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护法同人】这是个什么世道

那女人本不是个健谈的，只是旁边那古怪的瘦高个是个话都不会说的哑巴，那女人就算是个说得起话的了。
受了伤的车夫看到他们先是一惊，畏缩挣扎要拖着伤了大半的身体要逃。那哑巴刚抽出挂在腰上的长枪，女人却手臂一摆挡住了他的动作。
女人戴着斗笠，掩不住她的面容姣好。就如她风尘仆仆风餐露宿也没让那血红的长裙失半点颜色。她开口，没有大家闺秀的脆生，却如半百老妪在烛下沉吟，像车夫那同样喜欢用深色长袍把自己藏起来的隐婆夫人，到底止住了他慌不择路的步子。
“我等翻山而来，为寻花生镇罪恶之源路过此地。不想惊了这位小哥，多有得罪。”
她媚眼如丝，可那浑然天成的秋波真到了他人眼里，却是凉薄透了心。可蚁猴蜕变的花生人哪来的心？是故停了步子的车夫还警戒的观望，沉默不语的瘦高个却是将长枪收了回去，那女子又开口，似吟咏一首古老的诗：“我来自奕卫国东部一小村，被前几日的一场瘟疫所累，家破人亡。道是有歹人自井投毒，饮则染疫。有恙者神志不清，双目血红，口生獠牙。好血肉，生啖妻子同类而食。好杀戮，如恶鬼夜叉之流开膛破肚。生把桃源之地变为血流成河的地狱，魑魅饕餮弱肉强食了整整三天，终于被我恩公屠尽。”她说完，对着那背后背着一箩筐，腰上别两杆长枪的哑巴欠了欠身，又把头转过去继续说道，“此后妾身访百人览千卷，终得知此疫病或为花生镇的一方邪神吉安所掌控，方至此地。”
“妾身看小哥不佩假目假唇，穿着与本土不同却是形相似，又负伤在身。斗胆猜测为奸人所害，或为恶人之流所不容。若是小哥信得过，不妨让妾身处理伤势。”
车夫面无表情，豆大的眼无神而无辜，藏在绷带下的嘴不语只翕动。可身体却是抖个不停。像要把眼泪给抖出来，把委屈给抖出来，把身体里装的无知与麻木都一并抖出来。他终于一下瘫坐在地，有水要从那称为眼的小孔中流出，却是捏紧了只有三根手指的拳头。
说不清这是个什么世道，一边坏，一边蠢。所有人都忘了，忘记了所有的真实。他们活在戏言里，泡在谎言中，活活把自己蜕变成了一个个个劣质的笑话。只留他在真相中瑟瑟发抖，与另一个温暖又低贱的隐婆相依取暖。
如今救星自天边来，援手触手可及。那女人走上前，不再吭声，只默默看着。看到他没再逃走，没再挣扎，才鸟儿一样坐在他对面，打开肩上的包裹扯出一捆包扎伤口的绷带。衣着古怪的瘦高个亦步亦趋的跟着，不像恩公，倒像佣仆。只是怪事多了去，见怪不怪的车夫便愚蠢的信了这番说辞，他开口，声音自嘴部传来，惶恐又感激：“吾、吾正是那镇上的车夫……终日走街串巷拉车赶访，车上有油，油能点灯，燃灯烧烟，烟能困天上的黑花生。为吾之本源。花生一日被困，我等一日庸碌。为私心而食初心，非人物而扮人相。自称为人，其实不过走狗不如的猪猡。概因时日至，体表生黑斑谓之鬼蘑菇，颅内长黑石，剖取可得，食能致幻，沾则染蛊，是故有赤目，獠牙，嗜杀，食人者。谓之黑蛊石。”
“吾等便是那祸害的温床。”
女人手头的动作顿了一下，可那双眼还是温柔如水，激不起浪的死水，风吹不皱的镜：“你且继续。”
“吾族人中知晓此事者，唯吾与……唯吾而已。那吉安确实掌控黑蛊石，但他非是邪神，不过装腔作势之流。偶来下洞，却是暴露了我。而今他正四下追杀。”车夫本想从实招来，但那如一潭死水的眼却让他下意识的不安起来，要淹死在里边，冻成一具无头的尸体。到底没把自己的婆娘一并供出，“那厮胆小多疑，定是吾不死他不休。吾欲助贵人一己之力，奈何现下实非适宜。只将吾所知全盘托出，愿明之。”
女人沉思半刻，沉默半晌，终于是撩开斗笠上的纱。车夫看清楚了，这穿着红裙的女人只是隔着一层纱，眼似冰潭。直直看见了，才知她的一对美目深不见底，黑得可怕。
“如此，你把头留下吧。”
她身后的哑巴听得清楚，枪一抬，指一扣，那车夫的头像烂熟的果，从身子上滚了半个下来，蓝色的血扑上女人的纱，溅上女人的唇。枪声还在耳边响起，女人却是置若罔闻的嘀咕，话比眼冷，声比心凉：“果然，不能算是人啊。”

