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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春坞/洞房花烛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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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7-06-21 22:26回复
    景祚十四年冬月廿二
    【我被人牵着惶然的拜过天地,我曾多少回幻想过我做新嫁娘那日,如何盛满喜悦高高在上的接受众人艳羡,而目下,手心都泛着凉湿,我突然觉得惊惧,我能想象他以何等不情愿的姿态来拜天地,甚至想象着推开房间门,他将以如何傲慢而又轻视的神态睥睨我的义无反顾,我的勇气一瞬间消失殆尽,被推到汪洋大海的漩涡中,拼着力气的挣扎呼吸。】
    【礼成,他出去应酬,众人皆退,屋里静悄悄的,唯有豌豆四下张望,我捏着红盖头,迷惑的回忆他方才揭开盖头的神情,却模糊的一点分辨不出那是冷漠还是欣喜或许只是应酬,豆萁迎进一碗面线,让我填填肚子,我仍恹恹的,头一回不是因为任性生气而推拒美食。】
    【我了解他,就像了解我自己,我又不懂他,就像我从来左右不了自己,我揣测着鸡飞狗跳的阵势,便不期着他对我有多亲密,索性坐在圆桌前,一点点摘下发间冗杂的头饰。】
    @钮祜禄朔杨_


    2楼2017-06-21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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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3 23:1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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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蔑笑里头,饮下一杯又一杯酒,琥珀色的液体熨在腹内,叫这空空如也的空空,渐沸出自欺欺人的热度。)
      (我终于要和她成亲了。就在今晚,就在此时,就在诸位亲友的贺喜声里,尘埃落定,判处死刑,我和她成亲了,我娶了这个名为鄂卓釉清的女人。)
      (快活吗?倒也没什么不快活的。起初还醒着,能算着几时几分,夜里什么时辰,再后一些,酒灌下去,脑中一闷,沉沉然嗡地一声巨响,脚步虚浮,什么也拎不清了。)
      (有人伺候,应着将门半开,迎进去,暖烘烘的屋子,偌大鲜红的喜。我举目,眯起眼四下一望,这什么地方?这仿佛不是我家,好一方精致的笼子,中有一只困兽,亟待着我入内,将我拆了嚼碎了骨,她一身红衣,珠翠褪了泰半,胭脂给烛一衬,显得更娇。)
      (这甜腻的,令人作呕的娇。我皱起眉,朝她走近过去。)
      睡吧?(极不耐地冷笑。)你满意了。


      3楼2017-06-23 2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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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被推开,灌进一股冷风,瑟缩一下,手上的动作便僵了僵,不知如何是好,是该起身去扶跌跌撞撞的他,还是该笑着迎上一句好话,犹疑间,琢磨不定着,他已然近身,携着一身酒气并着寒气,连带着出口的话也冷,便是贴身的小厮丫鬟皆知我二人不睦,也并不想在奴才跟前儿失了脸面,将人统统撵出去。额娘耳提面命的话于脑中绕了又绕,才长舒一口气,压下脾气,难得不针锋相对回斥过去,甚至带了丝刻意的讨好,抬眸看他】额娘说其实你不讨厌我,还有些喜欢我,说是我太任性了,常害你丢脸,你才不高兴的,她让我往后不当着旁人面说你的不是,也不该数落你的无能,她说男人好面子,让我往后说话儿多注意些,我...我记着了。
        【捏着指尖的钗子,又垂目添了句】我们都一岁不见了,上回的事儿错不全在我


        4楼2017-06-27 1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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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觉得,错究竟在谁?(不咸不淡,像这样接了一句,我停下脚步,摸索着倒了杯茶,看也没有看她。)你额娘说的不对,——我起初是不讨厌你,还有那么一点儿喜欢你,可现在,釉清,(这茶凉了,入喉又涩又苦。)我不仅讨厌你,而且比讨厌更深,我恨你。
          (我喝醉了,手里没个轻重,茶杯往桌上一掼,摔出一声闷响。)
          你记着了?你能记着什么?(我没扶它,听任这滴溜溜的杯子一转,两转,沁透半湿的残茶,滚到地上去了。它跌了两下,或是碎了,红烛昏昏,什么也瞧不清楚。)
          (我背着手,站在桌边儿,好半晌。)
          你记着如何找人杀我,记着要叫我和真真去死,那可真委屈你了。


          5楼2017-06-29 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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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碎声贯穿耳膜,尖锐的刺耳,残碎的渣滓溜到砖缝里,或滚到毛毯上,我盯着支离破碎的残骸,将手中的钗使劲朝他摔去】别提她!别同我提她!
            【他的话将心中困住的兽再次搅醒,捂着耳朵朝后退了两步,口中喃喃】不要提她!不要提她!【我料想的没错,这就是个困局,不束他,却缚我,又踉跄往前迈了几步,拽上他的衣裳】那你想如何?娶她进门?
            【又使劲摇了摇首,我怎能先提顺了他的意】你想都不要想,我是不会同意的!


