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乐 研香永恒呀

1.董香与绚都
屏幕上播放的影片，从四个婴儿的降生开始，画面开始切换，紫色头发的小姑娘踮着脚，认真地看着摇篮里面的小男婴，小婴儿酣睡之余紧紧地握着小姑娘的小指，小姑娘不敢移开手怕惊扰了小婴儿。
大概从我睁开眼睛观望世界的第一秒钟，雾岛董香就已经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画面里播放的大概是五十多年前，发生在雾岛家的一幕，当然作为影片里的小婴儿，我已经全然不记得这一幕了。
小婴儿叫雾岛绚都。
小姑娘叫雾岛董香。
从我有记忆开始，雾岛董香就陪伴左右，成了我童年时期小时期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后来，雾岛董香不可避免地见证我结婚，我为人父母，直至今天，我离泣不成声的雾岛董香只有一个茶几的距离。
画面里白发娇小的女性背影正是我的母亲，洸。
母亲雾岛洸在生下我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被ccg驱逐，并且做成了ccg有名大将的武器，所以对母亲的记忆草草只剩下一行姓名，和父亲口中非常爱我们，在天堂观望我们的冰冷女性，大概我和董香向来是以爱着一个女神明的感情，爱着记忆模糊的母亲的。

2.雾岛新
影片里紫发高大的男人的背影正是我的父亲雾岛新，金木研大概是无法判断父母二人的具体面貌，所以只采用了背影。
记忆突然被勾起，父亲一度是非常温柔的男人，背影高高大大，阔阔的肩膀总是能一手托着董香，一手还环着我，当然那个时候董香也才不过七八岁。
父亲一直有讲床边故事的习惯，他平平淡淡的语调里的童话世界，怪物和男孩是可以握手言和的，精灵是可以亲吻女孩苹果色的脸颊，父亲和母亲会一起牵着孩子散步。
父亲喜欢看我和董香睡着时的样子，小时候董香揪着我的耳朵，悄悄告诉我，父亲会在我们睡着之后偷偷亲吻我们的额头，董香略有点儿骄傲地跟我说。
“不过，老爸一定会先亲我的哦。”
小孩子秉性里面对于父母的爱向来霸道，容不得分给别人半点儿，于是小绚度很不服气地争辩。
“才不对，父亲肯定会先亲我！”
小董香挑着眉毛。
“哼，走着瞧。”
那夜，我和董香为了追寻结果，故事才听了一半儿，就相继装睡躲在被子和枕头间，唯独露出额头来，结果不知道究竟是谁的睫毛跳动得太厉害，父亲就谁也不亲，关灯就离去，可急坏了我和董香，不约而同地从床上跳起来，父亲知道缘由后，笑着抱着我们两，先亲了董香，然后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两下，表示对先亲董香的歉意，我欣然接受。
这点儿父亲的影子，我总能在金木研的身上看到，无论是他满含泪光的抓着我小侄女的手，还是轻轻地在董香脸颊上啄一下的时候，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顶

3.兔子与鸟
父亲认为，孩子的成长，离不开动物的陪伴，所以我和董香小时候养过许多不同的动物，其中董香最喜欢兔子，我也非常喜欢，兔子那对儿耳朵尤其可爱，浑身毛茸茸的，兔子较短的两个前肢抱着胡萝卜，腮帮子鼓囊囊地吃着胡萝卜的时候最可爱。
我和董香养过许多只兔子，有纯白的，有杂色的，有长耳朵的，有短耳朵的，有胖到我们都抱不起来的，也有只有我们手掌大小的，有的活泼，有的犹豫，各不相同，董香都爱极了。
