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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The Snow of Northland–北国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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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种冲动,忘掉今天的一切,顺势倒在让的怀里——这个陪伴他十四年的男人。可是他不能。千言万语都憋回嘴里,只能用手拍拍让的肩,像往常一样。接着他伸手整理整理自己的肩扣,一转身走了。
大厅确是热闹。灯光扭得雪亮,照的人们的表情都是复杂的——开心,狐疑,紧张。人们手中的玻璃杯,胸前折叠整齐的白巾,贵妇脖颈旁佩戴的别针——许是宝石,又或是钻石,都整齐地闪着贝尔福的眼睛,叫他睁不开,只能摸索着应付着各种各样的搭话与危险。人们的眼神游离,贝尔福的心更慌。人们之间的窃窃私语,都被贝尔福看成对他的议论怀疑。
那个仆人,他在看什么?也许是看有哪个人需要什么酒水或餐巾?
那个穿黑西服胸前扣一支金笔的老人,他为什么在盯着我?看我有没有穿错衣服?脸上或许有什么污垢?
就像米尔克说的,他们那些工人哪里懂该怎么在那群老爷太太面前讲话。
贝尔福经过舒马赫身边,故意作没看见的样子,偏偏舒马赫拦下了他,眼睛眯缝着细细打量他的神情与身体。
巴特莱就像看不见贝尔福一样,只是捋着胡子谄媚的笑。
舒马赫筋起鼻子嗅了嗅,嘴角微微上扬,满意的意思。手抚摸贝尔福风衣的质地,又故意摸向腰间——舒马赫当然看见了贝尔福皱起的浓眉。舒马赫拍拍贝尔福的肩膀,又用不易察觉的动作抚了抚贝尔福的脸颊。
谈话仍在进行,只是舒马赫的关注点一直是用余光扫到的贝尔福扎紧的细腰与他幽蓝的眼珠。
贝尔福恼怒地瞪了舒马赫一眼,一个中年人刚把头别过去。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33楼2017-06-30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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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尔福不会喝酒,但为了这一次也苦练了一个多月。酒还是有辣气的,辣气沿着喉咙漫开,直攻上他的心脏与大脑。他皱着眉头忍受这一过程,也在不停地埋怨自己何苦。
    宴会正式开始。从开始的那一刻,贝尔福就保持着隔大约十五分钟看一次手表——看好时间。这个至关重要,早一秒全身而退,晚一秒尸骨无存。
    今晚,镇上的兵与民统党人,再就是与德国人有各种各样利益往来的人,都齐了。
    他眼睛稍微一斜,瞥到身后一个年轻人的报纸上的内容,但是貌似是拿反了,他没看出来什么内容。
    他十八岁了,这是他从未见过的阵势。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34楼2017-06-30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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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找了个比较偏的位置坐下了,巴特莱与另外一个本地绅士的讲话简直无趣。前者是对德国人的恭维,后者就是在对前者的褒扬。也难怪,奥纳里克家是这里的望族,看看镇名就清楚了。贝尔福很快打起了盹,可是那也是半眯缝着眼睛的。醒来才发现自己已经错过了三次对时。不过幸好距离最后时限还差得远呢。舒马赫故意坐他旁边,用手搂着贝尔福的肩。贝尔福很不舒服,想换个姿势,结果被舒马赫的手掌按压着,他不敢动也动不了。舒马赫带酒气的鼻息灌入他的鼻子里,让他心更慌。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35楼2017-06-30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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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这种惶惶不安的状态下又呆了半个小时,他特别希望让出来,解救他。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知道让只能呆在仆人房舍里。其他人在尽情喝酒玩乐,而贝尔福仅仅喝了半杯酒——他口渴不行时抿一小口,而白皙的脸上已经泛起微红。
        打扮地又红又白的戴叙珍在其中转回招呼宾客。灯下一照还有白粉呈小颗粒状均匀地附在脸上。调笑间不免有些恶俗的玩笑。其中有几个兵挑逗地抓她的胸部。贝尔福只能盯着她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时候快到了。
        他环顾四周,他马上要与这群人,包括面前猥琐的舒马赫,都该做个了断了。他抓开舒马赫的手,冷冷地说:“别再碰我。”转身头也不回地回卧室。
        推开宴会厅的门,丢弃浮华,走入自己朴素的世界。
        当他坐下来,冷静下来,他才对自己刚刚的态度微微地哆嗦。
        不是惧怕,是兴奋。
        已经可以了,今晚,他的戏谢幕了,现在要的是他人上场。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36楼2017-06-30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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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观察着宴会厅的大家,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愉悦与欢快,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浑然不觉。舒马赫倒是一脸阴沉。
          他的心狂跳,看着自己的父兄。对于他们,他实在没有更多的感情,在恶语相向中,他对于他们的存在早已麻木,但——毕竟也是自己的亲人。现在应该是静静地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不期望自己会赚个盆满钵满,可是他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米尔克曾打消贝尔福的疑虑时说:“不必心存愧疚,你为挪威做了件大好事。记住,损失的仅仅是镇上的法西斯们,如果你务实的话,再加上一间厅堂。”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37楼2017-06-30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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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剩二十分钟了,贝尔福逼迫着自己冷静下来,脑中是宴会的场景与巴特莱发火时的场面的交织。他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就当是消灭了法西斯,不要多想,不要多看,不要多说。就当,消灭了法西斯。
            但他们毕竟是我的亲人啊。
            手指在墙上乱划,画他熟悉的一切人的名字:巴特莱与达福,戴叙珍……巴特莱与达福……戴叙珍……写了一遍又一遍。他也不管荷枪的兵在外行走的“哗啦”声,他停不下来。这几个人,一直伴着我,却都会在一声轰鸣中灰飞烟灭,终究有些不舍。战争可以打赢,如果愿意也可以打输——毕竟一切都还在那里。可是他的亲人却不会再出现了啊。贝尔福猛的站起来,伸手抓书桌上的电话,却又深呼吸一口气,慢下来。本来很爽利的一件事,施行起来却如此让自己不堪。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38楼2017-06-30 2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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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剩四分钟。
              宴会厅的门被推开了。
              贝尔福带着颇有嘲弄的意味的笑,想看看谁进来做这个陪葬鬼。
              结果推门而入的是满脸堆笑的让!让回转于人群之中,还与舒马赫碰了碰酒杯,然后也同那群德国兵一起跟戴叙珍玩起来。看着贝尔福有点发蒙,眼前一黑一闪,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场面。
              此时,贝尔福明白今晚是绝对不能再继续了。不成,他的戏还不能谢幕,他不能让后面的人上场,那将是惨烈的一出。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39楼2017-06-30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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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颤抖地举起电话,用力地拨开号码。
                “今晚的行动……停止。”
                对方还在拒绝推塞。
                “我让你停下来!!!”