            6楼2017-06-29 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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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给这声一惊,半醉半醒。那支强弩之末的簪子打来,我也没躲。)你可真有意思。
              (盖头她已揭了,是否由我揭的,我已记得不太清楚。方才的那些人声,朦朦胧胧,在耳朵里闷响,刺眼而铺张的红色,令这婚房显得逼仄,她退后,而我近前,又方便她攫住我,像要溺死的鬼,攫获同归的陪葬似的。)
              你说得对,我要娶她,——这不是问你的意见,只是告诉你,我要娶她,这主意我已定了,不会因你同不同意改变。(掰过她的脸,借着酒意,我听到自己在笑。)你们都不同意,那也没用。


              7楼2017-09-21 1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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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身形太高,将我笼个彻底,我唯有后退,隔着些距离,才能彰显些气势,可他再近前,我却将腿脚黏住了,一动也不动,梗着脖子看他】我是束不住你,可额娘能,她素来喜欢我,总不会叫我委屈,你那一个两个通房,明儿我便发卖了。你那宝贝心肝,最好学她不见光的娘做人的外室,她若敢名正言顺进门,我便叫她日日跪在我跟前儿听训,我且瞧你要怎个维护?
                【我从不见大宅内的腌臜,却也时听妇人婆子们言,将男人喜欢的女人留在眼皮子底下,要比搁在外头兴风作浪,占许多上风,可我不成,我做不到她日日在我跟前儿晃,我还能平心静气,只怕我一个脾气上来,拿着刀将人砍了,我倒宁愿他们在外头亲亲我我,好过当着我的面,你瞧我多可笑,自欺欺人的妥协。】


                8楼2017-09-26 1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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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3 23:1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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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娘喜欢的人多了,不止你。(我晓得,自己此时的微笑,看来是恶毒的。)釉清,你也该有些大家格格的风范,这样小气,如何服众?且不论旁的,步颐已有一女,难道你要将贞贞也撵出去?
                  (愠怒在这红色中涨起,随着方才入腹的酒,一起升至天灵。她立定了,我若更近一些,便瞧得清她的睫毛如何颤抖,双肩如何簌簌,——可我陷在酒里,只看见她一身红色,红的裙和红的首饰,红的胭脂和红的花,——她和这红色的屋子融为一体,教我疑心,这全是她补下的诡异阵法,令人晕眩,令人心惊。)釉清,(我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地笑了起来。)你若这样做,不止我不容你。


                  9楼2017-09-30 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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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呸!未曾给嫡福晋敬过茶,她便只当是通房,连姨娘都不配,嫡福晋未曾进门,通房便怀了孩子的,也只你做的出!真真?你那通房若晓得她闺女的名儿是拣了旁人的,她心里会痛快?!【他有通房我拦不住,可我未进门,便有了孩子,是万万不曾想过的,若非目下从他口中出,怕是明儿一早拜过长辈祭过祖宗,我便要喝"姨娘"的茶了,竟连伯母都欺我么?我瞪着他,松了手,又坐向凳上,一壁摘发间的钗,冷笑道】我做大度,明儿便将她敬的茶喝了,她闺女也不必养在我跟前儿,庶出的名儿好听!至于完颜少真,我受不起她敬的茶,你有能耐大可将她扶正了!
                    【展臂往门口一指,眼儿只留在铜镜中,不去瞧他】你不容我,也不必留在这,出去!


