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魔法世界
维多利亚永远不会忘记她收到霍格沃茨录取通知书的那天。
那个时候,维多利亚还只是她在英语课上用的名字。
那天是她的十一岁生日,妈妈专门调休带她玩了一整天。到了家门口,她还意犹未尽地谈论着旋转木马和过山车。
家门口站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爷爷。他那长长的胡子和他的头发与他的穿着有些……不协调——那是中山装吗?
“邓布利多教授,”琼叫道,“您怎么来了?等很久了吗?”该怎么描述琼的表情呢?惊喜?犹疑?或许还有一丝悲伤?
“很久不见了,琼。”老爷爷说,“的确是等了一会,但那没关系,我还在倒时差。”他们在用英语交谈,奇怪的是,她竟然能听得懂。“怎么会听不懂呢?”她暗暗笑自己,明年就要参加升学考试了,英语不好是考不上好学校的。“那些补习班可不是白上的!”
“看小朋友的表情,我猜我的衣服搭配得不怎么跟得上麻瓜的时尚。”老爷爷笑眯眯地对她说。虽然有些口音,但这句用中文说的话反而使她听不懂了。麻瓜,好熟悉的词,能吃吗?啊不对,重点应该是他怎么知道自己在默默吐槽他的打扮?
琼泡了两杯茶,和邓布利多在客厅里交谈,而她被扔回了自己的房间。她悄悄将门打开一条缝,试图偷听外面两个人的谈话。他们用的是英文,语速飞快,还刻意把声音压低。她依稀听到一些“Lord”、“witch”、“wizard”、“Hogwats”之类的词语。“公爵”?“巫师”?还有那个“霍什么什么茨” ,这都是什么啊……
在她放弃偷听,觉得自己已经被遗忘了,以致于无聊得快睡着时,终于被叫了出去。
“……你真的决定了?”
“她迟早会知道的。她接受得了。”
她坐在妈妈身旁,对面的邓布利多笑得和蔼,半月形的镜片后面深邃的眼睛望不到底。
“我们将告诉你一些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的事,你准备好了吗?”
“时刻准备着。”她看着不明所以的邓布利多,笑着接话。但她很快收起自己的笑容,她知道,那些存在心底已久的疑问即将得到解答。“与车祸后我忘记的那些事有关,对吗?”
“准确的说,不是的。你会忘记并不是因为车祸,孩子,”邓布利多用带着奇特口音的中文解释,“事实上,并没有那样一场车祸。你的失忆是人为的,因为你的妈妈曾用一条咒语将你的记忆封存。是的孩子,你没有听错,你中了咒语。我们——这个‘我们’包括你、我还有你的父母——都是巫师。”
她知道自己很不一样,比如她经历过一场车祸,车祸里她失去了祖父、父亲和小姨,还有她五岁以前的记忆;比如她会长年做同一个梦,梦里她置身于一个黑暗狭小的地方,眼前不断有红光、绿光闪过:比如,在她身上会出现一些无法用科学解释的怪像,尤其是在她激动时。可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是个女巫。然而,琼对邓布利多的话没有表示出任何惊讶或是怀疑——这与她平日里像其他孩子一样询问世界上有没有魔法时琼的表现很不一样。
她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可他们……他们是怎么死的?”她挣扎着问出了这个问题,刻意忽视了琼突然黯淡的目光。
“他们死于一场英勇的战斗,对抗食死徒——那是是伏地魔的走狗——的战斗。他们是英雄。”琼说。
“伏地魔和食死徒又是什么?”
“那便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东西。这些东西对于你这个年纪的孩子或许很难理解和接受,但你的母亲坚持要告诉你,我尊重她的决定。”邓布利多和蔼渐渐被严肃取代,“但也请你为其中一些东西保密,好吗?”
她没有表示异议。
“在我讲完之前,请不要打断我,好吗?”
邓布利多接下来的一席话,令她永生难忘。通过他的讲述,她知道了巫师也有好坏之分,而“神秘人”伏地魔是几个世纪以来最厉害的黑巫师;她知道了魔法部和隶属于魔法部的、对抗黑巫师的傲罗,她的父亲、祖父都是优秀的傲罗;她知道了魔法界也有许多和“麻瓜”们相似的职业,她的小姨是魔法界的律师而她的母亲是魔法界的医生——他们称之为“治疗师”;她知道了魔法界也有“秘密社团”,而凤凰社是一个专门对抗伏地魔的秘密组织;她知道了伏地魔的意外消失,也知道了有一个“大难不死的男孩”;她知道了魔法界也有学校,而她的亲人们都毕业于一所叫做“霍格沃茨”的学校。
“……伏地魔失势了,魔法界赢得了和平。但这些都发生在你的亲人去世后。当时,你母亲不希望将你至于危险中,便封存了你的记忆带你回到她的家乡并远离魔法界。可你终究是个巫师,你有权利知道你的身份,有权利知道在你生上发生了什么,有权利选择你的生活,——像个‘麻瓜’一样,或是做回巫师。”邓布利多结束了他的话,留给她一些思考的时间。
“他——神秘人,不会再回来了,对吗?”她问。
“是伏地魔,孩子。要克服对一个人的恐惧要从克服对他的名字的恐惧开始。”邓布利多又恢复了和蔼,纠正道,“就我个人而言,我不认为他死了。没有迹象表明他会回来,但也没有证据表明他死了。”
“这才是妈妈真正的犹豫,是吗?”她看向琼。
“是的。但我同意邓布利多教授的观点,你有权利做出自己的选择。如果无法避免,那就去面对它——多学一些也有好处,起码你可以学着保护自己。”琼笑得勉强,面色苍白。
“你将看到那些你忘记的事,很快就会好。对你来说,就像一场梦。准备好了吗?”
她的眼皮在咒语的效用下愈发沉重,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脑袋,在里面高速旋转、跳跃,那些银白色的、粘稠却又缥缈的东西。
草地青青,年幼的女孩骑在玩具扫帚上横冲直撞,但总有一双手护在小女孩的身旁。带着老茧的手,又有无限温柔……
近乎光头的小女孩穿着黄底的碎花裙子在广场上跌跌撞撞地奔跑,惊起一群群白鸽,都发花白的老者静静地看着。欣慰的目光,带着希望……
头上别着一排卡子的短发小女孩坐在地上,戳着会动的小人,被人引导着“爸爸是Dad”“爸爸是Dad”“妈妈是Mom”“妈妈是Mom”。耐心的引导,语气温柔……
扎着羊角辫穿着红格子短裙的小女孩,跟着年轻的女子唱唱跳跳“Baa,Baa,Black sheep,Have you any wool?”清丽的声音,透着欢愉……
梳着马尾的女孩稳稳地骑在扫帚上,巧妙地避开花瓶、立柜,追着蓝色的海豚,追随着引领者。宽厚的背影,坚定挺拔……
“小浅”“Vicky”“Victoria”那些声音齐齐呼唤着她……
那是她的回忆,那是她的亲人们!
她缓缓睁开眼,眼角已在不知不觉中湿润。“I see them.”
“我也可以去霍格沃茨上学?”她问,带着期待和渴望还有几分不确定。
“当然。那正是我此行的目的——你一出生,你的名字就在学校的名册上了。”邓布利多起身,准备离开,“琼,谢谢你的茶。那么,周小姐,我们九月一日在霍格沃茨见吧!”
“等等,Proffesor ……Dumbledore,那个男孩‘大难不死的男孩’,他叫什么?”
“哈利·波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