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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笙箫默·文】一径青萝(笙箫默×舞青萝,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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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人~
@小思~ @浅霜若疑 @笙箫默璃 @默心湖 @大奥的魂


IP属地:北京204楼2017-05-28 2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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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啦~
    ——————————————

    狭路相逢,我不敢掉以轻心,祭出短笛,以笛声相抗。
    一片绯色光芒宛如轻纱晕开,朝银面人流淌而去。琴声散开白色的氤氲,两片音雾在空中相触,交界线却泾渭分明,不似上次那般交织相融。
    「你变强了不少……」内力之声徐徐回响。
    我不答,只凝神吹笛相抗,那绯色的音雾颜色愈深,仿佛赤色的水域,将那白色的雾逼退了一些。
    「看来,我要认真一些了……」他缓缓道。
    他的身影突然闪到我眼前,一记凌厉剑锋直指而来。我分出虚影与他对战,这边依然吹笛不绝。
    我知道他想转移我的注意,把我拽入幻境。我只分了一半精力与他应付,更多的力量牢牢守住我的幻境,只要那绯雾不褪,他就奈何不了我。
    他边打边退,我想要击碎这幻影,一招招下的都是杀手。可就在我一剑狠刺他胸口之时,他的身影突然变成了师父!
    刺出的剑锋被我生生收了回来,仙脉猛得逆行,我差点摔倒。
    稳了稳心神,告诉自己这只是幻象,可本能的反应那一刻并不受意识控制。
    「小姑娘,你要专心……」
    话音未落,我只觉手臂和后背一阵细密的刺痛,仿佛被针刺中。
    「卑鄙!」我不禁咒骂。
    他不怒不恼,身影突然碎成千万片,闪着耀眼的白光,将天地都变成一片洁白,绯色烟云全然消失。
    我心头一沉,已知中计。
    仿佛从梦中苏醒,我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十字刑架上,手腕和脚踝都被铁索缚得紧紧的。天地一片幽森的暗褐色,远远近近只有几簇荒草的黑色剪影,一轮惨黄的月挂在天上,却不散发一点光亮,像一枚纸钱。
    白衣人在眼前肃立,这次他没用银面具遮脸,眉目英俊谦和,目光悲悯如神灵。
    「比起你的同门,你的精神力量让我意外……」他的笑温和如暖阳,眼里却是令人胆寒的危险。
    「你到底想做什么?」
    「妖神南弦月被关在何处?」
    妖神……南弦月?
    我垂目摇头:「你问错了人,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身为三尊弟子的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心头一冷。
    「舞青萝,长留儒尊笙箫默的关门弟子之一,五行属金,拥有不凡的精神力量,擅长幻术与金系攻击,能够在不念诀的情况下发动法术……」他微笑,「我说的可对?」
    他竟然对我如此了解,可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见我不言,他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柄长剑,剑尖猝不及防刺入我的左臂。
    「啊——!」左臂顿时血流如注。
    「妖神南弦月被关在何处?」
    「我真的……不知道啊……」
    妖神那样的身份,长留自然会重点看护,其中内情本不是我能知晓的。
    又一剑刺入我的腹部,疼痛直击心口。
    我瞬间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
    依然是立在荒草中的刑架,纸钱般的月,唯一不同的,是白衣人变成了两个。
    先前被刺中的地方还有隐约的痛感,可是流血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
    一只铜质更漏悬浮在半空,水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声音如此清晰,仿佛滴在我的骨头上。
    滴答,滴答……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我会不断用剑刺你——」他的声音犹如末世,冷幽幽响彻在这个世界:「你的精神力量,到底可以坚持多久呢?」
    双剑同时刺入我的膝盖。
    「啊——!」
    那种疼痛我平生从未受过,从膝盖一直蔓延到头皮的抽搐,我的眼泪就那么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我真的不知道,你杀了我也没有用……」我冲他失声大喊。
    他充耳不闻,剑尖拔出来,换了一处再刺进去。
    我疼得又昏死过去。


