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飞上天空的时候，远方的夕阳已经快藏进山后面去了。船的两侧有着巨大的飞翼，乘着风掠过流云时，才能让人感觉到这是在天上，而不是水面。
船行千里，不识明月。桅杆上落不住鸟，因为没有鸟能飞这么高。像是一只巨大的鲸鱼，船在天边飘动，似乎很缓慢。天空正在慢慢暗下来，渐渐失去它的颜色，仿佛它也在睡去。
船上的灯火开始逐渐亮起，偶尔有人声传出来，还有东西掉落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像是说书先生将要开始他的演讲时的响木声。
可惜今天没人会讲故事。

<一>
陆灵这时候正坐在桅杆的顶端，双手随意地摊开，屁股与桅杆接触的面积令人有些担心。
今晚没有星星啦，你下来吧！
天色有些暗，但还不至于看不清事物。桅杆下面出现一名年轻男子，他手里拿着个八卦盘似的东西，摆弄了几下后仰起头对着陆灵喊。
陆灵双脚乱晃，显然对于男子的话没有太在意，却用手拢了拢下装的裙摆。她向下瞟了一眼，男子依旧仰着头。飞船的飞翼摆动了一下，船身有着些微的晃动。
陆灵双手从空气中收回来扶住桅杆，而后一个后空翻从上面缓缓飘了下来。甲板上有鱼腥味，想到前几天那群人居然让船下海捕鱼，陆灵不禁皱了皱眉头。
梁故之你能不能别整天摆弄你那个破星盘，你除了预测一下有没有星星还能做什么？
陆灵将闻到的鱼腥味都归咎于梁故之，但又不明说，只能找些别的理由来数落他一番。
梁故之却是一脸兴奋:我还能预测未来啊！
陆灵大概是听多了这句话，一点反应都没有，径直朝船舱走去。
未来若可以预测，我们还要故事作甚。
船舱大厅里摆着三张大桌子，不断有来往的小厮模样的人往上摆着各种餐具，已经有桌子上开始排满山珍海味了。人声鼎沸，所有人都站在各个角落，或三或五的讨论着什么。
陆灵站在门口，疑惑地转过头朝梁故之望去:今天什么日子？
梁故之低头摆弄着他的星盘，故作神秘地说道:黄道吉日！
陆灵瞪了他一眼，对于上次他怂恿大家下海捕鱼的行径耿耿于怀，不过她不得不承认，梁故之手里的星盘还真是挺好用的，既能看天气还能探鱼群，真是个出行的好帮手。相信人间的人会很喜欢这个东西，可惜这东西注定不属于人间。
陆灵穿过大厅朝自己房间走去，临走时还不忘吩咐梁故之:
记得让小厮把饭菜送我房间来！
飞船撞进一片云海，整艘船都暗了些许，伸于船外的桨缓缓拨开云雾，像穿过流水一般向前飞去。
天边明月渐渐升起，为飞船的一侧涂上一层银色，船的飞翼缓缓扇动，像是拥有了生命。

<二>
觥筹交错，杯盏相对。
角落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正默默蹲在一侧收拾被不小心打破的瓷碗，他一片一片地捡着，异常小心，像是怕被锋利的边缘割到手。
梁故之正在酒席间高谈阔论，面前摆着他的星盘。他时而望一下桌面，像是担心有人来偷走他的星盘。桌上的人似乎对他的这些小举动都习以为常，偶尔还会有人调侃。
梁兄这个星盘这么珍贵，不知从何得来？
发问的是个面庞清秀的公子，修长的手指正握着纯白的酒杯，目光柔和，似乎与船外的月光相印。
听到这个问题，正在收拾碎片的小厮微微偏了下头，手中仍不紧不慢地收拾着，像是带着八卦的心情，却又有点不在意。
家传。
梁故之并不是寡言少语之人，只是他似乎并不想太多地提及星盘。继而想起陆灵，梁故之便不再多说。
看场间似乎变得尴尬起来，席上一名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举起酒杯来，笑着接下了话头:
当然是家传，不然这一路之上梁兄怎么能如此熟练地找到方向，还顺便让我们一饱口福啊哈哈哈！
他说的其实是废话，飞船上的船员又怎么会靠一个船客来辨识方向，而捕鱼之事，也不过是梁故之凑巧看见了而已，与星盘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既然有人解围，那位清秀公子便也不再追问，也笑着举杯，朝着梁故之的方向敬了一敬。梁故之回以一笑，举杯自饮了。
