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嗤笑委实让人诧异。
连带那掩藏在嘴角的半分笑意都变得恶毒了些——却也并非恶毒,更像是一种狠辣。前者似有密密麻麻的手段心术不为人知,而他只是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自我幼时,常闻家乡人称赞容貌之事,虽并无自觉,听得多了,也这般笃信;而后来见过的人间,无不描绘着世俗对美丽的皮囊趋之若鹜的丑态,平心而论,这于我在坛中如鱼得水深得月坛主交心,不啻为一种锦上添花。而他口中的祸水红颜,大抵如此。
可他断然是未曾将我的安危置于心上,踌躇的只是一场未果的阴谋所带来的万劫不复。
“这些年我常常想,将军不似凡人。”
说到这句话时,我并不觉自己眉峰稍蹙又展,一瞬的犹疑,脑海里却闪念思绪万千,终归只偏了偏眼眸,僵硬的将目色移开。并不繁复的字句低沉而又生涩。
“这世间的凡人,也不似将军。”
我见他扬起的青发拂过鬓旁凋零的梅香,小指抵上花枝的尾端,压着那后半段儿堪堪斩下,这三分气力,随着两截梅枝,拽落了痴缠的一丝墨色。
“故而奴家以为,这桩小事,也不比将军想的那般艰难。”
我不知,伤及自身的时候,他可有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