    IP属地:北京224楼2017-05-30 1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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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疼得又昏死过去。
      —————— 接上文 ——————
      待我再醒来时,同样的场景又出现,这一次,白衣人变成了四个。
      我终于有点摸出来了,我每一次失去知觉,再醒来,白衣人的数量就会翻倍。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我会不断用剑刺你——」诅咒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手起剑落。
      我已经疼得叫不出来了。
      意识到达崩溃边缘,残存的一丝理智告诉我,这是幻术,幻术!
      我其实并没有受伤,并没有人用剑刺我!舞青萝,清醒过来,清醒过来啊!
      我努力忍痛,想要凝聚仙力打破这个循环,可身上又出现那种细密的疼痛,仙脉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几乎不能运转。
      「在我的幻境中,疼痛从来不是幻术……」他完全了解我的内心,「疼痛会让人清醒和反思,没有经受过极致的痛苦,往往不能理解他人的命运,总怀着某些不切实际的妄想……」
      四把剑同时刺进我的身体,我全身汗如雨下,眼前是一片血红的破碎……
      只有耳畔的更漏依然在滴答……
      滴答……
      滴答……
      「你是不是很希望有人来救你?」
      「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因为剧痛想要昏死过去逃避,却担心醒过来痛苦会翻倍,很矛盾吧……」他的声音越来越空。
      一切都渐渐听不见,也渐渐看不见,只有四肢百骸拆碎般的痛,还有耳畔的更漏,滴答……
      滴答……
      滴答……
      我不知道我在幻境中待了多久,到最后,我已经分不清幻境和现实,记不起自己是谁,身处何地。
      没有光芒,没有知觉,没有希望,只有一片怆然的灰黄,仿佛生来便是如此,意识像抓不住的指间沙,一点点流逝殆尽……
      ——我和你无怨无仇……为什么……
      我发不出声音,只有脑海中飘过一丝残念。
      「我确实同你无怨无仇……」他早已摄住我所有的意念,连我的意识都读得清清楚楚。
      「可我和你师父,却是弑师血仇!」
      弑!师!血!仇!
      四个字犹如利爪,狠狠击在我心上,将我即将流逝的意识强行拽住。
      ——弑师?
      「世人皆知,长留儒尊笙箫默是先掌门衍道真人的徒儿,名正言顺承了三尊之位。大概已经没人记得,他曾是医药阁首座玉姜子真人的弟子了吧……」
      他的声音充满某种宿命般的了然。
      ——玉姜子真人?还有一个师兄和一个师妹?师兄林和……师妹……小莲……
      「你知道?」那人掩饰不住地愕然。
      ——销魂殿的后山……三座灵位……我见过……师父说起过……
      「灵位?」那人有一瞬的不相信,可紧接着又嘲讽般大笑:「他既做下这狠绝之事,又何必假惺惺祭拜亡者?不怕他们化作厉鬼索他性命吗?」
      ——什么……假惺惺……
      我意识已然全乱。
      「你师父怎么同你说的,你可还记得?」他突然柔声问我。
      ——他们困在月梧岭……师父受命回长留求援……可两日……前辈已遇害……
      「什么?他说他回去两日,他们就遇害?」那人不可置信地喊出来,突然仰天大笑:「两日……两日……」
      他突然捏死我的脖子,对我放声大喊:「我告诉你,他们被困在月梧岭整整七日!不是两日是七日!他们到死都没有等到师门的救援!没有人来,一个都没有!!!」
      我的心一震。
      七日?!!
      「那师徒三人身受重伤,最后无奈避入一个山洞,可妖魔朝洞中放了剧毒烟雾,又堵住洞口,以火灼烧。他们在里面困了一天一夜,玉姜子真人仙力耗尽,身中剧毒而死。小莲全身都被毒雾腐蚀,撕心裂肺的哭喊若有人听到,定然一辈子都忘不掉,一辈子都忘不掉……」
      「她临死前还在喃喃,默师兄一定会来救她,一定会来……」
      「可是,援兵在哪儿?援兵在哪儿!!!」
      他悲愤怒吼,带动整个幻境剧烈地震颤着,犹如山崩地裂!
      「后来一场大雨引发了山洪,将洞口冲开。大师兄林和随水被冲下深渊,才捡回一命……傻子一样的大师兄啊,曾经天真地以为,他的师弟一定是在回山途中遇害,才没能求援。可等他百年之后离开深渊回到长留,才发现,与他师出同门的亲师弟,居然已经成为了掌门之徒!并在掌门坐化后,成为了长留山最高的掌权者之一!」
      我惊得一抖。
      「这就是你所景仰的师尊,弃恩师与同门性命于不顾,任由他们死去,踩着他们的尸身,一步步爬向权力的最顶峰!」
      ——不……我师父不是这样的人……他不是这种人……
      我的意识仿佛连最后一丝也要断掉。
      「呵呵,舞青萝,你眼之所见,就是真的么?你耳之所闻,就是全部么?你以为伪君子的脸上都会写字,告诉你他是怎样十恶不赦之人么?」
      我拼命摇头,不是的,他在说谎……在说谎!
      他冷笑了一下,轻轻挥手,那张英俊谦和的面容和那身白衣全部消失。
      我吓得几乎昏厥!
      即便在最可怕的噩梦里,我也不曾见过这样的肢体。左半边身子被腐蚀到几乎只剩骨架,细如枯枝的臂和小腿外面勉强包裹一层起皱的黄绿色皮肉,或许那都不能称之为皮肉,更像一团长满青霉的被扭曲的水面筋。右边身体稍微粗壮些,布满不知是腐蚀还是火烧的痕迹,整张脸如腐败的树根,连眉目都看不出。他已不能称之为一个人,更像一具行走的僵尸,即便最可怖的妖魔,也不及他十分之一骇人。
      不会有人为了撒一个谎,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站在我面前。
      我几乎崩溃,突然觉得身体里很多东西一根根断掉。
      ——你是……你是?
      「没错,我就是林和……」


