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知春君何处去
清凉殿 壬亥年三月初八
那是个晴朗方好的日子，宫中一片喜庆祥和，各处都是红红火火的，唯独这永寿宫偏生清冷，门庭零落，连这红牆青瓦也显的多有败坏之景。如意被指派来了这永寿宫也是许久了，好听的说是掌事姑姑，其实在这宫裡当婢子的，也就她一人了了。如意从六岁进宫，一晃便是十年光景了，这些年来，她虽服侍著这穆妃娘娘，却从来不知道这主子闹出了何等之事，只依稀著听其他宫裡的老嬷嬷说，这永寿宫裡的穆妃自从落了儿，便不再被皇上宠幸，日子过著过著，连个探望的人儿都没有，可怜的很。
“娘娘，是该饮药了。”如意柔声轻道，且安心候在门外。
“本宫也不过是个冷宫妃妾，饮不饮药都是一样的，罢了，进来吧。”内裡的人儿音色清冷，寒意渐露，如同冬夜裡的一缕香魂，既没有魄力，也没有活意，实是惨弱。
“娘娘可别这么说，儘然眼下峻景，但还有来日啊。”如意抬门轻进，盈步而入，她说话从来都是轻声柔语的，只因她知道，即便眼前不过是位无宠的落魄主子，如意也不可怠慢得罪。人在宫中，当婢子的，若不收敛声色，只怕活的遭罪，死的惨淡。这道理，她十数年来早已看的明明白白，看别人的太多，自己受罪的也不少。
“来日？本宫既不得圣心，膝下又无一儿半女，来日怕也是慢慢老死在永寿宫中。倒是你，如意，你服侍本宫这么久，当真是难为你了。”穆妃此话一出，如意更是哭成泪人儿，连药都颤抖抖的放在桌上，便也不敢出声。
“咱们当奴才的，左不过一条贱命，有甚么难为委屈的。这些年来，永寿宫虽是冷冷清清的，但娘娘待奴婢很好，奴婢从未敢忘。”
“皇后娘娘驾到！”如意主僕二人正临著相拥而泣，宫外便传来一声高亢，说是有稀客来往宫中。穆妃与如意面面相覷，深知来者实非善意，二人匆忙著出门外迎了。
“嫔妾恭迎皇后娘娘。”如意虽低著首，眼光却没敛去，她轻轻瞧了皇后一眼，宝相庄华，严谨刚愎，而她身后的仪仗足让如意一世难忘，身后的奴才就像看不尽的春花，一环一环的，甚是折人。如意心中暗自猜想这皇后此来实非好意，穆妃自进宫便与皇后不和，既是害她落产的仇人，更是离间皇帝与穆妃之情的奸人。
“妹妹快起，你是宫裡的老人儿了，你我之间，实在不必拘著这些礼儿。”珠翠轻摇，柳腰摆弄，皇后凤眸一转便看至穆妃婉容之上，又伸出玉指，意在扶穆妃一把，如意看在眼裡，心却似懂非懂。照理说，这皇后与穆妃之间素有恩怨，这皇后如何好心，也断然不会扶往昔仇人一把。
“姐姐说的是，妹妹当真是病糊涂了，请姐姐进内堂一敍。”穆妃本还有些思虑，只是一接皇后眸光，便不敢再另有他算，只得顺从。
“妹妹可知本宫今日来所为何事啊？”
“还请娘娘告知。”
兰芝株株，金雕玉砌，一块宫名所撰的字体娟秀，长春宫三字大大立于牌匾之上。长春宫中一片喜庆和乐之象，你来我往的奴婢更是不胜其数，个个都拎著恩赏出出进进，殿内一众妃嫔端正而立，面容儘是和乐之态，虽说有著婉容笑意，却难免露了疲态，甚是奇怪。殿内虽华贵十足，却不见檀花木雕金丝主座上有主子襟坐，反是空无一人，如此看来，更显殿内景象怪异。
