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这就是打着九州幌子的网文……

第八章 北海之王
溟海与涩海南部，有两个海盗团，他们才是这片大海上的最强势力。以涩海藻郁国为界，海盗被分成了南北两大派系。北方海盗群雄纷争，大部分各自为战，每一个海盗团都有自己的旗号，但他们所有人都服一个人，那就是影龙海盗团的罗砚伦；而在南方，没有群雄割据你争我斗，所有海盗只为一个人战斗，他近乎统一了南方海盗，整个黑市群岛上，每天都有无数奉着他旗号的海盗来往，而这个人，就是碧海云。
六才听到这里不禁吃惊得张大了嘴。
“那他们两个人谁更强一些呢？”
听到六才说出这句话，原本有些慵懒的吏欢伯，此刻眼睛中居然充满了兴奋的神色，他看着前方辽阔的刹云港，气息都被带动得有些急促。
“对，谁才是这大海上最强的人呢？几年前我也是抱着这样的心理在问这个问题，不仅仅是我，所有的海盗都在想这个问题。但是很可惜，他们很少相遇，而双王也似乎并不屑于跟对方一决高下。”
“应该是恐惧吧，”六才惋惜地说道，“万一有一方输了，那这大海上就不会存在双王了，破碎的荣耀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不小的打击。”
“不，绝不是恐惧那么简单，他们不起冲突，是不想挑起战争。”吏欢伯解开腰上的酒壶喝了一口，“一旦双王之间爆发战争，势必不死不休，这片大海上的宁静，会因为战争而被打破。最终的得利者，却绝不会是海盗。”
“真没劲，”六才把头转到一边去，看向眼前风平浪静的大海，“看来海上的双王也没什么血性嘛。”
“你还小，”吏欢伯嗤笑了一下，心想又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在他身上好像看到了三十年前的自己，“他们绝不是没有血性的人，至少北海之王罗砚伦不是。”
“吏头儿见过罗砚伦？”
“何止见过，我还跟他交过手，”吏欢伯有些激动，“所以我知道，他绝不是没有血性的汉子，他也绝不会恐惧。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双眼睛，那才是，王的眼睛啊！”
然而还没等吏欢伯说完，他突然就不动了。
有一把剑从他的胸口穿了出来，他一时间大脑空白，下意识地只知道使劲把六才推了出去，剑锋上甩出来的热血溅了六才一脸。六才慌忙向四周看去，发现刹云港上突然出现了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穿着深蓝色的军服，胸前的暗银盾牌徽章发出残酷的亮光，似闪电划过苍蓝色的天空。
那是无与伦比的压迫感，训练有素的武士杀人时所爆发出来的威压让人根本迈不开腿。六才对上其中一个人的眼睛，那人的眼睛比刀子还要尖锐，只是一个对视，他就感觉自己的后背一阵发麻。六才想要躲开它，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法移动分毫。这就是裂空银的海卫，整座岛屿最强大的杀人工具。
“泄露机密者，格杀勿论。”领头的士兵嗓音冰冷，挥手斩向身边的一个工人。这一刀毫无声音，甚至刀锋切开皮肤都没有流出血来，但是下一刻，那人的头就咕噜一下从脖子上滚了下来，爆裂的血花瞬间绽放开来。
六才下意识地一个后仰，刀锋甚至是擦着他的鼻尖过去，他吓得快要哭出来，连忙抱着头跑到一边去。但是慌乱之中偏偏踩到了别的尸体，他一下子摔倒了，跟过来的武士不由分说就是一个下劈，直冲着六才砍了下来。
但刀僵在原地，有人死死地控住了那人的手，野兽的獠牙被人生生卡住。
“快跑！”吏欢伯拼命喊出这句话，发疯似的抱住那个人。六才不忍地又看了吏头儿一眼，才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向前跑去，瘦小的身材和伶俐的步伐帮助了他，使他得以跑到港口边的货物堆中躲起来，但四周浓重的血腥味顶得他喘不动气。
这是一场屠杀。
他看到远处吏欢伯被裂空银打翻在地上，又接连被踹了几脚，好像在问他什么问题，但是声音被风声掩盖了，根本听不清楚他们说了什么。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他根本没想到裂空银会突然到来，吏欢伯说得没错，裂空银确实是他们惹不起的组织，他的无知铸成了大错，而他却只能懦弱地躲在这里。