      IP属地:北京226楼2017-05-30 1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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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我就是林和……」
        —————— 接上文 ——————
        我又醒了。
        眼前一片昏暗,耳畔寂静如死,张开嘴,发不出半点声音。
        幻境么?这又是什么幻境?
        可这次不同于任何一次,我并不是被缚住,而是被抱在一个温暖的怀中。
        身体微微抖了抖,我下意识捉住了这个怀抱。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通过内力传到我心头。
        ——师父?是师父么?
        ——青萝,是我……别害怕,师父已经把你救出来了……
        师父,师父……
        我攥着他的衣衫,眼泪不住落下。可我哭不出声音,也看不到他的脸。
        ——你的仙脉全断了,五识受损,不要试图说话……我们快到长留了。
        ——师父,火夕呢?
        ——他没什么大碍,只是在幻境中沉睡,你不必担心。
        掌心渗出一片奇怪的濡湿,还有一点异常的黏腻,我的手下意识地探了一下,竟抚上一块撕破的衣角,还有一大片湿润。
        ——师父,你在流血?你受伤了?
        ——没事,一点小伤不要紧的。
        虽然我看不见也听不到,可仅凭那一点触感也知道,那明明是一大片血迹……
        ——对不起,对不起师父,我不该下山的……
        师父的声音有些疲惫。
        ——不是你的错,是我连累了你……
        连累?为什么要说连累?
        师父,难道真的是你么?
        ——师父,他真的是林和前辈?
        ——他是。
        ——他说的……都是真的么?
        我知道我不该追问,可我迫切地想听师父否定这一切,只要他开口,我就全部相信。
        师父顿了很久。
        ——他没有理由说谎,青萝,我无从辩驳……
        我无从辩驳……
        ——————————————
        玖结束。


        IP属地:北京231楼2017-05-30 1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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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圈人~
          @小思~ @浅霜若疑 @笙箫默璃 @默心湖 @大奥的魂


          IP属地:北京234楼2017-05-30 1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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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砸回来!@小思~
            因为小思的砸场,愈发心疼火夕,每一个爱情劳模上辈子都是折翼的鸡翅,打开方式一直错误的孩子你伤不起~

            BGM:
            Three,two,one,go!
            我一生中最爱的人啊,
            我醒来梦中还是你的样子,
            可不可以再爱我一次,
            让我学会做你的爱人……
            长留山日常
            默默:这是一个卷帘格,上联是:上海自来水来自海上。
            青萝:山东落花生花落东山!
            小骨:山西悬空寺空悬西山。
            朔风:西湖垂柳堤柳垂湖西。
            火夕:(看一眼青萝)大波美人鱼人美波大!
            众人:……
            默默:说一个四字词语,需要偏旁部首都一样~
            青萝:魑魅魍魉!
            漫天:琴瑟琵琶!
            云端:江河湖海!
            小骨:铜铁铝锡!
            火夕:这个可多了,膀胱肿胀,玩玻璃球,痔疮疼痛……
            众人:……
            青萝: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吟诗自我陶醉脸)
            默默: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和诗比翼双飞脸)
            火夕:我观你俩如***X,料你俩观我当如是。(破罐子破摔脸)
            青萝&默默:……