“嫔妾等恭喜娘娘荣升贵妃之位，愿娘娘万福。”只待有一风华女子莲步并出，还未待得坐，众人便遥遥俯身，急而跪拜。
“谢谢众位妹妹了，只是你们都来了这景仁宫，那储秀宫中的那位呢？大家都不忌讳了？”女子慢悠悠的捧了茶盏，押了一口，柔柔出声，那声音极柔，只是轻轻一语，便使的殿内众妃襟若寒蝉，低头不言。
“各位妹妹莫要忧心，本宫只是跟大家开个玩笑，免得扫了这喜庆事儿的兴。”女子凤眸秋光一转，缓缓盈笑，青黛自是浓，婉容桃夭夭，一幅意气风发之态，当真是算得秋水流光共争艳，奈何只得桃花娇。
“贵妃娘娘，嫔妾等不敢有忘娘娘恩德，特意前来先与娘娘道喜，后再陪同娘娘到储秀宫中接受后宫朝拜。”说话的女子一身墨蓝衣裳，头插金丝并蒂莲头步摇，年纪恍是与座上贵妃相差不二，倒是两者相较，却还是失些亮丽，反倒显的苍白了些。贵妃只是轻轻的允了一声，玉嫔见贵妃并无打断自己言语，便是放胆再语“贵妃娘娘，这是嫔妾从南海志莲庵中所得的送子观音，方丈说乃是天上之物，可保喜得贵子，诞下龙脉，现送予娘娘，以作晉位之喜。”
“玉嫔果真是宫中最口齿伶俐之人了，区区白玉都能说成是天上之物，你当贵妃娘娘是何人？”坐在玉嫔对面的女子倒是粉红旗装，淡青作领，颜色虽是青涩了些，倒与她恰是相宜，衬得她更貌美娇柔。脸上骄咨，豪言不止，一看便知不是将门之后，也是贵人之女。满殿妃嫔耳畔所听之句皆是连气都不敢抖出一声，只有宁贵妃略略瞪她一眼，她便心不甘情不愿的合上了嘴。
“诸位姐妹都是有福之人，所送的礼也定不是平庸之物。玉嫔妹妹的这份心意，本宫甚是欢喜。成嫔妹妹又淮备了何物赠予本宫啊？”
“表姐，这是我爹从江苏命数十绣娘消五个月赶製的宝扇，以蜀锦中的金线锦所造，十分难得。而且爹爹说，这扇子还有一名号，唤作美人扇，思来想去，赠予表姐是最合当的。”此言一出，满殿皆是哗然，齐齐看向这宝扇，难免玉嫔心中不甘，心生羡恨，悔恨没一个好娘家，好官势。成嫔一时欣喜，便忘了宫中均以礼相待，也不称座上人是娘娘，只当家姐看待。
“还是成嫔妹妹与大伯父欢慰有本宫之心。”贵妃的笑意更是浓了几分，此刻也不得顾上斥责自家姐妹宫训教规，更管不住玉嫔眼底寒意，便唤让自家婢女收了贡物，甚是欢喜。
“成嫔之礼当真让嫔妾面露愧色，嫔妾小巧，望娘娘不怪。”坐于殿中的女子缓缓出声，单是看著才貌，冰肌玉骨，面容丽姿，可还算得月下元纱女，才色凝霜雪。若论说貌容，她更是犹胜成嫔与玉嫔，与贵妃可谓不相伯仲，只是独独欠了一份风韵，多了些清冷傲骨之意。
“都是自家姐妹，自然怪不得。”
“嫔妾无财无势，只得拿出些自家之物，当作心意。这是嫔妾自家摆弄的凤凰香包，内裡的七品香乃是嫔妾自家调製，香味浓郁，三里之内皆可闻得。”
“宫中只有皇后所用之物可作凤凰图样，华贵人，你此番是何意？是想陷于本宫于不忠不义之地吗？”贵妃佯装微怒，威意渐露，心底却是暗暗襟笑。玉嫔早已明暸殿中假象，偏头不理；成嫔则是眼看华贵人，既见其贪功献宝，又见家姐喜上眉梢，心料此女一定有怪，想著如何应付。
