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不是天边,触不到天堂。】
透过指缝间密合的细微间距,阳光透下猩红的剪影。闭上眼睛只闻到被烈日灼晒过的蒿草微熏的气味,包裹住身体的躁烈的阳光和植物的气息,在一吐一吸之间在鼻尖缠绕徘徊。感觉到有人拿狗尾巴草挠着鼻子,装模作样的不肯醒来,拿手在那草上赶苍蝇一样拍开,扭过头继续睡。然后自然那草又再跟上来,如此这样几次三番之后心满意足的睁开眼睛,但仍做出仇视的样子瞪着来人。
微狭的眼睛看着那人逆光的身影,在微暗的日光里勾勒出清瘦的轮廓。
夜风一样好听的声音。
“太阳都快下山了。你想在这里过夜呢?”
“山本……”伸出手去握,手在空气中晃了晃,什么也没抓到。云雀睁开眼睛,眼前根本空无一物。他默默盯着自己空落着无处着放的手,呼一口起,手收回来压住脸。
“是做梦了吗……”
翻一个身,感觉被压着的蒿草在自己转过背之后微微战立起来。山本曾说草是世界上最顽强的生命。那时他们常来这里,在学生时代,还没有真正进入黑手党所谓黑暗而荒败的世界的时候,在并盛背后的这片公认的“委员长领地”里。他们躺在这些蒿草里看天,夏日里微热的风,秋日里干燥的气息,山本干净的脸。山本说草是最顽强的生命啊,总觉得每年每年,枯萎之后,重新长出来的都是和去年一模一样的草呢。
那时他说那是因为你这个笨蛋分不出来草的区别。这个世界上再顽强的生物也是会死的。
这个世界上,再顽强的生物也是会死的。生命,物质,时间,或者爱情。
所以没有什么事情非做不可。如果我最终会失去的话。而如果我最终会在失去的尽头里重逢的话。
我知道没有必要的。我知道。可是该死!真该死!
云雀从草地上窜起来,黑着脸往彭哥列的秘密基地方向走去。
【我爱你。如果你听得到我的声音。】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自己这个样子站在门口要进不进的样子谁看着都会觉得有偷听的嫌疑。但当然他完全不是为了偷听!他只是觉得现在在有第三者在场的时候闯进去很尴尬,更何况他们还聊得那么开心。
“山本你还记得那个时候我们去十年后争夺指环的事情吗?”
“啊哈哈,当然记得。狱寺那时可勇猛了。”
“本大爷当然勇猛。但是我跟你说哦,我那时见着了十年后的你。现在也快十年了,可总感觉和我当初见到的十年后的你不同啊。”
“诶?有什么不同。”
“嗯……是……对了,是下巴!就是下巴!那时你的下巴……对,就是这个地方……有一条这么长的伤疤。但是现在没看到啊。”
“诶?啊哈哈,那大概是还没遇到伤到下巴的时候吧。”
“哈哈,老实说我始终有伤疤的山本比较MAN啊!”
“哈哈,是吗?”
深吸气,呼气。再吸,再呼。好。抬脚。用力。
“砰——”的很大一声,制作精良的铁门正式宣布阵亡。山本在门后面的办公桌上注视着门以悲壮的姿势慢慢倒下,然后愕然看着从腾腾的灰尘中逐渐显现出来的云雀威武(?)的脸,和慢慢收回去的脚。那姿态,绝对是一个绝佳的打架前的挑衅。
“云、云雀?!”
云雀慢慢走向山本。怎么回事?那黑眼圈是怎么回事?那邋遢的胡须是怎么回事?那皱巴巴的衬衣是怎么回事?几天没见他就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了吗?云雀只觉得心中的火腾腾的燃起来,且大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云雀,怎、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又来了,又来了,那种明显在惧怕的眼神,那种要笑不笑的表情。刚才不是还很开心吗?我有让你这么纠结吗?火越少越大,云雀却觉得冷。很冷。
“你还是接了那个任务。”
我想说的不是这些。我是想说我爱你。
“啊。我还是觉得这个任务非我不可。”
“我可以去接这个任务。”
我爱你。我是说我爱你啊。
“那怎么行。云雀从一开始不是坚决拒绝了这个任务吗?现在又为什么来抢呢。”
“我高兴。”
我爱你。该死的我是说我爱你啊!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别闹了。我已经决定了,你知道我决定了的事情即使是云雀也无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