            IP属地:北京247楼2017-05-31 1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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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思~
              一看你这个签名档就没有截好,还有闲杂人等,看我这个~


              IP属地:北京249楼2017-05-31 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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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久等~
                ——————————————

                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我们似乎回到长留。感觉自己被抱进了冰室,一阵麻木的冷。
                我躺在冰床上,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听不见,亦说不出一个字,只能紧紧捉着师父的袖子,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过了一阵,感觉师父安慰般轻轻拍了拍我的手。
                ——青萝,放松一下,让医士给你切脉。
                我有些迟疑地放开手,一只陌生的手搭上了我的脉门,惊得我一下子缩回了手。
                感觉师父走到另一侧,隔着衣袖握住了我的手腕。
                ——别怕,让医药阁给你切脉,师父在这里。
                我艰难地把手伸出去,那陌生的手搭了一阵,很快放开。
                大抵他们商量了一阵,师父突然握紧了我的手。
                ——青萝,你中了林和的鬼门十三针,仙脉受损严重,医士要给你施针,有点痛,你忍一忍。
                陌生的手卷起我的衣袖,一根银针刺入我的手腕。
                ——啊!
                完全不似平时针灸的微痛之感,那一针宛如尖刀,锐痛直戳心口,仿佛连灵魂都被刮下一块。
                我疼痛难忍又喊不出声,只能反手掐死师父的手,指甲都要嵌到他肉中。
                ——青萝,忍一忍……
                第二根银针又刺入,这次是小臂。
                我疼得几乎失去知觉,全身都在抽搐。
                ——师父……师父……我快痛死了……我不要医了……
                我整个人扭曲挣扎起来,几乎要运转破碎的仙力震开那陌生的手。
                ——青萝,如果不施针,你会没命的……
                师父控制住我的仙脉,声音有些急迫。
                ——师父,让我自生自灭吧,不要管我了……我真的好痛……求你……
                我哭起来。
                先是林和的幻境,又是这残酷的治疗,我实在太疼了,已管不了那许多,只要不让我受这非人之苦,怎样都可以,死也可以……
                我听见师父轻轻叹了口气。
                陌生的手将两根针抽出来,再没有银针刺入。
                感觉师父轻轻给我盖了一条薄衾,再次握了握我的手。
                ——师父再想别的法子救你,师父一定会救你的。
                我脑内一阵阵的疼,不知何时已昏睡过去。
                青萝,青萝?
                迷梦之中,我被人轻轻推醒。
                ——师父?
                ——青萝,我找到救你的办法了。
                他的声音欣然,让人听上去很是心安。
                ——将我的经脉同你相连,用我的仙力替你疗伤,不必施针了。
                我有些惶惑,这么容易吗?
                ——可以吗?
                师父笑得轻松。
                ——当然会有一些仙力损耗,不过无大碍,医药阁会在一旁看护,你放心好了。只是……需除你背后衣衫,我要以掌相覆,你勿要紧张,过程中尽量跟随我的真气凝神调息即可。
                我心中微颤,点了点头。
                莲坐于冰床之上,我慢慢脱下一半衣衫,恍然间感觉一双温热的掌伏在我背上。真气如温泉从他的掌心缓缓流入我的身体,顺着奇经八脉延伸,如滚滚长江灌溉无数支流。
                很快他的真气就占满我的经脉,受伤处的疼痛也降低了几分。
                ——师父,这疗伤需要多久?
                师父的声音有些断续。
                ——约一个半……一个半时辰……你准备调息……我在凝气……不便于你对言……
                我一阵失落,收了内力不再与他对话,只默默调息。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我突然感觉经脉某处轻轻跳了一下,仿佛有一只极小的虫儿在咬噬那里,这微微刺痛弹指即逝,而经脉跳过之处,会有奇异的通畅感,叫人顿觉轻松。这小虫儿般的感觉很快又会在另一处重现,从小臂到肩头,从胸腹到腰背,甚至股侧和膝盖……小虫儿跳得甚是欢快俏皮,有时还痒痒的,让我有想挠的冲动。而伴随着这跳跃,师父掌心的温度也越来越高,逐渐被汗浸湿,顺着我的背流淌。灼热的温度,仿佛覆在那里不是手掌,而是一块烧红的铁块。
                那奇异跳动搅得我想笑,可那不太正常的温度又让我心焦,踌躇了半晌,还是小心用内力问了一句。
                ——师父,您还好么?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听到师父的声音,充满了疲惫,气息也有些不稳。
                ——没事,只是仙力损耗而已,你勿要分神……
                我心下一窘,乖乖收了声音不再扰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奇异的跳跃慢慢消失,师父掌心的温度也渐渐降下来,慢慢脱开我的背。
                ——师父?
                一只有些发凉的手轻轻抚上我的额头。
                ——我没事……青萝,你……睡一会儿吧,师父……也要去休息一下……
                许是错觉,师父的声音显得异常艰难,仿佛极力才能说完这句话似的。


