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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先生的中年危机(直男癌攻X冷漠受,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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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写中年人的别扭爱情很久了,经历过世事和爱情的克制和平淡一直是我想尝试的题材。隔了好几个月才发新文,欢迎新老朋友们前来指教!
直接上文案:朝夕相处十二年,人到中年,当最初的激情与甜蜜都荡然消逝,因为一件错事而走了岔路。沉默隐忍对上放肆张狂,在漫长的岁月里彼此消磨。爱情之痒犹如鸡肋,该退而弃之,还是进而食之?
(网上找的图,侵删)3295
欢迎宝宝们来群里玩耍!吃草系列专题研讨会:329649055(为防广告,请注明寒武纪年)


1楼2017-07-19 12:03回复
    Chap. 01 老大不高兴
    地下室里传来沉闷的声响,拳击手套的碰撞声一次比一次有力,似乎没有要停歇的意思。这是宗闻每天要练拳的时间,每天40分钟,雷打不动。但是今天已经快两个小时了,他还在对着陪练不断地挥出重拳,陪练举着手靶汗如雨下,显然已经难以招架。
    宗闻咬着牙,无论怎么出拳都打不走心中那股怒火。昨天晚上何煜珩那家伙,竟然把他赶下床了!说什么明天有课不想太累,还叫他别去打扰。这是他宗闻的家,何煜珩吃他的住他的用他的,自己岂还有被他指使的道理!?
    宗闻越想越气,一记直拳猛地挤出,却打空了。陪练瘫坐在地上,身上汗湿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大口喘着气:“老大…歇歇吧…”
    “**。”宗闻摘下手套扔到陪练身上,披上下人递上来的外套,大步走出拳室。
    何煜珩是Z大的文学系教授,像他这样32岁当上教授的,是不可能不被人非议背后有人的。事实也的确如此,任他再有才,在高校的职称评定体系里,他这种不问世事更不屑于谄媚领导的人,要是背后没有宗闻,他恐怕这辈子都只是个普通讲师。
    可是何煜珩并不怎么领情,宗闻帮他弄到教授职称,他也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谢谢,之后再没有其他表示。但这不代表他对这份职业不重视,相反的,他尤为看中教师这个职业,对古诗词总是有孜孜不倦的热情,在他心中这份职业比宗闻来得更重要。
    这也是经常会惹宗闻不高兴的地方,他不能接受被人忽视,尤其不能接受被何煜珩忽视。
    “老大?”
    秘书的声音让宗闻回过神来,他还在想昨晚何煜珩赶他出房间那副嫌弃的样子,哪里听得进去旁人在说什么。
    “嗯?”
    “青帮想请您出个面,为了他们二当家的事。”
    “我知道。”宗闻压根就没把那话听进去,看了眼腕表,也快到何煜珩下课的时间了,抓起桌上的手机就出门了。
    中午下课,学生从教学楼里鱼贯而出。楼前的空地上停了不少车,宗闻并不是招摇的人,但若细看,便知道教学楼前停着辆一般老师不可能开得起得迈巴赫,不少路过的学生都多看了两眼指指点点,很快又被旁边两辆SUV上下来的数个黑衣保镖吓得快步离开了。
    何煜珩不喜欢凑热闹,待在教室回答了学生的问题,又坐下来悠闲地喝几口热茶,估摸着人差不多都走光了才下楼。刚到楼下,他一抬眼就知道是谁来了,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神色如常,仿佛没有看到下车的宗闻,径直走开了。
    “往哪走?你男人在这里。”宗闻故意说得很大声,他知道何煜珩面皮薄,丢不起这个人。
    何煜珩果然回头瞪了他一眼,宗闻不疾不徐地走上去,何煜珩显然感受到一阵压迫气息,一咬牙扭头就走。
    宗闻不高兴了,他都找上门了还敢跑,长腿迈开两步上前抓住何煜珩,蛮横地把人扯进怀里,“跟我回家,不然我就在这里亲你。”
    “你敢!?”
    宗闻哼笑一声,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试试?”
    对于宗闻的不要脸和不讲理,何煜珩早就领教过无数次了,恐怕他不只是敢,而且巴不得这么做。
    何煜珩无奈地叹气,对宗闻这种人不能不服软,他真生气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只好跟他回到车上,他料想到是昨晚他的无理让宗闻不悦了,可没想到宗闻这么斤斤计较。
    “为了昨晚的事生气?”
    宗闻手上用力把何煜珩抱在怀里,“那是我家,你赶我出去?”
    这么一说好像也没错,可是宗闻这人精力太旺盛,昨晚要是真给他按在床上了,很难说今天他还能不能来学校上课。
    “抱歉。”何煜珩太了解他了,无非就是想自己对他服软,要他拿捏宗闻的脾气,就像捏柿子一样简单。
    果然宗闻手上不再那么用力,连语气都稍稍温柔了些,“你啊…就这么信不过我?”
