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怎么样?师父,天向有没有伤到你?”天向吓得差点跪下,他带着哭腔的声音大得出奇。
“没事”罗玄道,抬手从天向两侧耳边各拔吅出一吅根银针。原来,罗玄用银针封闭了天向的听识。方才打斗时,罗玄的话,天向压根儿都听不到。
“天向,你表现不错嘛!毫不怯场,比平时练吅功还好!”我借着夸奖天向,凑近低声嘱咐道:“林丁厉害得紧。你多封他几处吅穴位。”
韩雄还不及阻拦,天向一鼓作气封了林丁从头到脚七八处大吅穴。我终于放下心。毕竟,罗玄没有内力,封穴手法虽高明,林丁还是很可能冲开穴位的。天向的封穴手法,乃罗玄独创,又贯注内力,这样才万无一失。
天向脸红扑扑地,一脸兴吅奋自得道:“师父说我一定能打赢他。所以我也没有多想,就是听师父的,不跟他硬碰,见招拆招。”言罢,天向难为情地挠了挠头。天向崇拜罗玄,相信罗玄,只要罗玄说他行,他就自信满满、一往无前地发挥到了自己的最高水准。
“卑鄙小人,侥幸得手罢了,算什么本事?”林丁气血不畅,俊脸气得发紫。
罗玄面无得色,默然无语。他恢复了他沉静的气度,与方才意气风发、侃侃而谈的罗玄,仿佛判若两人。方才,不过是逼不得已,他短暂地违逆自我性吅情,呈现出巧舌如簧的片刻。应急策略下的罗玄,有点可爱的邪气,跟平常庄重自持的他,实在是大相径庭。
韩雄试图帮林丁解穴,尝试无果,反而让林丁满头大汗,抽吅搐痛苦难当。
“你莫要得意,总要一天,我定会将你剥吅皮吅拆吅骨,千刀万吅剐!”林丁哆嗦着,俊脸上的血痕狰狞,牙口也咬出吅血了。
普天之下,只有我们师徒三人知道如何解穴。依照罗玄一贯行吅事,他必不愿杀林丁,但林丁始终是个后患。
“神母,林左使是圣教左使,请你出手救救他!”韩雄道。
正合我意,我正好废掉他武功,免去他再报复罗玄之忧。
“不……不要,滚……滚……”见我微笑走近,林丁脸色大变,惨然吅骇然至极。
抬手的瞬间,“聂教吅主!”罗玄忽然叫住我,“不可”他看出我的意图,阻拦道。
“还有更好的办法。”罗玄道。
心跳漏了半拍,“你说什么!”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愿归附你们地母圣教。”罗玄很清晰地说。
毫无预兆,罗玄竟愿投靠地母圣教,换言之冥狱,做我的手下!众人也面面相觑,没有人料到罗玄竟愿委曲求全至此。我伫立不动,用我最骄傲的样子。我全身绷紧,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一点点靠近的身影。
罗玄眼眸灼灼,看上去神吅智清吅醒。他从来不等级吅尊卑地与人打交道,更遑论阿附权吅贵,奴吅颜婢膝地朝拜了。玩世不恭之轻慢固然与他性吅情不符,但这样认真、甚至庄重的神态,向我屈膝,直看得我眼睛发直,紧张得全身颤吅抖。
他轻吅撩吅起长袍,跪下,我觉得自己顿时石化了。方才在场那么多人跪我时,我纵然心虚,但不及此刻心情之万一。有那么一瞬,我心中涌起一种冲动,想冲过去抱住他,与他相对而跪,也一样虔诚的神情,与他相拥,喜极而泣。但我知道不能如此。所以,纵然尴尬,纵然手足无措,我还是沉默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不急不缓,磕头,动作连贯,没有丝毫迟疑或拖泥带水,表情宁静,正视我的目光中,不带丝毫苦大仇深的屈吅辱、悲壮、隐怒、讥嘲或玩笑,只显示出他头脑清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并且自发认真完成这一仪式。
他倾身散落在地的衣襟袖带,带给我的观感,不是一败涂地的臣服,而竟是,那一贯的闲适潇洒之态。我情不自禁弯了弯手指,仿佛真的触吅摸吅到了他衣袂的温暖质地。
三叩九拜,只是片刻工夫,却仿佛沧桑一世。动作完毕,不等我说“请起”,他起身了,自然而然,十分连贯利落。每个举止他要自己掌握节奏,抑或他其实还是尴尬吅难堪的?
“罗玄,你既愿归附圣教,由我统属,以后就遵从我的旨令,你可清楚?”我尽可能平稳地发声。
他没有说话,未置可否。我正有些尴尬。这场面话对他说,我也自觉自己蹬鼻子上脸,有点过分了。
“清楚”他忽然道,没有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