                IP属地:北京257楼2017-06-04 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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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错觉,师父的声音显得异常艰难,仿佛极力才能说完这句话似的。
                  —————— 接上文 ——————
                  接下去的几日,师父每日都会来替我疗伤。虽然我看不见,也能猜到他仙力损耗厉害。到第三日我已能听见一点声音,嘴里也能断断续续吐几个轻字,只是眼睛依然看不见。我自觉经脉有痊愈之态,不愿叫师父再为我损耗修为,便要求医药阁替我施针,谁知针一入皮肤,我疼得没忍住叫出声来。
                  ——莫要逞能了,鬼门十三针的禁锢未除尽,这痛楚是不会消弭的……
                  我沮丧不已。
                  ——不过,能喊痛了,也是进步。
                  师父还不忘取笑。
                  我只好认命地继续疗伤。
                  疗伤过七日,又歇了几日,我的仙脉逐渐痊愈。那日我从睡梦中醒来,尚未睁眼,便能感觉到逼仄的光线。
                  适应了好一会儿,我才慢慢睁开眼,眼前人逐渐清晰,是火夕放大的脸。
                  「火夕……」
                  火夕的脸僵了一下,很快喜极而泣:「青萝,你看见我了?」
                  看见?
                  我居然看见他了!
                  我一骨碌直起身体,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火夕抱了个满怀。
                  「真是太好了!你知不知道,你刚被师父救回来的时候,七窍流血,浑身发青,我都快吓死了……」
                  若是平日,火夕敢这么来一下,我定把他打得亲妈都认不出来,可这会儿我看见他,还有我自己的双手、幽蓝的冰室,我只觉得无限幸福,连话都说不出。上一次看见这一切,仿佛还是前世之事。
                  「还不是你拖后腿……」我脱开他,往这货脑门上狠狠推了一把,本能就想下地,却被他一把拖住。
                  「师父专门让我来看住你,让你在冰室乖乖躺几天。你仙脉刚刚愈合,不要瞎折腾。」
                  火夕不由分说把我拦在冰床上。
                  「师父还好吗?」
                  火夕不自觉撇了一下目光,很快闪回笑脸:「师父没那么弱啦,就是仙力损耗得有点大,在殿里修养呢,没事儿,咱们别去打扰他就行……」
                  「真的?」我偏头盯着他。
                  「真真儿的!」他也盯着我。
                  我看了他一阵,心下已经有点明白过来,却故意不动声色懒洋洋躺回冰床上:「那我再睡会儿……」
                  火夕笑得一脸灿烂:「这才对嘛,多休息休息,」还不忘替我掖好衾被。
                  「火夕,我刚痊愈,有点饿了……」我作出苦哈哈的表情瞧他。
                  「饿了?好说好说,你等等啊,」火夕一溜烟跑了。
                  呵呵,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好骗,居然跟我玩调虎离山。
                  见他离开冰室,我一骨碌起身,径直回了销魂殿。


