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道观燃了好些大香炉,大门却紧闭着,似乎在掩盖什么。秦无炎与碧瑶翻身而入,正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钻入正屋,满院浓烈的血腥气与那幽幽檀香混合在一起扑面袭来,满园的残肢断臂七零八落地丢在井边廊下。碧瑶掩住翻腾的胃,跟在秦无炎身后,看他面色沉沉,一把推开了正屋的门。
扎着童子髻的小郎中浑身散发着黑气,双目血红如同野兽一般啃噬着翻滚着的老道,撕啦一声便咬下了一块血淋淋的肉。秦无炎从腰间抽出斩相思,翻转着运在手心朝着小郎中掀起一股巨大的气流,继而一道绿光沿着刀刃飞出,割破了他的童子发髻,抖落了一地碎发。
“你们居然逃了出来。”小郎中擦了擦嘴角的血,将血肉模糊的老道随手一丢,起身看着秦无炎。
“我跟你说过,不要去见他。”秦无炎收了斩相思,阴沉沉地看着他满身的戾气。
“我不过同师父一样,都有非救不可的人。”小郎中看着碧瑶煞白的脸,又滑稽地做了个揖,“对不住了少宗主,吓到你了。不过要怪也只能怪世上独一株的唤灵草,用在了你身上。”
“唤灵草?”碧瑶摇了摇头,“我没听过。”
小郎中从血泊里捡起发带,又自顾自地扎了个扁扁的童子髻,“若儿她...刚出生的时候,就生着一张皱巴巴的小黑脸,我简直不能相信那软软的一团…竟然是我妹妹...她总也长不大,我就一直扎着这童子髻陪她...”小郎中扯了扯脸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只因为这妖道一句话!他们就要把她活活煮熟,而我们的娘,要亲手把她丢进去。世人恶念转生?”他恨恨地踩着那不成形的肉块,满身的黑气越发暗沉,“从我杀了娘以后,我就知道,我才是恶念转生…那个人带我看了她的宿命石...她活不过十七岁了.唯有你去死!取你全身精血才能救她!”
“所以..你引我们去幻境?故意给我看见他的心魔..让我去挡剑?”碧瑶困惑地看着他,“那个人既然有这样强大力量,何不直接杀了我们?”
“因为他还不能死!”小郎中颤抖的手指着秦无炎,弥漫的血从指尖滴下,“要不是我这痴情的师父,早早给你种了生死蛊,又…给你寻来了这唤灵草,其实也不必这样麻烦。”他看到秦无炎骤然收紧的眼眸,咽下了未出口的话。
“你本来的确可以救她,”秦无炎看他仍然记得对自己的承诺,终于开口道:“只要你在梦境中去救她,她就可以从心魔里走出来,可你却只记得去报仇,去杀光全镇的人。”
碧瑶猛地一怔!小郎中在那幻境里...应该如她一样是可以用法力的,他没有去找杜若,反而去杀了整个镇子的人!
“唤灵草是唤人魂魄入体的,于常人根本无用。她是入了幻境才丢了命魂,什么活不过十七岁,不过是那个人哄你同他合伙的谎话罢了。”秦无炎叹了口气,“究竟是救你妹妹,还是杀了这些人,你早已选过了。”
小郎中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涨红了脸几乎要笑出泪来,“宿命石怎会有假?师父,恕弟子无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