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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辞】

（我双手捧起脸，看见窗外有一朵桃花发青枝于宿枿，旋即转身又央额娘应我往九如别苑中小住。早些年的时候是长姊陪同，但她已然宜室宜家，我欣然把九如别苑当作我避开府中西席先生的瑶华圃啦。）
（故而当我看到九如之上云蒸蔚霞时，便悄悄携着侍女千蝶过青萝，绕修竹。及至古拙大门前，以声东击西法引开小厮，轻轻巧巧地出来了。）
（一时得见夜市如昼，花又满楼，不禁喜上眉梢，雀跃目光逡巡了一周，最后拍拍千蝶肩膀，往摆满了花灯与脸谱的小摊上走去。）
（秋水两弯，清宁嗓音一时打破了小贩与身侧小哥哥的争执）您能给我一支笔吗？我想在这花灯上画很好看的画~
（抬眼对上小贩狐疑的目光，撇撇嘴再婉婉开嗓）唔，最后我会全都买走的~
@博和理怀鄞

【上元花灯节，光想着大栅栏街道上人头攒动的景象已是觉着很拥挤，非颦自幼便与自个儿同吃同住，虽然他父辈都是随阿玛从金陵迁入京来的，但我却并不把他当做下人。故而他却比我更像主子，见着热闹便也不顾及，东逛西瞅的，一身嘚瑟。只不管他，由着去了，脚步微顿，停在个小摊跟前，心不在焉地挑了张脸谱面具戴上，瞥见镜子里头的模样着实有些好玩儿，索性再挑挑拣拣，择了只中意的，那小贩瞧见甚为欢喜，经不得他劝说一下子买了六七张，待那头将剩下的包好了，这才唤非颦。】
拿银子来，快点儿。
【半刻静默，还当是他又没听见，转头正要说几句才想起来，这家伙已然不知了踪迹。】

（小贩一听我最后这话，眼睛瞬间有了神。他又讨厌地瞥了我身侧的小哥哥一眼，这才热络地招呼起我来。）
（静立于赏灯的汹涌人潮中，执笔佯装专心作画。唯有那时而微微扬起的蝶睫，泄露了翩跹的心思。察觉到旁侧之人的窘迫，似是早预演过一般，将手中花灯与笔简洁一收，侧眸扬笑问他。）
您是找不到荷包了吗？

【闻得声响才看过去，原来身边还有一位。眼下自己身无分文又顶着那小贩冷嘲热讽一番，心中沉沉，何苦来受这等委屈！当即气的脸色发白，若不是碍着姑娘面前定然要跟他这势利眼论出个一二三来。闻得她问话，更是觉得面上无光，想了想回去好好和非颦算这笔帐，没好气地。】
我的荷包？怕是自己走丢了，一时半刻也回不来。
【目光瞥见她手里的花灯，上面的手笔墨汁未干透，突然计上心来，抑制了语气，一扯腰间的玉佩递给她】
不如这样，你手里的花灯我全买了，今日这面具的银子算你借我的，明日我将银子与花灯再一同送回你府上，你看使不使得？

（说实话，我也不喜欢这市井的小摊贩。所以我索性直接旋过身，抿嘴定定望他，也无意将他面上忽红忽白的气愤与尴尬尽收眼底。府中兄长沉稳，长姊端婉，而如他这般有趣的，像是芝麻南糖与小豆糕，让人满心欢喜。）
（抬手接过玉佩，很是温软细腻，再垂眼稍稍打量，发觉竟是冰种鱼籽玉。我知它不凡，却存了逗弄这玉佩主人的心思。遂扬起脸，微皱眉，俏生生开口。）
使得是使得。只是你这般随意便将玉佩予人，说明它还不如那几个面具咧。（探手拾起一个面具，是齐天大圣，轻巧掂量于手中，又叙了话儿。）万一你不再稀罕这玉佩，不来寻我，我可不亏了？不如——
（故意拖长了尾音，又不紧不慢地将面具戴好。我在等，等他的探询。）

你看清楚，这可是冰种鱼籽玉！虽说不是最为名贵的玉种却也是我随身信物之一，如何能骗你？
【这玉佩是幼时父亲从个游历商人处收来的，见此玉佩品种稀有，色泽通透方请专人刻上字送来。目光幽幽自面具后面透出来，对上这丫头的眼，只当她是个不识货的主了。】
不如什么，我身上再没有值钱的玩意儿了，若你说的在理，本少爷依你便是。
【瞅她也戴上了个面具，是以略有不快，伸手摘了自己脑袋上的，眼一横那小贩，眸光冷了几分。】