    “可是你在兴头上的时候,叫你停你也不会听的吧。”何煜珩回头看他,眼里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
    宗闻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恨不得在这里就扑倒他。但是他的眼神又跟从前不一样了,太过清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每次想到这里就让宗闻感到力不从心。这些年来何煜珩是把他的每一根骨头都摸透了,可是他却到现在还看不透何煜珩,总有些东西,被何煜珩牢牢地藏在心里。
    “算了,饶了你这次。”原本还气得半宿睡不着觉,可何煜珩说一句抱歉,宗闻又觉得什么都可以原谅了。
    “我有课的话,能不能不做?这样我真的很吃力。”何煜珩调整了一下姿势,坐在宗闻腿上,靠在他胸口不敢去看他,宗闻脸上的表情,应该很可怕吧。
    还在他怀里就问这种问题,宗闻皱了皱眉头,但又无法拒绝眼前的人,还是退让一步,“看你的表现了。”
    宗闻不让做的事那绝对是说一不二的,他一旦拒绝就没什么回转的余地了。但是对何煜珩,他的魄力总是派不上什么用场,他极不愿意看到何煜珩脸上出现失望的表情,那种神情他看过一次足以铭记终身。
    冬天刚过,室外还是寒风料峭,这会儿在车里暖和了,何煜珩靠在宗闻的羊绒大衣上更觉柔软温暖,没多久就睡过去了。他睡得沉,到家了宗闻也没吵醒他,轻轻把他抱出来,搂紧了往房里走去。
    秘书李振师对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见得再多,他依然无法认同那个被老大捧在手心里的男人。作为心腹,李振师跟在宗闻身边的时间比何煜珩还要长,他知道在遇到何煜珩之前老大是什么样的人。那是他最敬重憧憬的老大,冷静自持又带着无形霸道,他的心狠手辣藏在无人能见的暗里,那样君临天下的背影,就是他值得追随一生的王者。老大应该是无坚不摧的,可是何煜珩的出现却成了老大的弱点——何煜珩只是个小小的老师,完全无法为老大分担些什么只会拖后腿,还要麻烦老大一次次为他做这做那保驾护航。李振师一直不能接受,像何煜珩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软弱角色,竟然会留在老大身边,只会给老大添麻烦。
    李振师按耐着心里的不悦,在会客厅等老大下来。宗闻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楼梯口站得笔直,把手里的文件恭敬地递上,“这是青帮的交换条件。”
    宗闻接过来随手翻了几页,似乎嫌太长了又还给李振师,“有没有南九龙那块地?”
    “他们愿意给一半。”
    宗闻不屑地嘁了一声:“求人办事还不给个好价格,我去会会他。”
    李振师说车已备好,跟在宗闻身后,刚出门宗闻却停住了脚步,李振师差点撞上去。
    “等小煜醒了,告诉他我回来吃饭。”
    宗闻那话是对管家说的,李振师看着老大一副对何煜珩百般纵容的样子,愈发想不明白了。
    何煜珩醒来时已经到晚饭时分了,其实昨晚他也没睡好,整夜整夜的做梦,白天又站着上了半天课。他起身揉揉眼睛,清醒了下楼找人,只见到厨娘在忙活,就问她有没有见到宗先生。厨娘说宗先生下午出去了,晚上说要回来吃饭,所以他们正在忙着准备晚餐呢。
    既说宗闻不在家,何煜珩倒是松了口气。他不排斥跟宗闻同居的生活,但宗闻不在的时候,他会觉得更轻松,于是拿了钥匙到收藏室去看他那些宝贝去了。
    宗闻为了讨何煜珩高兴花了大价钱,黄庭坚和苏轼的真迹都给他买过好几副。十多年前宗闻无意间从朋友那儿得了一本民国时期刊印的绝版词话,想着何煜珩会喜欢就送他了。何煜珩对金银珠玉一类的本就不上心,宗闻给他买了套房子他都不带看一眼的,没想到送他一本词话竟让他高兴了好多天。自此之后,宗闻想要送就要送最好的,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书也没什么意思,便开始出入文物拍卖会,花大价钱给何煜珩买这些名家真迹。
    何煜珩换上衣服进恒温室,他很宝贝这些东西,有几次宗闻不脱鞋就想进去还被他训了,说这些都是文物,要好好保存流于后世的,别糟蹋了。
    他铺展开黄庭坚的《砥柱铭》的一小部分,细细观赏上面的每一笔划,出锋爽利,笔势老迈精奇。何煜珩戴着手套的手在画面上极轻地拂过,背上不自觉渗出一层细汗。光是看这几笔就让人震撼称奇,仿佛穿越了千年,真真切切地看到黄山谷提毫挥笔。
    若没人来叫,何煜珩在收藏室里能待上一天不吃不睡。所以宗闻来找他的时候,都已是三小时后的事了。宗闻知道他不喜欢在这种时候被打扰,但要是不去叫他,真不知道他能在里面待到什么时候。宗闻亲自来找,何煜珩有点依依不舍地把字卷收好,换了衣服出去吃饭。
    “又看那些老东西。”宗闻把人捞进怀里亲了一下,显然他心情不错。
    何煜珩点点头不说什么,但却难得笑了,看得宗闻心脏猛跳。他最喜欢何煜珩的笑容,和煦从容。那抹数十年不变的笑容,是他少年时最深切的记忆。


    2楼2017-07-19 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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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6 10:1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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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叫龙傲天
      是一个假·人生赢家
      有一天
      我遇到了一个真·人生赢家
      他叫赵日天
      …………………………………………
      我叫龙傲天
      我现在是一个真·人生赢家
      因为我男人
      他叫赵日天
      ——来自人生赢家客户端


      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17-07-19 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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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暖,顺便调戏楼楼
        ———————————————
        花书行最近很是烦闷。
        有个法律系的学生总跟在他屁股后面追问“9·25海难”的事。
        今天早上刑法课讲完后那个跟屁虫又 蹭到讲台边,重复着之前的话:“花教授,听说您就在当年出事的那条船上,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或者说是一个秘密——只有您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花书行扫了对方一眼,眼神如猎鹰一般犀利。等到教室里只剩他们二人,
        花书行咳了一声,终于松了口。他的目光穿过眼前的年轻男子,直直的望向辽夐的天空,完全沉浸在回忆之中。
        1979年9月,花书行刚刚被分配到中国政法大学任教,因为正值暑期,他与同系三个新结识的青年教师穆宇安、易玦和沈秋心搭伴乘船去云火岛游玩。不幸的是,他们遇上了暴风雨,轮船触礁沉没。
        亏得花行书从舱底翻到一只破旧的皮筏,四人才死里逃生。就这样,他们四个在海里漂了整整6天,滴水未进,每个人都在崩溃的边缘。