“贵妃娘娘虽只居贵妃之位，却执掌后宫数十载；而皇后娘娘虽居后位，却无掌事，无掌事则无后权。宫中姐妹每日请安皆奉贵妃娘娘，而皇后，在咱们姐妹心中，只怕也是拿捏著凤印宝册的平凡女子一般。嫔妾等心中想著，娘娘当得皇后之位时不将远矣。”此言一出，已然点明宫中势力之分，宁贵妃虽是妃妾，却实掌后宫之权，多年堪掌六宫事务；皇后也不过是个无宠无权之人，权当是后宫旁人似的，空有名头。贵妃听得此句，又眼看六宫诸人满殿附和，更是得意。
“但愿允了自家姐妹吉言，翠玉，看茶。”
“这是今年新貢的碧螺春吧，这样好的茶，储秀宫也分不得半斤，就表姐这儿有。”成嫔一马当先，讨好的嘴皮子功夫倒是显山露水的，早是滿宮裡司空见惯之象。
“数你嘴甜，说起储秀宫，皇后如今何处？”江采菱便是微微一问，席中諸人自知问题意之所向，也深知宁贵妃明知故问，一时也无人敢答。
“回娘娘，在永寿宫呢。”华贵人音色冷冷的，便回了话，华贵人刘芳虽出身卑贱，不过是个小国和亲而来的贡女，但她向来直率，并不忌讳宫中瑣事，討得皇上欢心，连带著旁人不敢说的，从她之口说出倒也顺理成章，无伤大雅了。
“怎的在永寿宫？永寿宫的主儿不是向来与皇后不睦吗？”
“娘娘有所不知，早些年是，只是穆妃困在永寿宫多时，早已磨灭了脾气心性，如今都一心指望著皇后能拉她一把。”玉嫔如此回道。
“乌合之众，穆妃那不成器的，当年落水，失了儿，便再也不得圣心。即便如今有了皇后作靠山，也是了无益处。”
“话虽如此，可娘娘可曾听过腐朽复化为神奇，皇后如此苦心孤谙，只怕另有图谋。”玉嫔好言相劝，进退合理。
“也是，且派人好生看著吧。”贵妃话毕，众妃便继续品茶赏茗了。
清凉殿 壬亥年三月初八
那是个晴朗方好的日子，宫中一片喜庆祥和，各处都是红红火火的，唯独这永寿宫偏生清冷，门庭零落，连这红牆青瓦也显的多有败坏之景。如意被指派来了这永寿宫也是许久了，好听的说是掌事姑姑，其实在这宫裡当婢子的，也就她一人了了。如意从六岁进宫，一晃便是十年光景了，这些年来，她虽服侍著这穆妃娘娘，却从来不知道这主子闹出了何等之事，只依稀著听其他宫裡的老嬷嬷说，这永寿宫裡的穆妃自从落了儿，便不再被皇上宠幸，日子过著过著，连个探望的人儿都没有，可怜的很。
“娘娘，是该饮药了。”如意柔声轻道，且安心候在门外。
“本宫也不过是个冷宫妃妾，饮不饮药都是一样的，罢了，进来吧。”内裡的人儿音色清冷，寒意渐露，如同冬夜裡的一缕香魂，既没有魄力，也没有活意，实是惨弱。
“娘娘可别这么说，儘然眼下峻景，但还有来日啊。”如意抬门轻进，盈步而入，她说话从来都是轻声柔语的，只因她知道，即便眼前不过是位无宠的落魄主子，如意也不可怠慢得罪。人在宫中，当婢子的，若不收敛声色，只怕活的遭罪，死的惨淡。这道理，她十数年来早已看的明明白白，看别人的太多，自己受罪的也不少。
“来日？本宫既不得圣心，膝下又无一儿半女，来日怕也是慢慢老死在永寿宫中。倒是你，如意，你服侍本宫这么久，当真是难为你了。”穆妃此话一出，如意更是哭成泪人儿，连药都颤抖抖的放在桌上，便也不敢出声。
“咱们当奴才的，左不过一条贱命，有甚么难为委屈的。这些年来，永寿宫虽是冷冷清清的，但娘娘待奴婢很好，奴婢从未敢忘。”
