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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是“大人之学”,什么人称得上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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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作为儒家以及整个东方文化中最为重要的经典之一,毫无疑问,它是一部典型的生命学著作——指示终极生命之真相、生命实践之方法与次第的一门学问著作。在我们看来,《大学》不是一般的著作,它是一部中国古圣贤生命实践后的心得报告之书,是生命到达圣贤之地后对其境界的真实描述之书。
《大学》又可细分为生命哲学和生命实践两部分。将其细分为哲学和实践两部分,只是一时行文之方便。在正统儒家,哲学思想(又名义理或知识)与生命实践(又名践履或工夫)是鸟之双翼、车之双轮,不可须臾离也。明代王阳明将其概括为“知行合一”,并对此有精到的阐发:“知之真切笃实处,即是行;行之明觉精察处,即是知。知行工夫,本不可离,只为后世学者分作两截用功……真知即所以为行,不行不足谓之知。”(王阳明《传习录》)
1.朱子对“大人”的理解偏重于生理、年龄

何谓“大学”?朱子对此有一个解说:“人生八岁,则自王公以下,至于庶人之子弟,皆入小学,而教之以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书数之文;及其十有五年,则自天子之元子、众子,以至公、卿、大夫、元士之适子,与凡民之俊秀,皆入大学,而教之以穷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大学章句〉序》)
朱子对“大学(大人之学)”是从外在的、年龄的角度来解释的。把“大人”理解为岁月上(生理上)长大了的人,其说不可谓错,但可谓偏。上溯孔孟,下及北宋五子(周敦颐、邵雍、张载、程颢、程颐),儒家千古论学,皆起于内圣而复归于内圣,紧扣内在的心性而为学,故皆为生命之学。朱子如此解“大人”一词,外在的、后天的意味重,而本体的、心性的、生命的意味则隐没。
2.“大人”最早的出处

“大人”一词最早见于《诗经·小雅·斯干》“大人占之”。此处“大人”即太卜,太卜是周代执掌占卜的官员。这是有文字记载的“大人”一词之始。其次“大人”一词出现于《易经》之干卦的爻辞中“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易经·干卦》)。此处“大人”一词已不是指具体某官职,而是指品德和智慧之杰出者。
3.孟子对“大人”的理解

到了战国时期,孟子从心性上指示何以为“大人”。“公都子问曰:‘钧(同均)是人也,或为大人,或为小人,何也?’孟子曰:‘从其大体为大人,从其小体为小人。’曰:‘钧是人也,或从其大体,或从其小体,何也?’(孟子)曰:‘耳目之官不思,而蔽于物。物交物,则引之而已矣。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此天之所与我者。先立乎其大者,则其小者不能夺也。此为大人而已矣’。”(《孟子·告子·上》)
孟子此处论“大人”,非从年龄上(生理上)立论,而直承心性上指示。其论与“大人”相对之“小人”,也是从儒门心性上揭示“从其小体为小人”,“蔽于物”,溺于“耳目之官”为小人,非谓其年岁之小也。孟子论“大人”,乃直承相传为孔子所作的《易·文言》“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天且弗违,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而来。
诚如唐代韩愈所言:“斯吾所谓道也,非向所谓老与佛之道也。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禹以是传之汤,汤以是传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传之孔子,孔子传之孟轲;轲之死,不得其传焉。”(《原道》)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孟,诸圣递相传授者何道也?乃仁义之道也,心性之学也。此仁义之道,此心性之学,“轲之死,不得其传焉”。直到千载后宋明诸大儒出,此学方得以复明于世。
4.王阳明对“大人”的理解最为精辟通透

王阳明集儒门心性之学于大成,其对儒家千古一贯之圣学(即心性之学,吾辈则谓之为儒家生命学)的理解与体会,直接上承思、孟,兼括儒门诸子。其解“大人”一词,有独到之证悟与心得:“大人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者也。其视天下犹一家,中国犹一人焉。若夫间形骸而分尔我者,小人矣。大人之能以天地万物为一体也,非意之也,其心之仁本若是,其与天地万物而为一也。岂惟大人,虽小人之心亦莫不然,彼顾自小之耳。”(《〈大学〉问》)
如此解“大人”一词,饱满精透,彻上彻下,紧握儒门千载一贯之圣脉,阳明不愧为“儒家之殿军”也。先生如此解“大人”,十分相应于孟子,直承孟子之义而为言,且将意思更推进了一层,论说得更为明白晓畅。
5.“大人”与“君子”

除“大人”一词外,还有“君子”一词。在儒家,大人和君子可以互用。在孔子喜用“君子”,在曾参、孟子,则喜用“大人”一词。“大人”与“君子”其旨义虽一,俱在描述圣贤生命的品质与境界,然其表述角度各有偏重:“君子”一词,重在表示圣贤生命中温柔敦厚的特性;“大人”一词,重在突出圣贤生命中广大高远的一面。
——摘自潘麟导师著作《〈大学〉广义》


1楼2017-06-08 10:59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