        第6日晚上,趁着另外俩人因疲惫昏睡过去,花书行拍了一下穆小安,压低了声线:“这条皮筏的最大承载人数是3人,这6天里一直处于超载状态。今早我检查的时候,发现皮筏外围已经出现了几道浅浅的裂痕。如果明天一早我们还没被救援队发现,大家都得死,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是减轻重量。”
        “要不咱把沈秋心扔下去吧,他这个病秧子能不能撑到救援队找到我们都难说。”穆宇安提议。
        花书行对沈秋心有点意思,听到穆宇安这么说,立马变了脸色:“***要是敢把沈秋心扔下去,老子一定先宰了你。”
        “花哥,那……”穆宇安斟酌着语句。
        “把姓易的小子扔下去。”
        “可是……”
        “***跟老子废话!” 花书行的眼珠瞪得滚圆,他整个人宛如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穆宇安被对方凶神恶煞的模样吓个半死,手忙脚乱的抓住易玦的一双脚踝,与花书行合力将那个倒霉鬼从救生艇上扔进了海里。
        第二日清晨,花书行一行人终于被沿途经过的船只发现。花书行激动不已,想将还在睡梦中的沈秋心唤起。可刚碰到对方的手臂,花书行的手就像触电一般缩了回去。沈秋心的身子冰凉冰凉的,显然是已经死去多时了——其实,在花书行与穆宇安将易玦扔到海里的时候,他就断气了。
        一口气将那段灰暗的往事讲完,一向不苟言笑的花书行竟连着叹了好几口气。过了一会儿,他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易生,我讲的你还满意吗?你去告我啊,把杀害你父亲的元凶绳之以法,就用今早我在课堂上教你的那套理论。”
        对面站着的年轻男子摇了摇头,笑得狡黠:“不。教授,我想到了更好的报复你的办法。”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07-19 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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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暖♥(ノ´∀`)
          ――――――――――
          ――――――――――
          辣鸡,你会娇喘么?
          啊……不~不会~呀~~
          胡说,你明明就会!
          啊~那就当我会好了
          ………
          嘤嘤嘤
          ———原创小尾巴,盗者自行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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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07-19 1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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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 ƪ(•̃͡ε•̃͡)∫


            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7-07-19 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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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啦!
              Chap. 02 甜品
              晚餐是在小餐厅吃的,原来的餐厅太大,能容纳16人的餐桌只坐两个人未免显得有点过分冷清。宗闻倒是没什么所谓,只是何煜珩提过一次,宗闻便让人把这个小餐厅布置出来,之后两个人在家时都在这里吃饭。
              其实餐厅的使用频率并不高,宗闻想多陪着何煜珩,可他毕竟位在高处身不由己,不得不去的应酬多得很。至于何煜珩,他似乎也把跟宗闻吃饭当成了任务,要是宗闻不回家吃,他也是很少回家吃饭的。
              “过两天我去趟香港,跟我一起去?”宗闻吃饭快,眼见着一碗就要吃完了,可是何煜珩才动了半碗,他故意把速度放慢了。
              “这周是期中考试,我要监考。”
              “监考好说,我找人替你就是。”
              何煜珩不再说话,宗闻是打定主意要他去,这人性子硬得很,去就去吧。
              在学校里,宗闻说话比他说话管用多了。为了何煜珩,宗闻给学校捐了一栋楼还投了不少钱,每次校长见了他都跟见了亲爹一样。他也只有一个要求:让校长好好关照何煜珩。所以何煜珩年年都是先进,系里什么科研项目都有他的一杯羹,大家也都知道他背后肯定有人,至于到底是谁就说不清了。越说不清越爱惹闲话,到后来不只是老师,连学生都知道何老师是个有背景的。宗闻偶尔来几次,被人看到了,各种猜测反而更嚣张了。何煜珩是不想管这些,照样看他的书上他的课,宗闻爱怎样便怎样吧。
              这次说去香港,何煜珩也乖乖跟着去了,带了两本书在路上当消遣。宗闻在香港有几套房子,何煜珩倒是都去过也不觉得陌生。
              一到家何煜珩就跟宗闻说:“你那些应酬我就不跟着去了,我自己到处转转好了。”
              宗闻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他就是想把何煜珩带在身边而已,并不想让他出去抛头露面。
              宗闻来香港,就是为了南九龙那块地,不是所有权,而是所谓的保护权。地头向来就不只是产权人说了算,宗闻要是能把这块地拿下来,日后的扩张自然是指日可待。他盯南九龙这个地方很久了,但一直是青帮的地头,两派虽算不上生死之交,但好歹有生意交情在,他不能硬抢。正好这次青帮二当家的儿子在京城捅了篓子,而且惹到的是一个大官。现在的香港今时不同往日了,就算是四小龙,龙脖子上还有条铁链攥在北京手里呢。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孩闯的祸太大,连媒体都铺天盖地地报道了好几回,没办法只好来找宗闻。要解决这事并非做不到,但也绝不是易事,宗闻想趁此机会拿下南九龙,只是上次去谈二当家是为了救出儿子松口了,可他做不了大当家的主,只能保证尽力劝服。
              青帮是知道宗闻要来香港的,该有的会面和礼节一个不落,但就是闭口不谈南九龙的事。宗闻不打算打太极,先挑起话头:“你们家的大侄子还在里面住着呢,我今天就是为了这事来的,绪承先生。”省略掉姓氏,直接以字辈相称,宗闻并不客气。
              “听家弟说起宗先生愿意帮忙,还要好好感谢你!”黄绪承说得轻巧,好像不过是个小忙。
              “不必多谢,生意而已。你弟弟承诺过南九龙那块地,我这次就是过来看看。”
              黄绪承面露难色,“这个事情家弟一人做不了主的,他救子心切,要是说了什么让宗先生误会的话,还请见谅。”
              “他做不了主那便你做吧,我的条件不变,谁签字都一样。”
              “恕我直言,我知道这次的事很难办,但是也值不了那块地。要是宗先生实在喜欢,尖东那条街怎么样?”
