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龙马一起来到河村寿司店的时候,已近黄昏,夕阳浸红了半边天,瑰丽的光线照映在寿司店别致的招牌上,熏染出一片浓浓的暖意。
扯开木门,随即震动耳膜的是前辈们一如往昔的嘻闹声,屋内每一张熟悉的脸都洋溢着快乐的表情,一时间,樱乃突然无比怀念奶奶慈祥安谧的笑颜。
“哟,越前,小姑娘,还不快进来,就等你们两个人啦!”
“是呐,小不点,寿司都要被我吃完了哦!”
“。。。。。。”
慌乱的应承着前辈们的七嘴八舌,樱乃“理所当然”的跟随着龙马在桌前双双坐定。她不太理解前辈们口中的“理所当然”指的是什么,她只知道距离青涩羞怯的年华已过去许久,她再也不是一个为了适当的座位便会手足无措满面绯红的小女生。像是被所有人默认一般,她似乎,一直占据着距离他右手边的位置。既然他从不否认,那么她也没有做出任何改变的理由。
一年前,奶奶身患重疾猝然辞世,她在无依无靠的困境中被迫长大,虽然生活超乎想象的孤独与艰辛,但前辈们不露声色的呵护关爱却一直是她嘴角上扬的最大动力。
她一直心存感激,对他,亦是如此。高中毕业以后,他便常年旅居国外,为了心中的梦想奔走在世界的每一个网球场。他极少和她联系,却又有心电感应一般,总是在她心绪低垂的时候从遥远的大洋彼岸适时的送来问候,寥寥数语,如他一样简约精炼,却异常温暖人心。她记得他对她说过次数最多的话便是——“龙崎,你还好吧?”
“龙崎,你还好吧?”
突兀的,现实与回忆无限巧合的撞击在一起,碰擦出令人怦然心动的火花。女孩仰首莞尔,嘴角恬淡的笑意逐次化开,直直淌进男孩心底,荡起一阵涟漪。
“呀,大石,你快看,小不点脸红了哟!”
“哈哈,真的耶!越前,你和小姑娘果然是一对嘛!”
“什么叫果然啊,本来就是啊,对吧,小姑娘?”
“啊。。。这个。。。前辈。。。。那个。。其实”
“噢,对了,小姑娘,透露一下,越前那小子怎么向你告的白?”
“嗯嗯,这个一定要说。。。小樱乃,快告诉我们。。。”
“啊,前辈。。。啊。。。没有那。。。啊,对了,我去泡茶!”
逃也一般飞速蹿到后堂,双手紧捂住快要被滚烫的温度灼伤的面庞,深吸一口气后,便径直走向搁置茶具的储物柜。悉心泡好茶,端出后堂,抬手掀起门帘的时候,却听得先前的喧闹还在继续。下意识的收回脚步,侧耳倾听,心跳的节拍骤然加快,呵,很像是在窥视他人的隐私呢!
“呐,越前,你太不厚道了吧,对前辈们也隐瞒!”
“呵呵,越前向来都是思想快过行动嘛!”
“哎,不二,你知道内幕?”
“呵呵,无可奉告!”
“哎,怎么这样?”
“前辈们,打探别人的隐私并不是好习惯吧?”
“越前,这样对前辈说话可不礼貌哦!”
“前辈们的行为也很幼稚!”
“臭小子,别想瞒我们,你和小姑娘脸红的程度都一样耶!”
“哈哈,就是,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
“噗。。。。”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前辈,请不要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越前,你就不要嘴硬了嘛,你和小姑娘都那么要好了!”
“前辈,我和龙崎不一样,请不要再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原本就没有重心的哄闹在前辈们的无限唏嘘中再一次无疾而终,樱乃踩着轻盈的步履的走出内堂,自然的将托盘中的茶杯送到每一个人手中。
“谢谢!”
一如既往淡漠的道谢,樱乃轻轻颌首,装作不经意的隔开彼此过于紧凑的距离,默默捧起手中的茶杯,淡绿色的液体,清澈见底,轻呷一口,浓烈的苦涩在舌尖泛滥,不该是这个味道的,选错茶叶了么?
恍惚间不觉时间飞逝,抬眼凝神的时候,却发现前辈们已经逐次离席。聚会结束,他不得不再次履行前辈们对他而言毫不成文的规定——送她回家。
一路上,相伴无言,他沉默,她自然缺失了与之沟通的热忱。昏黄的路灯清寂的洒在小道上,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欣长,时而重叠,时而交错,就像她和他,咫尺却天涯。
“龙崎,刚才。。。”
“啊,刚才很开心,龙马君也很高兴吧?”
“嗯。。。”
“龙崎,其实我。。。”
“龙马君,我到了,谢谢你送我。”
“你就住这儿?”
龙马惊异的打量着在夜幕中更显破旧的公寓,不可置信的脱口而出。
“嗯,先前的房子太大,奶奶不在了。。。而且。。”而且,而且我需要筹措学费。
“龙崎,你。。。”
“没有关系,龙马君,我过得很好,真的!”
女孩郑重的抬起头,对上那张令她魂牵梦萦许多年的脸,从心底挣扎出一丝勇气用力的微笑,璀璨无比,几乎要眩晕了男孩儿的眼。
女孩转身,夜空的弯月被厚厚的云层遮掩,在女孩儿的脊背投下一片暗影。
如果,对你的爱情注定是一场没有胜算的赌局,那么我,唯一不想输掉的就是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