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睡了吗，要去哪儿开戏呢

延宁宫·此君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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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春天，蒙蒙最喜欢到郊外放纸鸢，今年也并不例外，恰趁今日姑姑放闲，她忙带着纸鸢往芙蓉面去。）
（风劲适宜，那鸢也是极给面的，不过半刻，便已凭风力健，翩翩在碧空悬挂。蒙蒙兴意正浓，却忽见游丝一断，眼睁睁、望着那鸢乘着东风，悠悠往远处飞去了。）
（不过一张纸鸢，飞便飞了，本该随他去的，可她先前在鸢上落了字，如今东风难测，万一惊扰了哪位娘娘主子，字证俱在，还不得伏罪认错？嗨呀，一想及此，可真真将她给急坏了。）
（一路小跑追至延宁宫外，遥见那鸢摇摇落在了亭下，虚瞧着，是十分不起眼的样子。蒙蒙这才如释重负。正欲进去取了来，展眉一瞧宫匾，却又犯了难。）
（这里，延宁宫——她一介采女，是进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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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地重游，的确使我温故知新，今次的采女――）
（阖目微仰面，春风骀荡，拂开愁容和思虑，引我回宫。仿佛在刻意避开什么，脚下步履匆忙，择小路而去。遥遥望见延宁宫一隅，才舒了胸中一口浊气，缓步徐徐。）
（门前的女子，一袭春衫，绿柳颜色。不用多说也明白，是今年的采女，只方才在储秀宫遇上的事，着实使我气恼，堪堪展开的长黛旋即蹙起，昭示着我心绪不佳。绕至她身后，未有半句别的话铺陈，张嘴只道）
：采女在此探头探脑是为何故？

（正焦心徘徊，忽闻身后有人，蒙蒙一个激灵，胡地礼了礼衣裙旋身便礼。）
（她垂着眸，余光觑见佳人罥烟轻拢，一副艴然不悦的样子，以为是自己惹了事，登时吓得魂不附体，小腿一战，惶惶折下身来。）
不为何故，不为何故……只是、只是落了个东西在里头……（渐说渐弱，忽地一忖，提声恳切道）绝对没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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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娇小玲珑的身躯在暖光之中一颤，反倒使我忍不住失笑。沉英半是无奈半是嗔怪，扯了扯我的衣袖，再看眼前人时，她已恭敬作礼，更折身下拜。微杨下颌示意沉英将人搀起，聆她音惶惶，见人面怯怯，却仍是作乱似的沉声喝问）
：胡说――
（上前两步，近人跟前。）
：你既然没进去，东西如何落进去的？
（话毕，我又懊恼极了。方才在储秀宫虽然受了气，却非她所为，我何时如此荒唐？又或者，我同自己，置气什么？）

（惶遽起身，仍是颔首低眉，而忽来的迫近，又叫她不禁趔趄。觑那人眉间似是消了几分愠色，她稳了稳身，故作镇定道：）
妾方才在芙蓉面放纸鸢，未料这鸢极不给面儿，挣了线，便随风而去了…妾怕惊扰他人，便…便寻了过来。
（说起这鸢，蒙蒙便觉心中抑塞，气不打一处来，适才吓得惨白的面儿，此刻已是阵阵涨红，葱指往那儿一引，说时带着三分委屈。）
请您明察，就在那儿呢——妾是万万不敢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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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几步，是她惶惶，却非我本意。聆人娓娓道来事情原委，抬眸瞥向延宁宫内，再近前一步，伸手将她带起。）
（东风正好，确实是放纸鸢的时候，入宫的采女大多年幼，好此道也不足为奇。却转而念及前日在芙蓉面与萧妃娘娘遇上，那事儿应当是予了一众采女一个教训，她呀，还真是――无知无畏。）
：之前萧妃让人摘了采女的风筝，你不知道么？
（不待她回应，又添）
：从前宫里有位哲德仪，是萧妃的闺中密友，后来因病薨逝。哲德仪名讳中又一“筝”字，娘娘睹物思人，才一气之下有此作为。你，莫要再冲犯了她的忌讳。
（参选采女如今尚无名分，不得随意出入六宫，这规矩，我自然明白。笑一笑，道）
：那你随我，进去拿吧。

