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订的车票是清晨6点,幸好用手机查了下,要不然得误点。三叔也真是的,这么着急做什么,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反正啊,准没好事。
吴邪昏昏沉沉地用手撑着脑袋,靠在车窗边慢慢阖上眼。本来最近就没怎么睡,老是做噩梦谁受得了,离下车还有4个小时,正好可以补个觉。
只要他娘的别再做那个该死的梦了!
高铁开得飞快,沿途也没风景可看,靠在车窗上的枣栗色发丝沿着白皙的脸庞倾泻下来,姣好的眉头时不时微微蹙起,好似很不舒服。
这次没有再做被人乱摸的鬼梦了,这次做了一个比鬼梦还特么要鬼的梦!
“喂——有人吗?”总算是可以出声了,不过能喊能叫也没什么用,这梦里除了自己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兜兜转转绕着这烟雾缭绕、白茫茫一片的地方转了个遍,毛线都没有。靠!无聊透顶!快让老子醒来,老子不睡了还不行吗!
就在吴邪使劲用拳头砸脑袋准备把自己敲醒的时候,静谧的白色空间内,传来一计低低沉沉的声音,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透着清清冷冷不带一点腻味。
余音绕梁,纠缠几世。
有那么一瞬间,吴邪完全怔住了,他本能地直觉以前听过这个声音,而且是十分地熟悉,可回过神之后,他又疑惑踌躇,如果是认识的熟人,自己不可能不会记住拥有如此完美声线的人。
“玲……”
就在吴邪万般纠结的时候,一个字眼清晰地传了过来,还是那个好听的声音,唤着陌生的名字。他蹙起眉头,静下心来倾耳细听,这回倒是听得真真切切。
“玲珑?”是个啥玩意?吴邪撇撇嘴,想着这个男人应该是在喊他老婆,难道他老婆和隔壁老王跑了?可他娘的老子又不是老王,找老婆为什么要找到我的梦里来!
那声音还在锲而不舍地重复这个名字,吴邪开始觉得有点厌烦了,本来现在身处在虚无,到处都雾蒙蒙的没有影像,这种梦境简直无聊得要死,现在还听着别的男人款款深情地喊着别的名字,简直是种折磨。他伸手捂住耳朵却根本不顶用,那个名字还是一直往里钻。终于他愤愤地放下手,仰起头就一顿怒吼,“你家玲珑和老王私奔了!我不是老王我是老吴,你快去老王梦里喊吧!”
诶?你别说这一吼还真管用,吴邪竖起耳朵也没有再听到那个声音。呼~总算是给怼走了,真的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只吊一棵树,去那边再吊吊呗。嘴里小声地叨不叨,吴邪原地转了圈,决定还是继续敲头,这回一定要把自己敲醒,要不然指不定后面还会出现什么幺蛾子呢。伸出手,还未落到脑袋,他就瞬间崩溃了。因为,他又听到了那个声音,还多了两个字。
“玲珑仙子。”
我****玲珑!我****仙子!都给老子滚出去!
“啊……”全身泛酸地一怔,吴邪头昏眼花,这下倒是成了,自己给自己吼醒了。撑着头的手肘已经麻木,鬓角边沁出了些细汗,惊醒之后有点恍惚,他使劲眨了眨眼睛,在目光聚焦到身边递着纸巾的女生之后,确定已经不在梦里。
“抱歉,我刚刚……”吴邪不好意思地接过女生的纸巾,手指很绅士地一点都没触碰到对方,他擦了擦脸颊边的细汗,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谢谢。”
女生目不转睛地看着吴邪的一举一动,准确地说从他上车到睡着的这段时间内一直都在看着,她从未遇到过如此帅气、礼貌、特别的男生,一下就像中了蛊般被他深深吸引。更重要的是他面对一校之花,不来聊天搭讪,竟然上车就靠窗而睡,难道我的美貌在他眼里就这般形同虚设、毫不在意?
不行,我得去要个电话号码。
“那个……”
“叮咚!各位旅客上午好,离长沙进站还有2分钟,请下车的旅客准备好行李物品,祝您旅途愉快。”
什么!就到长沙站了!我竟然睡了4个小时!吴邪“噌”地站起身,不敢置信地望了眼提示电子屏幕,上面大大的写着“长沙站”。
我靠!真他娘的不可思议。
吴邪拿起桌上的一个小包,本来这次回去就不打算住几天,学校还有一堆的图纸要交,打个照面吃顿饭听二叔、三叔唠叨几句就差不多了,要不还能有什么事?
“那……”女生见吴邪是这站下车,时间不多得抓紧机会,她刚想出口留个联络方式,就见人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望着那身背影,女生咬了咬嘴唇,不甘和委屈浸红了双眸。
吴家老宅离市里还很远,吴邪继续坐了几个小时大巴才到镇子口。站在历经风雨饱经风霜的白石牌坊前,看着那一个大大的“吴”字,还是肃然起敬。
几年没有回老家了,以往过年过节二叔三叔都会相聚杭州。吴家镇子现在也没有几户人家,除了留下看守家族的老一辈,往下三代几乎都搬迁到大城市。
所以这次三叔把人都往老宅聚,是想返璞归真、放飞自我?
“嘿嘿。”傻不拉几地笑了几声,凭借记忆中的印象很快就走到了吴家大宅,虽然多年未见,却和儿时无异。宅子每年都要修葺翻新,爷爷留下的所有东西都要得到最好的保存。
“吴邪少爷?”
