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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鹿晗第一次见张艺兴的时候是在五岁，当时他孩子王的地位被新搬来的黄子韬作死地挑衅着，正带领一帮泥小子把黄子韬往小池塘里扔。
黄子韬细胳膊细腿像只一掰就折的蚂蚱，偏偏就不服鹿晗的统治，被鹿晗打趴一次又一次依旧灰头土脸还要站起来接着打，鹿晗懒得再动手，身后的小跟班便一哄而上抬起黄子韬，噗通一声丢到池塘里溅起水花，那水花溅得老高，溅了岸上的小人儿们一身，鹿晗“**”了一声也没有幸免于难。
4岁的张艺兴就在这时候经过，坐在黑色的小轿车里由司机载着，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只露一张扒在车窗上清秀嫩白的小脸。
那张俏生生的小脸在鹿晗的视线里一闪而过，透亮的大眼睛眨了一下把鹿晗一身池塘水的狼狈模样尽收眼底。
鹿晗眯了眯眼睛死死盯着绝尘而去的轿车车屁股，目光里是不屑和淡淡的懊恼。
不怪鹿晗有偏见，从小生活在大院里周围都是跟自己一样皮一样疯的小伙伴，男孩子最闹腾最爱逞英雄的时候，自然瞧不起文文弱弱养尊处优温室里的花朵，在鹿晗眼里，他们叫做有钱人。
收回目光，正好落在抖抖索索刚从池塘里爬起来还没来得及起身的黄子韬，鹿晗心里徒然升起一阵不耐烦的情绪，嗵的一脚过去，湿漉漉的黄子韬又一次跌进了池塘，溅起的水花并不比第一次小。
被第二次溅了一身水的鹿晗：“……”
鹿晗回家就挨了一顿好揍。原因是黄子韬回家就发烧了，这会儿正在卫生所里挂吊瓶。被鹿晗一伙人连踢带揍扔池塘，这么一惊一吓一受凉不发烧才怪
鹿晗嗷嗷叫着上下四处逃窜躲闪着鹿爸的大巴掌，狼狈不堪的时候第二次遇见了张艺兴。
小小的张艺兴是被隔壁张奶奶带着来串门的。张奶奶儿子一家从城里来看她了，带了很多东西。烟酒糖茶样样有，张奶奶说自己一个老婆子要这么些烟酒干什么，还不如送给邻里能消受得起这些高档东西的。
爸妈连连道谢说用不着让张奶奶自己留着，张奶奶也不接手，只是乐呵呵地坐下，鹿晗这才看清张奶奶身后的张艺兴，像个小尾巴一样。
“哊，这个小孩是谁啊大娘？长得可真白净。”鹿妈忍了忍没说出“漂亮”一词儿。男孩子嘛，用漂亮来形容总觉得跟个小姑娘似的，虽然眼前这个小人儿唇红齿白真的可以算得上是漂亮。
“我孙子，兴兴。”张奶奶笑的脸上的皱纹都开了花。老伴死的早，儿子早早离开自己跑城里去闯荡，在城里慢慢地步步高升，结婚生子，一年到头也不回家一次，几乎忘了还有她这个妈。
儿子儿媳不孝，自己也渐渐习惯一个人过日子，自己一个人不牵无挂到老死也不伤心，只当养了个小狗小猫的，长大了跑出去就不认家了。这不这次好不容易回来，倒是大包小包提了不少东西，可那烟啊酒啊的哪里像是特意买来孝敬老娘的，分明就是从自家仓库里随手提了两件敷衍的。和儿子不咸不淡惯了，张奶奶不在乎这些，尤其是这次自己的小孙子还被带了过来。
从张艺兴出生，这是张奶奶第二次看见孙子。第一次是在孙子还未满月的时候，张奶奶跛着小脚颤巍巍地进城只为去见见刚出生的孙子，那时张艺兴小小的一团，裹在襁褓里粉生生的，不会说话只会眨眼。
张奶奶和儿子感情淡，可她打心眼里疼这个孙子。枯瘦的手拍拍张艺兴的小脑袋：“叫叔叔阿姨。”
“叔叔，阿姨。”
张艺兴害羞，奶奶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不肯多说一个字。
鹿爸鹿妈也喜欢这个乖巧干净的小孩，再看看自家的孩子，如果能再听话一点，不用像兴兴这样，哪怕是在听话一点点也就够了。