董香最讨厌鸟，说到底也并非讨厌，更确切的说是恐惧。
董香小时候是极羡慕鸟的，她喜欢鸟的自由飞翔，我们院里的树上有一窝无名的鸟，有红红的大肚子，叫声清脆动听，可惜后来不知为什么父母鸟再也没回来，幼鸟还不会飞，也不会寻找食物。
董香发现后，专门带我去挖蚯蚓，装了一个塑料袋子，挎在胳膊上，爬上树去，想喂幼鸟吃些东西，结果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也许是幼鸟挣扎得太厉害，也或许是董香无意之间碰到了鸟巢的支撑点，整个鸟窝都从树上掉了下来，一窝幼鸟尽数摔死，董香做了很长一段时间噩梦，然后就开始害怕鸟起来，不论什么鸟。

4.料理与怪物
小时侯的事情，多多少少都记不大清了，隔着六十多年的光阴回顾过往，很多只剩下模模糊糊的轮廓，没有什么详细内容，德光太太的料理也是其中之一，料理到底是什么食物，到底是什么味道，都记不清了，唯独记得父亲很欣赏隔壁德光太太的料理手艺，他每次强忍恶心塞下那些卖相好看的东西的时候，我和董香也会开心地效仿。
“老爸，我能不能不吃啊，好难吃啊。”
说这，我当时还是吞下了一大块儿所谓肉的东西。
“笨蛋绚都，德光太太的好意，怎么能浪费呢。
董香会插着腰，敲着我的额头，对我说教，那时候董香还喜欢在刘海上别卡通兔子的发卡。
这个幼年培养成的恶习在在以后的很多年，对董香的影响都是非常大的，别人的好意就成了她非接受不可的折磨，并且吞了不少垃圾食品进肚子，然后一厢情愿地趴在马桶边儿吐的天昏地暗，雾岛董香的执着大概是父亲残存在她身上的影子。
父亲消失在一个以黑夜为背景，ccg为主角的舞台上，我紧紧搂着董香的身体，我们躲在衣柜里大气不敢出一声，她用手按着我的头，黑暗之中，她的嘴唇抖得厉害，所以当她用口型告诉我。
“绚都，别怕，姐姐在。”
我好几次都无法理解她在说的话。
衣柜很黑，很热，密不透风，撞击打斗的声音，还有董香颤抖的节奏，我一度以为，也许也要命丧那夜了。
好在，我平安地活到了现在。
那夜，我听见的对话，都记不起来了，只能记得，董香脱了她那双粉色拖鞋，我脱了我的蓝色拖鞋，猫着腰从警戒线钻了出去，脚踩在地板上，没有一点儿声音，隔壁德光太太家的灯光亮的吓人，德光太太正在整理门外摆放的鞋子。
她望着我们两，然后惊慌失措地拨通了电话，颤颤巍巍地告诉电话那头的人。
“那个雄喰种的一双儿女正在我们家院子门口，你们快来。”
德光太太的话，像一柄利刃，终是把伤口烙在心口，随后多年，我十分替父亲悲哀，这份感情最终禁不起考验。
我看见董香愤怒的侧脸，和一个恐怖的器官——董香的背后有一对蓝红色的翅膀，漂亮但恐怖，我看见她红色的瞳仁，黑色的虹膜，还有眼角细细的血丝。
那夜我明白的唯一一个道理，不会有哪一个男孩儿同相貌可怖的怪物握手言和。

5.逃亡
董香非常冷静地拉着我跑出院子，我不知道那条巷子有多少个转弯，总之绕了很久，脚底板跑得黑乎乎的，董香搂着我钻进一个废弃的纸箱，纸箱的侧面破了一个大洞，那里望到的是黑得会吞人的小巷，我们搂在一起睡过去，我稍稍动一下头，董香就立马警戒地睁眼，四处张望。
那天，董香的生日刚过去一个月，她紫色的头发上还别着那枚作为生日礼物的兔子发卡，后来董香把那枚发卡别在我的头发上，然后指着发卡笑嘻嘻地对我说，这个就是父亲给我们的护身符，然后董香哭了起来，止不住的，无声的，长久的。
那之后的五六年，董香再也没哭过，那枚发卡也终于丢在了某次逃亡的路上，父亲给予我们的力量日渐薄弱，取而代之的是心的逐渐冰冷坚硬，和所有我们想活下去的欲望。
因为年龄小又常年营养不良的缘故，董香身材娇小，我也是小小的个头，能维持到十五六岁，实属不易，董香找来的食物八成进了我的肚子。
