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活在暗无天日里
安阿九他们赶到的时候火光已经照亮了半个教学楼,在漆黑的夜晚显得分外夺人眼目,大半的学生磨肩接锤地围着那个小小的厕所,脸上激动恐慌好奇的表情一览无余。安阿九抽动了两下鼻子,轻声说:“是汽油。”
能在铺了瓷砖只有几扇木门的厕所里生出这么大的火的原料——是汽油。
曲语紧紧的抓着安阿九的手臂,神色肃穆,一言不发。
火势不是很大,却远远超过能冲进去救人的范畴,校长领了保安队做着疏散工作,这是他们力所能及的唯一一件事。可惜并没有太多人领情,深夜十一点,教学楼女厕无故着火,火光映在围成一团的同学们的脸上,人数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消防车来了!”
安阿九佩服三种人:舍己为人,大公无私,忧国忧民。而其中,最佩服警察,其次就是消防员。
橙黄色衣服冲进大火中,逐渐和大火融为一体,再到消失,安阿九挪开步子走向人少的扶梯:“你能不能,过来陪我?”
“我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警笛声越来越近的时候安阿九扭头去看,那人穿了白色的风衣,看都没看火灾现场,直冲冲地朝她走来。一步一步,一里一里。
“你早就来了?”
“队长让在校外待命,不过是你的话,违命算是小事情。”他温沉着嗓子开口,半伸出手要去摸她的头,她抬眸去看,就见他嘴角歪出一个奇异的弧度,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顺带着缩回了手,“你,的案子,小事情。”
“你觉得会是他杀吗?”安阿九扭头看向渐渐趋小的火势,明明灭灭的火焰散发出微弱的橙黄色光亮,没等到杨林开口,她叹了口气继续道,“真希望不是。”
“尸体。”扯了扯她的袖子,杨林伸手指向另外一处不怎么亮堂的地方,“去看看?”
是往教务处去的拐角,已经围了一部分学生,人数不多,甚至还有一些人捂着嘴往外冲——火灾中的尸体,能好看到哪里去?
法医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正捏着镊子翻看脖颈动脉一类的易伤处判断死亡原因以及受害者的基本信息,不过基本信息这个东西在火灾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被宿管老师上报给了校领导,已经过了熄灯时间,第几宿舍缺哪个人所处班级联系方式——最是简单不过的事情。
死者为女性,高二十七班的蔡梦,查寝的时候同宿舍姑娘谎报她正在上厕所,错过了最佳救援时间,等到有人意识到不太对的时候,火光已经照亮了半个校园。
“应该是自杀,火灾发生的时候她还有意识。”安阿九向尸体瞥了一眼,背过身闷声道。
小法医“嘿嘿”笑了两声抬头打趣:“懂得还蛮多的嘛,初步判断是自杀,至少是行为自杀。有没有被控制目前还不知道。”
“拳击手姿势。我多少看过一些案例。”[拳击手姿势表示死亡时,尸体呈现弓背双手双腿蜷缩处于胸前的姿势,因像拳击手的准备姿势得名。资料来源一本以前看过的推理悬疑类书籍]
“现在好像很少人会主动去翻往年的案例了?”可能是因为安阿九的语气不太好,小法医撇了撇嘴蹲下身继续摆弄带过来的为数不多的工具,嘴倒是也没闲着,伶牙俐齿的就反驳了过来。
“我怕死,多看对自己有好处。”捏在手里的手机“滴滴”响了两声,安阿九低头看了眼时间——23:30。
风吹起来,焦糊的味道被风卷起荡进每个人抽动的鼻翼,火终于被扑灭,像是闹剧散场,原来热闹无比的厕所门口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只剩下稀稀拉拉的数十个人,打着哈欠的校长过来招呼他们,小法医收拾了工具低声嘟囔着归队,杨林以及那些待命的队员迅速收拾了现场。
安阿九习惯性地抬头去看月亮,才发现今天夜色黑的出奇——夜黑风高,杀人放火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