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水短篇。 
- 云雀恭弥 × 泽田纲吉 
- 圣诞贺文。 
（举牌：提前祝各位圣诞快乐。） 
- 12月24日与白雪 
当泽田纲吉抱着牛皮纸袋从面包店出来时，刚过冬至的天空已经布满漆黑。印象有些模糊。属于12月24日的，属于平安夜的夜晚。 
泽田纲吉抬起头。从鼻腔呼出来的热气散入空气时瞬间液化，稀疏的白雾在他面前诞生、消失。那样模菱两可的存在，还来不及摸清楚便隐去了踪迹。销声匿迹在弥漫着浓郁圣诞味道的并盛的街道上。 
他将藏在口袋里头的左手抽了出来，替换着抱住怀里的牛皮纸袋。往指端已经开始失去知觉的右手呵着热气，泽田纲吉把颈上的米色羊毛围巾裹紧一些，遮住半张脸。迈步一走，将自己的身影融入了来往的人流里头。 
< 01是silent Night > 
云雀恭弥对圣诞节没有一个完整的概念，更不要说12月24日这个只有晚上才存在意义的日子。 
此时此刻的云雀方才从并中走出来。身上的御寒物只有黑色外套和一条白色围巾，云雀的身影依然笔直而挺立。他的脚印安静地留在人行道上，上方的路灯一声不吭地映照着云雀不断改变角度的影子。光线渐变。有些孤单。 
拥有这样模糊身影的云雀仿佛随时随地都会从街道上消失，再也抓不住去向。甚至不及液化的热气，不留一丝存在的痕迹。 
看见这样一个人走在路灯下的云雀，泽田纲吉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出声喊住他。 
“……云雀学长！” 
微微带着颤抖的呼喊脱口而出时，泽田纲吉打下了今日第一个并不由于寒冷而造成的冷颤。 
“你……你一个人么？” 
转过身的云雀正好停留在背着光线的位置，泽田纲吉无法看清他的表情。是咬杀前的兴奋，还是不屑的慵懒，抑或下一秒便要挨拐子的痛殴。诸如此类的。然而像泽田纲吉这样的大脑构造极为简单的少年却没来得及思考那么多。 
他只是纯粹地、纯粹地，不希望看到那个仿佛被平安夜抛弃了的云雀。 
结果那个被自己出于些许同情心而喊住的人，却迟迟没有回话。泽田纲吉愣愣地看着那个站在不远处、背对光线面向自己，看不清表情的人。下意识地将怀中的牛皮纸袋裹紧。 
——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 
泽田纲吉几乎用恳求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个人影，希望他开开口，哪怕当下来一句“咬杀”他也觉得安心。 
——起码、起码不要一直散发出这种要消失一样的气息啊。 
“……泽田纲吉。” 
感恩平安夜。云雀开口说话了。 
“……是、是我。” 
并中附近的人行道在夜晚相当安静，很少有过往的行人什么的。但这里的路灯却长年安好无损，迎接了一个又一个如此这般的圣诞前夕。 
泽田纲吉站在云雀的身边，站得双脚有些僵硬。 
他小心翼翼地偏过眸子想要瞅瞅云雀的表情，无奈仍然不够勇气只好将视线再次纠正。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哪来的胆子，居然当街当巷叫住了并盛帝王云雀恭弥。并站在对方的身边沉默着快上十分钟。他的脸几乎要和神经一起僵硬、崩溃。 
同情云雀的他是愚蠢的。即便深刻意识到这一点的泽田纲吉仍然不忍心，不忍心看到这样独自一人的云雀。 
事实上云雀什么时候不是一个人。强大的云雀。讨厌群聚的云雀。孤高的云雀。一直一个人的云雀。 
明明不是现在才注意到，但偏偏是今晚，偏偏是这该死的平安夜。让他有一种冲动去靠近云雀一些。一些就好，不需要多。 
然而现在分明站在云雀的身边，他仍然什么都办不到。云雀不做主导，他就没办法再提起一些勇气去挨近。怕云雀不高兴，担心云雀不耐烦，转身再一个人走接下来的道路。 