她一直理直气壮地跟我解释，女生要瘦小一点儿才好看，但男生一定要高高大大才帅气，况且让我多吃，也是因为我以后是要保护她的，后来，她确实瘦瘦小小的，但我没长一个高个头，甚至没能保护她。
因为年龄小的缘故，我的赫子在逃亡很久之后才爆出来，那时候董香已经失去一边儿的赫包了。
董香八岁带着我开始逃亡，没有一点儿实力大概养不活当时只会吃不会干活儿的废柴老弟，那年董香十一岁，我们发现一个小型喰种藏尸的仓库，比起冒险同别的喰种抢食物，这个仓库简直是一块儿可口无比的馅饼儿，得来全不费工夫，董香仗着体型较小不易被发现，身手也不错，两次去偷尸体充饥。
可惜天上从来不掉馅饼儿，董香第三次进入仓库偷食物的时候，正逢喰种集团取尸体的时候，董香无计可施，回来的时候满身是血，头发被扯得乱七八糟，几乎是摔进门里的，她躺在我们睡觉的破毯子上大口喘气，把肉扔在席子边儿。
“快吃，然后我们，跑，我没事。”
她说完就昏厥过去，背上血肉模糊一片，左边儿的背隐隐露出了白骨，我吓得掉眼泪，那之后，董香失去了她左边的赫子。
她睡了三天，我一口食物也吃不下，就在她旁边儿坐了三天，膝盖疼得直不起来，她发烧，烧得厉害，伤口自愈的速度也非常缓慢，有些地方还有发炎的症状。
食物腐烂了，还有血腥味儿，臭味儿把我们暂住的破仓库变得更加糟糕，更加难以忍受。
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谁欺负董香，就十倍八倍地让他还，然后我找去了那个喰种组织，被打得半残扔在街上，最后是被董香捡回去的。
董香背着我连夜搬去另一个破仓库，我当时昏昏沉沉的，觉得身上一片清凉，伤口疼得厉害，意识稍清醒，才明白是下了雨，至于雨的程度我实在分辨不出来了。
董香走了很久，我睡了很久。
那天我烧得糊涂了，满脑子只记得那枚被我弄丢的兔子发卡，随之而去的还有衣柜里颤颤发抖的两姐弟，还有插着腰，柔柔挑着眉毛说教我的董香。
董香说我鬼哭狼嚎地叫了一夜她的名字，我很相信，但始终不肯在她面前承认。

麻麻说先顶再看好习惯

6.店长
我承认，我潜心研究怎么爆出赫子的原因是，不想让董香觉得我还是需要保护的弟弟，果然我在之后很短的时间学会操纵赫子，学会和董香并肩为食物作战。
我们两一直都相当的默契，向来不研究阵型或是策略什么的，一向都是随心所欲，直面冲锋的，必有后面偷袭的，左右包抄都被我们玩儿得游刃有余。
长到董香十四岁的时候，董香忽然提议说要去灭了那个当年把我们打了的喰种小型组织，我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当时我们打遍一条街，混得有模有样，也因为初生牛犊不怕虎，或是因为光脚不怕穿鞋的，总之我们气势汹汹地去了。
结果当然是，人家人力占上风，也莫名其妙我们好无厘头来拆场子的缘故吧，打得轰轰烈烈，我们姐弟两占了下风，后来一个人出现了，影响了我和董香的后半生。
像终于酣畅淋漓地下完了所有的雨，太阳终于露面，两颗小小的种子在凝土里沉默着，终于幼嫩的茎感受到暖暖阳光透过云的召唤，外面的潮闷散尽，温度洒满整片土地，幼嫩的茎决定挣脱种皮，终于破土而出。
那之后的注定是散发着雨后干净气息的新世界。
店长出现了，那些喰种逐渐倒下，店长望着趴在地上的我，和跪在一旁倚着墙的董香，他的眼睛笑起来就成了两条缝，眉毛已经成了灰白色，眼角爬着许多细细的皱纹，白发苍苍的精灵长者会给每一个虔诚许愿的小朋友实现愿望，我脑海中浮现的就是精灵长者那样和蔼的形象。