梁故之想起陆灵的问题，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转头看向窗外的满月，心里不禁有点想笑，今天是人间的中秋啊，陆灵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八月十五，人间却并没有烟火，阴暗的天空中偶尔会现出几颗星星来，但也只是暗淡的，并不显眼。
此刻陆灵正站在房间的窗边，看着满月发呆。身后响起了敲门声，陆灵不为所动。
陆姑娘，梁公子吩咐我给您送的晚餐到了。
门没锁，你进来吧。
门缓缓打开，陆灵依旧没转过身。
放桌上吧。
小厮放下饭刚要转身出去，陆灵却叫住了他。
诶，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小厮恭着腰，转了下眼珠答到:今天是八月十五，人间的中秋，也是祭月日。
陆灵的手里泛起红光，周遭的气息也开始变得滚烫，她用着不解的眼神盯着小厮，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回答。
小厮看到陆灵手里的红光有些惊愕，退了两步绊到了门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时候天上并没有风，只有偶尔的云溜过船体。
陆灵的房间里终于亮起了灯光，窗户也不像刚才大开，窗纸上印着陆灵呆坐的影子，一动不动。

<三>
祭月日，每年都有，但日子却并不相同，都在月半，但每过一年便要往下延一个月，今年是八月十五，那明年便是九月十五，以此类推。祭月日并不重要，但在传说中在这天可以借助月亮之力穿越时空，只不过并未有人实现过，所以大家也都当这只是个传说。
筵席散去的时候，月亮已升至天空正中央，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月亮带着些许的暗红色，使得船的甲板并不那么明亮。
梁故之出现在船尾，仰头看着暗红色的月亮不知在想些什么。星盘在他腰间安静地悬着，偶尔有风吹过时也会晃动，像是它也能感受到惬意一般发出些细微的声响。
陆灵，我该怎么办呢！
夜风里回荡着梁故之的喃喃自语，月色更暗了些，在偶尔穿过的白云里似是温柔。
飞船另一端，陆灵的房间外。一个白色的身影闪过，似乎只是为了看一眼印在窗纸上陆灵的影子，随后又迅速消失了。不远处响起了脚步声，一名白衣男子从暗处走出，正是那名在席间向梁故之发问的清秀公子。
他走到陆灵的房门前，伸出修长的手，略微发红的关节将要扣在门上的时候，他却又停了下来，似乎有些犹豫。房间里的蜡烛一丝不晃，陆灵的影子也像是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双手撑着下颚，纤细的秀发在门外也能看出些许轮廓来。
正在犹豫间，船头方向一声惨叫传来，白衣公子看了看依旧如故的房间，叹了口气放下手转头朝外面走去。
梁故之在船尾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惨叫声经过这么远传到他这里已经很微弱了，但他还是听见了。他微微皱了皱眉，左手伸到腰间摸了摸星盘，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
大厅里此时聚集了很多人，大厅正中央躺着一具面色苍白的尸体，从衣着来看应该是船上的小厮。
梁故之赶到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角落里的陆灵，他几大步跨过人群，走到陆灵身边，低声询问着陆灵是否有事。陆灵转过头看着梁故之笑了笑，略显苍白的脸上明显有些惊慌，似乎是被眼前的情景吓到了。