              宗闻捏着一支香烟,未点的烟头在桌子上反复轻敲,这会儿叼到嘴边让人点燃了,好一会儿才说:“一条街?你看不起我宗闻啊?”
              黄绪承对宗闻的态度很是不满,但现在侄子的命系在他手里呢,只好按捺着脾气说:“那块地对青帮的意义,我相信你很清楚,做生意可以,但请不要狮子大开口。”
              “这不怪我吧,又不是我把你侄子捅进去的,青帮的人自己闯了祸就由你们自己的人来承担损失嘛,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黄绪承还要说什么,但是宗闻举起手示意他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咬着半截烟站起来直接走了,连再见都没说一声。宗闻走到门口时,李振师上来给他披上外套,宗闻把烟屁股扔在入口地毯上,来回碾了两下踩灭了。
              李振师问:“还需要联系其他会面吗?”
              “你去找他弟弟,告诉他我能救他儿子也能害他儿子,让他们两兄弟去吵。”宗闻早就想好了,他们愿意给这块地是最好的,拿了青帮的一半命脉以后就等于把人踩在脚底了。但黄绪承多半是不肯的,那青帮二当家就得折了儿子,兄弟迟早闹翻,青帮势力早不如从前,分家就更不用说了,那时他再下手一样能拿下这块地。
              李振师给老板打开车门,“龙景轩的位子定好了,晚上七点,我现在去接何老师。”
              宗闻挥挥手让他不用管了,“我去接。”
              何煜珩并不知道宗闻晚上定了餐厅,事实上宗闻没有告诉他任何计划,他其实也习惯了,宗闻经常想起一出是一出。这才下午五点,何煜珩坐在路边的甜品铺里,面前是一盅姜汁撞奶,看着窗外的人忙忙碌碌步履匆匆。他不怎么喜欢这样繁忙的城市,都不知道这些人在忙什么,什么都要快,一惊一乍的。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站在玻璃墙后面看看这样的景色倒也偶尔觉得有趣。
              何煜珩开始想在学校的日子了,校园很大,人不算很多,给他一张椅子他就能看上一整天的书。不知道他的学生考试怎么样了,每次考试前的两节课他都会划重点,把答案几乎都讲一遍,可总还是有些学生不愿意复习,考完成绩一塌糊涂又要找他求情哭诉。
              正想得出神,手机在裤子口袋里响起来,何煜珩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宗闻,好像有感应似的。
              “你在哪儿?”果然是宗闻。
              何煜珩环顾了一下四周和窗外,真不知道这里是哪儿,他就是坐上地铁随便选一站,走到哪是哪,只好说:“我也不太确定,对面有栋楼,好像叫凯豪商业中心。”
              “在那里别动,我去接你。”
              何煜珩以前就怀疑过,宗闻是不是在自己身上装了监视器一类的东西。他是个路痴,总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可是就算他只给宗闻一个模糊的指示,什么一个餐厅旁边,一家小卖部对面,宗闻也总能顺利找到他。他还特地找人检查过自己的手机手表这些随身携带的东西,可也没查出什么不对劲来。
              当然这次宗闻也很快就找到他了,他上车后把打包的一份甜品递给宗闻,宗闻见是甜食,稍稍皱了一下眉,还是很给面子地吃了几口。何煜珩知道他不怎么喜欢甜食,但他时不时爱做这样的恶作剧。
              他可能是想不明白,宗闻把自己带在身边这么多年了,怎么就是不腻呢?说实话他自己都觉得腻味了。宗闻这种人勾勾手指就能找到比他好百倍的伴,可宗闻依然非得把自己绑在身边。除了他,宗闻身边换人换得太快,这让何煜珩觉得自己被踢开也是迟早的事。所以总想试试他的底线,看他什么时候会不再忍受自己的脾气,像赶走别人一样把他赶跑。
              可显然宗闻不是这么想的,何煜珩这些小脾气他照样喜欢的很,他也从没想过要离开何煜珩。把吃了一半的甜品放在一旁,将何煜珩拉进怀里,问他今天都去了哪些地方。
              何煜珩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眼神老不自觉地去瞟放在旁边的那半碗杏汁炖蛋,他喜欢吃甜的,有甜食在眼前就会馋。宗闻见他老看那碗东西,以为是自己没吃完他不高兴了,二话不说端起来几口都吃干净了。
              “好吃吗?”何煜珩是真的想知道好不好吃,听说是那家的招牌之一呢。
              宗闻亲他的额头,“你给的,我都喜欢。”
              何煜珩不再多说什么,从前宗闻说这些甜言蜜语总会让他很高兴,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对这样的话语麻木了,包括对宗闻这个人也麻木了。他细细回想一下,似乎就是因为几年前的那次吵架吧。
              宗闻这样的人,在外面是不可能不玩的,就是他自己不想玩,也总要顾忌人言,圈子本身就不干净,他可不是那种出淤泥而不染的人。现在何煜珩是想明白这个道理了,可当年他并不知道,傻傻地以为自己是宗闻身边唯一的人。他在常去的饭店无意间看到左拥右抱醉醺醺的宗闻,还跟着他上了楼上房间,他身边那两个漂亮的男孩还没进房就往宗闻身上缠,何煜珩想不误会都不可能了。那时他才24岁,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冲上去跟宗闻理论,结果两人在走廊上大吵一架,还被宗闻的生意伙伴撞个正着。
              何煜珩气得双眼发红,质问宗闻怎么能干这种事。可喝高了的宗闻回他一句话:哪个男人在外面不玩?你的理想主义该治治了。
              之后的争吵何煜珩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这一句话,足以让他心凉。何煜珩想过离开,可他就是个手无寸铁的教书匠,宗闻说不放他走,他根本什么办法都没有。可是人走不了,心却冷却下来了,冷战渐渐变成了冷漠。何煜珩也不再跟他闹脾气,跟以前一样温顺听话,宗闻以为这事就算是过去了,对他一如从前的好,有求必应。就算出去应酬或者找找乐子,也瞒得挺好,何煜珩没再提过宗闻在外面有人的事。
