾心相助,朝堂则变得更加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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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蓬莱湖畔的未央殿前有一座堪比御花园一般漂亮的花园,这里是平日里皇太后带金靖玥最常来的地方。
才四岁的金靖玥最喜欢在这里与内监们踢蹴鞠,他虽然身体小小的,却很聪明灵活,穿梭在比他高出许多的成年人之间,倒也不输气势。
时常逗得太上皇与皇太后、兰贵太妃等人哈哈直笑。
如太嫔藏在袖中的手紧了紧,拳中的纸条膈着她的手心,那是泰阳公主进宫看望她时,借机交付于她,来自金明博的嘱托。
她站在假山旁,望着正在玩耍的金靖玥,想起纸条上的字,心中止不住的慌乱,稳了半晌才渐平定。
若她真的下了手,这可是死罪一条!
如太嫔心中轻轻叹道,可是,若不做,她何时才能等到自己心爱的人与她在一起呢。
她正犹豫不决时,一旁抚育金靖玥,正笑着看他玩闹的乳母,不经意侧过头望见她,忙机灵的上前朝她躬身行礼,「见过如太嫔。」
如太嫔一怔,索性收拾好神情走了出来,笑道,「方才听见这边有嬉闹声,我就知道是皇太弟殿下在这,特地过来看看。」
金靖玥瞧见如太嫔便停下脚步站着看她,如太嫔先朝他行了礼,「拜见皇太弟殿下。」
金靖玥人小鬼大像模象样的抬抬手,奶声奶气道,「太嫔请起。」
如太嫔笑着道了声谢,又朝乳母道,「怎未瞧见太后殿下?」
乳母笑道,「恰好贞太妃找殿下有事,所以殿下先回了殿内,很快就会过来。」
如太嫔眸色一沉,压下心中隐隐溢出的慌乱,微笑点了点头,「既如此,我也不去叨扰太后殿下。」
她望着乳母尚算年轻貌美的容颜笑了笑道,「乳母一直伺候皇太弟殿下辛苦了。」
乳母忙恭敬笑回道,「太嫔哪里的话。」
如太嫔蹲下身子,朝金靖玥道,「皇太弟殿下,您快过来,我殿内刚做了糕点,随我去吃些好不好?」
金靖玥听见她唤自己,便停下动作,礼貌道,「我不饿,谢谢太嫔。」
如太嫔笑道,「不饿也可以来太嫔的拢香阁玩一会儿,皇太弟殿下不是喜欢小犬吗?我前日刚得了一只,正想找您去看看?」
这句话吸引了金靖玥的注意,与他的四哥哥不同,他很喜欢小动物,这点倒很像他的弘彬哥哥。
他想起金元植与李弘彬养的两只大型的西摩犬,那是他最喜欢的动物,又大又威风,却温顺不乱咬人,不禁问道,「是什么小犬?可是西摩犬?」
如太嫔忙点头,笑道,「正是西摩犬,我知道皇太弟殿下您喜欢,特意去找来的,皇太弟殿下可要去看看?」
金靖玥往日也见过如太嫔许多次,知道他是自己父皇的一个妃子,与兰贵太妃和贞太妃一样,此时便没了戒心,道,「真是西摩犬的话,我想看看。」
如太嫔笑得温柔和煦,「我怎会骗殿下您呢?殿下既愿意就请随我去看看吧?」
金靖玥点点头,牵着她伸过来的手,被她一把抱起身。
如太嫔笑了笑,侧身朝乳母与那些跟在他身边的内监道,「那我先带皇太弟殿下去拢香阁,等太后殿下来了,乳母代为禀告一声。」
乳母本要跟在她身后,听她此话竟是不想让人跟着,忙道,「我跟着太嫔一道去。」
如太嫔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那乳母见状也回以微笑,低眉刚要跟在她身后迈步,却不料如太嫔一个转身朝她与一众内监脸上洒了许多白色的粉末,顿时让他们一阵酸软无力,很快瘫倒在地。
金靖玥见状大惊,顿时想要大叫,嘴巴却被如太嫔摀住,他的鼻子闻见了她手心里残留的粉末,也顿时晕了过去。