“晗晗也在呢，”张奶奶看到了站在一旁神色诡异的鹿晗，拉过自家孙子：“晗晗比兴兴要大一年是吧，来，兴兴这是你晗哥哥。”
“晗哥哥。”软软糯糯的小声音让鹿晗听的心里一舒坦，可是想起下午和刚刚，自己两次丢脸的场景都让张艺兴这小孩儿瞅见了，自己整天被人跟在后头鹿哥鹿哥光荣地叫着，几时被人看见过狼狈的样子，又加上之前对“有钱人”的偏见，结果就是鹿晗坏心眼儿地笑笑，在大人看来很亲昵事实上却是下了力地在张艺兴小脑袋上拍了拍，说了声我出去玩了然后溜之大吉。
张艺兴吃痛，眼圈红红地看了看鹿晗跑出去的方向。
他感觉得到，这个晗哥哥，不喜欢自己。
鹿晗第一次见张艺兴的时候是在五岁，当时他孩子王的地位被新搬来的黄子韬作死地挑衅着，正带领一帮泥小子把黄子韬往小池塘里扔。
黄子韬细胳膊细腿像只一掰就折的蚂蚱，偏偏就不服鹿晗的统治，被鹿晗打趴一次又一次依旧灰头土脸还要站起来接着打，鹿晗懒得再动手，身后的小跟班便一哄而上抬起黄子韬，噗通一声丢到池塘里溅起水花，那水花溅得老高，溅了岸上的小人儿们一身，鹿晗“**”了一声也没有幸免于难。
4岁的张艺兴就在这时候经过，坐在黑色的小轿车里由司机载着，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只露一张扒在车窗上清秀嫩白的小脸。
那张俏生生的小脸在鹿晗的视线里一闪而过，透亮的大眼睛眨了一下把鹿晗一身池塘水的狼狈模样尽收眼底。
鹿晗眯了眯眼睛死死盯着绝尘而去的轿车车屁股，目光里是不屑和淡淡的懊恼。
不怪鹿晗有偏见，从小生活在大院里周围都是跟自己一样皮一样疯的小伙伴，男孩子最闹腾最爱逞英雄的时候，自然瞧不起文文弱弱养尊处优温室里的花朵，在鹿晗眼里，他们叫做有钱人。
收回目光，正好落在抖抖索索刚从池塘里爬起来还没来得及起身的黄子韬，鹿晗心里徒然升起一阵不耐烦的情绪，嗵的一脚过去，湿漉漉的黄子韬又一次跌进了池塘，溅起的水花并不比第一次小。
被第二次溅了一身水的鹿晗：“……”
鹿晗回家就挨了一顿好揍。原因是黄子韬回家就发烧了，这会儿正在卫生所里挂吊瓶。被鹿晗一伙人连踢带揍扔池塘，这么一惊一吓一受凉不发烧才怪
鹿晗嗷嗷叫着上下四处逃窜躲闪着鹿爸的大巴掌，狼狈不堪的时候第二次遇见了张艺兴。
小小的张艺兴是被隔壁张奶奶带着来串门的。张奶奶儿子一家从城里来看她了，带了很多东西。烟酒糖茶样样有，张奶奶说自己一个老婆子要这么些烟酒干什么，还不如送给邻里能消受得起这些高档东西的。
爸妈连连道谢说用不着让张奶奶自己留着，张奶奶也不接手，只是乐呵呵地坐下，鹿晗这才看清张奶奶身后的张艺兴，像个小尾巴一样。
“哊，这个小孩是谁啊大娘？长得可真白净。”鹿妈忍了忍没说出“漂亮”一词儿。男孩子嘛，用漂亮来形容总觉得跟个小姑娘似的，虽然眼前这个小人儿唇红齿白真的可以算得上是漂亮。
“我孙子，兴兴。”张奶奶笑的脸上的皱纹都开了花。老伴死的早，儿子早早离开自己跑城里去闯荡，在城里慢慢地步步高升，结婚生子，一年到头也不回家一次，几乎忘了还有她这个妈。
儿子儿媳不孝，自己也渐渐习惯一个人过日子，自己一个人不牵无挂到老死也不伤心，只当养了个小狗小猫的，长大了跑出去就不认家了。这不这次好不容易回来，倒是大包小包提了不少东西，可那烟啊酒啊的哪里像是特意买来孝敬老娘的，分明就是从自家仓库里随手提了两件敷衍的。和儿子不咸不淡惯了，张奶奶不在乎这些，尤其是这次自己的小孙子还被带了过来。
从张艺兴出生，这是张奶奶第二次看见孙子。第一次是在孙子还未满月的时候，张奶奶跛着小脚颤巍巍地进城只为去见见刚出生的孙子，那时张艺兴小小的一团，裹在襁褓里粉生生的，不会说话只会眨眼。
张奶奶和儿子感情淡，可她打心眼里疼这个孙子。枯瘦的手拍拍张艺兴的小脑袋：“叫叔叔阿姨。”
“叔叔，阿姨。”