              时间一晃这么多年了,何煜珩想起过去自己对宗闻那么迷恋依赖,都觉得有几分可笑。他对宗闻早就没有热情了,现在的日子,好的坏的,都不过是宗闻的安排罢了。他不拒绝,不代表乐于接受。


              11楼2017-07-20 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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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叫龙傲天
                是一个假·人生赢家
                有一天
                我遇到了一个真·人生赢家
                他叫赵日天
                …………………………………………
                我叫龙傲天
                我现在是一个真·人生赢家
                因为我男人
                他叫赵日天
                ——来自人生赢家客户端


                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17-07-20 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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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6 10: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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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在看吗?有吗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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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 04 半夜
                        何煜珩改完大半的卷子,自己的眼皮也不停打架了,还是决定剩下的明天再改。这才想起来手边的那杯牛奶,已经凉掉了。何煜珩本不想喝了,可是想到宗闻亲自把牛奶送到自己手上的样子,还是端起杯子喝了个干净。
                        他躺到床上的时候,宗闻已经睡着了,背朝着他,在被子下厚实得像堵墙。有的时候这让何煜珩很有安全感,可有的时候却让他倍感压力。
                        原本何煜珩已经睡着了,半夜里却被宗闻起床出门的动静给闹醒,他迷糊间扫了一眼床头的钟。凌晨三点,宗闻可没有这个时候起床的习惯。但他稍微一想就知道了,前半夜没做成他这是忍不住了。
                        其实宗闻压根儿没睡着,从书房回来他总是忍不住要去想何煜珩对自己的抗拒,他不明白,原本琴瑟和谐如鱼得水的两个人,怎么何煜珩这些年就变得这么冷淡了?若说是因为七年前他出去找人被何煜珩撞见那件事,他自己都觉得冤枉。那次他是喝多了说话说得重了,可是在那之后他对何煜珩几乎是有求必应了。何煜珩想要的自己都给他弄到手,那些价值连城的字画拍卖价格高得离谱,他不也二话不说都给他买了。他不想何煜珩出去上班,可何煜珩不愿意,他也让他去了,还在学校里把他保护得好好的。更不要说自己这么忙都尽可能抽空回来陪他吃饭,有时还会亲自下厨房给何煜珩做两个小菜,就算何煜珩要让他做些他讨厌的事,他也通常没什么怨言。
                        可是何煜珩的态度还都是这么冷冷淡淡的,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他付出了些什么。就连上床这种事,何煜珩都像是在完成任务,宗闻清楚地记得以前何煜珩在床上是多会撒娇,彼此都沉浸其中水乳交融,可如今只剩他一个人奋力讨好,通常让他感到分外失落。
                        何煜珩拒绝得多了,宗闻也觉得自讨没趣,可他在这方面的欲望比一般人要强,也不愿意太委屈自己动手。他出去找人暖床何煜珩也是知道的,即便如此也没有再跟宗闻起过什么争执,宗闻亦不再小心翼翼,何煜珩不奉陪的时候他也会偶尔出去找点新鲜的面孔。
                        宗闻这两个月有个新床伴,是个特别会撒娇的年轻男孩,在读研究生,宗闻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这人混的场面少不了。他不在意这些,只要干净听话会伺候人。何煜珩越不爱搭理他,他越怀念过去那些撒娇亲昵的日子,便只好去外面找了,虽感觉远比不上何煜珩,也算是聊胜于无了。
                        宗家在市中心有家酒店,顶层有一间房是专门留给宗闻的,他出来找乐子多半也是在那里。他到的时候,江律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他知道宗闻的规矩,从来都是早到的。憋了大半夜,宗闻进门就把人摁倒了。江律虽然不太喜欢但也不会言说,顺从地配合宗闻的所有要求。
                        宗闻把人翻来覆去做了两次才收手,靠在床头点烟。江律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安静地躺在宗闻身边,胸口起伏喘息。
                        房间里只剩一片烟雾缭绕,江律偷瞄宗闻的脸色,显然宗闻的样子称不上高兴,他也不敢开口了。宗闻安静地抽完半支烟,一言不发进了浴室。等到浴室里面传来水声,江律才拖着酸软的身子把乱七八糟的床铺整理好。宗闻不喜欢床上乱糟糟的,他记得有一次宗闻洗完澡出来看了一眼凌乱的床,扔下一句不想在这里睡就走了。