船长平时并不露面，只在船的驾驶舱待着，此时却也不得不出来解释一番。这是一个中年人，留着一小撮胡子，一双犀利的双眼看似能看透一切迷雾。但看起来睿智的外貌却并不能给他解答眼前的困惑，在双眼扫过在场的人之后，他客套性地安抚了众人一番，将此事归结为很大可能的意外，便打发其他人将尸体搬了下去。
梁故之看着小厮们将尸体搬走，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一旁的陆灵看在眼里，却也并不询问，她知道梁故之对她从来都知无不言，但现在不一样，至于什么不一样，陆灵也不清楚，一种诡异的直觉吧或许。
走出大厅后梁故之眉头舒展开来，似乎也不再去想这件不幸之事，反而很是轻松地问起了陆灵：
晚上你一直在房间里没出去吗？
陆灵正低着头数脚步，听到问话头也没抬：是啊。
梁故之笑着摇了摇头：你啊，老闷在房间里会闷坏的，多出来吹吹风多好。
陆灵耸耸肩：你告诉我今晚看不见星星了啊，那我就懒得出来了。
梁故之抬了抬头，深邃的夜空的确看不见一颗星星，只有流云在耳畔掠过的声响。
沈忱当初也很喜欢看星星呢，他还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
一直低头的陆灵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梁故之转过头，气氛突然变得压抑。
故之，你说沈忱会不会变成星星啊。
梁故之是个不善言语之人，面对陆灵突如其来的发问只能僵硬地回应：
会的吧，他从来不骗你，不是吗？
陆灵侧头看了看梁故之，似乎是对他不知所措的反应感到好笑，眼眶却是红了：
我又发神经了。
陆灵回到那个亮着蜡烛的房间，梁故之心情复杂，看着她的背影良久，像是立在黑暗里的桅杆。

<四>
一个月前，人间。
沈忱的病愈发严重，已经到下不了床的地步了。陆灵日夜守在床边，看着沈忱憔悴的脸庞却是无能为力。
屋外满是匆匆的行人，陆灵目光茫然地站在梁故之身边，像是失去了灵魂。
故之，你真的什么办法都没有吗？
听到这极其微弱的声音，梁故之心头一颤，却又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我们只是来游历的……
梁故之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更为合适的话语：
他终究不可能跟我们一样……只是个正常人，生老病死，轮回自有天命吧。
梁故之的话虽然有点语无伦次，但是陆灵还是知道沈忱的命运或许已经注定了。
陆灵两眼无神，嘴唇都看不出变化：都怪我，一年前如果不是我沈忱也不会得病。
梁故之偏过头，远方的夕阳穿过鳞次栉比的房屋棱角照在他的脸上，照在街上各自奔忙的路人身上。
今日的夜晚格外清朗，满天的繁星闪烁着光芒，格外明亮。
陆灵坐在屋顶，怀里躺着气息微弱的沈忱。
陆灵，你看今晚夜空多美。
沈忱嘴角微扬，他感觉到脸颊上有一丝凉意，他想抬起手擦去陆灵的眼泪，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抬到一半又无力地垂下来。
陆灵越发地抱紧了怀中的人，仰着头眼光怎么也不愿意离开漫天繁星的夜空。
小巷里传来打更人的打更声，陆灵忍着眼泪突然希望这座城池着起火来。
眼前水雾弥漫，回忆像是深海让人沉溺。
飞船桅杆的最高处，梁故之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他手里握着星盘，皱着眉向下看去，整艘船安静得像刚才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但梁故之知道，这艘船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梁故之扣起无名指，口中喃喃起咒语般艰涩难懂的文字，星盘上开始显现出模糊的人影与画面，依稀可以看见一个少女手上绽出红光劈向另一个半坐于地上的人，画面又转变成了一个白衣公子徘徊于走廊的情景，随后似乎是到了船底，火光蔓延，还时不时发生爆炸，光芒中似乎有自己的影子。