海卫举起刀，锋利的长刀下一刻就破开了吏欢伯的肚子。吏欢伯茫然地向前伸出手去，不多时就垂了下去。然后他们抽出刀，用手指拭去刀锋上的血迹，嗓子中挤出难听的笑声，转过头来望向手无寸铁的六才。
六才远远地看着死去的吏头儿，眼睛红得如同野兽。他不住地摇着头，不敢相信一切都是真的，但浓烈的血腥味却不断地提醒他，这里除了他就全是死人了。
“不，我不会让你们杀死我的。”
他扑通一下跳进了水里，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他想逃出这个地方，他拼命地游着，希望以此能够逃出裂空银的刀锋。但他没有看到，身后的那个领头人早就已经拉起了弓弦，一支比刀锋还要尖锐的铁箭直冲他而来。
利箭穿胸而过，割裂胸腔的瞬间，他好像看到吏头儿懒洋洋地靠着，伸出手来抚摸他的头。
六才的身体不断地下坠，冰冷的海水吞噬着他的体温，他的手无助地握住那支铁箭，却丝毫用不上任何力气。刹云港水下沉睡着无数的遗骸，它们都是历史的见证者。或许很快，他就将成为这其中的一员，带着那份秘密淹没在这海水之下。
最起码在他闭上眼睛之前，他都是这么想的。
直到，有双强力的手臂抱住了他。
他睁开眼来，看到了那双眼睛。
那是六才记忆中，永生难忘的一次注视，那双眼睛里有君王般的威严，同样也有凡人的怜悯。六才挣扎了一下，直到看见他衣服上的标记。
影龙，北海之王罗砚伦的标记。
那个人在水下拔出了六才身上的箭，他痛得几乎要昏死过去，但一股力量让他坚持下来。他眼中的泪痕被海水冲淡，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咬牙切齿拳头攥得发紧，隔着水温都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那人的眼睛仿佛会说话：“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会给你复仇。”
本章完

第九章 铁蔷薇（上）
大船靠近刹云港，影龙海盗团的大副魏江河命人降下大帆，他看着天空中破碎的线云，不禁皱了皱眉，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云图，不知凶吉。
罗砚伦从船舱中走出来，出人意料的是，一贯随性的他今天竟然换了一身笔挺的军服，背上披着的大氅上绣着影龙徽记，就连头发也精心梳理过，温顺地贴在后脑上。这是魏江河第一次见罗砚伦这么认真地修饰自己，他那锋利的眼神比之前更加盛气凌人，有了些名扬天下的大海盗的样子。
“船长，这天空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罗砚伦抬头看了看天空，一丝鬼魅的笑容从脸上一闪而过，仅仅是一个瞬间，但还是被魏江河看见了，这让他出了一身冷汗。船长喜怒无常，大家都很害怕他发火，但他这样笑出来却也十分可怕。
“是山雨欲来。”罗砚伦接道，仿若文人般说道。
这时，有海卫拦下了他们的船，魏江河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昔日繁忙的刹云港如今死寂一般沉静，海卫全副武装，身上明明布满了血迹，但岸上却看不出任何打斗的痕迹，空气中的肃杀之感和浓烈的血腥气又足以说明，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屠杀。
“让开！我们受典海主之令，奉命搜查‘影龙号’。”领头的海卫大声喊道。
“你们没有权力上我们的船……”魏江河也大声回应，但他话还没说完，一支冷箭就从对面射了过来，直冲面门。魏江河一惊，急忙伸手，抓住了那支飞来的箭。他看着那支羽箭，那是来自九州大陆的工艺，箭头是三棱锥，后面带着血槽，如果被这支箭射中就难有生还的可能。
“抗命者，杀无赦！”海卫拔出剑来，领头的人一跃就跳到了船舷上，还未等站稳，就看到罗砚伦直挺挺地站在他的面前，四目对接，与他相隔还不足一拳。
之后他看到罗砚伦冷冷地一笑，一脚把他从船上踹了出去，那一脚的力量足够大，他整个人如同箭一般砸向港口上的木板，硬生生地砸断好几根木头。这个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猛地吐出一口血。这是践踏海卫尊严的一脚，他从未受到像这样的屈辱，自尊心让他目眦尽裂，还未站稳就发起了冲锋。
数十名海卫从海中钻出，银色的片刀闪过，齐刷刷地刺向罗砚伦，魏江河率领部下也都已拔了刀，马上要冲上去跟对方拼命。罗砚伦一伸手拦下了他们，果然，海卫的钢刀刺到他的眼前时已停了下来。