店长也确实是那样的形象，他灰白的眉毛，和那双眼睛大概是在我离开安定区后最记忆深刻的，也可能因为那个俯视给我的印象一直未能散去，我看不到董香的表情，但几乎在一瞬间，董香护在我身前，直勾勾地盯着店长。
“今后，我来保护你们？”
老人笑呵呵地看着我们两个狼狈不堪的孩子，店长的声音已经带上了老人特有的缓慢，我能想象到当时滑稽的模样，当时趴在地上，我热泪盈眶地想坐起来，董香沉默了很久，那个小小的背影，没有颤抖，我明白小时候那么多年的逃亡终于养成了董香坚硬的保护层。
还有对感情的不善言辞和表达，后来很多人说我们姐弟二人的性格，简直相似到可怕，从前期的那种外冷内热到后来的极度平和，都十分默契地达到一致，毕竟雾岛绚度和雾岛董香是亲姐弟，所以相似的必然太平常不过了。
可我知道董香最喜欢的肯定是那个，小时候会糯糯叫她姐姐的小弟弟，我最喜欢的也是那个眉眼柔柔，头上别着卡通发卡的小姐姐，仅此而已。
董香的天性柔软只有在受到保护的时候才会展现出来，小的时候父亲短暂的保护之后，她立马从被保护变成了我的保护者，所以那种柔软我从来没有作为直接对象感受过，直到我看见她帮熟睡的丈夫整理头发的时候，她的手指轻轻地把头发别在金木研耳朵后面，只用指尖拨头发，生怕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金木研脸上吵醒了金木研，眉眼之间的如水深情，让我深觉老天爷真是公平，让我看见小时候天真的董香，就让金木研感受董香作为人妻的似水柔情。
故事还在继续，最终店长的那句话同时敲开了我和董香的心门，董香坚持要自己背我回安定区，店长见董香如此坚持，就没有多说什么，作为弟弟，我真的是非常不省心，这点真的是非承认不可。

7.公园里的兔子面具
店长给了我们非常充足的食物资源，到安定区不久，我和董香就有了合身干净的衣物，脸部骨头的突兀轮廓也逐渐消失，雾岛绚度和雾岛董香第一次用最正常的方式见了最平常的世界。
店长给我们的房间阳光充足，厚厚的床垫软得不可思议，冬天有暖气的房子里热烘烘的，夏天空调凉丝丝的风吹跑热气，我们心满意足地开始给店长打工，打工之余，董香喜欢带我去公园。
公园里面树木葱茏，来来去去的人潮，各式各样的小摊，仓库或是巷子里面的晦暗角落全然不能相比，就像是硬币的正反面，一面朝着光，另一面就必定触着地。
夏天的时候，黄昏闷热，我们就躲在公园的树荫里乘凉，董香最喜欢的是一个供小孩娱乐的小摊，董香就坐在旁边的长椅，假意与我谈话，然后斜眼观察小摊上的情况，其实我一直明白，也问过为什么她自己不去试试，董香翻了我一个大大的白眼儿，斜着眼睛说。
“这么幼稚的东西，我才不会去参与。”
我也逐渐习惯坐在她旁边一起听小孩子清脆的笑声，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假装聊天。
终于有一天，董香拿着自己的工钱，玩了那个气枪打气球的游戏，玩儿的很烂，但孜孜不倦，最终老板娘看小姑娘这么执着，送给董香一个兔子面具，还有粉红色的假发，造型还算可爱，但给人劣质的感觉，白色薄薄的塑料面具灰尘覆在上面，董香狠狠地鞠了一躬，然后连声道谢，拉着我快步走出公园，然后我们再也没坐在小摊旁的长椅三心二意地聊天。
董香鞠躬道谢，恭敬的模样就像父亲从前从德光太太手里接过便当盒一样，她感激无比，但我更想知道那个老板娘知道董香以人为食之后的反应，当然也会惊慌失措。

8.艾特
我不喜欢与人接触，也不喜欢和喰种接触，第一因为我不喜欢费口舌之力，第二我一向认为只要董香在，我不需要别人。
