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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林徽因写给徐志摩的诗:[秋天,这秋天][给秋天][别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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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徽因写给徐志摩的诗:【那一晚】【仍然】【情愿】【深夜里听到乐声】【激昂】【一首桃花】【中夜钟声】【别丢掉】【秋天,这秋天】【忆】【记忆】【深笑】【题剔空菩提叶】【无题】【山中】【红叶里的信念】【藤花前】【时间】【前后】【给秋天】.........
接下来发的内容来自百度,作者:廖钟庆
我觉得他分析的很好,所以分享分享,不喜勿喷啊
【给秋天】
作者:林徽因
正与生命里一切相同,
我们爱得太是匆匆;
好像只是昨天,
你还在我的窗前!
笑脸向着晴空
你的林叶笑声里染红
你把黄光当金子般散开
稚气,豪侈,你没有悲哀。
你的红叶是亲切的牵绊,那零乱
每早必来缠住我的晨光。
我也吻你,不顾你的背影隔过玻璃!
你常淘气的闪过,却不对我忸怩。
可是我爱得多么疯狂,
竟未觉察凄厉的夜晚
已在你背后尾随。——
等候着把你残忍的摧毁!
一夜呼号的风声
果然没有把我惊醒
等到太晚的那个早晨
啊。天!你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苛刻地诅咒自己
但现在有谁走过这里
除却严冬铁样长脸
阴雾中,偶然一见。
--------------------------------------------
 【秋天,这秋天】
写于1933年
  这是秋天,秋天,
  风还该是温软;
  太阳仍笑着那微笑,
  闪着金银,夸耀
  他实在无多了的
  最奢侈的早晚!
  这里那里,在这秋天,
  斑彩错置到各处
  山野,和枝叶中间,
  像醉了的蝴蝶,或是
  珊瑚珠翠,华贵的失散,
  缤纷降落到地面上。
  这时候心得像歌曲,
  由山泉的水光里闪动,
  浮着珠沫,溅开
  山石的喉嗓唱。
  这时候满腔的热情
  全是你的,秋天懂得,
  秋天懂得那狂放,——
  秋天爱的是那不经意
  不经意的零乱!
  但是秋天,这秋天,
  他撑着梦一般的喜筵,
  不为的是你的欢欣:
  他撒开手,一掬璎珞,
  一把落花似的幻变,
  还为的是那不定的
  悲哀,归根儿蒂结住
  在这人生的中心!
  一阵萧萧的风,起自
  昨夜西窗的外沿,
  摇着梧桐树哭。——
  起始你怀疑着:
  荷叶还没有残败;
  小划子停在水流中间;
  夏夜的细语,夹着虫鸣,
  还信得过仍然偎着
  耳朵旁温甜;
  但是梧桐叶带来桂花香,
  已打到灯盏的光前。
  一切都两样了,他闪一闪说,
  只要一夜的风,一夜的幻变。
  冷雾迷住我的两眼,
  在这样的深秋里,
  你又同谁争?现实的背面
  是不是现实,荒诞的,
  果属不可信的虚妄?
  疑问抵不住简单的残酷,
  再别要悯惜流血的哀惶,
  趁一次里,要认清
  造物更是摧毁的工匠。
  信仰只一细炷香,
  那点子亮再经不起西风
  沙沙的隔着梧桐树吹!
  如果你忘不掉,忘不掉
  那同听过的鸟啼;
  同看过的花好,信仰
  该在过往的中间安睡。??
  秋天的骄傲是果实,
  不是萌芽,——生命不容你
  不献出你积累的馨芳;
  交出受过光热的每一层颜色;
  点点沥尽你最难堪的酸怆。
  这时候,
  切不用哭泣;或是呼唤;
  更用不着闭上眼祈祷;
  (向着将来的将来空等盼);
  只要低低的,在静里,低下去
  已困倦的头来承受,——
  承受这叶落了的秋天,
  听风扯紧了弦索自歌挽:
  这秋,这夜,这惨的变换!
《秋天,这秋天》发表于1933年11月19日,我们可以从林徽因寄给沈从文先生的信中的知道,这首诗是为了纪念逝世2周年的徐志摩而创作的。信上说:”初二回来便忙乱成一堆,莫名其所以然,文章写不好,发脾气时还要讴出韵文。11月的日子我最消化不了,听听风知道枫叶有凋零不堪只想哭,昨儿哭出的几行,勉强叫它诗,日后呈正。”


1楼2017-05-12 12:33回复
    谈林徽因的【给秋天】【秋天,这秋天】二诗
    原文链接:http://www.docin.com/p-1415339482.html
    《秋天,这秋天》发表于1933年11月19日,我们可以从林徽因寄给沈从文先生的信中的知道,这首诗是为了纪念逝世2周年的徐志摩而创作的。信上说:”初二回来便忙乱成一堆,莫名其所以然,文章写不好,发脾气时还要讴出韵文。11月的日子我最消化不了,听听风知道枫叶有凋零不堪只想哭,昨儿哭出的几行,勉强叫它诗,日后呈正。”
    《秋天,这秋天》一诗最值得注意的是,林徽因把“秋天”拟人化(personify),让“秋天”变成了“他”。林徽因在这首诗中的“你”却是专指诗人徐志摩,而诗中的“我”就是诗人自己。先明白这一要点就能明白全诗要义,也能明白为什么“秋天”的“他”与“徐志摩”的“你”,到了1947年《给秋天》一诗“他”和“你”合二为一,“秋天”就与“徐志摩”完全等同!“秋天”、“徐志摩”和“我”这个三角形是他们悲伤的故事,这个悲伤的故事开始于1920年11月19日伦敦的深秋,而终结于1931年11月19日济南开山的另一个深秋!
    《秋天,这秋天》全诗分成一短一长的两节(stanza)去展开。诗的第一节是短的一节,记述徐志摩在1920年11月19日这个美丽的深秋在伦敦与林徽因邂逅,由相识、相恋变成了不能自已地、狂放地将满腔的热情透过诗歌唱出来,
    “这时候心得像歌曲,由山泉的水光里闪动,浮出珠沫,溅开/山石的喉嗓唱。”
    这一点,我们可以对照徐志摩本人的话获得证明,他在散文《自剖》里说:“原先我在人前自觉竟是一注的流泉,在在有飞沫,在在有闪光。”而徐志摩在《猛虎集序》中说:“我们都是受支配的善良的生灵,哪件事我们作得了主?整十年前我吹着了一阵奇异的风,也许照着了什么奇异的月色,从此起我的思想就倾向于分行的抒写。”
    究竟吹的是什么样的风?照的是什么样的月色?秋风吗?黄月吗?林徽因在1936年秋天写的《山中》一诗上说:
    “当时黄月下共坐天真的青年人情话,相信/那三两句长短,星子般仍挂秋风里不变。”
    我们要问:为什么这奇异的风一吹、奇异的月色一照之后,会让一个原先父亲希望他日后进入金融界、自己却想成为中国的Hamilton的二十四岁青年人,一下子竟变成了一个分行抒写自己思想和感情的诗人?为什么?北宋大词人欧阳永叔在他的《玉楼春》一词中说:“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确然无疑地,假如欧阳修不是因为深深地爱着对方,那么,离愁别恨也只不过就是人生的无可奈何的一种日常现象罢了。正因为深爱着对方,当前的离别便造成了内心无法祛除的悲痛,这又跟风月有什么关系?欧阳修生命里永恒的悲痛既然跟风月毫不相干,那么,徐志摩会成为诗人、甚至后来林徽因也成为诗人,难道跟秋风、黄月就有关系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们之所以成为诗人,不正是因为当初1921年他们在剑桥时深陷情网与在拜伦潭前指水为誓吗?《山中》一诗里的那像“星子般仍挂在秋风里不变”的“那三两句长短”的话不就是明证吗?
    我们要问,“那三两句长短”的话是什么?除了是“我爱你,爱你。 – I love you, love you.”(他们常常用英文交谈!)之外,还可能是什么?林徽因在1933年岁末所写的《忆》一诗早已透露了这一点,她说:
    “是你在笑,仰脸望/多少勇敢话那天,你我全说了, 像张风筝/向蓝穹,凭一线力量。”
    可见那些“勇敢话”不是一个人在独白,而是两情相悦的年青人的情话!他们的初恋,首先让徐志摩变成了另一个人,他把他的“满腔的热情”,全化为“分行”的诗句,狂放而缤纷。林徽因在《秋天,这秋天》里却说:
    “秋天懂得,秋天懂得那狂放, 秋天爱的是那不经意,不经意的凌乱!”
    那不是她自己懂得,她自己爱吗?当你十六、七岁时,一直不停地收到你所爱的人写给你的“半成熟的未成熟的意念”化出的诗行,你会有什么反应?你当然理解他奔放的感情、当然爱听、爱读,哪怕它们是多么不成熟的、不经意凌乱的诗作!那么不就是林徽因本人懂得和爱吗?又干秋天底事?
    林徽因在1936年2月26日写给沈从文先生的信上说:
    “我方才所说到极端的愉快,灵质的、透明的、美丽的快乐,不知道你有否同一样感觉。我的确有过,我不忘却我的幸福。我认为最愉快的事都是一闪亮的,在一段较短的时间内迸出神奇的,如同两个人透澈的了解:一句话打到你心里,使得你理智感情全觉得一万万分满足;如同相爱:在一个时候里,你同你自身以外另一个人互相以彼此存在为极端的幸福;如同恋爱,在那时那刻,眼所见,耳所闻,心所触,无所不是美丽,情感如诗歌自然的流动,如花香那样不知其所以。这些种种,便都是一生中不可多得的瑰宝。世界上没有多少人有那机会,且没有多少人有那种天赋的敏感和柔情来尝味那经验,所以就有那种机会也无用。”
    人与人的相遇、相识以至相恋,终极发展至这种灵质的无间相契,以至于达到了一种诗化生活一类的理想境界,试想想,这还存在着你我之区分?不止你与我相即相入,甚至连秋天也融化进了那无人我的纯情世界之中!这样一来,在1921年,本来是林徽因自己懂得、自己爱,而说成秋天懂得、秋天爱,岂不就成了不证自明的道理?
    躬尝了自由恋爱的初恋甜美,亲灸了剑桥人文的启蒙熏陶,体验了英国浪漫派诗歌的热情奔放,于是,徐志摩便脱胎换骨似地变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他树立起了一种对诗化生活的理想之追求,他迷恋于对纯粹美感的终极向往,并且他为他的生命确立了一个“单纯信仰”,这个单纯信仰就是英国浪漫派开山祖华兹华斯在《远游》一诗所说的:“We live by Admiration, Hope and Love.”(“我们靠着活命的是:敬仰、希望和爱情。”)而林徽因在《激昂》表白得更为明确,诗上说:“献出我最热的一滴眼泪,我的信仰,至诚,和爱的力量,永远膜拜,膜拜在你美的面前!
    对徐志摩所说的“单纯信仰”有了一个扼要的了解之后,我们便能明白,林徽因的《秋天,这秋天》一诗的第二长节,主要在阐述徐志摩在现实生活与感情生活跟他的“单纯信仰”所产生的巨大落差。初恋是甜蜜的,然而隐藏在这甜蜜的背后却是痛苦和悲哀!1921年年底林徽因由英国返国之后的感情上的转变,导致人还在剑桥学**的徐志摩于1921年至1922年这一整年,既活在愉快欢欣中,也同时真切地感受到人生的痛苦与悲哀。他后来在他的散文《我所知道的康桥》一文中追述说:
    “我这一辈子就只那一春,说也真可怜,算是不曾虚度。就只那一春,我的生活是自然的,是真愉快的!(虽则碰巧那也是我最感受人生痛苦的时期)。”
    这种痛苦与悲哀到了1923年徐志摩的日记《西湖记》里更为明确,而到了1924年林徽因选择了与梁思成一起赴美升学便等于为他们那一段初恋爱情故事画上了句号,辗转发展到1928年林徽因与梁思成在加拿大结婚,徐志摩的感情世界便完全崩溃,1928年徐志摩的《我不知道风是在那一个方向吹》中的“我是在梦中,在梦的悲哀里心碎!”正是这种痛苦与悲哀的真实写照!
    但是秋天,这秋天,
    他撑着梦一般的喜筵,
    不为的是你的欢欣:
    他撒开手,一掬璎珞,
    一把落花似的幻变。
    然而林徽因在本诗里却说,“秋天”他撑着梦也似的喜筵,并不单为徐志摩的“欢欣”,“秋天”他还把双手一撒开,便魔术似的让满掬着珠玉串成的项链 --璎珞,像花雨般展现出那不能用理性去捕捉的幻变,这缤纷的背后,便是通向痛苦悲哀,并且也指向“夜”与“死亡”,徐志摩在他的最后一首长诗《爱的灵感》上说:“
    有时候/我自己也觉得真奇怪,心窝里的牢结是谁给/打上的?为什么打不开?那一天我初次望到你,你闪亮得如同一颗星,”
    《爱的灵感》一诗上又说:
    “那天爱的结打上我的/心头,我就望见死,那个/美丽的永恒的世界。”
    所以,林徽因说:“还为的是那不定的悲哀,归根儿蒂结住,在这人生的中心!”这难道不是造物之神奇?谁让徐志摩的心窝打上牢牢的结?这个结为什么再也无法打开?