有个人为他挡下了所有的刀。
“顾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领头的海卫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男人的脸上蒙着一层寒霜，如坚冰一般不可动摇。
“在下顾展图，”男人一身深蓝色的军服，胸前的暗银盾牌徽章有着残酷的亮光，“罗船长，请恕在下管教无方，顾某在这里给您道歉。”他回过头来面向罗砚伦，话说得很谦逊，还恭敬地欠身，但脸上却是绝对的冷淡。
罗砚伦看着眼前裂空银的大当家，脸上露出轻蔑的笑来。
“裂空银一手遮天，居然还会道歉？”
“他们也是奉命行事，刹云港刚刚解禁，您就来了，之前所有等待入港的船只，我们都要彻查，没有及时通知到，是我的过错。”他冷冷地说道。
“我说了，船上什么都没有。”
“罗船长，请不要让我们难堪，”顾展图朝着他鞠了深深的一躬，但是很显然他脸上的杀气已经隐藏不住了。
罗砚伦终于还是让出了一条路，算是默许，魏江河也把刀收起来。他能够看得出顾展图眼睛中的杀气，那双眼睛写满了对罗砚伦的恨意，好像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海卫快速地进入了“影龙号”的内部，他们行走起来无声无息，都是些谨慎而且危险的角色。
“你们在找什么？”罗砚伦问道。
“这是机密，不能跟外人说。”
“我们的船也从不让外人踏足。”罗砚伦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又展露出来，“我可是卖了你一个面子，你这样，不太好吧。”他的眼睛流过一道金色的流光，玩味一般说出这句话。
“是在找个孩子。”
“堂堂裂空银，还会跟个孩子过不去？”罗砚伦冷笑道。
顾展图没有再说话，他冷冷地站在那里，等待着搜查结束，有海卫前来汇报，看来没有任何收获。
“打扰了罗船长，顾某替典海堂在此谢罪。”他转过身去，对着身后的海卫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不要把血溅在罗砚伦船长的身上。”
魏江河听到这句话之后忙拔出刀来，但被罗砚伦按住了。
二十名裂空银站在“影龙号”的船舷上，他们纷纷拔出刀来，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和多余的动作，刀锋快得足以削断钢铁，但却斩在了自己的身体里。二十个年轻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刎而死，他们的身体坠入海水里，再也不会有任何人记住他们的名字。
魏江河倒吸了一口凉气。
“告辞。”
顾展图略一点头，一个后翻同样坠入海中不知去向。海水被海卫的血染红了大片，黏结在船的两侧，“影龙号”的龙旗飘扬在空中猎猎作响。四周忽然静了下来，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保住那个孩子的命。”罗砚伦对身后的人说。
“这个孩子这么重要？”魏江河接道。
“海卫不可能认不出我的旗号，宁愿冒犯我都要铲除的人，肯定知道些什么。”
“看来黑市群岛也要变天了。”罗砚伦抬头重新看了看天空中纷乱不堪的线云，“我得了解一些事情。”
“去烟波酒馆？”
“你安顿好大家，我自己去见铁蔷薇。”
风岛的烟波酒馆里人满为患，他们大口吃着来自大陆的牛羊肉和浆果，手里还死抓着酒杯不愿意放下。这个地方虽然昏暗，却破天荒地非常干净，显然这里的主人是一个井井有条的人。每当有客人醉倒在桌上，就会有侍从把这些人抬出去扔在大街上，毫不留情。
酒馆里虽然嘈杂，但却没有人敢在这里闹事。因为，谁也惹不起这里的老板葛方岑。
葛方岑慵懒地坐着，手放在桌子上，手指无聊地敲击着桌面。她的手指白皙修长，精致的妆容就跟她的身材一样姣好。葛方岑可是这个无法地带出了名的美人，这里来往停留的凶恶之人无不觊觎她的美色。他们在喝醉的时候就开始打量那个孤独的女人，想象着她会怎样像个羔羊一样融化在自己火热的胸膛里。
但他们也只敢远远地臆想，这里没有人不知道铁蔷薇葛方岑那可怕的一面。她能够轻易地看出人的心思，你任何的想法都逃不过她的眼睛。要是有人真敢试图霸占她，不仅会被这里动作利落的侍从第一时间制伏，第二天名字还会出现在“海杀令”上，标注一铜锱。贱命一条，但是必死。
海杀令与海市、天机，并称黑市群岛三奇，没有海市上买不到的东西，没有天机不知道的事情，没有海杀令杀不了的人。