张艺兴害羞，奶奶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不肯多说一个字。
鹿爸鹿妈也喜欢这个乖巧干净的小孩，再看看自家的孩子，如果能再听话一点，不用像兴兴这样，哪怕是在听话一点点也就够了。
“晗晗也在呢，”张奶奶看到了站在一旁神色诡异的鹿晗，拉过自家孙子：“晗晗比兴兴要大一年是吧，来，兴兴这是你晗哥哥。”
“晗哥哥。”软软糯糯的小声音让鹿晗听的心里一舒坦，可是想起下午和刚刚，自己两次丢脸的场景都让张艺兴这小孩儿瞅见了，自己整天被人跟在后头鹿哥鹿哥光荣地叫着，几时被人看见过狼狈的样子，又加上之前对“有钱人”的偏见，结果就是鹿晗坏心眼儿地笑笑，在大人看来很亲昵事实上却是下了力地在张艺兴小脑袋上拍了拍，说了声我出去玩了然后溜之大吉。
张艺兴吃痛，眼圈红红地看了看鹿晗跑出去的方向。
他感觉得到，这个晗哥哥，不喜欢自己。
§.2
再次见到张艺兴是两年后了。
鹿晗小学一年级的暑假。那天早上鹿晗早早就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了，隔壁好像来了很多人，嗡嗡泱泱听不清究竟在讨论什么。鹿晗拿毛巾被裹了头继续睡，可是被外面乱的渐渐没了困意，好不容易噪音散去，鹿晗也不打算睡了，套上短袖T恤运动裤衩就出了门。
看到眼前的场景鹿晗着实愣了一下。邻居张奶奶家的院子里，一个小小的身影扒在栅栏上一动不动向着外面的路口出神。栅栏不算很高，可是对于身材较小的小人儿来说还是颇有些困难了，鹿晗走近想看小孩究竟在看什么，却被那双紧紧抠住栅栏被木刺扎的鲜血淋漓的小手吓了一跳。
“你这是干什么。”鹿晗上前就要把小孩的手掰下来。这一上前正好和小孩看了个对眼：“你是……张艺兴？”
面前的孩子充满戒备地看着自己，乌黑的瞳孔里满是惶然。
“不认识我了？我是你晗哥哥。”鹿晗硬是把张艺兴的手从栅栏上掰下来，细皮嫩肉的手心一片触目惊心，看着都觉得疼。
张艺兴拼命往回缩着手不让鹿晗碰触，挣脱不开干脆整个人往鹿晗身上撞，张艺兴个子比鹿晗矮一截，一低头正好撞在鹿晗肚子上，鹿晗嘶地倒吸一口凉气，眼看着张艺兴挣开自己后到退两大步，火气不由得上来了，上前一把揪住小孩的领子提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艺兴被吼得愣愣神，黑眸里的倔强渐渐化开，最后凝成一大滴泪，吧嗒掉在鹿晗扯住他领子的手上。
鹿晗比张艺兴大，但毕竟也只是个七岁的孩子，脑子里总是不会思考太多，看见张艺兴掉泪，也只是呆了呆，继而松开手，有点厌恶地扭过头：“哭什么哭，女孩子才动不动就哭。”
虽说上了一年学老实了很多，但鹿晗骨子里还是那个崇拜英雄讨厌病弱的小小孩子王。看着张艺兴蹲在地上小声抽泣，他只觉得男子汉就要做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哪有动不动就淌眼泪的道理？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烦，婆婆妈妈一点都不坚强。
两个人是没有什么交集的，张艺兴是城里人，来这里也只是转转到头还得回去。城里才是他的家，自己在这里嫌他烦教育他也没什么用，累的还是自己。这样想着鹿晗摇摇头，瞥了一眼依旧蹲在地上的小孩，慢慢悠悠晃回了自己家。
回到家听到爸妈挺小声在讨论什么，鹿晗隐约听见了张艺兴的名字，好奇心不由得被勾了上来。见鹿晗进来，鹿妈妈叹了口气，拍拍儿子的脑袋，目光爱怜带着庆幸。
“妈，”鹿晗偏了偏头，他觉得自己不是小娃娃所以不喜欢这样降低自己气场的动作，“怎么了？”
