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宇智波佐助感到头痛欲裂。
他最近的记忆,还停留在一片树林里。
本是在外游历,踽踽独行。于途中看见日向家主重伤在地。
一探鼻息,倒还活着。佐助权衡之后,就扛起这个白眼的宗主送返木叶。
他宇智波佐助什么大风浪没有见过。
然而造化之弄人,命运之可笑,又怎么能是芥子般的众生所能预料的呢?
正行至林间,却闻天际传来一阵飘渺却堂皇的诵经声。
金光大盛,刺得佐助睁不开眼。
有白须老翁徐徐自云端下,一手挽红丝,一手携杖悬簿,笑吟吟道:
“缘之所起本无因,缘之将去亦难留。
尔命途多舛,业障颇深。然则今日救人性命,善念犹存。
赐尔机缘,果报自索。”
佐助再醒来时,周遭的景色都变了。
似乎是在一间和室里,已是黑夜。
……明明没有光源,为什么能看得这么清楚?
他勉力站起。不对,视线为何如此低矮?
佐助忍不住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身下变成了毛绒绒的四只肉爪!
他猛地一激灵,抬起手——“唰”,指尖探出了尖利的爪钩。
脸上都是毛。鼻子,耳朵……还有胡须!
回头一看,身后俨然是一条柔软纤长的尾巴。
佐助震惊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中了幻术,可又是哪个**会用这种又蠢又无聊的术?
纵使宇智波的头脑再冷静缜密,也无法推演出合理的答案。
就连“合理”这两个字也变成了笑话。
眼下,他必须尽快脱身,揪住那个该死的白胡子老头,好好问个明白!
就在他暴躁无比地来回踱步时。门猛地开了。
他立刻威胁性地看向来人。
在昏昧的光线中,只见来者是个穿着白衣的少女,黑发披散在肩上,露出一张缺乏血色的脸。
是鬼吗?
佐助愣住了。
雏田愣住了。
黑暗之中不是别的,竟是一只对着她呲牙咧嘴、炸毛的猫。
“在日足大人身边发现的猫,应该是大人眷养的吧?顺便带回来了。”
房间里留了这样一张字条,署名是巡边队的“水岛”。
雏田与猫坐在和室中央,大眼瞪着小眼。
“实在是太可爱了。”雏田不禁想道。
这会儿猫咪显得十分平静。
仔细看来,大而圆的瞳仁呈剔透的黄绿色。
背部是灰黑相间的条纹,肚皮以下则是干净柔软的白色。
粉粉的鼻子,粉粉的小爪子。
尽管猫咪此时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雏田爱担忧的小脑袋立刻开始琢磨起猫咪身世和未来的种种可能:
“如果不是从别人家走丢了,我来养应该也没关系吧?”
啧,爱猫还真是女孩子的天性啊。
幸好猫的脸无法表达出像人类那么复杂的情绪,否则雏田看到的一定是佐助的一张臭脸。
佐助面无表情地与少女对视。尽管室内并无旁人,甚至自己的对面只有一只猫,少女仍以端正的姿态跪坐着,给人以家教良好的印象。眉眼温驯,似乎是个安静的人。虽说因为某种莫名的兴奋,使原本白皙素净的脸颊染上了浅粉,白色眼眸里也隐隐扑闪着光——
——白眼,那就是日向家的人了。
啊,想起来了。日向日足的长女,名字是叫雏田。日向家的人,除了年纪轻轻就殒命的日向宁次,并没有谁引起过佐助的注意。只知道是一个循规蹈矩、古板又清高的世家,引以为傲的体术后继无人,近年来也就逐渐式微,徒有其表罢了。可能因为存在感过于稀薄,加上除了白眼的血继限界就没有别的突出的能力,佐助对雏田的印象更是少得可怜。
总之,也没有加深印象的必要。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佐助眯起眼,将下巴搁在前爪上,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
不过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即便出去了,结果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想叹气。
虽然佐助此时思维高速运转,专注于分析局势并寻求可能的解决方案,而以猫的形象呈现在雏田眼中的,却是一派既高冷又慵懒的姿态。
猫就是这样一种神奇的动物。上天赐予了它们暖短软萌的体态,博得了人类的宠爱,它们却始终与人类保持着必要的疏离与神秘感。可能就是因为猫的这种特性,自古代起就多诸多关于猫的志怪故事或者传说。
猫有自己的世界。尽管它们每天只是在履行生命的基本需求,但却给予了自作多情的人类无尽的遐想和灵感。它来去自如,缺乏感激之心。有人憎恶它,有人喜爱它,然而猫始终是猫。你无法在笼中眷养猫,也无法真正给猫套上笼头或鞍鞯。你可以与猫相遇,但说不定哪天它又悄无声息地离去。
人类总是为自己无法掌控的东西臣服。
是啊,有多少人为了自家的猫主子神魂颠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