冷不丁被人喊了声,吴邪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约莫13、4岁的小男孩正一脸惊喜地看着自己,他飞快地在记忆中搜索这人是谁,最后得出结论会喊自己少爷的人,肯定是吴宅里管家的儿子,“小毛毛。”
“吴邪少爷!你还记得我啊!好高兴!”小毛毛一副要飞天的表情,激动地打算冲过来,又想到什么转身“哧溜”烟地就往宅子里跑,边跑还边喊,“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吴邪瞪着一眨眼就不见、只留下一串一串呼唤的小人影,嘴角止不住地抽抽。
绕了两条长廊,走过一个小花园,吴邪漫不经心地跨过高高的门槛,在发现正堂内齐刷刷地坐着二叔、三叔还有几名他喊不出却辈分很高的长辈时,跨进的脚马上就收了回来。
瞪着准备逃跑的某人,吴三省一个箭步,上前就把人提溜进来,“你这小子,叫你回趟老家也这么难办,你就不想见见你三叔啊。”
被抓着衣领,吴邪一脸讨好地笑道,“当然不是,三叔。我才刚开学,学校没假,我这不还想毕业么?”
“就你借口多。”
看来是跑不掉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么严肃难道是三堂会审吊打我?
“小邪。”
诶?是妈妈?吴邪顺着声音看去,才发现吴爸和吴妈也在,两人站在一旁的角落中,刚才根本没有注意到,“老爸老妈。”
怪不得三叔电话里说爸妈也在,你说他两老在周游世界,前几天还说在德国,今天就被三叔给“抓”了回来,都说二十岁生日以后再过,为什么一定要把各路人马就聚齐啊,真是有点莫名其妙。
“老爸老妈,德国玩得怎么样?下一站准备去……”吴邪笑着蹦跶过去,本想来个热情拥抱,却在看见两人不自然的表情时,傻愣愣地放下手臂,讷讷说道,“老妈?您怎么了?”吴邪发现吴妈妈的双眼通红,好像刚刚哭过,他皱起眉头,不安地转头问道,“老爸,老妈怎么了?”
吴爸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在吴邪纤细的肩膀上拍了拍。
“恩!大侄子啊。”吴三省见状,赶忙走过去把人拉到大堂中,按坐在红木椅子内,“大侄子,这次回来是三叔有件事要和你说。”
吴邪懵逼地看看不知道要说什么的吴三省,又回过头望望不停叹息的吴爸、和抹拭眼泪的吴妈,心里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他觉得接下来他可能就不再是他了。
那不是他还是谁?谁的他?
“大侄子,你最近有没有看见或者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和事?”吴三省坐在吴邪身边,犀利的双目牢牢盯着,不容得他想说谎。
“这个……”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吴邪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噩梦,梦里那个看不清楚的人,但是这种事怎么能说,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我不要脸我爸妈还要呢,万一被他们知道我在梦里被侮辱,那还不如现在就去死,“没有。”
“没有?”
“真的没有,三叔。”吴邪头摇得像拨浪鼓,打定心思绝对不透露一丝。
吴三省捕捉到吴邪眼珠向右上角瞟视的细微动作,这是他从小到大只要一说谎就会出现的小动作,他轻叹一声,握起吴邪的右手,看着那枚黑色戒指,说道,“大侄子,这个戒指的事你知道吧。”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吴邪懵逼地点点头,“知道。”
“还有一些你不知道的。”吴三省沉了沉眼目,微敛的眼角透着阴沉却又无可奈何,“你从出生就和普通人不一样,你的眼睛……”
吴邪愣愣地瞪着从未如此严肃的三叔,洗耳恭听。
“能看见鬼。”
哈?说了个啥?见鬼?我的眼睛能见鬼?
吴三省摆摆手,阻止了吴邪想要说的话,“你听我说大侄子,无论多么匪夷所思,但三叔说得都是真的。你的眼睛通阴阳,能见鬼。五岁之前,齐家的黄符能起作用,但五岁之后就无效了。他说只要我们找到麒麟踏鬼,就能保你一世平安。”
“后来,我们花了五年时间终于是找到了,那个青铜墓、那个墓主人……”说到这里,吴三省不经怔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不好的记忆在冲破思绪,他沉咳一声,继续说道,“无论什么代价、无论是要谁的性命,只要能救你,我们都愿意。可是!”
蓦地,吴三省“嚯”地站起身,脸色狰狞道,“***竟然给我们来这一出!”
信息量太大,吴邪听得云里雾里,这一出是哪一出?你们这又是演得哪一出?
“当初他给我们戒指的时候,我就知道没这么好的事,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们!”吴三省气愤之极,拿起旁边的水杯准备狠狠摔在地上,就听到吴二白轻咳了声,他瞬间拉回理智,深吸几口气之后,慢慢把水杯放回木桌之上。
“什么等着我们?三叔,你说的他又是谁?”吴邪还没见过吴三省发这么大的火,看样子这回真的是很重大的事。
吴三省跌坐回木椅内,气得发抖的双唇,怔怔说道,“他给我们戒指,但是他有一个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
吴三省缓缓转过头,正对着一脸懵逼的吴邪,低沉说道,“他要我们吴家最宝贝的东西。”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