    2楼2017-05-12 1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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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萧萧的风,起自
      昨夜西窗的外沿,
      摇着梧桐树哭。
      正由于这悲哀在1921年早已种下,1931年深秋,起自西窗外沿的一阵秋风,已在昨夜吹起,萧萧拂向梧桐树发出阵阵凄然的哭泣声,可是,当事的两个人,竟没有一个警觉!徐志摩的灰心失望的根源事实上是来自林徽因的感情转变,一直到了1928年12月在北平重逢林徽因而有所改变,1930年秋,徐志摩把当时在东北感染肺结核病的林徽因接回北平养病后,他又重新点燃起当年在康桥时对林徽因的爱情的火炬(他的诗歌创作的一个重要动源之一!),然而,林徽因当时刚生下长女,生活感情都处在人生高度的顺境中,她是不可能再接受徐志摩感情的,只是在诗歌中跟徐志摩惟仿惟佛、高来高去地“神交”而已。1932年农历年年初一,林徽因给胡适之先生的信信末便清楚地说明了这一点,信上说:“这几天思念他得很,但是他如果活着,恐怕我待他仍不能改的。事实上太不可能。也许那就是我不够爱他的缘故,也就是我爱我现在的家在一切之上的确证。志摩也承认过这话。”
      然而徐志摩并不死心,他认为能回到1921年那时的纯情,《秋天,这秋天》一诗从“起始你怀疑着”一直到“造物更是摧毁的工匠”便是讲述徐志摩本人的“认为”仍有可为,他期待的是“只要一夜的风,一夜的幻变”,那么,历史将会改写!但是,在林徽因这方面来说却是:“冷雾迷住我的两眼”,她不会也不能再往前多闯一步,那么,“在这样深秋里,你又同谁争?”1931年11月19日清晨,那“摧毁的工匠”的更高存有 –“造物”,便宣告了“残酷的现实”,没有任何的疑问,这就是荒诞的现实,这就是人生不可信的虚幻!是谁导致了这“流血的哀惶”?为什么她的双眼会被冷雾迷住?
      信仰只一细炷香,
      那点子亮再经不起西风
      沙沙的隔着梧桐树吹!
      得不到林徽因感情上的充分肯认,徐志摩那像“一细炷香”那般“点子亮”的单纯“信仰”又如何经得起“西风沙沙的隔着梧桐树吹”?导致徐志摩很快地结束了他那短短三十五岁的人生的岂不正是他不能忘情于1921年在康桥的初恋?在如诗如画的康桥,“那同听过的鸟啼,同看过的花好,”是不是正因为徐志摩“忘不掉”,才种下了1931年深秋的济南开山山上机毁人亡的悲伤?为什么生命中美好的事物总是那么的短暂?为什么相识、相恋、心灵又如此相契,竟又会交臂而失之?难道这竟只是造物之弄人?林徽因写这首诗时,徐志摩已去世整整两年,究竟是徐志摩忘不掉“那同听过的鸟啼”和“同看过的花好”还是另有其人?明确无疑地,林徽因本人也一样不能忘记,才会发而为诗!假如他们从没发生过什么初恋的爱情故事,那么,那同听过的鸟啼、同看过的花好,也只不过整整相隔十二年前的一桩往事罢了(1921年!)又何以会忘不掉?生命的悲哀不正是活着在一种内疚、自责、后悔与绝望之中?
      秋天的骄傲是收获春来所开的花所结成的果实,受到生命的煎熬的徐志摩,他除了点燃自己去照亮别人之外,他还能做什么?自由恋爱的初恋爱情甜美与悲伤,是一种对生命本身的巨大震撼,这全在指顾之间化在他缤纷的诗行中。然而,曾经有一段时间,就像泉水枯涸了似的,他要写出八行十二行的诗句竟是无比的艰难!这就是徐志摩在《猛虎集序》上说的
      “世界上再没有比写诗更惨的事;不但惨,而且寒怆。”
      林徽因在《秋天,这秋天》一诗里说的:
      “秋天的骄傲是果实,不是萌芽,—— 生命不容你,不献出你积累的馨芳;交出受过光热的每一层颜色;点点沥尽你最难堪的酸怆。”
      依照林徽因这里对徐志摩的诗人生命的描述,在主观方面言,徐志摩除了“生命受了一种伟大力量的震撼”,需要通过诗的语言表达出来之外,客观方面言,徐志摩对于五四新文学运动的文学创作深具时代使命的自觉承担。尽管说是“寒怆”或“酸怆”,他真的做到了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那般义无反顾地勇往直前,正因为他全力的投入,才会在当时一本诗集接着一本诗集的印出。并且,他也影响到他的朋友们和学生们加入这个在当时还在草创阶段的新文学运动,可惜的是,他竟在英年辞世!
      切不用哭泣;或是呼唤;
        更用不着闭上眼祈祷;
        向着将来的将来空等盼;
        只要低低的,在静里,低下去
        已困倦的头来承受,——承受
        这叶落了的秋天
        听风扯紧了弦索自歌挽:
        这秋,这夜,这惨的变换!
      是不是哭泣、呼唤、甚至祈祷都将是枉然?难道我们只能默默地在静里低下那已疲乏不堪的头,来承受这摧毁的工匠之最后宣判而不能反抗?是不是在落叶的秋天里,萧萧的西风仅仅只是诗人自己为自己奏起的挽歌?是不是它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变奏而它的主旋律只有黑夜与死亡这两者之交替?我们不禁要大声地问:难道他们已别无选择?