如太嫔见状,心中悬着的石头才算放下,估算着时间,支走皇太后花不了太多时间,她很快便会回来,自己必须马上行动。
李弘彬送别了老太君与母亲出宫,坐着轿辇刚要回延英殿,耳边却听见了让他惊诧的哭声,他忙命人停下轿辇,走出去朝四周看了看,随后纵身一跃朝声音发出的地方而去。
他此举惊坏了一直跟随他的陆福,忙朝天上嘶喊了几声,「皇后殿下」。
一见无人响应,又忙命侍卫去找,自己脚不离地的朝延英殿去通知金元植。
李弘彬自从跟着金元植习武以来,由于金元植的悉心教导,为他调整出了适合他的功法,他的轻功几年内就达到了飞速的进步,跃上城墙高阁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而翩尘功之绝,更在于无声无息,让人无法轻易捕捉用功者的身影。
他之所以跟出来,一是因他奇怪这宫中重重高手守卫居然有人能闯进来不被人发现,想去看个究竟。
更重要的是,他心中惊诧,宫中眼下只有一个孩子,便是金靖玥!他心中惶惶,生恐金靖玥遭遇了不测,定然要查个究竟才能放心。
他一路循着声音出了宫,又离开了长平都,最终才在树林中找到了声音的来源,竟是来自一辆马车,那孩子的叫声便是从马车中传来。
他想到金靖玥可能在这马车内,不由心猛地一慌,用金元植教他的使用暗器的法子,拿起一片树叶朝那马夫身上的穴道点去,那马夫立时停止了动作。
他怕惊着马连累车中之人,慌忙跃下牵住马儿,让它停止奔跑。
异常的情况惊扰马车中人,下一刻便有人掀开帘子大声怒道,「怎么不跑了!」
而这一声音在见到李弘彬之后戛然而止,如太嫔抱着金靖玥错愕的看着他,心下猛的一慌,顿时不知所措。
李弘彬瞧见她怀中的金靖玥顿时了然,心中怒气升腾,顺手用方才从树上摘下来的另一片叶子猛的朝如太嫔胸口掷去,将她保持半蹲的姿势钉住不得动弹,又迅速从她手上接过金靖玥抱在自己怀中。
金靖玥被迷晕之后,出了长平都城方才醒来,瞧见如太嫔抱着他待在一个陌生的环境,立即产生了警觉性,警惕的望着她,脑中斟酌了一番立即大叫救命,直到看见李弘彬才松了口气,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
「弘彬哥哥。」
李弘彬瞧见他低沉的小脸,便知道他是受了惊吓,心疼的拍拍他的背,「不怕,弘彬哥哥在呢。」
金靖玥年纪虽小,却非常勇敢,不哭不闹,只是靠在他怀里不住的点头。
李弘彬如今已经有了八个月的身孕,挺着肚子将已有些沉的金靖玥紧紧抱在怀里。
好在一身真气护体倒也不觉得吃力,他抬眸瞪了如太嫔一眼,一字未说,转身抱着金靖玥便要离开。
尚未向前走出两步,突然周围树叶声簌簌响起,让他立时顿住了脚步,而后,四周突然冲出来一群黑衣蒙面人,杀意泠泠的向他缓缓走来,而他们手上的长刀更是闪过嗜血的亮光。
李弘彬心下一沉,顿时了然,冷哼了一声。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2025-07-01 22:5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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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那些神秘人各个手握长刀一步一步缓缓向前移动,李弘彬警惕的扫了眼四周,估摸着眼前黑衣人的数量,和对付他们的把握。
他将金靖玥抱得更紧了些,低声对他道,「靖玥,不要怕,搂紧弘彬哥哥就好。」