海杀令上，你可以悬赏任何人，只要你开出了配得上的价格，就会有人揭榜，揭榜人被称为鬼面，钱已经存在了黑市群岛，纵使天涯海角，鬼面也会去杀了目标，鬼面带着人头，就可以拿到对应的赏金。
出现在海杀令上的名字，包罗万象，其中穷凶极恶或盛名远播之徒，往往标注的赏金也高得吓人，正因此越来越多的人自发成为鬼面，去追杀海杀令上的那些名字。但像一铜锱这样低到让人发笑的赏金，根本没有人会乐意冒着风险去杀一个人。可出人意料的是，每当葛方岑在海杀令上写下一个人的名字，以一铜锱的贱命发布出去，那么第二天被悬赏的人头就会被挂在海杀榜上。
没有人知道是哪个鬼面做的，但这种无形的威慑让整片无法之地的人都长了记性，那个烟波酒馆里看起来风情万种的老板，是惹不起的。
但没有人知道，葛方岑悬赏的一枚铜锱，并非普通的钱币。
本章完。

第十章 铁蔷薇（下）
铁蔷薇直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场景，那个人把酒钱拍到桌子上，五枚铜锱在昏暗的灯光照耀下发出微微的闪光，他说身上就只有这些钱，剩下的酒钱，算他欠的，用他自己的方式来还。
“五次海杀令，每次一铜子儿。五条贱命换你这壶酒。”他懒懒地笑着，越说越对自己这个想法很满意。杀五个人，换一场酒，多么公平的交易，他好像丝毫不在意这意味着他要去杀谁，所有人在他眼里，都不过是一条命而已。
葛方岑看着手中那仅剩的一枚铜锱，这钱币第一次放在她手里的时候，上面还是油腻腻的，甚至有斑斑的血渍。但她是个爱干净的人，用从大陆带来的上等鹿皮把这些钱币擦得铮亮，因为长期带着，钱币上还残留着葛方岑身上独有的香味。这样的钱币她已经用了四次，她一直在想最后一次会用在谁的身上，也许是……她摇摇头，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其实，在她得知那个人是谁之后，她就决定，最后一枚绝对不要用出去。
北海之王罗砚伦的钱币，还是很值得珍惜的。
侍从过来俯身耳语，葛方岑听着，好奇地扬了扬眉，然后起身从酒馆的后门出去了。
酒馆背后是个院子，正对面是一间不算大的形制朴实的土木房子，那里有人在等着见铁蔷薇。即使是黑市群岛上，也只有很少的人知道，拿着典海主发放的天机函，就可以来到这里，在天机这样一个情报机构，买自己想要了解的消息。
葛方岑推门走了进去，看见房子里坐着一个女孩，另有一男一女站在她身后。男的是名中年将军，而女孩子的年纪看起来也不大。
坐着的女孩穿着银白色的战裙，护肩上缀着暗金色的花饰，她带着温和的笑意，看起来一点都不令人反感。
“生面孔，第一次来？”葛方岑把漆门重新关上，走到女孩对面，倒了一杯酒推到对方面前，玩味地看着她，“酒随便喝，但我未必能帮你什么，尊贵的公主殿下。”
“看来，我们找对人了。”雪凌澜一路看着葛方岑走进来，心里评估着，正想透露来意，抬头堪堪对上她的那双眼睛，葛方岑的意识就已经探知了她的内心世界。雪凌澜感觉后背一凉，陷入了短暂的恍惚，还没来得及做任何防御的举动，神志就恢复了常态。
窥探到雪凌澜内心后，葛方岑深吸一口气，重新审视起她面前的女孩。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在公主的精神海中所见到的那些，她眼中露出淡淡的怜悯之情，对这位公主有些刮目相看：“小姑娘，你认真告诉我，你现在害怕吗？”
“我不害怕。”雪凌澜不明白铁蔷薇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认真地说道。
“为什么不怕？！”葛方岑按着桌子站起来，盯着雪凌澜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明明有着溢于言表的悲伤，但是她却毫不提及，“雪家都已经覆灭了，你在海上一个盟友都没有，舰队正在被万氏慢慢消耗，还有无数人想杀你，你顶着这么大的压力，你为什么不害怕？”
雪凌澜闭上眼睛，脑海中的无数负面情绪突然涌上心头。悲伤、愤懑、无助、畏惧，她置身于这样的泥沼中，无法自拔。在她的精神海中，葛方岑就是看到了这些。华丽的衣衫背后，藏着无数道伤痕，她的精神世界早已被那些情绪侵蚀得不成样子，一片满目疮痍的荒凉土壤中，一个伤痕累累的小女孩站在城墙上。
“我早就置身于绝境之中了，不会再找任何借口来粉饰自己的失败。”雪凌澜握着杯子，看着杯中暗色的酒汤，嘴上勾起看破一切的笑，“我很弱小，但想让我的人都能活下去，我的死能换来他们的生，那我为什么要害怕？”