泽田纲吉用两手紧紧裹着怀里的纸袋，抬头望向已经足以看见星辰的天空。月亮已经出来，光线折射便可以看见空中浮动的云。

“云雀学长。”不知何来的勇气，泽田纲吉开口打破了沉默。 
“学长你今晚……一个人过平安夜么？” 
“嗯。” 
“哦、哦……对呢。云雀学长讨厌群聚。”根本无法想象吧。和满屋子的人挤在一起，盯着圣诞蛋糕倒数的云雀。 
“而且这对我来没什么特别。” 
云雀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 
“过完就算了。” 
“……平安夜啊。” 
“？” 
“平安夜一个人，那应该会很寂寞吧……” 
“那是草食动物的想法。” 
“啊对、对呢……” 
一时间被云雀的话给堵得有些慌张，泽田纲吉开始后悔自己擅自打开话匣子，却不懂得如何去和云雀好好地交流。 
然而用一成不变的语气说出那样的话，像是无关紧要的，不痛不痒的，从来不在乎的。 
那样的云雀，是从灵魂深处着实发寒的存在。他的思维构造几乎无坚不摧，甚至可以说被剥夺了第六感。这样不为所动的云雀，泽田纲吉想安慰，却连自己都觉得好笑。 
究竟是云雀抛弃了平安夜，还是被平安夜抛弃了的云雀。 
“……那我先走了哦，云雀学长。” 
云雀并不回话。 
“……那、那么再见，云雀学长。”泽田纲吉呼了口气，白白的浓雾扑了自己满面。将眼前人的身影映得愈加模糊。 
他转过身，下意识地裹紧了些围巾，便准备往家的方向走去。 
“……等等。” 
意外地，云雀忽然出声喊住了他。 
“是、是？” 
“等多一会吧。” 
“……一会就好。” 
对于用这种稍微放软了的语气对自己说话的云雀，泽田纲吉不能也无法拒绝。他着魔似地回过头，脚下的步子丝毫没有疑惑。像是理所当然的，如此便回到了云雀的身边。 
虽然不清楚云雀是出于什么意图叫住自己。不过如果此刻的云雀需要，他什么都愿意去办。 
就是这样地割舍不了。自己也弄不清楚的答案，究竟何来的感性与触动。那样强大、独来独往的云雀，何时是需要他来守护、来给予任何的。 
大概是因为今夜平安夜。在这样原本应该温柔而快乐的夜晚，泽田纲吉无法抛下站在路灯下，深邃的眸子里头沉淀着琢磨不透的堇色的感情的云雀。 
决定滞留只是换来的却是更为长时间的沉默。泽田纲吉有些吃寒地将脸往围巾里头缩了缩，忽然像醒起什么似的，偏头望向云雀。 
“云雀学长吃过晚饭了吗？” 
“没。” 
“啊，那正好。我这里有刚出炉的奶油面包，云雀学长你要不要？” 
泽田纲吉有些手忙脚乱地将怀里的纸袋敞开，递到云雀的面前。掺和着浓郁奶油香气的暖雾毫不保留地扑向云雀的面前，取代他一瞬间的呼吸。被这高纯度的乳制品的气味冲得有些腻，云雀下意识想别过头。

“云雀学长你不喜欢吗？” 
“……” 
“这家面包店的奶油面包很有名呢。我做值日弄到很晚才回家，一出学校就觉得冷得不行，想吃些热乎乎的东西呢。” 
泽田纲吉将纸袋往云雀的面前凑近了些。 
那股浓郁的味道又再次扑满。云雀不禁皱起眉。 
看着这样的云雀，泽田纲吉居然也有些急。这个人究竟怎么回事，他真的是耐寒体吗，就一点温暖都不需要吗。 
“啧。”云雀有些不快地发出了声响。 
闻声的泽田纲吉奇怪地抬头看向云雀。却愕然地发现云雀低下了颈，将脸向自己靠近了一些，平时便波动不大的双唇此刻睁成了一个有些耐人寻味的弧度。那个动作与神情，是在示意喂食。 
看着云雀这意外地类似撒娇的举动，泽田纲吉该愣的愣了，该怔的也怔了。手上却丝毫不敢怠慢，连忙往纸袋里头拿出冒着腾腾热气的奶油面包，凑到云雀的嘴边。云雀张口咬下，站直身，恢复原来的站立的姿势。 
浓浓的奶香气息挥发满腔，让云雀感到有些不适。但嘴里的发热体却莫名地让他得到一些满足。有些眷恋。咀嚼到最后将所有都吞下了肚子，却仍留下满嘴的奶油气味。 