金靖玥年纪虽小但是聪明敏感,自然知道眼下这些蒙面人都是坏人,是要杀他和弘彬哥哥,他望着那些人尖锐的发亮的利刀,不哭不闹,皱紧了小脸,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李弘彬见金靖玥如此冷静听话放了心,神色冷然,专心思考如何对付眼前这些人。
他手中还留着之前从树上摘下的树叶,隔空点穴能对付几个,他眼睑一扫脚下遍地枯黄的落叶,顿时有了主意。
蒙面人中领头的两人彼此眼神一阵交织,似乎在传递何种信号,看他们略显轻松的神情显然是没有将李弘彬放在眼里。
那领头之人的手刚要抬起,结果李弘彬身体迅速一转,脚上一扫,一排落叶「嗖嗖」两声朝那些蒙面人击去。
树叶攻击正中蒙面人的露出的双眼,可谓又狠又准,那些蒙面人低估了李弘彬的能力,一些人反应迅速遮住了眼睛,另一些人则没这么好的运气,被击个正着,双眼顿时鲜血直流,哀嚎不停。
而树叶扫起来带起的尘土更掀起了一阵沙尘,那些蒙面人手刚一放,刚想辨认李弘彬的位置,便见一抹红影在朦胧的尘土中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领头两人武功较高,立即朝他离开的方向追去,其他人有的赶不上,有的双目受伤在地上打滚,纷纷失去了寻找的方向。
马车上依旧保持着半蹲姿势,张大嘴巴的如太嫔,此时的心里宛如有雷鸣轰隆般震惊,她竟未想到自己的行动会被李弘彬发现,更想不到他竟然会武功!
但她此时更多的是祈求快来人将她的穴道解开,一直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她的身体已经酸疼的招架不住,让她心中叫苦不迭。
李弘彬心急火燎的抱着金靖玥往皇宫方向赶去,他清楚的感觉到身后有人在紧紧的追赶自己。
这若是往常,他有信心不被追上,眼下他抱着贺靖玥不说,方才自己那一番用功动了胎气,他已经清楚感觉到了腹部的疼痛,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不时的用脚踢他的肚子。 李弘彬暗道不妙,心中不住祈祷千万要撑回到长平都。
他忍着腹中的疼痛,专心运用轻功纵跃,金靖玥敏感的发现了他神色中的不适,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皱着小脸,抿着唇一句话不说。
李弘彬感受到了他的不安和愧疚,撑着挤出微笑,朝他道,「靖玥放心,弘彬哥哥没事。」
金靖玥点点头,乖乖的将他脖子搂紧不让自己掉下去给他添麻烦。、
李弘彬心中熨帖,这孩子才这么大竟然如此临危不乱,自己当初和金元植决定让他继承皇位的决定果然不错。
那两个蒙面人武功不弱,拼尽全力终于在临近长平都前将李弘彬拦了下来。
其中一人也不啰嗦,生恐李弘彬再行突袭,直接挥刀朝他砍去。
这一下是下了死手,李弘彬心中明白,这些人是受了指使,故意用引他出宫要杀了自己。
但他更气愤的是,他们居然利用才四岁的金靖玥,想到小小的金靖玥可能受到伤害,这是李弘彬所无法忍受之事。
他反应迅速的躲过攻击,将手中的叶子一挥直接击中了那人的死穴,立时将他定住不得动弹。
另一个蒙面人惊的呆立当场,眼珠不停转动,显然是没有料到李弘彬会有如此的武功。
实则他们不知道,若真拼武功,李弘彬比不过他们,但他的轻功与使用暗器点血的功夫却已学到了金元植七八成功力,只要不遇上绝世高手,自保自是没有问题。
那人观望着李弘彬通身的气势,又瞧见了他的本事,一时不敢贸然对他展开攻击。