梁故之猛地从施法中清醒过来，盯着星盘有些愣神。
船的中部，一个黑色的影子闪过，没于黑暗中，随后又闪过两道，像是在追逐一般。
梁故之看了一眼那三个人影，明显看出了领头一个人的身形，那是陆灵。无论陆灵变成什么样，梁故之大概也能一眼认出来。但此时梁故之无暇顾及陆灵，他知道陆灵足以自保，但这艘船恐怕不行。他心中虽有些疑惑，但目前却也只能不去管她。

<五>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白衣公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在思索要不要再去陆灵房间一趟，他似乎很是钦慕这个看起来有点忧伤的少女，多日来的同行与远望让他更是难眠。
许久后他还是起身了，虽然是深夜，但他并不在意，并拿起随身的扇子在铜镜前整理了下头发。
他对自己的勇敢感到振奋，脚步轻快，连夜风里都像是有了声响。
他还没走几步就遇见了陆灵。
陆灵一身夜行衣，显然对于撞到他有点不知所措，不过迟疑之后她还是把口罩摘了下来。
白衣公子有点错愕，但看到是陆灵后还是尽量保持着风度。
陆姑娘这是？
话音未落陆灵便听到利刃划破夜空的声音。白衣公子先看到陆灵身后利刃的光芒，挥着扇子夺步而出便帮陆灵挡下了这一刀。
同样是一身的黑衣，但却是来势汹汹。
白衣公子与那个黑衣人就在这黑暗中打斗起来，陆灵疑惑地看了一眼那个黑衣人，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就在她出神的片刻，黑暗中闪出另一个黑衣人的身影扑向她，陆灵似乎还是沉浸在回忆里，竟是没有丝毫反应。
白衣公子从眼角瞥到发呆的陆灵，情急之下将身体往这个方向挡了过来，陆灵眼睁睁看着闪耀的利刃从白衣公子身上穿出。鲜红的血液一下子染透了眼前人的白衣，煞是刺眼。
大概有些时候人真的会傻到奋不顾身吧，哪怕只是多看了一眼。
飞船依旧缓慢地扇着翅膀向前飞去，前方都是云团，似乎是有电闪雷鸣在等着这艘船。
这回地上躺着两具尸体，一具自然是那白衣公子的，另一具则是刺客的。
陆灵也是一身黑衣站在旁边，先行赶到的船长一脸戾气地盯着陆灵，那眼神似乎是要把陆灵吞下去。
陆灵环视了一下在场的人，却并没有发现梁故之的身影。
众人的脸上有愤怒，有悲伤，但更多的是一种不解。
船长往前走了两步，双眸直逼陆灵的眼，似乎是要看透她。就在此时，却有人认出刺客就是晚间宴席上打杂的小厮，人群再度混乱起来，矛头的方向从陆灵处转向了气势汹汹的船长。
人群的愤怒像是不倒翁的尖端，一受力便会被转移方向。
船身忽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像是船底发生了爆炸，在场的所有人一下安静了下来，而后又开始急切地讨论起来，接踵而来的事情显然让他们已然不知所措了。
陆灵趁此机会悄悄从人群中退了出去，在一片嘈杂中隐没在如墨的夜色里。

<六>
船底，梁故之看着燃烧的飞翼一脸懊丧，飞船正在急速下坠，梁故之已经没有办法阻止了。他的脚底下躺着一具船员打扮的尸体，看起来似乎是船员炸毁了船的飞翼。
不多久，一身夜行衣的陆灵出现在梁故之背后，怔怔地看着燃烧的飞翼。
梁故之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沉默以对，哪怕此时飞船随时都可能爆炸。
你回来干嘛呢？
梁故之确认这是从陆灵嘴里发出的疑问，望向陆灵的眼里掩饰不住的惊愕。
你说什么？
陆灵没有回答，而是望向了梁故之腰间的星盘。
今天是祭月日。
梁故之低下了头，看着地板沉默良久。
陆灵看着星盘发呆，问道：
其实今天是七月十五，对吗？
远离船尾的前端又发生了一次爆炸，船身已然有点坚持不住了，船就像一颗流星般往下方坠去。
星盘再次亮起，画面里的少女一掌劈向倒在地上的小厮，然后扒下小厮的衣服，再给他披上少女的外套放在椅上，随后点燃蜡烛穿上小厮的衣服关门离去。