说罢，伸手去够那半颗头，往绿色的流质内核里掏了掏，却是掐出几颗不及小指长的青色晶石，哪有什么黑蛊石？
这时那哑巴却是随手从身上掏出一枚黑色的石头，弯下身轻轻放在了女人手上，继而顺势蹲了下来，在她身边收敛着车夫的尸骨，把他们甩进背后的箩筐里。
女人一愣，却是温柔的笑了，嘴边诡异的蓝血像淬毒的唇蜜，足醉眼前人，可奈何独眼的哑巴不赏脸，那笑只荼毒了山间万物：“妾身曾疑你身上或有此物，不敢质问，不想如今你却自己拿了出来。也好，也好。这下我们可以回那山头交差了。”
哑巴自然是说不了话的，只熟稔的将尸块扔向背后的框里。女人的手却这时候制止了他：“我览百家书，亦曾看过有一物。因欲而生似人非人，入世百年将死未亡，概因恐惧仇恨支撑着终日惶惶于世。好屠戮，屠愈多愈发抑其身，却是饮鸠止渴。能食人，食人愈多愈发似人。却终不成人。”她看向那只赤红的独眼，“恩公，这玩意，你不妨试试看合不合你胃口？”
她的恩公一下顿住了，那女人却是趁机将手里的半颗头一并摔在他手上，笑容依旧，媚眼如丝，眼角流纹有了心跳一样的颤。她心肠如恶鬼，面却比天仙。合在一起便是个笑意阑珊的红粉魑魅：“村人皆道我是鬼，是灾。要将我困死在地下，直入黄泉。可那投毒的小贼却是彻底将那地化为地狱。他走后你屠我村，吃我人，却阴差阳错的救了我这被锁在窖里的祸害。你说这是个什么世道？”
直面着私心迎来的污蔑若不是穷途，又怎对得起直面私心的无助？
背负着恐惧寻找的终点若不是末路，又怎对得起背负恐惧的彷徨？
我们只是不想活得麻木，活成一摊死水。可是我们没有成为药的勇气，于是我们只能成了毒。
“如果，”
突兀的，哑巴开口了，他捧着尸块，嘶哑的，轻声细语。
“如果当初被投到井里的是我，那么你也活不到现在。”
“我比那疫病，更胜一筹。”
女人听了只是笑，话语一如既往的温柔，苦涩不易察觉：“恩公何必说这话妄自菲薄？妾身已是无所依之人，只愿跟在恩公左右罢了。毕竟，已经回不了头了啊。”
女人说完放下面纱，不疾不徐的继续前行。他们不久前才被那多疑的吉安赶下山来，瘦高个罗丹更是被大吼大叫着死变态给轰了出来。这回他们得了这半颗头——虽说只有半颗头，余下的肢体都被那独眼的哑巴拆吃下肚。但有了黑蛊石，贪生怕死的财主还是会接纳下他们。
吃下尸块的罗丹抹了抹嘴，擦掉蓝色的血，动弹了他的五根手指，没有颤抖。这时候他才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天上。
黑色的花生高悬。麻木于漫天红霞。
眼角带着流纹的女人——彩也一起下意识抬头看去，带着微笑的，却是看着看着，终于缓缓的，回归了面无表情。
——这是个什么世道？
——已经回不了头了啊。
【end】

挺喜欢的up一下x

dd

就这么简单完结了?

黑人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