                    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7-09-30 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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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便这样,出去了,你的名声,又将怎么好听?新婚之夜,独个儿守着盖头一宿?又或者,你不在乎,那好,咱们索性扯开了脸。(笑还未收,笑仍是笑的,却无有什么温度,似只当做这笑,是副称手的凶器,对于她,也放得低声缓语,佯作出脉脉温情。)言行抱一谓之贞,这一件,你便比不了了,釉清,我只是奇怪,你既这样恨我,恨不得教我死了,又何苦要眼巴巴地嫁给我,(近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腕,把那支半褪的朱钗,又强行地,再簪回她的发间,瞧着镜子里,红妆的一截影子。)你既这样记挂真真,时时挂在嘴边,那不如现在便去官前,一件件捋个清楚!将你是如何阴阳善妒,绑票杀人,统统说个明白!
                      (釉清,我偏要你瞧着我,看镜子中,两个人影叠在一块儿,模模糊糊,虚虚惶惶。)走啊?(我扬起眉。)一道走,现在就走。


                      11楼2017-09-30 1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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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为我晓他的脾气,何况是被酒意迷昏了的他,定当毫不犹豫踏出这间"牢笼",我不懂世人的弯弯绕,话中转儿,可我明白他,他眉峰上扬是甚样的情绪,薄唇轻挑又是怎样的算计,是以,我看的出,打他进来,他便觉着这屋子边边角角都不合意,我硬撑着委曲求全的道出软话,他不领情,甚至更刻薄,他总能轻而易举的将我的脾气点燃,又能毫不费力的让我心灰意冷,他心里念的人不是我,他第一个孩子也不是打我肚子里出来的,我算甚么。】
                        【我沉着气,等着房门重重阖上,继而一如既往的掀翻圆桌上的物件儿,兴许会痛哭一场,可入耳的语调太轻柔了,似乎是为我着想,我忍不住想偏首去看他,又被落耳的话惹的凝滞,然后他贴过来,将簪重新插回并不散乱的髻间,我慌了,手都在抖,这慌来源于他的凉薄,而非生死,更非脸面,我盯着镜中的他,眉眼仍好看的让人心悸,却笑的让我发寒,我回身尽了力气去推人,双手拢后撑着桌】我不去!你若想替她出气,想将她扶正,便去衙门击鼓,将我锁牢里去,我的名声没了,她又能得着甚么好听的!【眼角不争气的落了泪】你去,我若狡辩一句,便不是鄂卓釉清!


                        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17-09-30 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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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怕我,釉清,原来你怕我。这一件屋子,给酒和蜡烛蒸得暖了,暖得吓人,像个梦里的锁。她一把推我,似是要叫我走,可我应该到哪儿去呢,——我看着她,退一步,也仍看不清楚,她的眼泪,实则已有了一个答案。)
                          这又是何必呢(我终于是近前了,又一次,牵着她的手,一根一根,掰开那紧攥的手指。十分奇怪的是,小时候,再更小一点儿的时候,我也曾牵过她的手,那时她的指腹很软,舒舒如一品兰,全不像现在这样纤细而紧张。)你不去,我也不去。(床头一盏小灯,雕着花的,看不清是什么花,笼着一圆暖橙的光晕,亮得叆叇。我又笑起来,握着她的手,抹去她眼角的泪花,我们还是针锋相对,相敬如宾的一对夫妻,我晓得自己胜了,胜之不武,但终究是胜了。)釉清,你不怪我,我便心满意足了。


                          14楼2017-09-30 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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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往前儿一步,我下意识怕起来,往前儿我梗着脖子被他打,那时我仗着一纸婚约,以为自己会赢的漂亮,一副脾气半点不敛,拱的高高的,只因我是鄂卓的嫡小姐,捧大的娇女儿,他当让着我。可这一会儿功夫,我便深刻的意识到,换了身份的我,再孤注一掷也没了底气。】
                            【当指腹划过脸颊,我怔愣的看着听着求证着,我想这该是他的恶作剧,当我信以为真破涕而笑时,他必反戈一击,将我的脸面彻底踩在脚下,我已经输了,不能输的太彻底,是以,只将头一低,不应也不驳,一颗心和着床头跳动的火苗,扑通扑通的跳,期许着又害怕着,我想只要我不再开口,便是顺着他,也不算丢脸。】


                            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17-09-30 1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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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3 23:0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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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再多说什么。窗外头,忽刮来一阵急雨,风打着门,砰砰,砰砰。这时候应该笑吗,又或者,应像她一样落泪,烧红的烛泪滴落下来,桌上铺着的红布乖觉,嘶嘶地吞吃着烫痛的蜡。)
                              (折起身,将灯吹了。杳杳的几句话,没入夜色之中,无所谓说不说了。我的影子,她的影子,床的影子,乃至那副大红的双喜,都被这雨夜无声地淹没,我听着自己的心跳,也像那窗外的雨声似的,绵绵幢幢。)


                              16楼2017-09-30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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