或许在其他人眼中，这玉佩是价值不菲。可对您而言，也许不尽然。
（且不论他凫裘呢袄，但凭他眼也不眨地将鱼籽玉转我之手，便知眼前人是个琉璃酒器闲来掷响玩的主。眨眨眼，又清稚出言。）并非万物都能用金钱来衡夺其价值，不是么？
（他将面具摘下，逆着光，有些目眩，心思却是澄明得很。随之取下面具，塞给身后的千蝶，亦示意她将花灯与那包好的六七张面具一齐买下。而后目光越过他肩，递向他身后灯海，杏眸一眨，便攒满了璀璨流光与希冀。同他道。）
不如我陪你去找荷包，若是找到了你把银子还我就好，若找不到——（他方才的建议是很棒，可若真有生人往府中给我送去银子与花灯，额娘定少不了一五一十地追问。酝酿再三，清脆开口。）我就当花钱请你陪我赏灯啦~

本少爷说到做到，你随我去找，定然还了你去。
【见她纯善，说话语气也缓下来。她方才之言，有几分理。现下无心揣摩，只看人海中那泼猴的身影，与身侧姑娘一道走着一道找着，蹙着眉冷着脸。】
灯火阑珊是个好意境，可惜今儿本少爷是无心赏它了。
【嘴上虽如此说，目光却还是有些流连的。脑海里想着儿时也曾与攻玉出门赏灯，她如同一只脱笼之鹊，欢欣而去，有她在我总也不能专心赏灯，是以未曾发现，京城的灯会也绚烂明丽。】

（他应言后，三人便往灯影光海中行去，湮没于人群之中。聆他愤懑之言，知他意不在此，倒也未觉扫兴，反是侧颈向他巧巧而言。）
其实呀，这灯火阑珊的盛况虽引人神往，可你知道吗？它所承载的希冀与祝福，才最为动人。
（我又从他面上收回目光，扬起眼睫，遥睇向视野尽头的灯海，将幼时长姊同我讲过的故事，再娓娓道来。）以前啊，人们为了驱逐黑暗的恐惧，便燃起了灯，于是灯光便衍生为具有祈许光明之意。再然后，乱世中人以燃放天灯为互报平安的信号。到了我们这儿……
（话至此，仰首去瞧冉冉升起的一盏盏明灯，语调不由得转为欢欣。）你瞧，它们带着尘世间最平凡的祝愿，去寻天神啦~

【顺着她的话抬了眼去看，一盏一盏明亮的灯缓缓升起，飘飘悠悠地随风去了。怔了片刻，不以为然。】
那也终究是在黑夜里，置身黑夜才想起这所谓的光明，亦不过是利用它安度罢了。
【想起那日额娘说的话，心中的笃定又加重了几分。而眼前这姑娘却信什么天神之说，显得，天方夜谭。】
我看你年纪不大，也难怪，信这些。

利用它安度？（微凝眉，复述了这两个字儿，随后琼鼻溢出极轻的一声笑。）它确实是一种为求心安的手段。
（言谈一二间，便知对方喜欢拨开迷雾去探询事物的原貌，而我喜欢看它们蒙上柔纱，美妙绰约的模样。素来灵巧，此时也不为自己的天真童趣多作辩，径自侧目去瞧宝马雕车，凤萧玉壶，唔，还有鱼龙舞。）
你的乐趣是什么？
（正看得起兴，突然别过头问他这么一句。）

我喜欢的多了去了，什么珍世瑰宝什么风雅之物，我都喜欢。
【心情似乎是稍微缓和了些许，随口答了她的问话。觉得她这问题实在多余，天下的好玩意儿，还有人不喜欢的？只念着方才她的仗义疏财，这会才转身，】
刚才的事儿我还没正经说一句多谢，你有什么想同我讨的，随时欢迎来找我。
【驻足于原地，眉目弯弯，收下了面上的不屑，这一句说的诚恳。】

我还以为你没什么喜欢的东西呢。
（低着头耍小性般嘟囔了一句，瞅准了人声鼎沸，我与他身量又差了些许，话应不会传入他耳中。）
（恰逢夜风送拂，飘入耳的有若隐若现的紫竹调还有他诚恳的话语。微微一怔，扬起眼睫去瞧他，倏尔展靥。）
那怎么去寻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