所以后来店长弄来两个去高中上学的名额的时候，董香不情愿地推托一番之后，还是兴高采烈地去了，而我被迫去之后，连续逃了两周的课，店长就不再强求我去那个满是烦人鬼的地方了。
雾岛董香理所当然地开始扮演起人类，而我时常不能忘记明灯之下，德光太太厌恶的眼神里带着的恐惧，还有当年董香血肉模糊的半边背，凭什么董香就这样原谅，他们对我们的伤害。
我开始厌恶放学的董香面带笑容，然后我开始无法判断，我究竟是不是仍然真心相信并且支持雾岛董香，她开始有自己的生活，她的世界里面开始有别的人，世界的边际也在向不可预料的方向快速扩展。
我的世界只有董香，但她的世界成为二十区每一条街道，成为可能成为她挚友的每一个人。
那段时间，我认识了艾特，另一个对我人生影响重大的人，姐弟二人之间的裂缝终于在表面显露痕迹。
店长带我去悬崖底下收集食材，远处有一个红斗篷的小身影，不紧不慢地跟着我们。
“绚都君？”
她站在屋顶上，看着正在攀爬梯子的我，安定区的屋顶真的是非常合我心意，不用的杂物一律堆积在上面，还有一些不知扎根在水泥缝隙里的荒草，那里可以看到四面八方通往安定区的路，路上的每一个行人都一览无余，我总是能第一个得知董香的归来。
自己的领地突然被另一个人闯入，自然是很不爽，杀气压倒性地直冲向我，那个红斗篷女人绝对不简单，看不见表情，她坐在屋檐边儿上，脚下是空无一人的街道，背后是残阳留下的橙红一片。
“这是我的地方。”
那是我足有十六七岁，血气方刚，容不得别人半点儿侵占我的东西，所以毫不犹豫地回击来自艾特的挑衅，也一直觉得理所当然。
“绚都君，这里难道不是懦弱的胆小者委身的地方？”
她话说的难听，跟艾特相处久了，就很容易习惯她猖狂并且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要是第一次，难免会觉得窝了一肚子邪火，但碍于气场问题不能随便发作，更何况，苦苦思索答案的问题忽然被某个陌生人一语点破，只剩下豁然开朗的决心，根本没办法违背自己的心，再去维护我厌恶的生活。
我应该维护安定区，店长给我的第二次稳定生活。
那天我保持了沉默，第一次不知道怎么抉择，我痛恨与人类为伍，带着人类的面具跟一群仇恨我们的生命相处，更痛恨不能勇敢为自己而战的喰种，如果当年父亲不盲目信任德光太太，我和董香不至于流浪多年，如果不是董香进入到了人类生活，我们还会在一起相依为命。
那天，一个人类顾客在店里大肆辱骂喰种，所有的喰种顾客都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喝咖啡，谈天说地，店长仍旧笑眯眯地拽着我的胳膊，我可以感觉到血气冲上头脑的愤怒。
“为什么要忍受愚蠢人类的无知呢，为什么要听他们肆无忌惮地辱骂呢，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如果反抗了，就再也没办法跟他们相安无事地生活在一起了吧，可是明明我们才是食物链的顶端。”
艾特望着我，然后挪了挪身体，示意我坐下，我鬼使神差地坐了下去，她指着纵横街道的某一角。
白色制服形成的包围圈里面，身材矮小的两个孩子紧紧挨着彼此，忽然类似于武器的赫子从箱子里爆出来，不费吹灰之力地砍断两个幼小的身子，开成两朵小小的红花，在那个街角。
冰冷的感觉从眼睛到心里，好像随着神经快速传递了过去，是艾特让我认识了ccg，那些白色制服确实可能是父亲，丈夫，儿子，哥哥，弟弟，但他们同样毫不犹豫地斩杀了两个孩子。
董香认为我对喰种和人类矛盾太过在意，如果我也肯付出一些努力，必定可以得到许多人类好友，但血色印在地面的那一刻，我所能感觉到的只是更多的仇恨，就算幼小的孩子也不肯放过，凭什么因为生存方式不一样就被定义成邪恶，所以多年过去，我还是无法释怀当年跟艾特看到的那一幕。