“晗晗呀，张奶奶的孙子，你小时候见过的，就是那个兴兴，他以后就住在张奶奶家了，你是哥哥，以后出去也多带着他点。”
那个小累赘？鹿晗皱了皱眉头，得了吧自己可不愿意拖着那么个娇气的东西，心里不悦，嘴上说出来的却是：“他不回城里的家了吗？以后就住这？”
“嗯。”鹿妈妈思忖着如果等下儿子问原因的话该怎么给一个小孩子解释“受贿”“双规”“入狱”这些沉重的字眼，孩子不懂事，再出去乱说，艺兴那孩子这么才小，就要背负上别人的冷眼和嘲笑，太残忍了。
就是这样，这些年张爸在D城混的出人头地，当了官之后每每想起自己小时候贫穷又过早失去父亲以至于总是被别人奚落瞧不起，心里就会升腾起报复社会的怨念，没钱没势受人欺负，而现在自己有权有势，巴结自己的人也接踵而至，他们的小命握在自己手里，自己再也不用看别人眼色行事，岂有不向过去讨回公道的道理？贪心一起就越来越大，张爸喜欢那种别人低眉顺眼求自己的感觉，受贿越来越多直到东窗事发。
张妈身体不好，这一下子没收财产查家底跑局子更是垮了，连着几天担惊受怕夜不能寐，终于在有一天张艺兴醒来后发现身边的母亲身体僵硬——张妈是猝死的。
张艺兴被爸妈身边还算可靠的朋友送回了奶奶家，除此之外他没有家了。也没有妈妈了，对爸爸的思念也只剩下夹杂着那对高墙大院冰冷铁窗的恐惧。
鹿妈妈在这边酝酿斟酌着语言，鹿晗那边却没再多问，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他对张艺兴没有多大兴趣，所以也没有兴趣打听他家的私事。带着玩什么的，自己不理他，他还能跟在自己屁股后面黏着不成？
稀里呼噜吃完早饭，把碗一推，鹿晗又跑出去玩儿了。
上午的日头最强，两毛钱一根的老冰棍不解热，所以大院里的孩子都喜欢跳进小池塘里游泳。一群小子打水仗打的不亦乐乎，晌午头，湿淋淋爬上岸躺在草地上等身上被晒干，鹿晗被日头刺得睁不开眼，手挡在脸上假寐。
“鹿哥，”小胖凑近了笑的贼兮兮地说，“你知道吗，咱院儿新来了个叫张艺兴的小子，叫他出来玩他也爱搭不理的，摆什么架子，听说他爸是坐大牢的呢，就这还摆架子，今天就把他弄过来收拾一顿。” 鹿晗的注意力放在了坐大牢这个词儿上，想起今早上妈妈的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豁然明白了什么。
这时候张艺兴正好被一群小子连拖带拽拉了过来，素净的小脸上满是惊恐和迷茫。
再次见到张艺兴是两年后了。
鹿晗小学一年级的暑假。那天早上鹿晗早早就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了，隔壁好像来了很多人，嗡嗡泱泱听不清究竟在讨论什么。鹿晗拿毛巾被裹了头继续睡，可是被外面乱的渐渐没了困意，好不容易噪音散去，鹿晗也不打算睡了，套上短袖T恤运动裤衩就出了门。
看到眼前的场景鹿晗着实愣了一下。邻居张奶奶家的院子里，一个小小的身影扒在栅栏上一动不动向着外面的路口出神。栅栏不算很高，可是对于身材较小的小人儿来说还是颇有些困难了，鹿晗走近想看小孩究竟在看什么，却被那双紧紧抠住栅栏被木刺扎的鲜血淋漓的小手吓了一跳。
“你这是干什么。”鹿晗上前就要把小孩的手掰下来。这一上前正好和小孩看了个对眼：“你是……张艺兴？”
面前的孩子充满戒备地看着自己，乌黑的瞳孔里满是惶然。
“不认识我了？我是你晗哥哥。”鹿晗硬是把张艺兴的手从栅栏上掰下来，细皮嫩肉的手心一片触目惊心，看着都觉得疼。
张艺兴拼命往回缩着手不让鹿晗碰触，挣脱不开干脆整个人往鹿晗身上撞，张艺兴个子比鹿晗矮一截，一低头正好撞在鹿晗肚子上，鹿晗嘶地倒吸一口凉气，眼看着张艺兴挣开自己后到退两大步，火气不由得上来了，上前一把揪住小孩的领子提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艺兴被吼得愣愣神，黑眸里的倔强渐渐化开，最后凝成一大滴泪，吧嗒掉在鹿晗扯住他领子的手上。