                        宗闻洗了有二十多分钟,出来时倒是看到东西都整理得整整齐齐了,江律半躺在床上,眼神像在询问。宗闻捋了一把刚吹干还有些潮气的头发,江律的眼神他看得出来,但他还是更喜欢早上抱着另一个人醒来。
                        “你在这里睡吧,明早我叫人送你回去。”宗闻去衣柜里拿大衣。
                        江律要开口挽留,却还是在说出口的前一刻打消了念头,以前也试过,宗闻还不是要走,那又何苦惹金主不痛快,于是最后改口成了:“路上小心。”
                        江律的懂事倒是让宗闻欣慰,他出门前还揉揉他的头发夸了声乖。
                        宗闻折腾了一晚没睡,何煜珩却在他走之后一夜好梦到临近中午,再睁眼的时候宗闻已经回来了,显然比他醒得早,坐在床头看书。宗闻见他醒了,俯身去亲他。原本何煜珩也不抗拒的,但是靠的近了他却偏头避了一下。宗闻身上有沐浴液的清新味道,就像在提醒他宗闻昨夜去了哪里。他不是不知道,却依然觉得膈应。
                        宗闻见他避也不恼,解决了烧脑的欲望,现在他光是见到何煜珩就心情很好,便捏着他的下巴硬是在他嘴上亲了一下,还逗他是在闹起床气。何煜珩扯扯嘴角,看来宗闻心情不错,想必是昨晚那人把他伺候得很满意,至少比自己好多了。
                        刚吃过午饭,宗闻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何煜珩也乐得,正好把昨天没改完的卷子都改了。昨天把大半都批完了,今天的任务轻松不少,何煜珩边吃着厨娘现烤的杏仁圆饼边看卷子。他有个很不错的学生,研究项目和平时的作业都能看得出来是个很有见地和文化素养的人,他教课这些年很少碰到这样有天分又认真的学生。文学系不比理工系,很多学生是来混个文凭日后并不想从事文艺工作,更不用说那些调剂过来的学生了,所以何煜珩对这个学生尤为上心,看他的卷子都比别人更为仔细。
                        正写着评语,楼下传来一阵响动,书房门开着,何煜珩听到女人的声音,很是耳熟。
                        “宗舒?”
                        “何老师!”一个年轻女子在楼下,抬头就看到站在栏杆旁边的何煜珩,扔下手里的行李就冲上楼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今天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何煜珩笑着拍拍宗舒的肩膀。
                        “本来跟爸爸说了是下周的,但是伦敦都待厌了不如早点回来。”
                        “那你爸不知道你今天回来?”
                        宗舒吐吐舌头:“是啊,给他一个惊喜!”
                        “吃饭了没?叫厨房给你做点吧。”
                        “那您陪我一起吃吗?”虽是问句,宗舒却没有等回答就拉着何煜珩往楼下去了,这一点她跟她爸如出一辙。
                        何煜珩刚吃过,便煮了杯奶茶陪着宗舒。小姑娘好像又长高了,去年她去伦敦的时候自己也有去送,就这么一年时间变化可真快。宗舒边吃便跟他说这一年留学的事,她去英国读管理学的研究生,短短一年就读完了,也没想着要留在国外,毕竟宗闻就她这一个女儿。
                        宗闻不想让女儿掺和进家族里的事情,不明不白的行当,对姑娘来说太危险了。可是宗舒并不这么想,她出国读管理也是因为如此,都什么年代了还兴传男不传女那一套。
                        “我想尽快跟着爸工作,您说他会同意吗?”宗舒知道他爸的态度。
                        “你爸的脾气,你比我清楚。”
                        宗舒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谁还能比您清楚啊!这世界上就没有第二个能制得住他的人。”
                        何煜珩笑笑不说话。
                        “您帮我跟他说一说呗?”
                        何煜珩就知道她在这儿等着自己,小姑娘可机灵着呢,“他工作上的事,我也插不上手,他不听我的。”
                        宗舒才不信,他爸对何煜珩那言听计从的样她又不是不知道,“不管他听不听,您就帮我说几句话嘛!好不好?”
                        何煜珩看她那可怜的小眼神,心想就一句话也不是什么难事,“好吧,但我不保证他会听进去啊。”
                        “没问题!”宗舒笑得跟朵花似的。
                        毫不知情的宗闻晚上倒是回来得早,刚进家门就被女儿抱了个满怀。
                        宗闻向来不爱多言,他女儿倒是没继承父亲的寡言,何煜珩很喜欢宗舒在家的时候,偌大的房子难得能这样充满活力。他坐在旁边看两父女,想起多年前他也曾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在父母的羽翼下肆意成长。
                        “不舒服?”宗闻看到何煜珩脸色不好,拍拍他的手,“早点去休息,我再陪陪宗舒。”
                        宗舒见何煜珩要上楼了,心想自己还拜托了何煜珩帮她说话呢,便赶紧劝她爸:“没事没事!您也去休息吧,我这不才刚回来,以后有的是时间聊天!”
                        “哟,留学回来都懂事了。”宗闻掐女儿的脸蛋。
                        “我一直就这么懂事!早些休息吧,不用管我,我还得倒倒时差呢。”
                        宗闻回房先洗澡,何煜珩坐在床上有些不自在,尽管他已经在这张床上睡了多年。等到宗闻擦着滴水的头发出来,他才木讷地拿起睡衣去浴室。宗闻看他心不在焉,从身后抱住他,毫不掩饰地咬他的后颈。何煜珩头疼,他不是昨天才出去找人解决过吗?