“皇后娘娘驾到！”如意主僕二人正临著相拥而泣，宫外便传来一声高亢，说是有稀客来往宫中。穆妃与如意面面相覷，深知来者实非善意，二人匆忙著出门外迎了。
“嫔妾恭迎皇后娘娘。”如意虽低著首，眼光却没敛去，她轻轻瞧了皇后一眼，宝相庄华，严谨刚愎，而她身后的仪仗足让如意一世难忘，身后的奴才就像看不尽的春花，一环一环的，甚是折人。如意心中暗自猜想这皇后此来实非好意，穆妃自进宫便与皇后不和，既是害她落产的仇人，更是离间皇帝与穆妃之情的奸人。
“妹妹快起，你是宫裡的老人儿了，你我之间，实在不必拘著这些礼儿。”珠翠轻摇，柳腰摆弄，皇后凤眸一转便看至穆妃婉容之上，又伸出玉指，意在扶穆妃一把，如意看在眼裡，心却似懂非懂。照理说，这皇后与穆妃之间素有恩怨，这皇后如何好心，也断然不会扶往昔仇人一把。
“姐姐说的是，妹妹当真是病糊涂了，请姐姐进内堂一敍。”穆妃本还有些思虑，只是一接皇后眸光，便不敢再另有他算，只得顺从。
“妹妹可知本宫今日来所为何事啊？”
“还请娘娘告知。”
兰芝株株，金雕玉砌，一块宫名所撰的字体娟秀，长春宫三字大大立于牌匾之上。长春宫中一片喜庆和乐之象，你来我往的奴婢更是不胜其数，个个都拎著恩赏出出进进，殿内一众妃嫔端正而立，面容儘是和乐之态，虽说有著婉容笑意，却难免露了疲态，甚是奇怪。殿内虽华贵十足，却不见檀花木雕金丝主座上有主子襟坐，反是空无一人，如此看来，更显殿内景象怪异。
“嫔妾等恭喜娘娘荣升贵妃之位，愿娘娘万福。”只待有一风华女子莲步并出，还未待得坐，众人便遥遥俯身，急而跪拜。
“谢谢众位妹妹了，只是你们都来了这景仁宫，那储秀宫中的那位呢？大家都不忌讳了？”女子慢悠悠的捧了茶盏，押了一口，柔柔出声，那声音极柔，只是轻轻一语，便使的殿内众妃襟若寒蝉，低头不言。
“各位妹妹莫要忧心，本宫只是跟大家开个玩笑，免得扫了这喜庆事儿的兴。”女子凤眸秋光一转，缓缓盈笑，青黛自是浓，婉容桃夭夭，一幅意气风发之态，当真是算得秋水流光共争艳，奈何只得桃花娇。
“贵妃娘娘，嫔妾等不敢有忘娘娘恩德，特意前来先与娘娘道喜，后再陪同娘娘到储秀宫中接受后宫朝拜。”说话的女子一身墨蓝衣裳，头插金丝并蒂莲头步摇，年纪恍是与座上贵妃相差不二，倒是两者相较，却还是失些亮丽，反倒显的苍白了些。贵妃只是轻轻的允了一声，玉嫔见贵妃并无打断自己言语，便是放胆再语“贵妃娘娘，这是嫔妾从南海志莲庵中所得的送子观音，方丈说乃是天上之物，可保喜得贵子，诞下龙脉，现送予娘娘，以作晉位之喜。”
“玉嫔果真是宫中最口齿伶俐之人了，区区白玉都能说成是天上之物，你当贵妃娘娘是何人？”坐在玉嫔对面的女子倒是粉红旗装，淡青作领，颜色虽是青涩了些，倒与她恰是相宜，衬得她更貌美娇柔。脸上骄咨，豪言不止，一看便知不是将门之后，也是贵人之女。满殿妃嫔耳畔所听之句皆是连气都不敢抖出一声，只有宁贵妃略略瞪她一眼，她便心不甘情不愿的合上了嘴。
“诸位姐妹都是有福之人，所送的礼也定不是平庸之物。玉嫔妹妹的这份心意，本宫甚是欢喜。成嫔妹妹又淮备了何物赠予本宫啊？”