鹿晗比张艺兴大，但毕竟也只是个七岁的孩子，脑子里总是不会思考太多，看见张艺兴掉泪，也只是呆了呆，继而松开手，有点厌恶地扭过头：“哭什么哭，女孩子才动不动就哭。”
虽说上了一年学老实了很多，但鹿晗骨子里还是那个崇拜英雄讨厌病弱的小小孩子王。看着张艺兴蹲在地上小声抽泣，他只觉得男子汉就要做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哪有动不动就淌眼泪的道理？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烦，婆婆妈妈一点都不坚强。
两个人是没有什么交集的，张艺兴是城里人，来这里也只是转转到头还得回去。城里才是他的家，自己在这里嫌他烦教育他也没什么用，累的还是自己。这样想着鹿晗摇摇头，瞥了一眼依旧蹲在地上的小孩，慢慢悠悠晃回了自己家。
回到家听到爸妈挺小声在讨论什么，鹿晗隐约听见了张艺兴的名字，好奇心不由得被勾了上来。见鹿晗进来，鹿妈妈叹了口气，拍拍儿子的脑袋，目光爱怜带着庆幸。
“妈，”鹿晗偏了偏头，他觉得自己不是小娃娃所以不喜欢这样降低自己气场的动作，“怎么了？”
“晗晗呀，张奶奶的孙子，你小时候见过的，就是那个兴兴，他以后就住在张奶奶家了，你是哥哥，以后出去也多带着他点。”
那个小累赘？鹿晗皱了皱眉头，得了吧自己可不愿意拖着那么个娇气的东西，心里不悦，嘴上说出来的却是：“他不回城里的家了吗？以后就住这？”
“嗯。”鹿妈妈思忖着如果等下儿子问原因的话该怎么给一个小孩子解释“受贿”“双规”“入狱”这些沉重的字眼，孩子不懂事，再出去乱说，艺兴那孩子这么才小，就要背负上别人的冷眼和嘲笑，太残忍了。
就是这样，这些年张爸在D城混的出人头地，当了官之后每每想起自己小时候贫穷又过早失去父亲以至于总是被别人奚落瞧不起，心里就会升腾起报复社会的怨念，没钱没势受人欺负，而现在自己有权有势，巴结自己的人也接踵而至，他们的小命握在自己手里，自己再也不用看别人眼色行事，岂有不向过去讨回公道的道理？贪心一起就越来越大，张爸喜欢那种别人低眉顺眼求自己的感觉，受贿越来越多直到东窗事发。
张妈身体不好，这一下子没收财产查家底跑局子更是垮了，连着几天担惊受怕夜不能寐，终于在有一天张艺兴醒来后发现身边的母亲身体僵硬——张妈是猝死的。
张艺兴被爸妈身边还算可靠的朋友送回了奶奶家，除此之外他没有家了。也没有妈妈了，对爸爸的思念也只剩下夹杂着那对高墙大院冰冷铁窗的恐惧。
鹿妈妈在这边酝酿斟酌着语言，鹿晗那边却没再多问，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他对张艺兴没有多大兴趣，所以也没有兴趣打听他家的私事。带着玩什么的，自己不理他，他还能跟在自己屁股后面黏着不成？
稀里呼噜吃完早饭，把碗一推，鹿晗又跑出去玩儿了。
上午的日头最强，两毛钱一根的老冰棍不解热，所以大院里的孩子都喜欢跳进小池塘里游泳。一群小子打水仗打的不亦乐乎，晌午头，湿淋淋爬上岸躺在草地上等身上被晒干，鹿晗被日头刺得睁不开眼，手挡在脸上假寐。
“鹿哥，”小胖凑近了笑的贼兮兮地说，“你知道吗，咱院儿新来了个叫张艺兴的小子，叫他出来玩他也爱搭不理的，摆什么架子，听说他爸是坐大牢的呢，就这还摆架子，今天就把他弄过来收拾一顿。” 鹿晗的注意力放在了坐大牢这个词儿上，想起今早上妈妈的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豁然明白了什么。
