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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提起名角儿易烊千玺，全上海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他自十岁学戏，十五岁上台，因那折《霸王别姬》，一唱而红。明明是男儿身，这上了戏妆，站在戏台子上头，一颦一笑，竟叫人雌雄难辨了。那些贵妇名媛们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戏子，常常指名赏戏。珠宝首饰，绫罗绸缎，奇异鲜花堆满了戏院走廊，引得不少人羡艳。
可他从不接受，每每派人返还回去，这又让一众人赞不绝口。当然，这样的名声远扬，也是易引火上身的。不少纨绔子弟占着自己有些模样的身家便要欲求暧昧。面上和善地去拒绝，可年少的愚蠢过往他又是不能抹去。常常想起都是难言的情绪在心间，唯独那狠下心的巴掌能让一切明朗。
程忠楼程忠楼，那拨开云雾的人，让光明照进了灰暗的生活。
他又是谁？整个上海都知道，那是虞姬的霸王！身形高大，唱腔雄浑，这能与易烊千玺不相的水准了。他们共唱的那折《霸王别姬》可谓一票难求。达官贵人们占了好位，剩下的再哄抬高价，已不是普通老百姓所能承担的。所以，每逢他们俩的场子，戏院外总有些人伸头探脑，想见见其中景。
就是这样在全上海无人不知不晓的两位，竟捡了个小叫花子回家，这旁人倒是如何也猜不出个正经的理由来。
那夜已深，仆人阿嬷为小六子沐浴更衣，期间很多次他都嚷嚷着要自己洗，枯黄干瘪的一张小脸上像染了一层胭脂，细觉倒是可爱。易烊千玺亲自上手将他一头脏发剃去，只剩下僧侣一般的脑袋。洗净污秽后的小六子穿上了件旧衣，弱不禁风的模样。唯独一双眼睛明亮有神，讨人喜欢。
他们一同穿过院子里的假山泉水，头顶是群星闪烁，有锦鲤自水中跃出，激起水花四溅，院中满是亮光，小水坑里能倒映出皎洁的明月。易烊千玺只是套了件浅灰褂子，在黑夜中提拔着身姿，小六子步子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前边人知了，便慢了速度，悠悠地像是饭后的散步。
易烊千玺到了大厅时，林笙已面露不悦。她缓缓端起桌上的陶瓷茶碗小品一口，微微抬起眼帘看向小六子。那视线像锋利的刀剑，切开未知的云雾，直入要害，令人无法躲避。小六子在这入木三分的审视下，咬紧牙关，双腿却还是不争气地一软，跌倒在地。仅仅几秒，那视线便隐回了茶碗之后。易烊千玺急忙去扶起小六子，看着他面色煞白，一脸慌张的样子倒是有趣。
“这样一个小叫花都往家里带，你是把咱家当成什么了？”
林笙清冷的声音响起，放下手中的茶碗，坐姿优雅，脂粉遮住了疲惫。那表情却严肃可怕，阴云密布。易烊千玺今天听阿嬷说，林笙今天丢了一单大生意，心情不甚好，现在看到的确如此。她一个商人，眼中最看重的便是利益。生意坏了，饭便没得吃。
“如果我说，他有利用价值呢？”易烊千玺按着小六子的肩膀，沉缓而又老道的样子。林笙的目光与他相对，锐利凶狠，却也抵不住暗中藏刀，步步紧逼。没一会儿便自知不如，收剑入鞘。易烊千玺挑了挑眉，欣喜之情隐于眸中。
“哦？难不成着小叫花还能卖给那个癖好特别的老板？”林笙微微仰起头，有些看不起小六子的模样。语气轻蔑，略有嘲讽的意思。小六子在发抖，他害怕了，他想到自己被送给某个大老板后的悲惨生活。可肩上那只宽大的手掌却变得有力，将任何不安掐灭。
“那就大材小用了。这孩子，可是个奇才。”易烊千玺特地重读了末尾二字，他的眉眼弯弯，嘴角微勾绽开小小的梨涡。大厅中点了两盏暖橙色的纸灯，有光柔和地照在他脸上，密长的睫毛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一双棕色的眸子中有星海千万。林笙一愣，她有多久眉眼仔细看看这孩子了？战火纷争虽有，只求能保一家平安。但在这个时代，女人总不能得到过高的地位，没了丈夫却也不能携着已经知事的孩子改嫁，被生活所迫，学者去经商，应酬。披上了清冷不易接近的外衣。忙于生计，匆匆度过了几载春秋，回过神来猜发现自己原本稚嫩的孩子已经成长为英俊翩翩少年郎。林笙低头苦笑，想要再捧起茶碗小品一口。
“啪啦”
清脆的陶瓷碎裂声。易烊千玺一懵，几乎没有犹豫地向林笙冲去。滚烫的茶水倾倒满地，染了一片深色，陶瓷碎片四撒开来，边角尖锐，好像虚伪外衣上的软刺，只能伤其皮毛，林笙盯着自己颤抖不止的双手，眼中满是惊慌失措。易烊千玺想要去探看，却被他失意的喊叫逼走。
“我同意让他留在这里！别再来烦我了！”
林笙扎的蒸汽的发髻散乱，满眼疲倦，表情夸张，疾步走向自己的卧房。易烊千玺与小六子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只能叫来阿嬷来打扫大厅再去探个情况。一切都由明天再作打算。
已是后半夜，没来得及为小六子整出一件厢房休息，易烊千玺干脆自己拿来了新的棉被厚枕与他同睡一床。
那已是深冬之际，半夜冷的厉害。小六子睡在里头，却能勉强看见窗外月光皎洁明亮，落在床沿的一方地面上，还不至于黑暗至极。他不敢妄自动弹，怕惊扰了身旁人的好眠。微微裹紧了身上的棉被，许久不曾有的温暖，他不自觉地满脸泪水。
抽泣声让本就浅眠的易烊千玺惊醒，他翻了个身，正好看见小六子在慌张地抹着眼泪。
“怎么了？”
小六子不敢应声，借着微弱的光，看见她紧抿着嘴唇，脸颊上浮着一丝诡异的红晕，小鼻子一直在努力地吸溜着，眼中似有星海千万，美的好比天宫奇景。像能蛊惑人心，引诱沉迷。
