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闷热的夏日,心情似乎会变得更加烦躁,特别是当心里有些难过的时候。
有人说难过的时候就看喜剧、听欢快的音乐,但有时反而是喜剧更衬托出个人情感的哀伤,快乐只是暂时,它或许并不能抚慰你心灵上的创伤,只有真正把情感释放出来才会觉得释然。
很多人喜欢听邓丽君的歌,因为她的歌声表达出的爱与情足够细腻感人。而影片《比海更深》片名正是取自华语歌手邓丽君的日文歌《别れの予感》中的一句歌词。《比海更深》是是枝裕和导演2016年的作品,它曾入围第69届戛纳电影节一种关注单元。

《比海更深》探讨了一个男人在家庭、婚姻、生活中扮演的角色问题,阿部宽饰演的良多是影片的主角,他有着多重的身份,他既是家里的长子又是一段失败婚姻中的丈夫、孩子的父亲,同时他也是一名不畅销的小说家,兼职侦探,此外他还是一个人们所定义的“失败者”。说他“失败”可以从他一系列的生活细节展现出来,例如他刚回到家就想找到父亲留下的挂轴卖掉换钱,借钱用来赌博赛车,写不畅销的小说,对于家庭、儿子的陪伴往往缺席。但他生活之所以堕落也是因为他不敢直面自己的情感和他大大咧咧的性格有关,其实他也有他柔情的一面。

就像他偷偷地去看儿子的棒球赛,跟踪前妻的一举一动替她物色男人,他拒绝庸俗的小说出版,不为金钱妥协。从这些方面看,他的“失败”还是有原因的,和他的父亲一样,他的儿子真悟也是如此,不想着成为一个英雄,出人头地为世人瞩目。

影片里当然不乏令人感动的情节,在良多与儿子单独相处的有限时间里,他们一同来到一家体育商店,本来就拮据没有钱的良多还嘴硬逞强说要给儿子买美津浓的鞋子,他拿走那双昂贵的鞋子,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在地上磨了几下,然后来到收银台前希望店员能为这双“有问题”的鞋子打折。可能影片的前半部分一直没有表现良多和儿子共处的时光,这里两人在有限的时间内吃饭聊天,让人在平淡中发现爱的深沉。

整部影片的高潮出现在片中反复提到的一个关键词就是台风,这是影片故事发生的大环境大背景,台风恶劣的天气,也与人物的情感状态相联系。电影高潮的戏份就是曾经的一家三口又回到奶奶家来避台风,在这一夜一切往事和记忆又被唤起。最让我感动的是真木阳子饰演的前妻响子在回到良多家之前的细节处理,导演在家的门口安排了一家以前的邻居,在台风到来之际他们简短的寒暄,他们似乎比良多更怀念这个妻子,即便分别也像朋友家人那样友善熟络。当响子进到家门,和良多的一家一起忙活晚餐时,我一下子就忍不住泪目了,也说不好这是什么样的力量,可能是欢快的配乐,加上人物调侃的对话,不禁想到留不住的和短暂的美好。做饭是是枝裕和电影里经常表现的场景,就像《步履不停》中也是从一家人准备晚饭开始,导演会对每一个事物进行特写展示,仿佛人物的情感就寄托在这“咕噜噜”冒着热气的食物中。

影片的空间设计也很有趣,在那个良多小时候玩过的滑梯里,狭小的空间内完成了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回到过去的幻象。注意观察影片在表现奶奶家时很少有一家三口坐在一起的构图,因为家对于他们还是严肃的话题,我们会看到良多和响子的独处,奶奶和良多对幸福的探讨,良多和儿子真悟的独处,却很少看到一家人坐在一起。那么那个躲避台风的滑梯就在逼仄的空间中使人物的关系更近一步,也让他们彼此有更多的交流空间。但童话般造型的滑梯又告诉我们,这一切只是幻象,当台风走了,他们也不会再这样坐在一起。

还有一处细节就是彩票的设计,彩票同样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虚幻事物的代表,但它却寄托着一份希望。真悟和奶奶的对话中就提到,要是彩票中奖了我们还能回到以前吗?奶奶说:“也许吧。”真悟说:“那我就要买一个大大的房子让奶奶也搬过来一起住”。这时可以看见奶奶眼里闪烁着的泪珠。这一场景的对话也承接着后来在滑梯里,真悟突然发现彩票不见了,他十分认真地去找,可能他也想彩票能中奖,让他们一家人回到从前吧。

但幻想就是幻想,影片并没有像大家所期待的那样主人公会回到从前,两个人为了孩子复婚和好,事实上是他们依旧各自按着自己的轨道向前走,都在成为各自想成为的更好的人。婚姻的现实约束让他们不能在一起,但还有份比海更深的爱一直存在他们彼此之间。结尾良多消失在人群之中,继续去做这个时代的“失败者”,至少他得到了父亲的认可。
大家都在追求幸福,
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理想中的大人。
所谓幸福啊,就是只有不放弃才能获得的东西。

【导演介绍】
是枝裕和导演是拍家庭剧的高手,他聚焦和表现家庭之间细腻的情感,让人联想到日本的电影大师小津安二郎、以及后期的山田洋次。但是枝裕和有他特有的温情,拍少数失败者的族群,拍波澜不惊的家庭生活,他电影的名字和他的名字一样给人一种温暖治愈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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