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烨
“你回来了,就好。”眼角蕴笑,待她把话说完。
“回来就好。”伸臂示坐,容色自然。喜忧参半,不遮不掩。
“上令就藩楚邑,即日就要动身。临走之前,能再见你一面,真的很好。”
似乎是再见之欢的力量,冻结别离之殇。一连三个好罢,等待他的,是注定的情非得已和未知的颠沛流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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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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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帝此举,处罚?磨练?楚曌无从得知,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向来不善言辞,此时,更不知如何开言相尉
见他这般无神,她心中亦是难受,似打定了决定,走到他面前,半蹲下,握着他手,清淡一笑,透出别样妩媚风情
:“你愿意,带我一起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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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烨
手心发汗,黑眸对上清丽之姿,人正明媚,望之心怡。略顿:“真的。你,不怕?”
常年战火,积怨已深。赫然封王,恐无几人信服。且将相乏善,新国伊始,想来举步维艰。观眼前人目光坚定,也莫名多了几分心安:“倘若有你,刀山火海爷也甘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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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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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帛之事,她暂不提起,如今他心烦,她不想此时让他添堵,见他手心冷汗直冒,更紧握住他,道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国破家亡后,尝遍人间冷暖,颠沛流离,今他这般,其中滋味,再清楚不过
:“早听闻楚邑那边山水好,今后便可一一揽尽,如此甚好”
美目中,露出盈盈笑意,目光流转之下,魅惑自生
:“只是,我得先回去一趟,而你呢,也该好好打理下,看看你此时样子,哪还是那个偏偏英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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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烨
点首,低目掠过衣袍,扭正衣襟。
深换口气,慨然应允:“去吧。”
负手归殿,目扫四合,一物亦不想动,只令人收拾些钱粮常物。待到楚邑那边,安顿好再派人来接亲眷。
末了,执笔重提大匾,上书“雅居春辉”四字,似一笔没去枷锁,望而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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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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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住处,收拾了衣物,同玉儿和先生告别,玉儿几番不舍,又言要相跟,被楚曌一口回绝,生着闷气,同先生耳语几句,便离去
至今那事尤是个谜,如今只能如此,才有知道真相的一天,只是,若真如此,自己又该如何,思绪飘渺,已然至府,入,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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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烨
辎重在前,调派多人压解。仅留近侍几人,良驹数匹,马车一辆。
与妃妾离,皆赐恩物。婢仆凡不愿随者,老弱病残者放去过半,皆除奴籍授田,自行婚配。
闻楚照至,使女领其入轿。翻身上马,兵丁清道,王旗漫卷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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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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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养尊处优,今后前景不同,实令人寒嘘,也不知,他日后可受的住,与府中人告别,心中不舍,可想而知,由人扶着上轿,一路上浩荡,出了城门,行至一半时,心烦意燥,索性叫来人道
:“给我牵匹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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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烨
侍疾步来禀,马蹄缓止,遂分良驹。声朗:“既已出城,仪仗也收了罢,免得惊扰一路臣民。”
轻骑上阵,不耐喊话:“楚照,你也是女中豪杰,不过山高路远。可准备好了才是。”
实则不过唬她,且不论封疆王侯一路驿站供给何等充裕,就是地方官员敬贺,严词拒绝后也还是会安排好上等精良食寝,洗去风尘。无非是路途远了些,好在有人相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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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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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从牵来马,本心情爽朗,闻人不耐语,顿时,面上浮起不悦之色,翻身上马
:“多谢你关心,我楚照受的起”
握住缰绳,只觉心底火气,一个劲儿地窜上来,她愤怒,再不看他,狠狠拍了马背,策马往丛林深处跑去。仿佛唯有如此,她心头积郁已久压抑,种种情绪,统统宣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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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烨
望一骑偏离路道,叹其脾性不小,策马疾追。入丛逐深,隐生不祥之兆。只见寒铁光芒一晃而过,不由飞身自后将楚照抱住,护臂一挡,暗器竟碎裂成铁砂,未防飞溅入眼。
血泪混流,少顷睁开双眼,右目模糊,左目神采全失,吃痛不已。复闭,泪流不止,不断有浑浊积于眼角。
松开楚照,插剑在地俯身,欲将其支开:“随行有大夫,楚照,去喊人来!”
扶剑为支摸索着坐地,目不能视,警听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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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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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追来了,然而楚曌发疯似地,纵马奔驰,只要他,稍微松一口气,便会被她甩在身后,先生话尤在耳边,她停不下来了,回不了头了,哪怕前方悬崖,她也只能策马下去,有那么一瞬,她想停下来,然而未等她停下,温热身躯,已跃至她身后,抱着她,不由她回头,一道冷光射来,显明是冲她来的,不等楚曌躲闪,他已替自己受过,此时此刻,不容楚曌多想
:“你不要说话”
楚曌扯下纱巾,小心翼翼将他右眼包住,看着他吃痛样子,她心不由一紧,清冷的面上是满满的害怕,非怕敌军,怕他…
:“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莫想支开我”
脱口而出的字句,楚曌自己也没想到,她扶着他起来,将他扶上马,眼观四方,耳听八方,在他耳边悄声道
:“我们疏忽了,想出去定然没那么容易,等下我来引开他们,你先走”
楚曌怕他不同意,握紧他手
:“相信我……也换我保护你一次”
这话,他定然是听得出,不等他坐任何回应,楚曌往马屁股一拍,看那马跑远,她才放下心来,她留下来,想看看究竟是不是自己人,再次翻身上马,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