      3楼2017-05-12 1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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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秋天》是一首英国民谣体裁的抒情诗歌,它保留了英国民谣体abab押韵方式,却舍弃了单数诗句抑扬四部格(iambic tetrameter)与双数诗句抑扬三部格(iambic trimester)交替的机械性,而使用深具中文特性的音顿、意顿来展示诗歌的声律。在这首诗里,“秋天”就是徐志摩的代称,“给秋天”即意谓着给徐志摩!徐志摩逝世于1931年,《给秋天》却写于1947年,相距已整整十六年之久。但是,他们当初在康桥的初恋故事,以及这个初恋故事最终带来的悲伤,对林徽因本人心灵所做成的巨大的创伤,却让林徽因久久不能愈合!我们可以这样说,只要林徽因一进入诗的精神世界里,她的内心世界中似乎就只有一个人!她似乎总是通过当前的一片静中,便能透过回忆,而让那早已不存在的人、事、物历历如新地重新呈现出来,她的诗歌很大一部分都是这样写出来的。
        林徽因这首《给秋天》也跟济慈的同名诗作一样,把秋天拟人化,用“你”这个人称代词来称代秋天,所不同的是,林徽因在诗中承认了她和秋天的一段恋爱是短暂的,然而又是刻骨铭心的!呈现在宁静的回忆中的1921年春天四月、五月的短暂初恋故事,一幕幕的人、事、物,竞像发生在诗人林徽因昨天的窗前一样地清晰。
        笑脸向着晴空
        你的林叶笑声里染红
        你把黄光当金子般散开
        稚气,豪侈,你没有悲哀。
        你的红叶是亲切的牵绊,那凌乱
        每早必来缠住我的晨光。
        最让她难忘的是徐志摩璀璨的笑声,甜、深而圆转,天真,灿烂而分散。这璀璨的笑声会将林叶染红,如金子般散发出迷人的光芒。显然地,这首诗里所讲的“红叶”,是指徐志摩为她而写的一篇篇让她淌泪的诗歌言。“你的红叶”就是指徐志摩的诗,尽管是徐志摩在指顾之间将自己半成熟、未成熟的意念散开成缤纷的花雨般的凌乱,在《秋天,这秋天》已经确认了“秋天爱的是那不经意,不经意的凌乱!”这些徐志摩的诗句,每天早上必来缠住林徽因的晨光。到了1947年,那不经意的凌乱似乎逆向地化为半成熟、未成熟的意念,这些意念经过诗人林徽因在宁静中、透过她的回忆,似乎重新组合成一个完整的徐志摩!
        我也吻你,不顾你的背影隔过玻璃!
        你常淘气的闪过,却不对我忸怩。
        1936年春天4月,林徽因在她的《无题》一诗上说:
        “什么时候,又什么时候,心/才真能懂得/这时间的距离;山河的年岁;昨天的静,钟声/昨天的人/怎样又在今天里画下一道影!”
        “昨天的人”,我已在该诗的诠释里指出是徐志摩。那首《无题》诗写成于徐志摩逝世后的五年之后,徐志摩让她难忘当然可以理解,但是,1947年距离1931年已经十六年了,她不仅忘不掉徐志摩,竟然还在他的诗歌里,对一个早已不存在的人,表达了那么强烈的思念与深挚的爱意,这除了是一种悲哀之外,还能是什么?
        “可是我爱的多么疯狂”,林徽因在1933年写出《秋天,这秋天》时,她已正式面对了自己对徐志摩的感情,原来也是同样刻骨铭心的,但是,她是有家室的人,在她的诗歌、散文中,不能太着痕迹表露自己,所以她写得异常隐晦,尤其是诗!然而在这里,她却完全披露出来,在徐志摩逝世之后,她对他的爱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疯狂!但这竟发生在徐志摩逝世之后,这真是生命的吊诡!
        竟未觉察凄厉的夜晚
        已在背后尾随——
        等候着把你残忍的摧毁!
        一夜呼号的风声
        果然没有把我惊醒
        等到太晚的那个早晨
        啊。天!你已经不见了踪影。
        为什么人世间许多本来是美好的事却往往在瞬间转变成哀伤的事?为什么总是在失去了才能觉悟到拥有的可贵?为什么对自己所拥有的总认为是理所当然而不知道珍惜?不学会惜福与惜缘,等到福和缘消失于无形时,徒自悲伤又何补于事?假如一个人的一生错过了她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那她往后的岁月里又将会活在多么深的懊恼与悔恨之中?
        我苛刻的咒诅自己
        但现在有谁走过这里
        除却严冬铁样长脸
        阴雾中,偶然一见。
        这就是林徽因《给秋天》一诗给出的结论!
        原文摘自 廖仲庆:谈林徽因的《秋天,这秋天》与《给秋天》二诗


        4楼2017-05-12 1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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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林徽因的【笑】【深笑】 :笑是写给自己,深笑是写给徐志摩
          《笑》
          笑的是她的眼睛,口唇,
          和唇边浑圆的漩涡。
          艳丽如同露珠,
          朵朵的笑向
          贝齿的闪光里躲。
          那是笑——神的笑,美的笑;
          水的映影,风的轻歌。
          笑的是她惺松的鬈发,
          散乱的挨着她耳朵。
          轻软如同花影,
          痒痒的甜蜜
          涌进了你的心窝。
          那是笑——诗的笑,画的笑;
          云的留痕,浪的柔波。
          《深笑》
          是谁笑得那样甜,那样深,
          那样圆转?一串一串明珠
          大小闪着光亮,迸出天真!
          清泉底浮动,泛流到水面上,
          灿烂,
          分散!
          是谁笑得好花儿开了一朵?
          那样轻盈,不惊起谁。
          细香无意中,随着风过,
          拂在短墙,丝丝在斜阳前
          挂着
          留恋。
          是谁笑成这百层塔高耸,
          让不知名鸟雀来盘旋?是谁
          笑成这万千个风铃的转动,
          从每一层琉璃的檐边
          摇上
          云天?
          原文链接: http://blog.sina.com.cn/s/blog_6768cba30100zf9h.html


