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天的好天气。
都说金泰亨落拓,可以和非亲非故的陌生人把酒言欢上三天三夜,也可以不计较未来地和闵玧其纠缠不清。他们仿佛是对方人生中缠绕着的枝条和藤蔓,交错着紧紧饶到一起,伸出尖利的刺,玫瑰花梗上的淬着寒毒的刺,赖以为生。
我们都在等待一场置自己于死地的爱情,不能往生不能复活。
闵玧其的落拓则是另外一种意思了。穷困潦倒,寂寞冷落,成天窝在潮湿阴冷的地下室创作着不见天日的他所钟爱的hiphop,整个人都被地下室混浊的戾气带得阴冷,因此他的皮肤病态地白。他们仿佛世界的两个极端,挥洒着万千光辉的阳光才子和阴冷困倦的地下创作者,像是永远都走不到一起的两条轻轨,轻快地从对方生命中滑过去,然后Boom一下,撞到了一起。
金泰亨不要求闵玧其为他做出什么改变。他只想让他至少,从那间地下室里出来,见见外面的好天气。
“今天外面天气真的很好,大雨滂沱,潮湿冰凉,应该是适合玧其哥的性子的。”
金泰亨来地下室看他,昏黄的灯光下两个人耳畔厮磨,接吻后金泰亨难耐地扣住他的手腕。
“不了。”闵玧其的声音像暮霭沉沉的跌尽,挣脱开来轻轻摇摇头,俯下身去捡滚落在地上的笔。金泰亨有些失望地搂紧了他,头埋在他腰间,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为了我不行吗…你看,我都为了哥变成了什么样子…”
在爱情中是不能提出“我为了你改变了那么多,所以你理应为我改变”这么过分的要求的,金泰亨内心也清楚,只是有些哀切地呼出混浊的空气,盯着闵玧其修长手指间明明灭灭的火光。闵玧其对于抽烟没有什么花样,结结实实吸进去再吐出来,地下室很快烟雾环绕,细细渗进每一个角落,烟草的浓烈气味惹得金泰亨一阵咳嗽。他眯起嫣红的眼:“哥,你去戒烟好不好……”
看看,嘴上说着不求他改变,内心还是执着地想把它同化成和自己一样的人,生性草莽,行事天真。只是可惜,闵玧其那样末世寒凉的人,怎么可能呢。
“不说这些了。”他自己也觉失言,松开抱着他的手,“哥我找到了一个不错的Rapper,叫Iron。他或许可以和你合作,推出作品。”
漆黑的眼神。闵玧其不紧不慢地发声:“凭什么。”
“我不了解他,也不熟知他的实力,为什么呢。”
“哥你不会想一辈子闷在这里吧。”金泰亨早有准备地把话接过去,“在这潮湿的地下室过一辈子?你的hiphop做得那么好,没有听众,多可惜啊,是吧?”
完完全全哄小孩子的语气,轻柔舒缓。他循循引诱:“Iron哥的实力不用说的,而且,如果你的实力能够达到他的标准,他会考虑为你直接办小型的那种演唱会喔。会有很多很多观众,来看我的玧其哥的。”
金泰亨狭长的眼眯起来。
闵玧其失声而笑:“金泰亨,你真是太神通广大了,这种Rapper你都认识?人际关系比我好很多啊。”
金泰亨笑:“那是。凭我这张脸,什么都行得通。”一边凑近闵玧其,“所以玧其哥要好好珍惜。”
闵玧其闷闷地,把桌上的稿纸堆到一旁,电脑存档后关机,瘫到床上去,绕过刚才的话题:“金泰亨,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三个月十五天九小时四十二分钟零三十六秒。”金泰亨慢慢背出来,眼睫毛在灯光下纤毫毕现。长长盖过眼睑。
“我们干了什么呢。”
“两次做爱,数十次接吻,零次牵手,每次都是在你这逼仄的小空间没有出去过。”金泰亨顺从地答,然后反客为主:“…哥,你要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呢。”
“我十三岁待在这里。”闵玧其接话快得出奇,“我母亲是死在这里的。我爸不认我。他把我关在这九年,一步都不让我踏出去,只是给了我hiphop。”
金泰亨看着周遭潮湿的环境,一身的鸡皮疙瘩。
“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呢,大概是为了不让我阻碍他娶新的女人吧。”闵玧其轻轻笑起来,“男人都这样,旧的去了新的就得来。不过,他这么有钱,怎么不把我弄到好一点的酒店里面去呢。”
在地下室的环境,衍生出来的灵魂都是无力苍白的。闵玧其其实和刚出生的幼儿无什么两样,都是要跌跌撞撞地走出去的,只是还没这个勇气。
金泰亨听着这些第一次听的,对于闵玧其来说是肺腑之言的东西,心微微地疼起来。
大好的花样年华都耗在这里了,这里该桎梏了他多少自由的灵魂。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