                对方那头是一阵沉默。
                “你听见没有。”
                沉默。
                “你 他 妈 的给我停下来!!听没听见!!停!下!来!!”贝尔福像一头咆哮的狮子。
                对方是一句冰冷又毫无感情的应许。
                贝尔福回头看了看表,还剩一分钟。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40楼2017-06-30 2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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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长呼一口气,什么都没有了,停止了。他僵立着,感到一丝空虚,事情算是全盘完了。他现在希望这场与他无关的宴会尽早结束,这场噩梦也尽早结束。荷枪的兵在外游荡,已经与他无关了。这一年来贝尔福都把时间与精力耗在这上面,他不想再做下去了。安心读书,完成学业,跟那群狂徒断了联系,这是时下之要务。
                  并且还要面对舒马赫。
                  他瘫坐在床边,从窗户向下望宴会厅。快乐还是属于他们,孤独还是留给自己。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41楼2017-06-30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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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会的高潮过去,客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但是兵还有舒马赫还留在这。让也走近巴特莱的身后要收拾杯盘。舒马赫背着手过来,带着一抹逗趣的笑意。他俯身缓声说了句什么,让没听清楚。但巴特莱没有犹豫说:“他在!他就在楼上!我可以带您去找他。”说完还做作地奸笑。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42楼2017-06-30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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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觉得不对劲,但是他继续收拾杯盘。当他听到舒马赫身后跟了一排荷枪的兵之后,他全搞清楚了,什么都搞清楚了。他弯腰,捡盘子的手有一段时间的停顿,盘子颤抖起来。他想回仆人房里去,但一狠心将盘子摔了个粉碎。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43楼2017-06-30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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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尔福在房间里瘫着,他黑风衣半解开,白衬衫也半耷拉出来。那条红绳,自始至终都没有晃动。
                        长时间的黑暗状态,突然一下子被强光照射,自然吃不消。
                        贝尔福就是被这么吓醒的,同时吓到他的还有明晃晃的枪。
                        还有领头的,巴特莱。
                        他马上弄明白了怎么回事,但已经连申辩的力气都没有。他不是康帕内拉,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挪威青年。舒马赫也没多说话,用手掐着贝尔福的脸,把他提了出去。后面一个带船型军帽的德国兵给他上了手铐。贝尔福中途挣扎了好几下,舒马赫就用力按住他的肩膀。被这么强有力的手扼制着,他感觉一切都从他的身体中抽离出来,再挣扎也没有任何意义。他知道被抓住后意味着什么:审问,拷打,酷刑,处决……一切都已经注定。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44楼2017-06-30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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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尔福被押着离开了,他的脚步向往常一样有活力,让听出他的脚步声,连忙弯腰使劲刷着碟子,刷的拍击水“哗哗”的响。贝尔福的静如北海的眼珠一直注视着让的背影——让在微微颤抖。让总能感觉到那双澄澈眼珠的注视,这次他同样感觉到了,只是他决意不想回头,哪怕只是瞥贝尔福一眼。只到走了远点,贝尔福也回头注视着让,仍是那样的平静,毫无波澜,深沉幽静。后面的兵用枪托砸了贝尔福一个踉跄——一年前,也是这么一个踉跄,把他拖进了深渊。
                          他直起身子,再没回头,仍是那么有活力地,向前走去。
                          舒马赫走到让身边,附耳说:“我很讲信誉吧!从没说出去过啊!你也跟去。”
                          让挑战地看着舒马赫,不动。
                          舒马赫撇嘴摊摊手。
                          让一下子垮了下来,放下手中的活跟着兵走了。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45楼2017-06-30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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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摆明是故意的——舒马赫借口胸闷推辞,要让去审贝尔福。
                            让很不乐意,把人整得半死不活的扔给我?!
                            这是让与贝尔福都不愿看到的场面。但它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46楼2017-06-30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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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黄的灯光下,贝尔福遍体鳞伤的,被双手反铐在后坐在椅子上,他的白衬衫被打烂,露出肌肤上的伤口。看见让进来,他把目光缓缓从地面移到门,看到来人却是让,他又垂下头。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47楼2017-06-30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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