          5楼2017-05-12 1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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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人林徽因从事诗歌创作起始于1931年年初。那一年,她一口气就写了九首好诗。那九首诗中,我个人较喜欢的是《那一晚》、《深夜里听到乐声》和《笑》,前两首带着一种文人雅士的淡淡轻愁,以及倾诉着人生的无可奈何,而后一首《笑》则是完全写她自己。
            1931年11月19日徐志摩飞机意外逝世,对林徽因造成了心灵上巨大的冲击与创伤,她的诗歌创作基本上完全停顿,只在1932年年中写了《莲灯》(七月份)《别丢掉》(夏天)和《雨后天》(十月份)三首诗,但是,《别丢掉》这首诗,她当时根本不敢发表,因为内容太明显了,所以要到了1936年才发表。事实上,徐志摩的突然去世,似乎让她一下子失去了精神生活的支柱,同时也让她几乎完全失去了诗歌创作的动力。这样一直持续到1933年年初,她才陆续地开始写出《中夜钟声》(3月份)、《微光》(9月份)和在11月中旬写出哀悼徐志摩逝世两周年的《秋天,这秋天》。在写出《秋天,这秋天》之后,她在1933 年年岁终写出《忆》一诗。
            《秋天,这秋天》写出了之后,她的诗歌基调已然确立,同时她也重新找回那失去了的创作原动力。这原动力便是建立在对徐志摩的种种回忆上,然后用这回忆,去形成她精神生活的根。《忆》一诗就是在这样的心理背景下完成的!从1934年到1937年倭寇入侵北平止,她的诗歌创作进入了第二个阶段,这是她诗歌创作的高峰期,佳作不断。虽然林徽因在这阶段(我称之为中期)的诗作,因为对徐志摩的深切思念而总带着哀愁,但整体来说,她一方面仍能谨守着英国浪漫派开山祖华兹华斯的诗歌理论的教导,(对华兹华斯来说,“快乐”是诗歌创作的一个基本原则!)另一方面,她也能遵从中国《诗经》“哀而不伤”的诗教传统。在她中期的诗歌中,像《忆》、《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灵感》和《深笑》这几首诗,虽然都在思念着徐志摩,但基调则是鲜明的、快乐的。华兹华斯在他的《抒情歌谣集 •序言》中认为,快乐是心灵对自身活动的肯定与回报,而心灵直接以隐喻的方式加以表达,这一诗歌理论,林徽因实能严格遵守,她的《你是人间的四月天》与《深笑》二诗更是充分体现此理论!
            我特别喜欢林徽因前期的《笑》与中期的《深笑》这两首诗,是因为她透过“笑”这一明快的主题,去写她自己和徐志摩。这两首诗,除了高度地体现了人存在的纯美与纯真外,并且也彰显了两个纯粹的人格世界。在诠释这两首诗之前,请先让我们来欣赏这两首诗。
            《笑》
            笑的是她的眼睛,口唇,
            和唇边浑圆的漩涡。
            艳丽如同露珠,
            朵朵的笑向
            贝齿的闪光里躲。
            那是笑——神的笑,美的笑;
            水的映影,风的轻歌。
            笑的是她惺松的鬈发,
            散乱的挨着她耳朵。
            轻软如同花影,
            痒痒的甜蜜
            涌进了你的心窝。
            那是笑——诗的笑,画的笑;
            云的留痕,浪的柔波。
            《深笑》
            是谁笑得那样甜,那样深,
            那样圆转?一串一串明珠
            大小闪着光亮,迸出天真!
            清泉底浮动,泛流到水面上,
            灿烂,
            分散!
            是谁笑得好花儿开了一朵?
            那样轻盈,不惊起谁。
            细香无意中,随着风过,
            拂在短墙,丝丝在斜阳前
            挂着
            留恋。
            是谁笑成这百层塔高耸,
            让不知名鸟雀来盘旋?是谁
            笑成这万千个风铃的转动,
            从每一层琉璃的檐边
            摇上
            云天?
            1931年9月,诗人林徽因在《新月诗选》发表《笑》一诗之前,她已在同一年的5月份写就《一首桃花》,那时她正在北平的香山山上养病,后一首诗,发表在1931年10月的《诗刊》第三期。诗上说:
            桃花,
            ……
            含着笑,
            在有意无意间
            生姿的顾盼。
            看, -
            那一颤动在微风里
            她又留下,淡淡的,
            在三月的薄唇边,
            一瞥,
            一瞥多情的痕迹!(注一)
            这一首诗,客观地看,是写三月的桃花顾盼生姿的娇艳,主观地看,却同时也是写诗人自己在春风中迷人的笑靥。她那迷人的笑靥,“多情的痕迹”正在她唇边– 梨渦。诗人徐志摩在1929年出版的第三本诗集《猛虎集》中有《春的投生》一诗就如此写:“桃花早已开上你的脸,/我在更敏锐的消受,/你的媚,吞咽/你连理的笑;”林徽因一笑,唇边的梨涡即呈现出来,连理并生,连珠相串。依据徐志摩诗的形容,美艳一如春日里盛开着的桃花。林徽因美艳迷人的梨涡,也可从徐志摩的书信中得到证实,1928年12月13日,徐志摩重逢阔别已整整四年多的林徽因,自北平他给陆小曼信上有这样的话:“林大小姐则不然,风度无改,涡媚犹圆,谈锋尤健,兴致亦豪。”可见梨涡是林徽因的一大特征!事实上,早在1925年8月中华书局版的《志摩的诗》里已经有一首诗名叫《她是睡着了》就曾经这样写林徽因:
            可爱的梨涡,
            解释了处女的梦境的欢喜,
            像一颗露珠,
            颤动的,在荷盘中闪耀着晨曦!
            以上的诗句是我所读到徐志摩最早记录下林徽因这一大特征的文字,这里,他用荷叶上的露珠来描写她美艳迷人的梨涡,其后在徐诗中就一直有大同小异的表达,比如在《诗刊》的第二期(1931年4月20日),徐志摩发表了《两个月亮》,他除了写天上的月亮外,还写了人间的月亮,他说:
            还有那个你看不见,
            虽则不提有多么艳;
            她也有她醉涡的笑,
            还有转动时的灵妙;
            对林徽因所特有的梨涡,有了以上的具体了解之后,我们就不难认识清楚林诗中的《笑》的第一段,正是写她自己在顾盼之间展现出的笑容所特有的娇艳酒涡,并且也回应了徐志摩的《她是睡着了》与《两个月亮》两诗。也可以说,林徽因这种独特的笑,其实就展现出一种纯美,这种纯美,它来自自然,经由诗人徐志摩的“发现”,表而为美妙的诗歌,到了1931年,林徽因自己也写诗了,很自然地便成为她自己的诗作中的一个重要题材。
            诗人华兹华斯在他的《抒情歌谣集•序言》中,将语言文字的字面意义与比喻意义加以区分,他认为,语言文字仅仅是符号,诗歌中的隐喻乃诗人心灵所创造出来的,在诗歌创造的过程中,客观世界与诗人的主观心灵可以达到一种完美的高度契合,进一步,诗人的心灵在创造过程中可以完全不受外界制约,表现出一种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诗意的灵视,这时,客观世界的自然景象对诗人言,只是一种凭藉、一种媒介,诗意的灵视毕竟是产生于诗人在心境的宁静中回忆所得。明乎此理,我们便能由荷花或桃花这种媒介,去直接认识到诗人林徽因在诗里要呈现的是:一种来自自然和回归于自然的纯美 – 最美丽迷人的笑。可惜这种纯美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发现”的,这正如华兹华斯《露茜组诗》里写露茜像隐藏在“青苔石畔的紫罗兰”,美得像太空中辉映着的一颗孤星般,却不见知于世人!为什么露茜的美不为其他人所知而偏偏却为诗人华兹华斯独知?他们之间难道存在着一种什么特殊的关系?那么,诗人林徽因的笑呢?是不是也跟露茜与华兹华斯一样必须还原回归到一种特殊关系,才能解读出这种纯美?而这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诗意继续向前推进。诗人林徽因纯美的笑,除了表现在唇边的梨窝外,也表现在她如天上的明星般明亮眼睛与耳边惺忪散乱的、轻软的秀发上。但是,这又有什么特别呢?为什么这纯美的笑会像花影般涌进了“你”的心窝、让“你”甜滋滋地并且完全地盘踞着“你”整个心头?诗人林徽因在这首诗里说的“你”究竟又会是谁呢?那种“神的笑,美的笑”与“诗的笑,画的笑”所表达出的纯美之确切意旨如何能被贞定住?答案就隐藏在这首诗的两节诗句中的最后的一句诗行中:
            ……
            水的映影,风的轻歌。
            ……
            云的留痕,浪的柔波。
            云,自在轻盈地御着风在空际漂浮漫游,不经意地路过大地,她的明艳,点染了卑微的地面上一流涧水的空灵,让他惊醒,这个投影,同时也让他的心湖上形成了起伏不定的波浪。这层关系,我已在《玉箫声断人何处 - 谈林徽因的〈藤花前〉与徐志摩的〈偶然〉二诗》与《徐志摩〈再别康桥〉试释》这两篇文章作了详尽的解说,云,就是林徽因,水就是徐志摩!
            解明这层关系之后,我们就不难明白为什么诗人徐志摩会在他的《我等候你》(见徐志摩的第三本诗集《猛虎集》)一诗中,表达了他对这种独特的笑所透显的纯美之迷恋,他,正像碧绿的波涛中的一座迷醉的岛一样,不能自主地载浮载沉!诗上说:
            你怎么不来?希望
            在每一秒钟上允许开花。
            我守候着你的步履,
            你的笑语,你的脸,
            你柔软的发丝,
            守候着你的一切;
            希望在每一秒钟上
            枯死 – 你在哪里?
            我要你,要得我心里生痛,
            我要你的火焰似的笑,
            要你的灵活的腰身,
            你的发上眼角的飞星;
            我陷落在迷醉的氛围中,
            像一座岛,
            在蟒绿的海涛间,不自主的在浮沉 –
            ……
            枉然,一切都是枉然,
            你的不来是不容否认的实在,
            虽则我心里烧着泼旺的火,
            饥渴着你的一切,
            你的发;你的笑。你的手脚;
            任何的痴想与祈祷,
            不能缩短一小寸
            你我间的距离!


