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点本身,以及点周围的空白逐渐加大,这种书写文字的声音就会变弱,而点的声音就会变得清晰而响亮(图1)。
因此,一种谐音是响亮的——书写——点——其存在区别于它们实用的有目的的结合。这是两个决不可能达到均衡的世界问的平衡,这是一种非目的的革命性状态——书写声受到不可能与它发生关系的外来物的出现所干扰。
然而,这个点已经被任意从它的习惯状态下歪曲了,并因此为它自己由一个领域跳到另一个领域作了准备,在这个领域中,它从实用——目的性的桎梏中解放了出来,开始作为一个独立的实体而活着,而且它的从属性仍具有一种内在的目的。这就是绘画的领域。
点是工具与物质材料表面最先相接触的结果,是基础的面。纸、木、画布、拉毛装饰板、金属等等都可以构成这种最基础的物质材料面。工具可以是铅笔、刻刀、油画笔、钢笔、铁笔等等,通过这最初的触碰,最基础的面就产生了。
在绘画中,一个点的外形概念是不确定的,这种可视的、几何学的点一旦物质化,就必定有一定的大小,占据画面一定的位看。此外,它必定有使它与环境分割开来的确定范围——外轮廓。
这是一种自我表白,并显得极为简单。但哪怕在这种最简单的情形中,我们也遇到不精确的问题,这正好表明今天的艺术理论状况是多么的不成熟。
点的大小与形状可以改变,引起与抽象的点相关的声音也可以改变。
外表上,点可以说成是最小的元素形式,虽然这样说并不很准确。但要准确地界定“最小形式”这一概念却是困难的——点可以扩展,变成一个面,稍不留意,它可以充满整个画面。那么,点与面之间的界线应划在哪里呢?
这里,有两种情形必须考虑进去:
1.点与画面的关系,即点的大小比例。
2.点的大小比例与同一画面上其他形之间的关系。
如果当画面其他地方仍是空白时,那么作为一个点来看待的任何东西必定被看作一个面,如一条非常细的线也使点的面貌在画面上表现出来(图2)。
第一和第二个例子之间不同的大小比例决定了点的概念,尽管现在这只能是靠感情予以估量的事——因为我们没有用数来表达它的途径。
因此,我们今天是在这种状况下来决定并完全以感情的方式来估算点所达到的大小尺寸范围。这些外轮廓的粗略估算——的确,这些轮廓的交汇达到一定的程度,形成目前的面貌,点因此开始消失,而在它的位置上,面开始表现为一种初始的存在——这就是达到目的的方法。
在这种情形中,目的是隐蔽绝对声音:强调形的分散性,不确定性,不稳定性,主动的(或可能是被动的)运动,明灭不变的张力,非自然的抽象,内在重叠的机遇(点的内在音响和面的会聚、重叠与回复的内在音响),在一个形中回响着两种声音,即靠一种形式的方式创造出两声部的曲调。就这种“最小的”形而言,表现的多样性和复杂性——仅靠大小比例上最细微的变化来达到——甚至给外行人也提供了一种令人信服的表现力的例证和抽象形式的表现深度。由于这些表现手法在未来得到进一步发展,由于观者理解力的增长,更精确的概念将变得不可缺少,随着时间的推移,将肯定会达到精确量度的程度,数学的表达在这里将成为最基本的手段。
不过,数学表达将落后于情感体验和因此受到限制的危险依然存在。数学公式像胶水,或者说像一张“飞纸”一样无意中成了牺牲品。一个公式也像一把扶手椅,享用者安稳地拥进它温暖的怀抱中。另外,这种有必要使自己从它手中挣脱出来的努力是讲一步形成新的价值,并最终形成新的公式的前提,新的公式取代旧的公式。
第二个不可避免的事实是点的外轮廓,这决定了点的外形。
从抽象的角度,或按人们想像的情景来看,典型的点是小而圆的:实际上是一个典型的小圆圈。但就像它的大小比例一样,它的轮廓也是相对的。事实上,点能够想像成无比多样的形状:它的圆形可能带有锯齿状的边,可以近似其他的几何形或最终是不规则的形;它可以点成近似三角形,或可以根据需要改变成一个相对稳定的正方形;如果它有锯齿状的边,那这种锯齿边可大可小,相互问各有联系。在这里要想做出任何限定都是不可能的,因为点的范围是无限的(图3)。
如同它的大小比例和形状一样,点的最基本的声音相对来说是变化不定的。不过,这种可变性一点也不比一种相应的、它基本的内在生命的内在特性更难理解,它仍永远发出它自己纯正的声音。
可是,它必须继续不断地强化这种完全纯正的发音要素,发出一种单一的音调,也就是说,这在现实中并不存在。甚至连那些具有“基本或原元素”特点的元素都不是最原初的自然,而是一种复合的自然。所有与“原初”的想法相关的概念都同样只是相对的,甚至连我们的“科学”语言也完全是相对的,我们没有绝对的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