                        见怀里的人无动于衷,宗闻心里暗自叹一口气,却不觉得意外,只好放开他,“去洗澡吧。”


                        18楼2017-07-23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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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煜珩关掉自己一边的床头灯,背对宗闻躺下来。刚洗过澡的身体散发着清香和暖意,宗闻忍不住伸手抚摸他的腰际。何煜珩无奈,却又没有做的心情,干脆转移话题:“宗舒也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安排?让她跟着你做生意?”
                          “这事不急。”宗闻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却也没有更进一步。
                          “说是不急,可她书也念完了,总该想想日后怎么安排的,要工作要嫁人都需要时间来磨合不是。”
                          说起女儿的未来,宗闻也没心思动淫欲了,反问一句:“那你觉得呢?”
                          何煜珩就等他这一句呢,“结婚的事急不来,这得看缘分,到时可以让她先跟着你做做事,总归没什么坏处。”
                          “姑娘家这么辛苦干什么,我养个女儿就是为了让她过舒服日子的。给她找个好人家,随她高兴过日子就是了。”
                          “随她高兴,你想过比起当富太太,她会更愿意去工作吗?”
                          “小孩子想得都挺好,真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宗闻心想自己又不是没有年轻过。
                          宗闻固执,何煜珩知道这不是一句话就能说动的事,干脆暂且搁下。他裹紧被子不再做声,宗闻也不说话,看着何煜珩的后脑勺若有所思。
                          第二天何煜珩早上有课,起得很早,动作再轻也还是把宗闻弄醒了。宗闻翻个身仰靠在枕头上,皱着眉头投诉他起得太早,说要找校长把他的课都调到下午去。其实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只是这个学期何煜珩的同事家里出了点事,便拜托他代课。
                          “别这么点小事就去找校长,他老人家也不闲。”
                          “我给他砸了这么多钱,找他一回还不行了?”
                          何煜珩不大喜欢宗闻说钱的事,总让他觉得自己亏欠,他心知肚明要是真算起来,自己欠宗闻的这辈子都还不清,就是这点让他不舒服,这辈子都得砸宗闻手上了。
                          何煜珩不跟他争辩,穿上外套准备出门。宗闻招手让他过去,何煜珩乖乖地过去了,在他嘴上亲了一下。这事两人做了多年已成习惯,宗闻看着何煜珩出门的背影,却轻轻地叹了口气。
                          何煜珩把卷子都发了下去,上早课的学生昏昏欲睡,没几个人在认真听他讲什么,好不容易等到下课,一群学生拎上书包就作鸟兽散了。何煜珩照例留下来,等楼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离开。
                          “何老师。”一个学生走上来,正是何煜珩平日里特别看重的李文挚。
                          “文挚。”何煜珩让他上去说。
                          李文挚对礼节方面十分细致,这常让他给人拘谨不好相处的印象。他跟着何煜珩上了两年的课,才稍微熟悉一些,显得不那么过分腼腆。他上前递给何煜珩一封请柬,淡青的底色镂空印花,精致又不落俗气。
                          “家父办了个字画展,自家收藏的,不是特别名贵的展品,但是我很希望您能去。”
                          何煜珩打开请柬看了看,还是手写的,字很漂亮,“谢谢你的邀请,我一定去。”
                          李文挚很高兴,何煜珩又与他聊了几句,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一起往楼下去。
                          刚到教学楼大门口,何煜珩眼尖看到一辆奔驰停在门口,脚步顿了一下。虽然奔驰算不得什么豪车,何煜珩对车也不甚了解,可宗闻带着他出入那么多场合,他大概也能看得出来五十万的奔驰和五百万的奔驰的差别。估计又是宗闻,何煜珩微微皱眉。
                          谁知李文挚上前两步把车门打开,车上下来一个陌生的男人,李文挚叫了声:“爸。”
                          男人拍拍儿子的肩膀,“今天路上有些堵车,来迟了。”
                          何煜珩松一口气,上去跟学生家长打招呼。
                          李文挚帮着介绍:“这位就是何老师。”
                          “久仰!常听文挚说起,今天总算能见到本尊了。”
                          李文挚没有说过家里的事,何煜珩也没有刻意问过,还真没想到他的出身挺不错的,他展开眉头,上去与李父握手,“客气了,您真有福气,文挚是个好孩子。”
                          “何老师要是不嫌弃,下周还请赏光来看看我们的展览。”
                          “一定去,谢谢你们邀请我。”
                          “文挚在家常说起你,这年头能有个真心做学问又愿意用心带学生的老师不容易。”
                          对面的恭维话说得太漂亮,何煜珩有些不好意思,多说几句就打算告辞了,反正下周还要再见面的。
                          何煜珩下了课也没有什么地方好去的,便早早回家了。这个时候宗闻是不会在家的,何煜珩给宗舒打了个电话,她还在倒时差才刚起床,何煜珩就顺道去买了个她爱吃的树莓蛋糕。家里不像往常一样死气沉沉的,刚进门就听到宗舒清亮的声音。何煜珩拎着蛋糕寻声音找去,是宗舒在会客的偏厅跟李振师说话。
                          “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呢!”宗舒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外有人,把手里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李振师。
                          李振师点头致谢却没有去接,“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你都没打开看看就知道贵重啊?不贵的,你拿着!”