            6楼2017-05-12 1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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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是纯美?最纯粹的美感,难道不是普遍的感觉,而只是一种神秘性的感觉?徐志摩在他的散文《曼殊斐儿》一文开宗明义就说:“美感的记忆,是人生最可珍的产业,认识美的本能,是上帝给我们进天堂的一秘钥。”尽管意大利悲观派诗人Leopardi(1793—1837)曾在一座荒坟的墓碑上,觏见了冢中人生前美丽的肖像,而激起了他对“美”的永恒性的根本疑惑(注二):若说美是幻的,何以他引起的心灵反动能有如此之深切?若说美是真的,何以可以也与常物同归腐朽?但是,他却没有力量来否认美!所以徐志摩自己每次在人生的低潮,在无聊到极点的时候,在层冰般严封的心河底里,突然涌起一股消融一切的热流,顷刻间消融了厌世的结晶,消融了烦闷的苦冻。那热流便是感美感恋最纯粹的一俄顷之回忆(以上见《曼殊斐儿》一文)。在他的《我所知道的康桥》一文中,更称之为“纯粹美感的神奇”!徐志摩在《曼殊斐儿》文中曾这样形容曼殊斐儿的纯美:“重要的是给我最纯粹的美感的 – the purest aesthetic feeling - 她;是使我使用上帝给我那管进天堂的秘钥的 - 她;是使我灵魂的内府里又增加了一部宝藏的 - 她。”纯粹美感的美是纯粹的,同时也是整体的,完全的,不能分析的,和可感、不可说的!假如我们如此想,对这种最纯粹的美感的追求会发展成人生的终极追求的话,那么,徐志摩对这终极追求之迷恋岂不是异常地显然!
              也许在《曼殊斐儿》一文中,徐志摩并不只是呈现出曼殊斐儿的纯美与真实的纯粹美感而已,他要写的是,纯美是永恒的,既存在于人,也存在于自然,以及存在于人与自然的和谐之中。在《我所知道的康桥》一文中,他说:“只要你审美的本能不曾汨灭时,这是你的机会,实现纯粹美感的神奇!”关键是你有没有这“机会 ”?你有没有这方面的“灵性”?林徽因在1933年2月27日写给沈从文先生的信里就曾清楚地阐明这一点,信上说:“我方才所说到极端的愉快,灵质的、透明的、美丽的快乐,不知道你有否同一样感觉?我的确有过,我不忘却我的幸福。我认为最愉快的事都是一闪亮的,在一段较短的时间内迸出神奇的 - 如同两个人透澈的了解:一句话打到你心里,使得你理智感情全觉得一万万分满足;如同相爱:在一个时候里,你同你自身以外另一个人互相以彼此存在为极端的幸福;如同恋爱:在那时那刻,眼所见,耳所闻,心所触,无所不是美丽,情感如诗歌自然的流动,如花香那样不知其所以。这些种种,便都是一生中不可多得的瑰宝。世界上没有多少人有那机会,且没有多少人有那种天赋的敏感和柔情来尝味那经验,所以就有那种机会也无用。”
              假如诗人林徽因在1931年9月发表在《新月诗选》上的《笑》是写她自己纯美的笑,那么,她在1936年1月5日发表在《大公报•文艺副刊》上的《深笑》便表达了一种纯真的笑。这种纯真的笑是诗人徐志摩所独具的。林徽因在她的《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 一句爱的赞颂》诗里这样写徐志摩的笑:“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笑响点亮了四面风;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梁实秋先生在《关于徐志摩》一文上说:“一个能使四座并欢,并不专靠恭维应酬,他自己须辐射一种力量,使大家感到温暖,徐志摩便是这样的一个人。我记得在民国十七、八年之际,我们常于每星期六晚在胡适之先生极斯菲尔路寓所聚餐,胡先生也是一个生龙活虎一般的人,但于和蔼中寓有严肃,真正一团和气使四座并欢的是志摩。他有时迟到,举座奄奄无生气,他一赶到,像一阵旋风卷来,横扫四座。又像是一把火炬把每个人的心都点燃,他有说,有笑,有表情,有动作,至不济也要在这个的肩上拍一下,那一个的脸上摸一把,不是腋下夹着一卷有趣的书报,便是袋里藏着有趣的信札,弄得大家都欢喜不置。自从志摩死后,我所接触的还不曾有一个在这一点上能比得上他。”郁达夫先生在《志摩在回忆里》一文说:“他的那种轻快磊落的态度,还是和孩子一样,不过因为历尽了欧美的游程之故,无形中已经锻炼成了一个长于社交的人了。笑起来的时候,可还是同十几年前的那个顽皮小孩一色无二。”韩湘眉女士在《志摩最后的一夜》一文里说:“想起你,未进门来,笑语先闻。一进门后,屋内顿时变热,连一桌一椅甚至于壁上挂的画,都从你得了特殊的生气。”
              “是谁笑得那样甜,那样深,那样圆转?”那当然是诗人徐志摩!
              《深笑》这一首诗,诗人林徽因分别用三小节去展示徐志摩独特的“笑”。全诗更是由四个问句构成。(实际上是三个问题,见后文。)首先,在诗的第一节里,最重要的意象是“天真”和“清泉”。徐志摩在散文《自剖》里说:“原先我在人前自觉竟是一注的流泉,在在有飞沫,在在有闪光。”林徽因在《深笑》诗中的第一节便是以“清泉”涌出水面,像串串明珠般闪着光亮,灿烂而分散,去描写徐志摩“天真”的笑声,徐志摩的每一个朋友几乎都被他那种纯真的笑声所感染,只是他们之中没有那一位能像林徽因那样,把徐志摩写得那么传神与唯美罢了。甜、深、圆转而又天真,正是徐志摩笑的最大特色!这是林诗《深笑》表达徐志摩笑的第一层。
              在这第一层里,用“天真”来形容一个成人徐志摩,大家也许会觉得奇怪。事实上,跟徐志摩认识的朋友,像我在《谁是人间的四月天》一文里所引到的张奚若先生、周作人先生、郁达夫先生、温源宁先生与李鸿祥先生等,他们对此都看法一致,甚至林徽因本人也有重要的文字记载这一特点!她在《悼志摩》一文中说:“志摩的最动人的特点,是他那不可信的天真。”同一文中她又说:“朋友们,不,一点也不是,他只是比我们近情近理,比我们热诚,比我们天真,比我们对万物都更有信仰,对神,对人,对灵,对自然,对艺术。”徐志摩的笑,就是这样的的坦然与天真!
              解开了《深笑》一诗第一个问题之后,诗意便由第一层转入第二层。正如我在林诗《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的诠释文章中指出,在徐林两位诗人的诗作中,凡言“花” 与“种花”都具体地就写诗而言。在《深笑》一诗的第二节里,林徽因进一步追问:“是谁笑得好花儿开了一朵?”这是她的第二个问题。答案也和诗的第一节相同,是诗人徐志摩。1931年7月7日,徐志摩往北平香山双清去探望正在山上养病的林徽因,黄昏的斜阳拂落在双清林家的断墙上,微风飘过断墙与断墙旁的紫藤花,带来了阵阵的轻香,徐志摩静静地伫立在斜阳下,凝神默视良久不语,过后他告诉林徽因,他要描写那墙上向晚的艳阳和刚刚入秋的藤萝。下山之后,徐志摩写了一封信给山上的林徽因,信末还特别提到:“我还牵记妳家矮墙上的艳阳。”信里还附上了《你去》一诗。林徽因说的“笑得好花儿开了一朵”正指《你去》这一首诗言。这首诗的第一个读者其实并不是林徽因,而是哲学家金岳霖先生,金先生正好在徐志摩刚写完此诗时到访,他把徐志摩这首花了两小时、茶倒空了两壶才写成的诗端详了十多分钟后正色地说:“It is one of your very best!”(这是你最好的诗之一!)徐志摩把《你去》随信一起寄上给林徽因,正是要寻求女诗人鉴定!至于徐志摩凝视向晚艳阳下的断墙与刚入秋的藤花一事,读者也可以参读林徽因《悼志摩》一文的文末,也特别提到。更不止此,五年之后,林徽因还写下一首感伤的《藤花前》一诗,倾诉着自己的寂寞与孤独。
              笑,并不仅仅停留在徐志摩本人身上,它就像一个不断地散发出光芒的生命体,必须点燃自己,并且照亮他人。是不是诗歌的创作正是点燃自己的一种最好的方式?《你去》,只是诗人徐志摩“笑得好花儿开了一朵”的其中一首好诗。从1921年开始一直到1931年11月止,正因为徐志摩全力地投入诗歌的创作,使作为现代文学的主要体材之一的新诗,便由原初的创始阶段,渐渐进入了摸索、成熟阶段,能全心全意投入并且贡献最大的就是诗人徐志摩。
              解答了林徽因《深笑》所提的第二个问题之后,诗意辗转深入,由第二层进入第三层。林徽因在《深笑》的第三节里,她进一步追问:“是谁笑成这百层塔高耸,让不知名鸟雀来盘旋?”“是谁笑成这万千个风铃的转动,从每一层琉璃的檐边摇上云天?”这两个问句事实上是同一个问题分成两个不同方式去发问。所谓的“百层塔高耸”与“万千个风铃的转动”,具体地都是指诗歌创作言。前者指开创出一种潮流,形成一个中心言。后者则直接指创作出了许多美妙的诗歌言。是谁的笑能散发出如此灿烂光芒的生命?是诗人徐志摩。在他的短短的十一年的诗歌创作生涯中,他真的做到了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那般义无反顾地勇往直前,正因为他全力的投入,一本诗集接一本诗集的印出,所以,当时新诗创作便很快地以徐志摩为中心,而在他主持的诗刊中,更吸引了许许多多的作家也加入了新诗创作的行列,他本身似乎就是一个高耸的百层塔,让许许多多的鸟雀绕着这个塔盘旋。不单止如此,林徽因更进一步指出,徐志摩在他诗歌创作的十一年中所写出的每一首诗歌,正像是在这一座高耸的百层塔之每一层的琉璃檐边挂上了无数转动的风铃一般,从塔的下层,层层往上转动,直探云霄!(林徽因在另一首诗中形容徐志摩诗歌创作则如此写:“给人的理想和理想上/铺香花,叫人心和心合着唱,/直到灵魂舒展成条银河,/长长流在天上一千首歌!”见《灵感》一诗。)