这股味道在云雀的呼吸里肆意妄为，不可控制地疯狂地蔓延着。和很早便留在心底某个柔软处的微妙的情愫那么相似。每一次每一次的呼吸，都让它不断地、疯狂地生长着。摆出贪婪的姿态。 
云雀恭弥忽然感觉到了脸部传来的，本不该属于自己的热度。 
泽田纲吉忽然出声发问：“云雀学长觉得怎么样？” 
“……太甜。” 
“是吗？可这味道对于我来说倒刚好呢。” 
“哼。” 
“……” 
怎么这人的脾气就倔成这样。吃到了好吃的东西，就一点都不感到高兴吗。泽田纲吉不住地在心里埋怨。虽然他知道云雀不是那种将喜怒形于色的人，但这种反应实在让他有些失望。然而泽田纲吉并没有认知到，这也是云雀逃避自己不擅长应对的事物的惯有态度。 
明明发现了平安夜的云雀是孤单的，却无法弄懂云雀的心里在想什么。或者说，泽田纲吉从来就没有选择要去了解云雀。了解真真实实的，不擅表达个人感情的云雀。 
那个人刚硬的外壳下藏着怎么样的灵魂，流着怎么样的血液，蕴着怎么样的感情。泽田纲吉没有试想过要去了解。一次也没有。 
对于这样一个长久以来并不被他在乎的存在。又要如何去传达温柔。 
泽田纲吉吸了吸冻僵的鼻子。忽然发现喉咙有些哽咽。 
他莫名地想要向云雀说些什么来表达他的心情。虽然那样换来的下场很可能是当场被咬杀，但起码他会感觉好受一些。 
想要对那个什么都不说，却一直留在自己身边的，几乎可以算是被自己摒弃的云雀。说一些力所能及的话。或者说在他将自己踢开之前，给他一个拥抱。 
他尝试地张了张嘴，艰难地开口： 
“云雀学长……” 
“开始了。”云雀打断了他的话。 
泽田纲吉抬头向忽然发出声音的云雀看去，却忽然被一个冰冷的小东西触动鼻尖。一阵寒意。 
——下雪了。 
——落在12月24日夜晚的，温柔的白雪。 
 
< 02是Snow > 
泽田纲吉几乎是下意识伸手去接那粉粉的细雪，落在仍沾有奶油面包的香腻的指尖，很快便化去。 
路灯下二人的影子，变得愈加清晰起来。从高空中飘落的雪，像毛茸茸的被扯坏的被褥，铺天盖地地往下落。 
“云雀学长。” 
“？” 
“你是想让我看这个吗？”泽田纲吉回过头，对着云雀露出笑容。 
“……少不自量力。”云雀别过头，恶意地发出不屑的轻哼。 
“是、是吗……不过谢谢你。真的谢谢。” 
意外地并不为云雀的话而受到打击。泽田纲吉昂着脑袋，看着从漆黑的天空落下，身影逐渐变得清晰的白雪。鼓足了勇气，冲云雀开口。 
“云雀学长……你可以收下我的圣诞礼物吗？” 
“嗯？” 
云雀回过头，随即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 
由于左手仍抱着纸袋，泽田纲吉只能用剩余的单手去揽上云雀的颈。这个动作让云雀不得不微微低下身，愈加地贴进了他的怀抱。 
泽田纲吉踮起脚意图缩短身高距离。他将自己的脸埋到云雀的颈窝，像是用尽一生的觉悟，他喊道。 
“圣诞……圣诞快乐！云雀学长。” 
不知道我的怀抱究竟够不够温暖，让你感受到这属于平安夜的安宁。 
不会有那种事情……抛弃、被抛弃什么的。 
12月24日有白雪。还有你与我。

< 03是end > 
松开云雀的同时，泽田纲吉努力地朝他笑了一下。接着头也不回地跑了。 
——用尽蕴涵在那个小小的身躯里头的所有勇气。 
——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云雀看着泽田纲吉有些踉跄的逃跑的背影，看他在积起的薄薄的雪地上留下的粗鲁的脚印。 
不知过了多久，云雀恭弥的嘴角勾出与白雪一般干净的笑意。 
“……圣诞快乐。”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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