他若上了戏妆，定能惊艳整个上海。
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易烊千玺就愣住了。他从来没有仅靠短短几个时辰的相处便去断定一个人的未来，可心里的那个声音却异常坚定，让人不由地会去相信。指尖传来柔软的触感，易烊千玺惊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无意识地揉捏起小六子的脸颊，那孩子似乎是不可思议而睁大了眼睛。
“日后你要是上了台，小六子这名便不能再用了。”易烊千玺有些心慌，将注意力转移“我给你想个，如何？”
小六子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轻哼一声，他闭上眼睛，裹紧了被子寒意却丝丝渗透。就像还在小巷子里头一样，每日都是无尽的绝望，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那夜真是冷，像能冷进骨子里去了，小六子想起自己还没逃来上海的日子，母亲的疼爱，父亲的严厉，生活不算富裕却也美好，直到战争爆发。家破人亡，背井离乡，越来越冷，好像要冷死了一样。他突然唱起了一段戏词，是他父亲最爱的。像是以前生活的一样，学着记忆中的样子，唱给地底下的人听。于是，小六子遇见了易烊千玺，那个愿意给予他新生的人。
朦胧间，好像有什么厚重的东西压在身上，寒冷却瞬间消散。小六子伸手一谈，却只有清晨冷冽的空气。易烊千玺自小就养成了早期的习惯，即使是寒冬也不例外。穿好褂子披上斗篷回头他看了眼床上人，眉眼舒展，纯真的样子倒像极了某个人。易烊千玺不自觉嘴角上翘，小巧的梨涡绽开。他俯下身子，在那孩子的耳边轻哼似的讲。
“以后，你就叫陆知舟。这世上再无小六子。”
提起名角儿易烊千玺，全上海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他自十岁学戏，十五岁上台，因那折《霸王别姬》，一唱而红。明明是男儿身，这上了戏妆，站在戏台子上头，一颦一笑，竟叫人雌雄难辨了。那些贵妇名媛们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戏子，常常指名赏戏。珠宝首饰，绫罗绸缎，奇异鲜花堆满了戏院走廊，引得不少人羡艳。
可他从不接受，每每派人返还回去，这又让一众人赞不绝口。当然，这样的名声远扬，也是易引火上身的。不少纨绔子弟占着自己有些模样的身家便要欲求暧昧。面上和善地去拒绝，可年少的愚蠢过往他又是不能抹去。常常想起都是难言的情绪在心间，唯独那狠下心的巴掌能让一切明朗。
程忠楼程忠楼，那拨开云雾的人，让光明照进了灰暗的生活。
他又是谁？整个上海都知道，那是虞姬的霸王！身形高大，唱腔雄浑，这能与易烊千玺不相的水准了。他们共唱的那折《霸王别姬》可谓一票难求。达官贵人们占了好位，剩下的再哄抬高价，已不是普通老百姓所能承担的。所以，每逢他们俩的场子，戏院外总有些人伸头探脑，想见见其中景。
就是这样在全上海无人不知不晓的两位，竟捡了个小叫花子回家，这旁人倒是如何也猜不出个正经的理由来。
那夜已深，仆人阿嬷为小六子沐浴更衣，期间很多次他都嚷嚷着要自己洗，枯黄干瘪的一张小脸上像染了一层胭脂，细觉倒是可爱。易烊千玺亲自上手将他一头脏发剃去，只剩下僧侣一般的脑袋。洗净污秽后的小六子穿上了件旧衣，弱不禁风的模样。唯独一双眼睛明亮有神，讨人喜欢。
他们一同穿过院子里的假山泉水，头顶是群星闪烁，有锦鲤自水中跃出，激起水花四溅，院中满是亮光，小水坑里能倒映出皎洁的明月。易烊千玺只是套了件浅灰褂子，在黑夜中提拔着身姿，小六子步子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前边人知了，便慢了速度，悠悠地像是饭后的散步。
易烊千玺到了大厅时，林笙已面露不悦。她缓缓端起桌上的陶瓷茶碗小品一口，微微抬起眼帘看向小六子。那视线像锋利的刀剑，切开未知的云雾，直入要害，令人无法躲避。小六子在这入木三分的审视下，咬紧牙关，双腿却还是不争气地一软，跌倒在地。仅仅几秒，那视线便隐回了茶碗之后。易烊千玺急忙去扶起小六子，看着他面色煞白，一脸慌张的样子倒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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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易烊千玺就愣住了。他从来没有仅靠短短几个时辰的相处便去断定一个人的未来，可心里的那个声音却异常坚定，让人不由地会去相信。指尖传来柔软的触感，易烊千玺惊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无意识地揉捏起小六子的脸颊，那孩子似乎是不可思议而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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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你就叫陆知舟。这世上再无小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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