这时候张艺兴正好被一群小子连拖带拽拉了过来，素净的小脸上满是惊恐和迷茫。
小胖也起身，走上前去捏住张艺兴的脸问：“会游泳吗？”见张艺兴摇头，嗤笑了一声，“这里的哪个孩子不会游泳，你既然来了，就也得会。”说罢指着池塘，“现在就去游。”
张艺兴摇着头想挣开，可是力气哪比得上一群野小子，大家叫叫嚷嚷起哄着张艺兴下池塘，说不去就把他推下去。张艺兴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他想起了两年前无意间路过这里看到黄子韬被扔下去的惨样，更是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张艺兴人小身子轻，拉扯中不知被谁轻轻一推，就噗通跌进了池塘里。
小池塘不深不浅，但对于不会游泳的人来说无疑是个地狱。张艺兴在水里挣扎着，铺天盖地的恐惧感袭来。想张口呼救却不断呛进去水花，剧烈地咳嗽着却只是让自己呛水更厉害。意识模糊中张艺兴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就要这么死了，这是六岁的张艺兴第二次接触死亡这个概念，筋疲力竭中他想这么死了会不会见到妈妈……突然眼前就光明了，一双手臂扯着自己往上拉，紧接着呼吸也顺畅了，张艺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抱着那只胳膊，一阵天旋地转，他感觉自己被拉上了岸，胸腔被剧烈地按压着，哇地一口水就吐出来了。慢慢睁开眼睛，泪水混合着池塘水簌簌往下落，张艺兴还在咳嗽，刚刚吐出脏水被自己呛得。
面前是一张略微熟悉的脸，那双微微眯了看着自己：“有事儿没？”
张艺兴依旧是咳嗽得说不出话，咳嗽带出的泪哗啦啦顺着苍白的小脸滑下，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鹿晗不再问，抱小孩儿的姿势抱起张艺兴，托着他的屁股往上抱了抱，两个人湿漉漉地朝回家的方向走去，留下一帮孩子大眼瞪小眼，寻思着原来鹿哥不讨厌这个小孩，看来以后要对他好点……
“……谢谢”
鹿晗的肩头传来小孩儿微弱的道谢声，那气息在自己耳畔萦绕着，有点痒。
“缓过来了没？”
“嗯。”
“不难受了？”
“嗯。”
随之而来的是屁股上挨了一记：“你就不会反抗？”张艺兴疼得啊了一小声，声音有点怯怯的：“反抗了，打不过他们。”
“那是你不敢打。”鹿晗鹿晗想起了什么，颇带点记恨的意味，“上次顶我肚子的劲头去哪了？”
“啊？”歪着脑袋回想了一下，“哦……”
“啊什么啊哦什么哦。”又在小孩屁股上拍了一记，“以后说话大点声，别吞吞吐吐，像个娘们儿似的。”
“哦……”
鹿晗：“……”
把张艺兴抱回张奶奶家，老人家看着湿漉漉的自家孙子心疼的心啊肝儿的叫，然后又摸着鹿晗同样湿漉漉的脑袋说晗晗这孩子就是好，兴兴怕生好受欺负，晗晗多护着点儿啊。
鹿晗眨着眼睛把表扬照单全收，然后问：“奶奶，用不用去卫生所看看？”大概会发烧吧，这是上次把黄子韬丢进池塘得出的经验。
果然印证了鹿晗的猜测，下午张艺兴就开始发烧，烧的还不低。娇生惯养惯了乍一来到这里，吃的不如以前好住的也比不上，小小的孩子一下子经历了那么多事，经过这次落水事件一导火，病就来了。
鹿妈熬了粥让鹿晗给艺兴送过去。和张奶奶是多年的邻居了，又加上真心心疼艺兴这个乖小孩，所以总想多疼疼他。张艺兴在卫生所里打吊瓶，这会儿还没醒。白色胶带贴在手上，药水从针头一滴滴流进苍白的近乎透明的手背。