              7楼2017-05-12 1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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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过以上的解释,我们清晰地知道,林徽因在《深笑》的第三节的两个问题事实上就是一个问题:“是谁在诗歌创作方面达到了这么高的成就?”答案是诗人徐志摩的深笑!
                假如我们对黑格尔哲学的辩证法有一基础认识的话,那么,我们正可以借用来表达林徽因《深笑》这首诗的诗意经由三段去推演,并且在这三节诗中提出的三个问题(第三节诗中的两个问句事实上是一个问题,已如上述。)是辩证地由在其自己(in itself)向对其自己(for itself)发展,而最终再发展并且结合于在与对其自己(in and for itself)(注三)。即是说,笑之在其自己辩证地发展为笑之对其自己,再辩证地发展与结合为笑之在与对其自己。笑,经由一正反合的辩证历程于是便发展成深笑。显然地,林徽因对徐志摩动人的笑赋予了一全新的意义。是不是一个原始和谐的真实生命,必须经过自身的破裂,才能充分展现出生命自身的再度和谐?是不是“深笑”之所以为“深”的奥义必须经由原始和谐 – 破裂 – 再度和谐这一辩证的历程才能充尽地被确立?是不是一个人不能自觉地去点燃自己的生命,就永不能深化自己,更不能照亮他人?
                从上文的分疏,显然地,林徽因在《笑》与《深笑》这两首诗里,透过“笑”这个明快的主题,她一方面高度地体现了人存在的纯美与纯真,另一方面她最重要的写作目的便是要呈现出两个纯粹的人格世界。林徽因纯美的笑,经由徐志摩的“发现”,这种纯美已不仅仅停留在林徽因自身,它同时也转化成为一纯粹的普遍人格的典型。用柏拉图的理型论去论述的话,我们可以这样说,在理型世界里,存在着一个纯美的典型理念,而在这个现实世界里,充分实现与体现此一纯美的典型理念的人就是林徽因。也许有人会这样说,林徽因由她的笑所展现的纯美,毕竟不是作为理型的那个纯美的自身,所以,林徽因的美并不是永恒的和最后真实的。这种想法是将存有与活动打成两橛,而不能如实地了解即存有即活动(Being and at the same time activity)与即活动即存有之实义。也就是说,离开了现实具体的存在着的纯美(活动义,指林徽因本人),作为理型的那个纯美自身只不过就是一个空概念罢了,我们毕竟不能离开活动而对存有自身有任何具体的认识!
                假如我们断言,林徽因纯美的笑是徐志摩“发现”的话,那么,我们同时也可以断言徐志摩纯真的笑就是林徽因“发现”的。因为任何人,包括徐志摩最要好的朋友,也只能认识到徐志摩笑所展现的第一层 – 天真的笑而已,并不能像林徽因那样“发现”其第二层与第三层 – 深笑。假如柏拉图的理型世界里存在着一个纯真的典型理念的话,那么,在这个现实世界里充分地实现与体现此一纯真的典型理念的人就是徐志摩!至少依据林徽因《深笑》一诗所隐含的诗意就是如此!
                两首诗,凸显出两个纯粹的人格世界,这是《笑》与《深笑》二诗最深微之处。1931年11月19日徐志摩突然意外逝世后,林徽因在《悼志摩》一文中即如此说:“朋友们,我们失掉的不止是一个朋友,一个诗人,我们失掉的是一个极难得可爱的人格。”这个难得可爱的人格,便是《深笑》一诗所呈现的“纯真”。正因为我们透过徐志摩难得可爱的人格 – 纯真,让我们也同时认识到另一个难得可爱的人格 – 纯美。是不是林徽因在《笑》这一首诗里正暗示着我们朝这个方向去猜想呢?也许我们永远无法知道真正的答案,但重要的是,林徽因的生命散发出来的纯美,至少对诗人徐志摩来说是不可替代的!至于这两位深具开创性的中国浪漫派诗人的人格世界与他们的诗歌,则仍需你我继续努力深入去探究,才能让他们以及他们的诗歌之真正价值彰显出来,假如我这篇文章能让你对他们的人格光辉与诗歌奥义产生兴趣的话,那么,我的写作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最后我愿意引用诗人徐志摩的一首诗来结束本文之论述,诗名是《她是睡着了》,出版于1925年8月,全诗用了不同的意象与景象去展示林徽因的纯美。诗上说:
                她是睡着了 -
                星光下一朵斜欹的白莲;
                她入梦境了-
                香炉里袅起一缕碧螺烟。
                她是眠熟了 -
                涧泉幽抑了喧响的琴弦;
                她在梦乡了 -
                粉蝶儿,翠蝶儿,翻飞的欢恋。
                停匀的呼吸:
                清芬渗透了她的周遭的清氛;
                有福的清氛,
                怀抱着,抚摩着,她纤纤的身形!
                奢侈的光阴!
                静,沙沙的尽是闪亮的黄金,
                平铺着无垠, -
                波粼间轻漾着光艳的小艇。
                醉心的光景;
                给我披一件彩衣,啜一坛芳醴,
                折一支藤花,
                舞,在葡萄丛中,颠倒,昏迷。
                看呀,美丽!
                三春的颜色移上了她的香肌,
                是玫瑰,是月季,
                是朝阳里水仙,鲜妍,芳菲!
                梦底的幽秘,
                挑逗着她的心 - 纯洁的灵魂 –
                像一只蜂儿,
                在花心,恣意的唐突 – 温存。
                童真的梦境!
                静默;休教惊断了梦神的慇懃;
                抽一丝金络,
                抽一丝银络,抽一丝晚霞的紫曛;
                玉腕与金梭;
                织缣似的精审,更番的穿度 -
                化生了彩霞,
                神阙,安琪儿的歌,安琪儿的舞。
                可爱的梨涡,
                解释了处女的梦境的欢喜,
                像一颗露珠,
                颤动的,在荷盘中闪耀着晨曦!
                注释:
                注一:林徽因的《一片桃花》是在回应徐志摩诗《春的投生》(发表于1929 年12月10日《新月》第二卷第10期),诗上说:
                桃花早已开上你的脸,
                我在更敏锐的消受,
                你的媚,吞咽
                你连珠的笑;
                不管是桃花或荷花,依照华兹华斯的诗歌理论,必须由语言的字面意义深入到语言的比喻意义,这样才能掌握到诗人用心灵创造出来的诗歌中的隐喻究竟实指为何,这需要对一首诗反复朗诵、深入体味,才能慢慢契入诗人原先的诗意之灵视,这诗意之灵视正产生于诗人在心境的宁静中回忆所得。
                注二:Leopardi的诗如此写:
                ah,humannature,how,
                if utterly frail thou art and vile,
                if dust thou art and ashes,is thy heart so great?
                if thou art noble in part,
                how are thy loftiest impulses and thoughts
                by so ignobles causes kindled and put out
                “sopra un ritratto di una bella donna.”
                中译是:“啊,人性,如果你是绝对脆弱和邪恶,/如果你是尘埃和灰烬,/你的情感何以如此高尚?/如果你多少称得上崇高,/你高尚的冲动和思想何以如此卑微而转瞬即逝?”
                注三:黑格尔的in itself, for itself,in and for itself 或译自在的,自为的,自在而又自为的。
                原文摘自 廖仲庆:谈林徽因的《笑》与《深笑》二诗


                8楼2017-05-12 1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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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21年,春天来得特别早。康河两岸榆荫密覆,大道纡回,一望葱翠,春光浓郁。近来草长日丽,胜处时有情偶隐卧草中,缱绻绸缪,蜜话风流。徐志摩和林小姐也经常往覆其间。
                  月下待“杜鹃”不来时,徐就会叹息道:“水粼粼,夜冥冥,思悠悠,/何处是我恋的多情友?/风飕飕,柳飘飘,榆钱斗斗,/令人长忆伤春的歌喉” 。
                  她回国了,他就呼天抢地:
                  “她,我挚爱的,哪里去了,
                  她,认识我的魂灵?/
                  那热情的眼如今在哪里?
                  曾经对着我的眼含情的凝睇?
                  那亲吻我的香唇如今在哪里?
                  在哪里,那酥胸曾经我的胸怀偎依?”
                  (《荒凉的城子》商务馆香港分馆《徐志摩全集•诗集》)
                  徐可以为“玫瑰” 情死:“你的美是你的运命!
                  我走近来了;你迷醉的色香又征服了一个灵魂——我是你的俘虏!”“
                  丽质是命运的命运。/我已经将你擒捉在手内! 我爱你, 玫瑰!/
                  色, 香, 肉体, 灵魂, 美, 迷力——尽在我掌握之中。”“
                  玫瑰! 我顾不得你玉碎香销, 我爱你!/
                  花瓣, 花萼, 花蕊, 花刺, 你, 我——多么痛快啊!——尽胶结在一起;一片狼藉的猩红, 两手模糊的鲜血。
                  玫瑰! 我爱你!”(《 情死》1922年6月作)
                  那时,这位情窦初开的少女, 被徐渊博的学识、高雅的谈吐、动情的诗歌、炽热的情感、英俊的外貌所吸引;对徐的猛烈进攻也是深深陶醉,美不胜收。两位才情横溢的年轻人情趣相投,心灵交融,热烈地相知相恋了。连徽因父亲也为这一对天生璧人而无比自豪。
                  志摩许久还念念不忘:我这一辈子就只那一春,算是不曾虚度。就只那一春,我的生活是自然的,是真愉快的,是真幸福的!深怕这辈子再也得不到那样甜蜜的洗礼。
                  “这心灵深处的欢畅,
                  这情绪境界的壮旷;
                  任天堂沉沦,地狱开放,
                  也毁不了我内府宝藏!”
                  如果没有林诗为证,那么,也可能以为是徐一厢情愿,单相思一个。
                  鉴于徐诸多方面引致林小姐灵波向更远﹑更美﹑更高层次奋勇提升,多年后,她仍芳心如故,犹存感念,写下一首首爱情诗,其中《忆》便是最早曝出康桥初恋的实情。她证实了徐上述的话。
                  新年等在窗外,一缕香,
                  枝上刚放出一半朵红。
                  心在转,你曾说过的
                  几句话,白鸽似的盘旋。
                  我不曾忘,也不能忘
                  那天的天澄清的透蓝,
                  太阳带点暖,斜照在
                  每棵树梢头,像凤凰。
                  是你在笑,仰脸望,
                  多少勇敢话那天,你我
                  全说了,——像张风筝
                  向蓝穹,凭一线力量。
                  ——林徽因《忆》
                  这首爱情诗,洋溢着怀春少女鲜活的爱情诗意,如皓月当天,人皆见之,似不必详加解密。你看,新年临窗,即到除夕。春花乍放,幽香袅绕。忆起你曾说过的几句话,如今还串着我的心颤动,似白鸽海天盘旋般惊喜。
                  第二节写初恋少女难忘康桥迷人的景致,春阳格外温暖,斜照树梢,像稀世瑞鸟艳丽绕树的凤凰。“凤凰于飞”,喻凤和凰相偕而飞,相亲相爱,暗藏着少女深情蜜意。后来徽因自己解密道:“我不忘却我的幸福。在那时那刻眼所见,耳所听,心所触无所不是美丽,情感如诗歌自然的流动,如花香那样不知其所以。这些种种便都是一生中不可多得的瑰宝” 。
                  最后一节,写你我 如愿以偿:你得意的笑,对天发誓许愿,所有胆气过人﹑无所顾忌的“勇敢话,你我全说了” 。“你我全说”, 足见有了共识,业已契合,绝非单相思。谁给的胆识?“我” 觉得自己像张风筝,凭借的是一线“摩” 力,高高放飞向蓝穹而逍遥。
                  如果把《忆》和她的《风筝》联读:“你别错看了它(风筝)的力量,∕天地间认得方向!∕它只是∕轻的一片,∕一点子美∕像是希望,又像是梦;∕一长根丝牵住∕天穹,渺茫——∕高高推着它舞去,∕白云般飞动,∕它也猜透了不是自己,∕它知道,知道是风!”又可知风筝高飞不靠自己,而是凭借徐的“风力” ,和《藤花前》的“风”一样,都是写“摩” 之 力。
                  如果再把《忆》与徽因另一首《记忆》比照着读:“记忆梗上,谁不有∕两三朵娉婷,披着情绪的花∕无名的展开。”那么就会体味到他们的爱情是双向互动,是多么炽热浪漫的。如果要知道“勇敢话” 的内容,请展读她的《一串疯话》:我心里留着有一串话,如果你是春天,为我吹开蓝空霞彩,“我定要忘掉腼腆,转过脸来,把一串疯话全说在你的面前!”徐也说:“谁要有胆不怕人骂疯,才能掏出他的真来,谁要能听着疯话不变色不翻脸,才有大量来容受真”「8」。后来梁思成续弦问:“你最喜欢林徽因哪首诗?”梁就背了这首《一串疯话》,暗示是林追求他!徐林俩“勇敢话”“ 疯话”, 定然含有徐的“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原文链接:http://blog.sina.com.cn/s/blog_3ee1899e01017ywj.html


