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有些说不出口的原因,我最近会“更经常”绕个远路,去到一架离家很远很远的商场。
虽然可以用“觅食”二字,来为这一系列绕远行动加上一个“理由”。然而这种看似很平常,实则完全不具备合理性的理由,却和我前往这家商场的真实原因,有着合理与否的判断上“完全相反”,平常与否的观感之下“无法言表”的对照。
有些人说,人越是不愿意说出口的东西,往往才是他们真正希望看到的。
这种越是希望,却越是不去表达,越是对偶然加以渴望,却越是下意识用平常的“外罩”增添掩饰的“二象性”,又何不是此刻我再次登上远赴卫星城的轻轨列车的动力呢?
列车延铁轨飞速的驶过正在去功能的批发市场,一路上地铁特有的噪音与晃动,伴随着我对于在前方那家商场里的书店会发生什么的期许。
属于工作日下午的过量光照,随着车窗渗入刚刚驶出隧道的列车车厢。给人一种北方的夏天果然还是很辛苦的感觉。虽然又开始把午饭和晚饭“合一”,但说实话我却并不感到很明显的饿,过去几天间的工作内容也在脑海间终于有了“过去式”的实感。
“今天还会不会遇上那个女生呢?”
那是一个多月以前,天刚刚开始热起来的时候。我由于算错了吃饭的时间,结果来到这里时赶上了高峰时段。见所有餐厅都需要排队,我只好窜进整个楼层唯一人少的地方——这家书店。
开在商场里的书店,往往商品摆放很“潮流”,门口的书堆全放着很显格调又不难翻页的书。这些带有些鸡汤味的历史演义书籍,对我显然无法产生太多药效。不过好在这家店的推理小说还算不少。
就是在那里,我见到了那个女生。她端着的书令我不得不在意。明明手边就是《花与爱丽丝》,但她却在看松本清张的不知名短篇。
这个年代还有人会看这些二战后的“前记者”作家的作品,这多少令我有些难以理解。
因为就我的认识,这两位的作品虽没达到石川达三那样的“硬度”,但也显然不是如今的娱乐化阅读读者能够接受的范围。
会不会是凑巧想拿起本书看看呢?
然而,几天后我再次经过时,这个女生居然还在同一个地方,手里的小说,也变成了横山秀夫的《穷追不舍》。
难道是个日式警察小说爱好者?
我并不打算与她搭讪。而是产生了种“什么样的人”才会看这样的小说的预测。
她会是个警察么?显然不是,因为身上完全没有背包。
她会是个记者么?显然也不是,理由同上。
因为这两个行业的人,前者需要随身携带长时间外勤的消耗品,后者需要带笔记本甚至电脑。
之后,我去那家比较远的商场逛这家书店的次数便多了起来,虽不至于每次都能遇到这个女生,但每次遇到,都会发觉她在看很硬的社会派推理小说。
她会是个销售业务员么?不会,因为销售员不会忍受如此“针对过去”的文字。
她会是个政府公务员么?不会吧,虽然这两位作者的作品中反映社会阴暗面的东西不少,但是总体来说也没有几部作品给出过“社会该是什么样子”明确指示的文字。
究竟什么样的人才会去真的翻看这些写作于数十年前的外国、且毫无配图封面超暗淡的东西呢?
我不禁放自己的思绪离开此行“表面意义”的思考。与列车的颠簸速率相对应,关于那个总是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书店里的女生,今天又会在那个书堆前,看着哪一本书的预期,随着列车逐渐转向西的行驶方向而逐渐明晰。
好在今天她也在那个书堆旁。
只不过今天她不再看社会派推理了。而是在腋下夹着一本咖啡书籍,站在小说书堆前,对着一本新出现的校园推理端详着。说是端详倒也合适,因为她并没有把样书拿起来翻看。
这种只是用目光审视着新书的方式,令一旁的我也有些紧张。究竟这本书犯了什么错?抑或是这本书有着什么令她在意,却又不能翻开的缘由?
我顿时发觉,自己之前对于这个在书店里看与年龄不相符的社会派推理的女生,存在一个猜想误区。
她可能符合“警察不看警察小说,记者不看新闻小说”的推理套路。
那么,这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那天之后,我又借一个下午没有工作的日子来带这家书店,拿起了那本几天前那个女生就是怎也不翻开的小说。
原来是个我的后辈啊。
小说的名字并不有意思。而书腰上的字佐证了我的后一步预测——“击垮学生会的方式”。
人越是不愿意说出口的东西,往往才是他们真正希望看到的。
其实不仅是这样,人可能总是为了自己生活下去的方式找些理由。这些理由,就是比起自己的工作或者为人处世的方式,稍微“偏离一点”的故事。
警察不会看警察小说,但可能会看庭审实录。而电视记者不会去看报道成片,但总会在别人的作品里无数次回到报道的现场。
因为故事需要有悬念,或者需要有不同于自己的体验。我这一段时间以来不断的对于这个女生身份的预测,似乎总是认为喜欢这个题材的人,肯定是生活在这种题材中的。这个推理压根就不具备广泛性,放在自己身上也很可笑。
然而,人又都是容易迷失的。所以我们还总会在旁人不注意时,去寻找一点点别人处在自己的位置时会怎么做的“经验”。但是这种经验,显然对于已经笃定要怎么做的人没什么价值,因为他们已经想好了要“打碎万恶的旧世界”,只不过是还没去做这件事,或者缺乏一群人一起去做。
Uncelb于家中
2017.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