鹿晗盯着那覆盖住下眼睑的长睫毛看了一阵子，把保温壶放在一旁，突然就不想急着回家了。张艺兴生病的样子更像一个瓷娃娃，易碎的那种。鹿晗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用手碰了碰那小脸蛋，光滑的触感，摸起来很是舒服。
张艺兴的睫毛颤了颤，大概是睡得不舒服，小白牙咬在因为高烧烧的愈发嫣红的唇瓣上，嗯唔了一声。
长得可真是好看啊，鹿晗在心里由衷。可惜是个男孩子，性格也太娇弱，不行，妈妈说让自己多带带他，那自己就一定要把他变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不能跟个小姑娘似的。鹿晗在心里暗下了决心，全然忘了当初是谁嫌弃身后多个小尾巴烦来着了。
卫生所的王大夫这会儿正忙着给别人打针输液，见鹿晗来在那闲着便给了他一块湿毛巾让他帮忙捂在张艺兴脑门上。他问鹿晗艺兴是他的什么人，鹿晗想了想说弟弟。接过湿毛巾，刚拨开张艺兴的刘海，小孩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略带疲惫的大眼睛盯着鹿晗看了几秒，也不知道看没看清这个给自己敷冷毛巾的人是谁，就又撑不住似的闭上眼睛。
看样子是醒了。鹿晗转身想去拿保温杯把粥喂给张艺兴，刚起身便被一个微弱得可以忽略的力道拉住衣襟：“妈妈。”
鹿晗哭笑不得，说胡话呢这是。轻拉开那只插着针管的手，放在床边上：“我不是你妈妈。”
“妈妈。”张艺兴依旧固执地叫着，半睁的眼睛里氤氲着水汽，有些茫然地看着鹿晗。估计是烧的更厉害了，“妈妈，难受。”说完又要伸手去拉，鹿晗害怕张艺兴插着输液管的手会鼓针，只能坐下哄着他。看着刚刚还是苍白的现在却已经变得有些病态的脸蛋，伸手碰了碰一片滚烫，不由得心慌：“王叔”。
王大夫一身白大褂闻声赶过来，鹿晗指着张艺兴：“脸好烫。”王大夫看了看说是又烧起来了，忙着给张艺兴降体温，拿了些酒精和棉球说：“小鹿啊你也来帮帮忙，拿酒精给你弟弟擦擦身上，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张艺兴摇着头想挣开，可是力气哪比得上一群野小子，大家叫叫嚷嚷起哄着张艺兴下池塘，说不去就把他推下去。张艺兴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他想起了两年前无意间路过这里看到黄子韬被扔下去的惨样，更是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张艺兴人小身子轻，拉扯中不知被谁轻轻一推，就噗通跌进了池塘里。
小池塘不深不浅，但对于不会游泳的人来说无疑是个地狱。张艺兴在水里挣扎着，铺天盖地的恐惧感袭来。想张口呼救却不断呛进去水花，剧烈地咳嗽着却只是让自己呛水更厉害。意识模糊中张艺兴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就要这么死了，这是六岁的张艺兴第二次接触死亡这个概念，筋疲力竭中他想这么死了会不会见到妈妈……突然眼前就光明了，一双手臂扯着自己往上拉，紧接着呼吸也顺畅了，张艺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抱着那只胳膊，一阵天旋地转，他感觉自己被拉上了岸，胸腔被剧烈地按压着，哇地一口水就吐出来了。慢慢睁开眼睛，泪水混合着池塘水簌簌往下落，张艺兴还在咳嗽，刚刚吐出脏水被自己呛得。
面前是一张略微熟悉的脸，那双微微眯了看着自己：“有事儿没？”
张艺兴依旧是咳嗽得说不出话，咳嗽带出的泪哗啦啦顺着苍白的小脸滑下，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鹿晗不再问，抱小孩儿的姿势抱起张艺兴，托着他的屁股往上抱了抱，两个人湿漉漉地朝回家的方向走去，留下一帮孩子大眼瞪小眼，寻思着原来鹿哥不讨厌这个小孩，看来以后要对他好点……
