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里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 。
当然,要忽视战场上偶尔弹药殉爆发出的噼啪声,还没死透的士兵发出的呻吟,以及盘旋在战场的天空上,发出不详叫声的黑色鸦群。
然而,在一个小时之前,这里还只是一条平坦的公路,苏军的先头部队正顺着这条路长驱直入——他们要抢下公路尽头的港口和船厂,以及即将维修完成,正在休整的提尔皮茨号战列舰。
但是现在这条路上除了满地的尸体和坦克残骸,就只有一个黑色的影子还依旧矗立在路中央。
不远处的残骸突然抖动了几下,接着一个人就从那浑浊的血水里爬了出来。
一个苏军士兵。
他恐惧的看着站在战场中央的那个身影。
但是那个影子依旧一动不动,似乎真的油尽灯枯了。
伊万诺夫发狠的咬着牙齿,拔出了身旁战友尸体上的匕首——他的刺刀已经被砸的变形了,只能用别人的。
至于枪械?
那种东西对于这种怪物是没有用的。
如果现在逃回去,一定会被当成逃兵送到西伯利亚吧。
想到这里,伊万的眼神更加的疯狂起来。
他开始慢慢的向着战场中央那个影子走过去,越来越快,最后开始狂奔起来。
那个影子依旧没有反应,就好像一尊雕像。
越来越近了。
跑的越快,离得那个影子越近,伊万的神色就越加疯狂。
还有连疯狂都掩饰不住的深深恐惧。
在伊万距离那个影子还有十步之遥的时候,黑影似乎反应了过来,拔出了他刺进地面,用于支撑身体的狭长武器。
一把接近两米长的剑。
但是似乎是因为真的油尽灯枯了,黑影一下没有抽出剑身,当他双手抽出大剑的时候,伊万和他的距离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接着他向着黑影刺出了手中的匕首。
黑影没有看那把匕首,而是歪斜的挥动大剑,向着伊万砸了过去。
‘这种动作,还能砸到我?看了他是真的快要死了,就让我送你最后一程——什么?’
黑影看似随手挥出的大剑,精确的劈中了伊万手上的匕首,把它砸进了伊万诺夫的胸口,接着伊万就飞了出去,拍在了一辆t-34坦克的引擎盖上,发出一连串骨头断裂的咔擦声,就好像被踩了一脚的小虫子一样。
伊万的眼里闪着不甘的光芒,最后还是暗淡了下去。
他的嘴唇蠕动着,似乎是想说点什么,最后只剩下涌出的鲜血。
他死了。
黑影也像用尽了力气一样,差点跪倒在地上。
但是他把手中的大剑刺进了地面用于支持身体,使得自己没有像一个low逼一样跪在地上。
“***,法兰大剑怎么说也是一把特大剑,你居然用匕首去挡。”
黑影嘲讽的说到。
然后吐了一口血
他遗憾的叹息了一下,发现自己真的已经要死了。
【我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居然要跑到这种地方送死。。】
黑影哂笑了一下。
【总不能让听我讲了那么多故事的女孩去死吧。】
他转头看了一眼港口的方向。
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提尔皮茨号的整备应该要完成了。
只要自己再挡半个。。不,一个小时,那孩子就能航行在大西洋的海面上了。
只要她到达了大西洋彼岸,应该就安全了吧。
盟军可没那么多精力监控整个大西洋。
他们现在大概正讨论着如何瓜分德国的遗产吧,一群肮脏的家伙。
【但是说起来,自己本来就要死了吧。】
活到现在,好像也没什么牵挂了。
至少在变成那种失去理智的家伙之前,让自己死的体面一点。
可惜,大概看不到那个女孩长大成人了。
不过话说,明明自己就要死了,却依旧在胡思乱想啊。。
果然我战斗是副业吐槽役才是主业吧。
这时,东方的天空隐约传来了轰鸣声。
【啧,来的居然是伊尔】
他勉强撑住身体,开始向着不远处的一架依旧可以使用的防空炮挪了过去。
拄着法兰大剑,他吃力的坐上了防空炮的炮座。
【调整数据。。大概是这个方向】
【亏我还带着老鹰戒指。】
接着,他用力扣下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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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米特里,你看见地面了吗?over”
“我看见了,必须立刻联系总部,over”
“这可是一个先头师啊,居然会在这里被歼灭了。。”
迪米特里操控着伊尔2的机身,歪了歪机翼,尝试让自己看见更广阔的地面。
’不怎么清楚啊。。‘
然后他打开了机舱盖。
“迪米特里!这里是交战空域!小心防空炮!”
迪米特里撇了撇嘴。
【德国鬼子那37防空炮不可能啃动伊尔2的装甲的。】
他这么想到。
然后他的僚机就被苏联制造的85mm防空炮的炮弹撕碎了。
听着通讯里僚机驾驶员突然发出哀嚎,迪米特里头皮一炸。
顾不得驾驶舱盖开启的时候做高负载动作会造成的后果,迪米特里直接切入了盘旋,铺面而来的狂风似乎要把他面部的皮肤都扯下来。
但是这个搏命的举动让他刚好躲过了随之而来的第二发延时破片弹。
最危险的时候他甚至能看见弹片在驾驶舱盖上打出的裂痕——但是没有被击穿。
【那个***没有开敌我识别吗?!为什么会向着己方飞机开火!】
他太熟悉85mm防空炮的声音了,根本不可能认错,这种名叫52-K的轻型防空炮的声音伴随他度过了整个42年的夏季。
而且德军缴获的52-K根本不会分配给一线部队,那这门正在轰鸣的52-K是属于谁的?
难道先头的精锐部队被一支德军二线的民兵部队歼灭了?
怎么可能!
迪米特里用力扣上舱盖,然后拉高角度,开始爬升。
眼神中闪烁着疯狂。
他知道这样做会把横截面暴露在那门不知名的防空炮的视野里,但是,只要爬升到固定高度进入俯冲状态,主场就是他的了。
‘怎么可能。。放过你啊!’
他的僚机是个名叫基洛夫的好小伙,而且在家乡还有个等着他的姑娘。
他还记得那天基洛夫请自己喝酒的时候说过,打完这场仗,就回老家结婚。
现在他却被一门不明国籍的防空炮炸成了天空中的一团烟花?!
他不该死在这。
总有人要付出代价。
但是炮声却没有再响起,迪米特里的怒气无处释放,就像拳头打在棉花里一样,随之而来的无力感让他简直想吐出一口老血。
‘该死,让他跑了。’
迪米特里愤恨的看了一眼地面,然后准备掉头离开这里。
低空观察太不明智了,即使是伊尔2的装甲也无法在100~200米的距离上挡住炮弹的破片。
但是就是这一眼,让他看见了地面那门52-K开火时泛起的火光。
【该死,居然是等我放松了警惕再开火吗!】
迪米特里又切入了盘旋,躲过了那枚延时破片弹,开始向着那门52-K俯冲。
他打开了火箭弹的保险。
这个距离上俯冲完全是搏命的架势,迪米特里只能赌那门52-K还没调整好延时引信,炮弹不会在这个距离爆炸——防空炮杀伤战机和高射机枪不同,并非直接命中,而是靠着延时引信的调整,固定在大致高度爆炸,用破片来杀伤战机。
刚才的高度大约是1200米。。直接进入俯冲可能来不及拉起机头,但是不能等防空炮手调整完引信再攻击。
是时候赌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