他不动,李弘彬自然也不会动,此时的他正强忍腹痛,他心中很清楚,自己怕是动了严重的胎气,再不回宫去看太医,只怕自己和孩子都会有危险。
李弘彬暗中盘算如何先发制人让自己脱身,额上不时冒出阵阵因腹痛而产生的细汗,更让他惊慌的是,自己的眼前已经出现了眩晕,再拖下去,只怕要撑不住。
方才还冷静的金靖玥瞧见了他的不舒服,慌乱的用小手擦拭他额上的细汗,急的险些要流出眼泪。
李弘彬紧紧的抱着他,警惕的望着那黑衣人,用意志力强撑着,握紧了手中最后一片树叶,准备再运一次真气将树叶击出。
虽然这一次真气的击出之后会耗费他大量的力气,但他必须这么做。
他冷眼注视着黑衣人举起了刀想要杀过来,绷紧了神经,手指捏紧了手中的树叶。
便连金靖玥也用自己小小的身体抱紧了李弘彬,想要挡住黑衣人的攻击,却不料,那人举起了双手,身体却猛地一顿,就维持这般动作,一动不动向后仰倒去。
咣当一声,黑衣人就这样僵硬着身体摔倒在地,再没了一丝动弹。
李弘彬一怔,再抬头,果不其然,金元植的身影一闪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一直紧悬的心终于是放了下去,微微一笑,脑中一片眩晕,抱着金靖玥险些晕倒。
而在他身子摇晃之前,金元植早已将他搂在了怀里。
「四哥哥。」金靖玥小脸上满是抱歉,「弘彬哥哥是为了救我。」
金元植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冷凝与紧张,甚至更有满满的慌乱。
他揉了揉金靖玥的头发,将他从李弘彬怀中接过,放到了地下,柔声道,「不是你的错。」
而后眼神一刻不停的望着额上直冒冷汗的李弘彬,知道他动了胎气,心头一阵阵抽疼。
正在此时,苍龙与朱雀总算是赶了过来,金元植一把横抱起腹疼的握紧了他衣襟,皱紧了脸的李弘彬,对两人丢下一句,「将玥儿安全带回宫。」
而后便如一阵风一般消失不见。
苍龙与朱雀自然不敢怠慢,苍龙抱起金靖玥恭敬道,「皇太弟殿下跟臣回家?」
金靖玥着急的点点头,「嗯!苍龙快到我去见弘彬哥哥。」
苍龙领命立即就往宫内赶去,朱雀则留了下来,他咬着牙根望着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狠狠的捏紧了拳头。
竟然又是调虎离山!
上次白虎他们上了当,这次自己居然也大意的中了计!
他低下身将蒙面人的面罩一把掀开,冷冷的望着这张陌生的面孔,对身后陆续赶来的南方七宿道,「查!一定要将他们都查出来!」
南方七宿正各个懊恼自己疏忽了职责,闻言个个卯足了劲要将功赎罪,忙领命道,「是!」
李弘彬靠在金元植怀里,放松了警惕的他,却更加为了腹痛而困扰,他额上的汗水已经将他额前的头发打湿。
金元植沉着脸虽一言不发,但眸中的慌乱却是任谁瞧见都会心惊。
他迅速的赶回了宫,将李弘彬抱到了他们寝殿的床上,而一直守在寝殿内的珠桐和秋芷就只见一阵风呼啸而来,正慌的不知所措。
紧接着就听见了金元植从未有过的急切呼喊,「叫太医!将之前准备好的人都叫来!」
他这一顿吼声惊诧了两人,珠桐忙绕过屏风查看情况,秋芷忙不迭的出去叫人,险些与匆匆往殿内赶,试图查看出了何事的允东海撞个正着。
绕过屏风的珠桐一眼瞧见了躺在床上的李弘彬痛苦的紧皱着脸,而他的红色的衣袍下面更是不断的溢出了鲜血,染红了明黄色的床单,惊得她险些站不稳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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