你早知道是我。
少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穿过光芒梁故之可以看到陆灵苍白的脸庞，他摇摇头：
我不明白。
陆灵偏过头，似乎是陷入了回忆里。
陆灵穿着小厮的衣裳走入船底，船员们似乎都没有对这个陌生的脸庞感到奇怪。她在船底发现了大量的炸药，但她并不是很惊讶，只是回想起白天梁故之的反常，不免有些惊奇，梁故之应该是知道这艘船上有炸药，或者至少知道这艘船有危险，否则梁故之可不会一整天都板着脸。
往外走的时候陆灵看见了一个中年人，正是那个看起来一脸不耐烦的船长。陆灵一路尾随跟到他的卧室，不过一会儿他便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看着墨蓝的夜幕叹了口气而后匆匆往船尾走了。
陆灵走进房间，在衣柜里翻出一些图纸，上面标记了几个位置，正是刚才陆灵发现炸药的地方，还有一张类似于航行地图一样的东西，只是最后的终点却并不是他们这趟船要到的地方，而是一个看起来阴气森森的地方。最后一张图，则是一个人的肖像，正是梁故之，角落里还特地画了他手中的那个星盘。
陆灵想起了梁故之跟她说过的六个字：七月半，鬼门开。
但小厮明明跟她说今天是八月十五，祭月日。
陆灵突然想起关于祭月日的传说，又想起梁故之手里那个看似毫无用处的星盘，似乎明白了什么。
正在此时房间外传来了脚步声，陆灵回过神时已来不及躲避。
开门的小厮只来得及尖叫一声便倒在地上，陆灵盯着手里的些微血迹，转眼间便消失在夜色里。
不过一会儿那个中年船长便带着两个人到了，他迅速地指挥手下将尸体搬到了大厅，同时自己将散落在房间里的图纸收了起来，警觉地皱了皱眉扫视了一下房间，便赶紧赶往大厅。

<七>
有人图谋你的星盘，想炸毁这艘船让船坠入鬼门，他们的确也成功了。
陆灵环视了一眼燃烧的飞船，像是在告别一样：至少成功了一半。
梁故之盯着眼前的少女，不置一言。
今天其实是七月十五，对于你来说，应该是一年之前吧。那个传说是真的，你借星盘之力穿越到现在的你身上，是要来救这艘船吗？
梁故之摇摇头：
我是回来救你的，当时爆炸的时候我有星盘护体……
他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你从船长室出来的时候是故意让我看见你的对吗？防止我发现那些炸药阻止船爆炸？
梁故之皱了皱眉，船底的一侧已经被大火烧穿，透过它可以看见暗红的月光。
就快午夜了。
陆灵轻轻说了声：你也该回去了。
梁故之听到这句话猛然抬起了头，双眼紧紧盯着陆灵：你可以试试跟我一起回去！
少女嘴角扬起一丝微笑：好啊！
梁故之显然被这么爽快的回答弄蒙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陆灵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他的面前，梁故之突然深吸了一口气，一阵白色的粉末进入他的鼻腔，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沉睡过去前只看见陆灵盘坐在自己的星盘之前身形开始变得模糊。
梁故之突然想明白了陆灵的意图，他想起了沈忱，他试图大叫，可是却被整片整片的黑暗包围，远方的暗红色月亮提醒着他午夜将至，他的躯体也开始变得模糊。
远方的明月照在崭新的飞船侧翼，流云掠过它的桅杆，像是要成为它的帆一样。船身下方有着许多烟花正在盛开，那是人间正庆祝着一年一度的中秋。
船上，梁故之从沉睡中醒来，他拿起身旁的星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身旁的人看到他这个反应，都不免低下了头。
梁故之回到飞船后舱，那里停着一副冰棺。梁故之走到冰棺前面，看着棺中人苍白的脸庞叹息到：
陆灵，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