                          “不敢不敢,您的心意我领了,礼物还是请您收回去吧。”李振师恭恭敬敬,向后退了一步保持距离。
                          宗舒把嘴一撅:“连个小礼物都不愿意收,又不是要吃了你,你这么讨厌我啊。”
                          “没有,只是我的身份收您的礼物,不合适。”
                          “你的身份怎么了?你给我爸工作,又不是给我工作,我们是朋友呀。”宗舒不依不饶,都快把李振师逼到墙角了。
                          何煜珩都看不下去了,推门进去劝李振师:“你就收下吧,小姑娘一点心意,宗闻不会有意见的。”再说了宗舒那跟她爸一样的倔脾气不达目的不罢休,她从小就喜欢李振师,这家里的人都看在眼里。
                          李振师争辩不过,只好伸出双手接过,对宗舒鞠躬道谢。
                          “你这人怎么这么木讷呀,一个礼物还得鞠躬,不是早告诉过你不用对我这么严肃嘛!”宗舒边说边要上去拉李振师。
                          何煜珩看她那急脾气,朝她招手,“小舒,别打扰人家干活了,来,我给你买了你最爱的蛋糕。”
                          宗舒知道他的意思,只好拍拍李振师的手臂然后跟着何煜珩出去了。何煜珩看着她吃蛋糕那一脸幸福的样子,给她递了张纸巾。
                          “你呀,还是这么急,都快把人逼到墙上了。”
                          “哎,我就是见不得他那副严肃样子嘛!就是个小玩意儿而已。”
                          “还喜欢他呢?”
                          “嗯呐!我可是很专一的。”宗舒一脸自豪。
                          “你还这么点大的时候就说要嫁给他,”何煜珩用手掌比了个高度,“还真够有毅力的啊。”
                          “我很认真的!就是喜欢他嘛,以前喜欢,现在也喜欢。”
                          “好好,有喜欢的人是好事。不必这么着急,慢慢来。”
                          “您是好耐心,可这都多少年了,每次李振师见了我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宗舒把玩着叉子,把剩下的蛋糕戳得烂烂的。
                          何煜珩笑着拍拍她的发顶,“你还年轻,时候未到而已。”
                          宗舒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吃完蛋糕跟何煜珩闲聊几句就一头扎进房间里了,何煜珩问她在忙什么也遮遮掩掩地不愿明说,他心想果然是女孩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
                          何煜珩跟宗闻说了要去字画展的事,宗闻没多问就让他去了,这让他有些意外,宗闻的控制欲特别强,恨不得把他拴在身边。宗闻本来是想多问几句的,可是想到最近何煜珩对他那不冷不热的态度,总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问他也不说,那干脆先冷处理一下,也算给他点个人空间。
                          宗闻想让人把何煜珩送到展馆,却被拒绝了,何煜珩自己开车去的,还开的是那辆他自己买的小本田,平日里停在都是豪车的车库里格格不入。宗闻给他买过几辆好车,想把那辆本田卖了,何煜珩却说你也不缺卖辆车的钱,就留着吧。虽然他很少自己开车,但只要是开了,通常都是开那辆不起眼的本田。
                          显然李文挚就在门口等他,难得见那个内向的男孩笑得露齿,领着他进展馆,细心地给他讲解每个展品后的故事。
                          “这是,元好问的真迹?”何煜珩在一幅不起眼的字前停住脚步。
                          “哦,这个啊,不是他的真迹,后来人写的。也不是很特别的作品,就是我爸有次去旅游,在一个本地人家里收的。”
                          “字倒是很清秀,像是姑娘写的。”何煜珩凑近了看,笔调婉转似有清淡愁绪,却连署名都没有,“这词,可能真得由女子来写才更有韵味深情。”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身后传来人声,何煜珩回头,是李文挚的父亲,递给他一杯起泡酒。
                          何煜珩接过酒杯,抿了一口意思一下,“谢谢。李先生也喜欢读元裕之?”
                          “嗯,可惜了,读的人不多。”
                          “他的诗词不是最佳,评论倒是更出名些。现在教学里面很少涉及到辽金的诗词和文学,也就他们这些读文学系的孩子,我还能讲讲,也不知道他们乐不乐意听。”
                          李文挚忙点头,“何老师的课我都喜欢。”
                          李寅拍拍儿子肩头,跟何煜珩并排站在那副字前,“这幅字是我偶然收的,何老师喜欢?”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哀伤,哀在词句,伤在人心,不用力过度的绝望,这种恰好最伤人。”
                          李寅看着何煜珩线条精致的侧脸,眼神和微翘的嘴角中似有深意,“何老师对悲剧的情感很有见解。”
                          “不敢当,看着玩玩罢了。李先生呢?为什么喜欢这首词。”
                          “情为何物,活了半辈子都没搞明白的事,却每次听到这几句都觉得心闷,总会想起这孩子的妈妈。”李寅揉揉儿子的头发,李文挚却稍稍低头找了个托词就走到另一边去了,似乎很不想参与这个话题。
                          《雁丘词》写的是殉情的男女,李文挚的母亲料想是不在人世了,何煜珩自知戳到了别人的伤心处,“抱歉,我不该提的。”
                          “不打紧,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就是文挚很想他妈妈。”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默,李寅转而问何煜珩:“何老师呢?成家没有?”
                          要说成家过日子,他和宗闻也算得上了,可是有时想想,自己更像是被宗闻豢养起来的宠物,便又觉得离“家”的概念相去甚远了。何煜珩也不会把这些话讲出口,只说自己还未有家室。


                          19楼2017-07-24 1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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