“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让典海主收编你的部队，你们的人都会得到他的庇护。”铁蔷薇看着雪凌澜，说着忽然抽出随身的短刀劈向雪凌澜，但雪凌澜连躲都没躲。
“你不会杀了我的。”公主站起来，迎着刀刃说，“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不会那么做的。”
“在这里，是不能杀人的。”铁蔷薇笑了笑，“不过，你说得也不差。好吧，说说你想知道什么，万氏海军的动态？苒山的现状？”
“不，这些都不必了。”雪凌澜摇摇头，“我只想了解这片海域。”
雪凌澜的淡定让葛方岑有些改观，这个小公主好像已经清楚了苒山的情况。好在她想知道的，并不是什么不可说的事情，葛方岑对这个强忍着悲伤的公主莫名地有了一些好感。于是，她带着微醺的酒意，把大海上三个最传奇的人物认真给她讲了一遍。
第一个人，是典海主。
典海主是整个黑市群岛的主人，同样也是群岛上身份最神秘的人。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人曾见过他真正的样子，他虽然不露面，但他说的话极有威信，在黑市群岛上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大名，乃至这个以贸易闻名海上的地带，就是由他一手构建的。
整个黑市群岛是法外之地，没有任何法律维护这里的秩序。在典海主的理念里，天下无不可典卖之物，不外乎价格够与不够，他建立海杀令供人买卖人命、建立天机供人买卖消息、建立海市供人自由贸易，而一年一次的典海盛会，更是一场拍卖的盛会，供人买尽世间奇珍至宝，所有的一切，只看你出不出得起配得上的价格。
说到这里，葛方岑竟露出了一些调皮，她亲切地拍拍雪凌澜的肩膀，说：“不过你放心，我铁蔷薇治下的天机，卖的都是惊天动地的大消息，给你讲讲这些事情，不收你钱。”
雪凌澜回以笑容，问道：“那这片无法之地，没有什么必须遵守的规则吗？”
“有几个最简单的规则，有些对公主有利，有些恐怕会让公主失望。”
“那是什么？”
“首先，不可强买强卖。比如刚才，即使你富有万金，若天机不想告诉任何消息，你身后那个一直紧绷着的海督胆敢强逼，海卫就会立刻介入；”葛方岑挑眉看了一眼羽末省，换来对方一声冷哼，“其次，岛上不可杀人。打斗随意，如果杀死了人，那就一命换一命。黑市群岛上命无贵贱，这对你可是好消息，小公主，没有这一条，以群岛上鱼龙混杂的情况，你没有走到这里，就已经死了。”
雪凌澜没有否认，黑市群岛之上不可杀人，她是有所了解的：“那对我不利的是什么呢？”
“是最后一条，黑市群岛永远中立。”葛方岑盯着雪凌澜，“不要指望获得典海主的支持，小公主。典海主永远没有立场，他不会帮助万东牒杀了你，但也绝对不会帮你复国。”
房间中陷入了沉默，雪凌澜没有说什么，葛方岑等了一会儿，继续讲了下去。
第二个需要注意的人，是南部海盗之王碧海云。
碧海云是被鲛人养大的羽人，却凭借一己之力，收编了近乎所有的南海海盗团，与混乱的北海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在他的带领下，南海的海盗如摧枯拉朽一般迅速扩张，其麾下的海盗无不为之痴迷、为之疯狂，他也被称为南海之王。
由于黑市群岛就坐落在涩海的南部，所以碧海云的海盗团常常经过群岛，但很少有人见过他本人。今年来还有一个传说，一旦黑市群岛的上空开始聚集起金色的线云，那么就代表他回来了。
雪凌澜想起邻近港口时天空的异象，说：“所以今天他也抵达了群岛？”
“也该来了。碧海云很少错过典海盛会，”葛方岑似笑非笑，“如果公主殿下有什么想要卖的，或许南海之王碧海云是最好的买家。”
“那第三个人是谁？”雪凌澜显然不想接这个话题，她继续问道。
说到最后一个人，葛方岑的脸色突然变了，她好像有点生气，又好像是在回避，就说了一句话草草解释。
“这人没什么好说的，罗砚伦，北部海盗之王，混迹溟海，几乎不来黑市群岛。他就是个疯子，你如果有机会见到他，躲远点就好了。”
“啧啧，真可惜，我还想听你夸我几句呢。”
门“呼”的一下被推开，金色的夕阳笔直地沿着门缝扩散开来，灿烂的云霞渲染出一个人影。他懒懒地斜倚着门，惬意地看向屋内。
“铁蔷薇，好久不见了。”
他说完这句话，眼睛里闪过一道金色的流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