董香从来不知道，那天晚上，父亲死去的那晚，我发现家里所有的家庭合照都消失了，父亲手里紧紧攥着的，是一张血肉模糊的全家福。
如果那张合照落在ccg手里，可能我和董香也是被驱逐的结局，我原谅的父亲，曾经把我们攥在手心里，护了我们一命；我不原谅的父亲，愚蠢地维护一段不可靠的情谊，导致家破人亡。
极端的两面情绪，使强烈的恨意滋生得越快，越无法控制，无论对人，对父亲，对董香，乃至到最后的安定区。
要说从哪一天开始，我从模棱两可变得非恨不可，应该是那天陪艾特看见了那样的场景， 偏偏那天坐在我身旁的，是极擅长调动人情绪的艾特。
“绚都君，强大的一方剥夺弱小的一方，从来都是不需要理由的，要是需要理由，也可以随便编造一个来糊弄了事，不是么？”
那一整个晚上，我都没有说任何一句话，艾特的句子像进退有序的士兵，一紧一松之间的张弛，把我的心和意识套的无处可逃，就算换到如今以为人夫和人父的我恐怕也很难把握尺度。
“如果，当年的雾岛新强大到足以承担那段愚蠢友谊后果的程度，绚都君和董香酱还会寄人篱下，整天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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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谩骂么？”
那天晚上，艾特的每一句话都刺穿了我薄弱的外壳，然后挑起了所有的不满愤恨，里里外外都在认同她的想法，但还是装作镇定地下了楼，坐在门口迎接董香的归来，结过董香的书包和外套，递上一杯咖啡。
艾特最后说。
“绚都君和董香酱的能力根本无法承受某些程度的后果不是么？毕竟身处那样的环境，无论多么坚定的上进心也会被消磨掉吧。”
艾特说的很对，我们都没有足够的实力保护自己，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非要脱离店长，那么就只能奔跑着拥抱死神，一点儿没错。
至今为止，我仍非常认同艾特对强弱之分的观点，也从来都不为我缺席董香生命里面最重要的日子而惋惜，我和董香的生命分道扬镳从来都不是未知的答案，更像是必须要走的一个过程，否则难说是圆满的，没有分开的两点哪里有重逢的线段。
所以在两点之间的线段上，我们注定彼此相向而行，重新相遇，最终融为一体。分开只是为了更好的相遇，纵然过程是离散之苦，但终究抵不过重逢相遇那一刻的欣喜。
ccg进入二十区的第二天，我就已经拿到了我的新面具，董香以那个老板娘送给她的兔子面具做原型，在诗先生那儿定制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至于我的，董香坚持要定制成她的翻版，诗先生饶有兴趣地设计了一个凶狠的黑兔子，正合我意。
董香揉着我的脑袋，抢了面具，一直翻来覆去看了好久。
那天，我梦见曾经，只有我和董香并肩作战的日子，她总会浮起不屑的笑容。
“没有谁能打过我和绚都的，只要我们一直在一起。”
我在梦里竟然不能言语，只能认真地点头，望着她熠熠闪光的双眸。
雾岛董香和雾岛绚都再次相聚的时候，雾岛绚都一定会成为强大的人，足以承担所有后果，那时候，雾岛董香一定会为雾岛绚都骄傲，我们终于会遇见一个全新，更好的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