                  10楼2017-05-12 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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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徽因说过,1931年暑假,徐曾从杭州给我几封信,他自己叫它们做“描写的水彩画”,都是用英文极细致写出各种色彩;有时又称“美术作品” 。有一次,他说:“在冬天的夜里,你静静的听这藤萝子曝裂的声音,会感到一种生命的力”。又有一次,他望着我家园里一带断墙半晌不语,过后他告诉我说,他只在默默体会,想要描写那墙上向晚的艳阳和刚刚入秋的“紫藤萝”。徐给林的信中,也写到此事:“我还牵记你家矮墙上的艳阳”。不说对林“留恋” 而说“牵记” 紫藤萝, 这是徐林“美术作品”的特点。
                    徐林都追求绘画美,尤喜紫色,徐对紫色还增添了理想的云彩:“抹下西山黄昏的一天紫,∕也涂不没这人变兽(指军阀大帅)的耻!”欲知徐林对紫藤萝何以如此关注,那就先读一首悼亡诗《藤花前》,看林对徐的绵绵恋情和深深缅怀,怎样融入诗中。
                    紫藤花开了
                    轻轻的放着香,
                    没有人知道……
                    紫藤花开了
                    轻轻的放着香,
                    没有人知道。
                    楼不管,曲廊不做声,
                    蓝天里的白云行去,
                    池子一脉静;
                    水面散着浮萍,
                    水底挂着倒影。
                    紫藤花开了∕没有人知道!∕蓝天里白云行去,∕小院,∕无意中我走到花
                    前。∕轻香,风吹过∕花心,∕风吹过我,——∕望着无语,紫色点。
                    ——林徽因《藤花前——独过静心斋》(外四章之三)
                    题目花前“独过” ,触物伤情,独自走过,不忍久留,隐隐透露伊人不在身旁的寂寞感和孤独感。
                    你看,春来了,家里短墙边紫藤花开了,还放着幽香,也没人闻问,没人关爱。家里景物依旧,常客却永远地去了,年复一年,只留下孤寂的花开,花落……
                    想独自到北海最完美的建筑静心斋,看看那里碧池清水,曲桥回廊,或可静静心;这里紫藤花也香气袭人,不禁忆起曾跟志摩陪诗哲泰戈尔来参加静心斋茶会,也值紫藤花盛开时节,赏花人络绎不绝。可如今跟家里一样,香气风流,也没人知道,这里,最喜欢我的楼台也不管我了,曲廊更不做声,不再躬迎;蓝天里白云也无趣地离去,只有池里一脉春水静静浮散着绿萍;水底挂着我孤独的倒影。从常客的身后写到生前,痴情缠绵,哀惋恸人。
                    回到家门口,仍然没有人知道,真想如飞云飘泊出走。走进小院,无意间靠近短墙,忽闻缕缕清香从紫藤花心飘来,是谁送来?清风徐来,风吻着我,我看不见它。只见紫色点,这灵犀一点,一团深紫的痛苦灵魂,我无语!紫色,这个我喜爱的哀愁﹑忧郁﹑悲剧性的颜色,就是你我生命邂逅的象征。诗中的“花” 是林自比;而重复白云飞去,暗示浮云游子意,人去院空,当比空难之志摩。“风” 亦喻其魂归来。遇难前,徐住胡适家,徽因北总布胡同房子成徐第二个家,他是梁林最宠爱的常客。
                    如果上述的“风” 不足以证实是徐的化身,那么请参看《你来了》(外四章之一):
                    “你来了,由风到风,草青到天!
                    阳光投多少个方向,谁管?你,我
                    如同画里人掉回头,便就不见!
                    你来了,花开到深深的深红,
                    绿萍遮住池塘上一层晚梦,——
                    白云却是我们,悠忽翻过几重天空!”
                    由此,可知两诗的“风”“你我” 和背景所指几乎一样。正当幻望之际,“掉回头,便就不见!”“风” 与“我”,彼此如影随形,生死不渝之情,令人潸然失态。难怪徽因闺密费慰梅说:“她(林)从来没有停止思想他(志摩)”。
                    林徽因最动情的诗篇恰恰是抒写康河和两次回国后那些事;她对志摩的情感和思恋,绵延三十余载,尚意犹未尽!她接着说:“这以后许多思想你的日子,怕要全是昏暗的苦楚,不会有一点点光明,除非我也有你那美丽的诗意的信仰!”
                    原文链接:http://blog.sina.com.cn/s/blog_3ee1899e01017yw9.html


                    11楼2017-05-12 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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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楼2017-05-12 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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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1年,徽因在香山养病的半年(3月至9月)中,梁林的夫妻关系﹑徐林的爱恋关系及诗创作竟发生了这么大的质变。徐说:“这是我的一个真的复活的机会” ;“继续的行动与北京的风光(陈从周按即为林徽因所牵)却又在无意摇动活了我久蛰的性灵。……光与影,悲欢的图案,有声色与有情感的世界重复为我存在;……那在帷幕中隐藏着的神通又在那里栩栩的生动;显示它的博大与精微,要他认清方向,再别错走了路”「27」。
                        不知道为什么林徽因会写出《情愿》一诗,交给徐志摩发表;只晓得徐为此写了《你去》表示支援,并说诗中流溢着他对她的情感和爱昵。徽因“情愿”做何事?破译此两诗,一切便可了然。
                        我情愿化成一片落叶,∕让风吹雨打到处飘零;∕或流云一朵,在澄蓝天,∕和大地再没有些牵连。
                        但抱紧那伤心的标帜,∕去触遇没着落的怅惘;∕在黄昏,夜半,蹑着脚走,∕全是空虚,再莫有温柔;
                        忘掉曾有这世界;有你;∕哀悼谁又曾有过爱恋;∕落花似的落尽,忘了去∕这些个泪点里的情绪。
                        到那天一切都不存留,∕比一闪光,一息风更少∕痕迹,你也要忘掉了我∕曾经在这世界里活过。
                        ——林徽因《情愿》(1931年7月作,载10月《诗刊》第3期)
                        开头两节,表示女诗人欲远离现实“大地”的决心。她提出两个去向,其实只有化成“一朵流云” 是她的情愿, 若果 化成“一片落叶”, 固然获得解放,获得自由,但 迟早又是落入大地变作泥。如果不是诗人比喻的偏颇,那就是以“落叶”掩饰“流云”, 以免生疑。惟其如此,才需解密。 前文说过,流云﹑白云﹑游云,彩云多是指徽因,如徐诗“白云深处,有美安琪敛翅羽,我亦爱在白云里安眠不醒”。而“一朵流云” 又可与“一流冷涧”( 徐) 对举。这节诗本意是“我情愿”离开“大地”化成自由的“流云”。第二节表明诀别因由。在“大地”只紧抱着令她伤心的父辈定式的“标帜”, 并没有独立自主;遭遇也是无边无际的怅惘,整日里缩手缩脚不自由,全是精神空虚,更没有温柔可言。这些家庭矛盾,梁从诫并不回避:“我的祖母一开始就对这位性格独立不羁的新派的未来儿媳不大看得惯,双方关系曾经搞得十分紧张,从而使母亲又逐渐卷入了另一组家庭矛盾之中。这种局面更进一步强化了她内心那种潜在的反抗意识,并在后来的文学作品中有所反映”「28」 。
                        最后两节,“我”(一朵流云)对“你”说:我自己先忘掉曾有这世界;有你。因为谁又会哀悼你我曾有过的爱恋?还是让其像落花似的落尽吧,忘了去这些痛苦情绪的泪珠!这里徽因公开表白“你我” 是恋爱关系。我重病缠身,不久人世,故而,我先忘了你的存在,忘了痛苦的爱恋。但我相信,你不会轻易忘掉这段恋情,你不能忘,你要到“一切都不存留” 的时候,到了爱的蛛丝马迹微乎其微的时候,“你也要忘掉了我曾经在这世界里活过” 。何谓“一切都不存留” 或者“更少痕迹” 的时候?本文开头说过,志摩告诉徽因“八宝箱”,内有《日记》文稿信件等等,留存凌叔华处。徽因几次催他,却不取回。这些“留存” 的“痕迹”, 由于叔华请人转抄﹑“被泄密”流传面就更广了。
                        徽因既给对方留下足够收藏“痕迹” 的时空,留下爱的权利,也给自己病愈后,留条宽广的离家“出走” 的大路。徐志摩旋即用《你去》,支持徽因作出的选择,并想出预案。
                        你去,我也走,我们在此分手;∕你上哪一条大路,你放心走,∕你看那街灯一直亮到天边,∕你只消跟从这光明的直线!∕你先走,我站在此地望着你,∕放轻些脚步,别教灰土扬起,∕我要认清你的远去的身影,∕直到距离使我认你不分明,∕再不然我就叫响你的名字,∕不断的提醒你有我在这里∕为消解荒街与深晚的荒凉,∕目送你归去……
                        不,我自有主张,∕你不必为我忧虑;你走大路,∕我进这条小巷,你看那棵树,∕高抵着天,我走到那边转弯,∕再过去是一片荒野的凌乱:∕有深潭,有浅洼,半亮着止水,∕在夜芒中像是纷披的眼泪;∕有石块,有钩刺胫踝的蔓草,∕在期待过路人疏神时绊倒!∕但你不必焦心,我有的是胆,∕凶险的途程不能使我心寒。∕等你走远了,我就大步向前,∕这荒野有的是夜露的清鲜;∕也不愁愁云深裹,但须风动,∕云海里便波涌星斗的流汞;∕更何况永远照彻我的心底;有那颗不夜的明珠,我爱你!
                        ——徐志摩《你去》(写于1931年7月7日,与《情愿》同载《诗刊》3期)
                        这首爱情诗是徐志摩在总布胡同梁家用两小时写就的。他在给徽因的信中说:“哲学家(金岳霖)上楼看见(《你去》),端详了十多分钟,然后正色的说‘这是你最好的诗之一’ 。但哲学家关于美术作品只往往挑错的东西来夸”「29」。梁从诫也说,从此诗“可以体会出他们(徐林)感情的脉络,比之一般外面的传说,确要崇高许多”「30」。也许好心的读者也会看“错” 了“美术作品”, 也 误认为他们断然分道扬镳,诀绝了那种感情关系!
                        错在哪里?1,错解题目《你去》,林诗要去情愿去的处所,徐鼓动“你去”, 即离开“大地” 上的家,非远离志摩;2,在此分手,非绝交,是暂别;3,你上大路,放心走,要女方别考虑他;4,光明的“天边”,绝非回家的路,而是她情愿去的天路;5,你先走,意味我随后来;6,我站着望你,是为你壮胆,小心别惊动家人,别犹豫,不然我会提醒你,以消解孤独感和荒凉感;7,目送你“归去”, 故意造成回家的错觉,其实是去美安琪居住的“白云深处” 。
                        上段写为出走的恋人指明方向和路线;下段向恋人展示,自己追寻夜明珠的坎坷凶险的途程:8,以“不”, 接连上段“归去”, 即否定此程是送回家。9,我自有主张,表明预谋已久,双方情愿。10,你走大路,我进小巷,又是制造错觉,仿佛各奔东西。11,看那棵树,高抵着天,又一机关暗道,这通天大树是一朵流云飞天的天梯。12,我走到那边“转弯 ”, 柳暗花明又一村, 神不知鬼不觉 就转向你那边。13,再过去一段深潭浅洼﹑石块凌乱的荒野,还有钩刺胫踝的蔓草,在期待路人疏神时绊倒。这里暗示我出走的途程,艰难险阻比你更多(徐还是挂虑小曼,她已与翁瑞午同居,但不可靠;而林徽因的“三座大山” 梁启超李夫人林长民已先后离世)。14,但我有的是胆,等你走远了,我就大步向前追上你,这时已转弯到同向的路上,这叫“殊途同归,其致一焉”,后会有期。15,最后,显示方案的可行性:因为,只要风动,云海里便有波涌星斗的流汞;更何况还有永远照彻我心底,那颗不夜的明珠,我爱你!这里“风”﹑“ 云”“ 夜明珠”, 分别指徐林。他们并没有分手,而是作着极端行动前的预演。我们曾问一位老教授,把这种出走说成“私奔”, 会不会过分?他竟然说道:“这两情依依,甚至恨海情天,岂一个‘私奔’了结” 。
                        徐林这类“美术作品”, 美就美在各方均可笑纳,诚如哲学家﹑梁从诫,他们称颂徐主动引退出局的崇高行为! 殊不知梁家已潜伏着分裂的危机!