“表姐，这是我爹从江苏命数十绣娘消五个月赶製的宝扇，以蜀锦中的金线锦所造，十分难得。而且爹爹说，这扇子还有一名号，唤作美人扇，思来想去，赠予表姐是最合当的。”此言一出，满殿皆是哗然，齐齐看向这宝扇，难免玉嫔心中不甘，心生羡恨，悔恨没一个好娘家，好官势。成嫔一时欣喜，便忘了宫中均以礼相待，也不称座上人是娘娘，只当家姐看待。
“还是成嫔妹妹与大伯父欢慰有本宫之心。”贵妃的笑意更是浓了几分，此刻也不得顾上斥责自家姐妹宫训教规，更管不住玉嫔眼底寒意，便唤让自家婢女收了贡物，甚是欢喜。
“成嫔之礼当真让嫔妾面露愧色，嫔妾小巧，望娘娘不怪。”坐于殿中的女子缓缓出声，单是看著才貌，冰肌玉骨，面容丽姿，可还算得月下元纱女，才色凝霜雪。若论说貌容，她更是犹胜成嫔与玉嫔，与贵妃可谓不相伯仲，只是独独欠了一份风韵，多了些清冷傲骨之意。
“都是自家姐妹，自然怪不得。”
“嫔妾无财无势，只得拿出些自家之物，当作心意。这是嫔妾自家摆弄的凤凰香包，内裡的七品香乃是嫔妾自家调製，香味浓郁，三里之内皆可闻得。”
“宫中只有皇后所用之物可作凤凰图样，华贵人，你此番是何意？是想陷于本宫于不忠不义之地吗？”贵妃佯装微怒，威意渐露，心底却是暗暗襟笑。玉嫔早已明暸殿中假象，偏头不理；成嫔则是眼看华贵人，既见其贪功献宝，又见家姐喜上眉梢，心料此女一定有怪，想著如何应付。
“贵妃娘娘虽只居贵妃之位，却执掌后宫数十载；而皇后娘娘虽居后位，却无掌事，无掌事则无后权。宫中姐妹每日请安皆奉贵妃娘娘，而皇后，在咱们姐妹心中，只怕也是拿捏著凤印宝册的平凡女子一般。嫔妾等心中想著，娘娘当得皇后之位时不将远矣。”此言一出，已然点明宫中势力之分，宁贵妃虽是妃妾，却实掌后宫之权，多年堪掌六宫事务；皇后也不过是个无宠无权之人，权当是后宫旁人似的，空有名头。贵妃听得此句，又眼看六宫诸人满殿附和，更是得意。
“但愿允了自家姐妹吉言，翠玉，看茶。”
“这是今年新貢的碧螺春吧，这样好的茶，储秀宫也分不得半斤，就表姐这儿有。”成嫔一马当先，讨好的嘴皮子功夫倒是显山露水的，早是滿宮裡司空见惯之象。
“数你嘴甜，说起储秀宫，皇后如今何处？”江采菱便是微微一问，席中諸人自知问题意之所向，也深知宁贵妃明知故问，一时也无人敢答。
“回娘娘，在永寿宫呢。”华贵人音色冷冷的，便回了话，华贵人刘芳虽出身卑贱，不过是个小国和亲而来的贡女，但她向来直率，并不忌讳宫中瑣事，討得皇上欢心，连带著旁人不敢说的，从她之口说出倒也顺理成章，无伤大雅了。
“怎的在永寿宫？永寿宫的主儿不是向来与皇后不睦吗？”
“娘娘有所不知，早些年是，只是穆妃困在永寿宫多时，早已磨灭了脾气心性，如今都一心指望著皇后能拉她一把。”玉嫔如此回道。
“乌合之众，穆妃那不成器的，当年落水，失了儿，便再也不得圣心。即便如今有了皇后作靠山，也是了无益处。”
“话虽如此，可娘娘可曾听过腐朽复化为神奇，皇后如此苦心孤谙，只怕另有图谋。”玉嫔好言相劝，进退合理。
“也是，且派人好生看著吧。”贵妃话毕，众妃便继续品茶赏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