“……谢谢”
鹿晗的肩头传来小孩儿微弱的道谢声，那气息在自己耳畔萦绕着，有点痒。
“缓过来了没？”
“嗯。”
“不难受了？”
“嗯。”
随之而来的是屁股上挨了一记：“你就不会反抗？”张艺兴疼得啊了一小声，声音有点怯怯的：“反抗了，打不过他们。”
“那是你不敢打。”鹿晗鹿晗想起了什么，颇带点记恨的意味，“上次顶我肚子的劲头去哪了？”
“啊？”歪着脑袋回想了一下，“哦……”
“啊什么啊哦什么哦。”又在小孩屁股上拍了一记，“以后说话大点声，别吞吞吐吐，像个娘们儿似的。”
“哦……”
鹿晗：“……”
把张艺兴抱回张奶奶家，老人家看着湿漉漉的自家孙子心疼的心啊肝儿的叫，然后又摸着鹿晗同样湿漉漉的脑袋说晗晗这孩子就是好，兴兴怕生好受欺负，晗晗多护着点儿啊。
鹿晗眨着眼睛把表扬照单全收，然后问：“奶奶，用不用去卫生所看看？”大概会发烧吧，这是上次把黄子韬丢进池塘得出的经验。
果然印证了鹿晗的猜测，下午张艺兴就开始发烧，烧的还不低。娇生惯养惯了乍一来到这里，吃的不如以前好住的也比不上，小小的孩子一下子经历了那么多事，经过这次落水事件一导火，病就来了。
鹿妈熬了粥让鹿晗给艺兴送过去。和张奶奶是多年的邻居了，又加上真心心疼艺兴这个乖小孩，所以总想多疼疼他。张艺兴在卫生所里打吊瓶，这会儿还没醒。白色胶带贴在手上，药水从针头一滴滴流进苍白的近乎透明的手背。
鹿晗盯着那覆盖住下眼睑的长睫毛看了一阵子，把保温壶放在一旁，突然就不想急着回家了。张艺兴生病的样子更像一个瓷娃娃，易碎的那种。鹿晗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用手碰了碰那小脸蛋，光滑的触感，摸起来很是舒服。
张艺兴的睫毛颤了颤，大概是睡得不舒服，小白牙咬在因为高烧烧的愈发嫣红的唇瓣上，嗯唔了一声。
长得可真是好看啊，鹿晗在心里由衷。可惜是个男孩子，性格也太娇弱，不行，妈妈说让自己多带带他，那自己就一定要把他变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不能跟个小姑娘似的。鹿晗在心里暗下了决心，全然忘了当初是谁嫌弃身后多个小尾巴烦来着了。
卫生所的王大夫这会儿正忙着给别人打针输液，见鹿晗来在那闲着便给了他一块湿毛巾让他帮忙捂在张艺兴脑门上。他问鹿晗艺兴是他的什么人，鹿晗想了想说弟弟。接过湿毛巾，刚拨开张艺兴的刘海，小孩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略带疲惫的大眼睛盯着鹿晗看了几秒，也不知道看没看清这个给自己敷冷毛巾的人是谁，就又撑不住似的闭上眼睛。
看样子是醒了。鹿晗转身想去拿保温杯把粥喂给张艺兴，刚起身便被一个微弱得可以忽略的力道拉住衣襟：“妈妈。”
鹿晗哭笑不得，说胡话呢这是。轻拉开那只插着针管的手，放在床边上：“我不是你妈妈。”
“妈妈。”张艺兴依旧固执地叫着，半睁的眼睛里氤氲着水汽，有些茫然地看着鹿晗。估计是烧的更厉害了，“妈妈，难受。”说完又要伸手去拉，鹿晗害怕张艺兴插着输液管的手会鼓针，只能坐下哄着他。看着刚刚还是苍白的现在却已经变得有些病态的脸蛋，伸手碰了碰一片滚烫，不由得心慌：“王叔”。
王大夫一身白大褂闻声赶过来，鹿晗指着张艺兴：“脸好烫。”王大夫看了看说是又烧起来了，忙着给张艺兴降体温，拿了些酒精和棉球说：“小鹿啊你也来帮帮忙，拿酒精给你弟弟擦擦身上，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