嗳，白氏不知！（蒙蒙听着因由，杏眸一努，惊诧道）您也瞧见了，若是知晓，白氏便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做那玩意儿招摇过市的……
（这可真是发自肺腑的话了，那萧妃是什么人，她白蒙蒙是什么人，鼠胆如她，又怎敢做那飞蛾扑火之事？至于为何无人提点——她一介家世卑微的采女，是不容妄猜的。）
（贝齿咬唇，薄汗涔涔，她见那人已不再追究，似还愿带她进去，蒙蒙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心下感动不已，甚是眼梢也噙出几颗泪珠儿来。真真是虚惊一场、虚惊一场呀。）
您可真好～（褪几分怯怯，言语也带俏）只是如今白氏尚不能往东西六宫去，日后，定要登门道谢。只是不知您——所居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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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者不罪。那日我有意窥探萧妃与乔氏往事，也是以此回应她的问罪。观她神色慌张惊异，与我从前在教习姑姑跟前一般无二。人与人，总有相似的一分半缕，却终将走向不同的宿命。）
：以后少做这些事儿罢。他日雀屏中选长伴君侧，再做这些小孩子玩意儿的事，难免有心人碎嘴。
（我如今真是怕极了，人言可畏并不是没有道理。你若没有权势在手里握着，便只能做一个苟延残喘的扯线木偶，任由别人摆弄。而站得越高，往往又是众矢之的，风口浪尖。）
（活着，好好活着，真的不易。）
（闻人不虞之誉，恰好瞥见她眸中清泪盈眶，竟是莫名的心疼，我的妹妹，倔强而孤傲，从不肯在我面前露出半分可怜模样。也喜她后话，“日后，定要登门道谢”如此看来，她在大选中的胜算不少，不然也不会如此言语。又甚是欣慰模样，提步在前道）
：人有千面，今日可好，明日可歹，不要轻易定论。我就在延宁宫就闲楼，他日白采女册封，必扫洒相迎。

（由佳人引，蒙蒙紧着步子入了此君亭。）
（一壁漫行，一壁闻人语——原这无人放纸鸢，不全是因萧妃，而是他人会以此磕牙料嘴呀。可如此平常之事，为何会惹来非议呢？蒙蒙略有不解，却不敢言，想必是六宫之人才知之秘辛吧。于是恭恭敬敬、侃然正色道）
是，白氏记下了。
（她平日里虽爱打小差，可由着那鼠胆，该记的、仍是一字儿不落。延宁宫就闲楼，修仪蔺氏。她心中喃喃，再以余光觑上几眼——春荫落她唇，翕张之际，仿佛将这春色抿了去，明媚都浮在颊间。）
（蒙蒙瞧着，想起府上隔壁的孟姐姐，心间萌起几分亲近。于是粲然一笑）
不管明日是好是歹，今日您救了白氏，白氏也只记着您的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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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回廊时，我瞥见轻柔的暖光亲昵似的爬上她佼好的玉容，于一束暖光里，我恍若看见花在悄悄开放。）
（她们实在太年轻，也实在太美丽，所以对我来说，非我族类，非友是敌？我还说不清的。）
（让沉英带人去替她寻来断线的纸鸢，留她在在跟前说话。）
：我从前，和你一样，只记得别人对我的好。后来我就明白了，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对你好的。
（我告诉她这些做什么呢？鬼使神差地，半是展颜半是摇头，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儿。沉英领人归来，纸鸢已经被枝丫戳破了，再也飞不起来。）
：拿回去好好收着吧。
（又让沉英送她回储秀宫，若有掌教姑姑问责，便说被我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