                        13楼2017-05-12 1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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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感觉这两首诗是一种氛围
                          【春的投生】
                          徐志摩
                          昨晚上,再前一晚也是的,
                          在春雨的猖狂中

                          托生入残冬的尸体
                          不觉得脚下的松软,
                          耳鬓间的温驯吗?
                          树枝上浮着青,
                          潭里的水漾成无限的缠绵;
                          再有你我肢体上胸膛间的异样的跳动;
                          桃花早已开上你的脸,
                          我在更敏锐的消受你的媚,
                          吞咽你的连珠的笑;
                          你不觉得我的手臂更迫切的要求你的腰身,
                          我的呼吸投射在你的身上,
                          如同万千的飞萤投向火焰?
                          这些,还有别的许多说不尽的,
                          和着鸟雀们的热情回荡,
                          都在手携手的赞美着春的投生。
                          【一首桃花】
                          林徽因
                          桃花,
                          那一树的嫣红,
                          像是春说的一句话;
                          朵朵露凝的娇艳,
                          是一些
                          玲珑的字眼,
                          一瓣瓣的光致,
                          又是些柔的匀的吐息;
                          含着笑,
                          在有意无意间,
                          生姿的顾盼。
                          看,——
                          那一颤动在微风里,
                          她又留下,淡淡的,
                          在三月的薄唇边,
                          一瞥,
                          一瞥多情的痕迹!


                          14楼2017-05-12 1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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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丢掉
                            诗人:【林徽因】
                              这一把过往的热情,
                              现在流水似的,
                              轻轻
                              在幽冷的山泉底,
                              在黑夜,在松林,
                              叹息似的渺茫,
                              你仍要保存着那真!
                              一样是月明,
                              一样是隔山灯火,
                              满天的星,
                              只有人不见,
                              梦似的挂起,
                              你问黑夜要回
                              那一句话——
                              你仍得相信
                              山谷中留着
                              有那回音!


                            15楼2017-05-12 1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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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叶的信念】
                              林徽因
                              年年不是要看西山的红叶,
                                谁敢看西山红叶?不是
                                要听异样的鸟鸣,停在
                                那一个静幽的树枝头,
                                是脚步不能自已的走——
                                走,迈向理想的山拗子
                                寻觅从未曾寻着的梦:
                                一茎梦里的花,一种香,
                                斜阳四处挂着,风吹动,
                                转向白云,小小一角高楼。
                              钟声已在脚下,松同松
                                并立着等候,山野已然
                                百般渲染豪侈的深秋。
                                梦在哪里,你的一缕笑,
                                一句话,在云浪中寻遍
                                不知落到哪一处?流水已经
                                渐渐的清寒,载着落叶
                                穿过空的石桥,白栏杆,
                                叫人不忍再看,红叶去年
                                同踏过的脚迹火一般。
                                好,抬头,这是高处,心卷起
                                随着那白云浮过苍茫,
                                别计算在哪里驻脚,去,
                                相信千里外还有霞光,
                                像希望,记得那烟霞颜色,
                                就不为编织美丽的明天,
                                为此刻空的歌唱,空的
                                凄恻,空的缠绵,也该放
                                多一点勇敢,不怕连牵
                                斑驳金银旧积的创伤!
                              再看红叶每年,山重复的
                                流血,山林,石头的心胸
                                从不倚借梦支撑,夜夜
                                风像利刃削过大土壤,
                                天亮时沉默焦灼的唇,
                                忍耐的仍向天蓝,呼唤
                                瓜果风霜中完成,呈光彩,
                                自己山头流血,变坟台!
                                平静,我的脚步,慢点儿去,
                                别相信谁曾安排下梦来!
                                一路上枯枝,鸟不曾唱,
                                小野草香风早不是春天。
                                停下!停下!风同云,水同
                                水藻全叫我,说梦在
                                背后,蝴蝶秋千理想的
                                山拗同这当前现实的
                                石头子路还缺个牵连!
                                愈是山中奇妍的黄月光
                                挂出树尖,愈得相信梦,
                                梦里斜晖一茎花是谎!
                              但心不信!空虚的骄傲
                                秋风中旋转,心仍叫喊
                                理想的爱和美,同白云
                                角逐;同斜阳笑吻;同树,
                                同花,同香,乃至同秋虫
                                石隙中悲鸣,要携手去;
                                同奔跃嬉游水面的青蛙,
                                盲目的再去寻盲目日子,——
                                要现实的热情另涂图画,
                                要把满山红叶采作花!
                              这萧萧瑟瑟不断的呜咽,
                                掠过耳髻也还卷着温存,
                                影子在秋光中摇曳,心再
                                不信光影外有串疑问!
                                心仍不信,只因是午后,
                                那片竹林子阳光穿过
                                照暖了石头,赤红小山坡,
                                影子长长两条,你同我
                                曾经参差那亭子石头前,
                                浅碧波光老树干旁边!
                              生命中的谎再不能比这把
                                颜色更鲜艳!记得那一片
                                黄金天,珊瑚般玲珑叶子
                                秋风里挂,即使自己感受
                                内心流血,又怎样个说话?
                                谁能问这美丽的后面
                                是什么?赌博时,眼闪亮,
                                从不悔那猛上孤注的力量;
                                都说任何苦痛去换任何一分,
                                一豪,一个纤维的理想!
                              所以脚步此刻仍在迈进,
                                不能自已,不能停!虽然山中
                                一万种颜色,一万次的变,
                                各种寂寞已环抱这孤影;
                                热的减成微温,温的又冷,
                                焦黄叶压踏在脚下碎裂,
                                残酷地散排昨天的细屑,
                                心却仍不问脚步为甚固执,
                                那寻不着的梦中路线,——
                                仍依恋指不出方向的一边!
                                西山,我发誓地,指着西山,
                                别忘记,今天你,我,红叶,
                                连成这一片血色的伤怆!
                                知道我的日子仅是匆促的
                                几天,如果明年你同红叶
                                再红成火焰,我却不见,……
                                深紫,你山头须要多添
                                一缕抑郁热情的象征,
                                记下我曾为这山中红叶,
                                今天流血地存一堆信念!
                              【刻苦铭心的感情
                                


                              16楼2017-05-12 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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