                  IP属地:北京258楼2017-06-04 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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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离开冰室,我一骨碌起身,径直回了销魂殿。
                    —————— 接上文 ——————
                    我蹑手蹑脚走到师父的寝殿近处,刚要上台阶,听得里面有说话之声,我赶紧猫在一旁。
                    「儒尊,这是老朽今日刚磨好的一剂三日醉,您以温酒服下,针痕之痛能大幅缓解……」是医药阁首座的声音。
                    针痕?是什么?
                    「算了,屋内凉爽也不觉得太疼……三日醉里有极重的曼陀罗花籽,我怕成瘾难戒……」师父的声音恹恹的,气力全无。
                    只听首座劝道:「儒尊放心,曼陀罗花籽我只放了平日一半的剂量,应该没有问题。老朽知道儒尊忍耐力非常人,可忍痛会带起您体内的真气流窜,热毒上涌,此无益于针痕痊愈……」
                    「我知道了,你放这儿吧,」师父叹了口气,「这些针痕何时可痊愈?」
                    「儒尊,恕老朽直言,这百多根三棱针扎在身上,根根没入一寸,余痛尚要延续半月有余,这针痕没有两三月更是难愈。若要痕迹完全消失,三年五载也未可知,您瞒是肯定瞒不住……」
                    一百多根三棱针……
                    我一下子软在地上,脑袋嗡嗡直响,里面再说了什么我已听不清楚,只感觉全身仿佛长刺般痛苦难忍。
                    师父……
                    没多会儿医药阁首座挥开殿门离开,我有些怯懦地站在殿门前,第一次感到极度无措。
                    「谁在外面?」
                    听到师父的声音,我反觉解脱。
                    「师父,是我……」
                    「青萝?」
                    「是……师父,我……可不可以……进来看看您?」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抖,可似乎效用不大。
                    里面安静了好一会儿,才传出师父的声音:「你进来吧。」
                    我挥开门轻轻走进去,绕过屏风转进内室,师父半靠在榻上,白色的亵衣外披了件青衫,虽然脸上笑着,面色却白得揪心,平日里流光溢彩的桃花目,也是一片浓重的乌青。
                    原来他一直在骗我,什么只是仙力损耗,都是安慰我的瞎话。
                    我默默站在据他一丈远的地方,既不说话,也不近身。
                    「刚才一直在外面?」倒是师父先开口。
                    我点点头,依旧不言,只盯着他看。
                    师父大概是被我盯得不自在,调开了一下目光,又转回来,扬着下巴似笑非笑:「干嘛这么看着我?」
                    「那一百多根三棱针是什么意思?」我鬼使神差冒了一句,大概有些语无伦次,连敬称都忘了。
                    师父笑了笑,反问道:「你这是来对我兴师问罪的?」
                    兴师问罪?
                    我黯然摇头,走上去跪在榻边,想去卷他的袖。
                    师父躲开我的手:「你做什么?」
                    我抬头看他,因为我跪在榻旁而他坐在榻上,他比我高出一截,我只能仰视他。
                    「师父,让我看看你的伤。」我直视他的眼睛,语气坚定。
                    「身体才恢复些,你又精神了是不是?」他脸有愠色,也不知真假。
                    我骨子里的倔劲儿上来,就那么定定仰视着他,心里已是委屈。
                    「您不让我看,我今日就跪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师父大概没想到我出此言,怔了一瞬,闭上眼长长出一口气。
                    我将他的衣袖一点点卷起来,露出臂上的一片针痕。与其说是针痕,不如说是一片血洞,每个都有黄豆大小,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是新鲜的暗红色,血洞周围是连绵的青紫,就连卷起的衣袖上,还有干涸的小块血迹。
                    我不禁回想起那些他替我疗伤的日子,身体上那小虫儿咬噬般的微痛麻痒……他掌心火烫的温度……原来我身上每一处经脉的跃动,都是酷刑般的痛加在我师父身上。我因为脆弱恐惧躲过的痛苦,是我师父十倍百倍地替我承受。
                    我这样没出息的弟子,简直该被拖出去天打雷劈!
                    吧嗒!
                    一滴泪猝不及防落在他苍白的小臂上,我和他都愣住了。
                    师父下意识抽回手,语气刻意作轻松:「好了,不是什么要命的事,这是做什么?」
                    我泪如决堤。
                    如果我早知道,就是痛死我也不让他替我挨针……
                    大抵除了一死,我此生再难还清这恩情了。
                    「好了好了,说起来还是个精英弟子,我看你现在连入门的小丫头都不如……」师父拍拍我的头嫌弃道。
                    我闻言哭得更凶。
                    「师父还没死呢,你哭成这样实在不吉利……」
                    「唉,你就是把销魂殿哭倒了,也于事无补了……」师父的声音愈发慵懒无力。
                    我把头抬起来,抽抽噎噎道:「师父,你把我炖汤喝了吧……」
                    师父噗哧笑喷。
                    「把你?炖汤?」他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无比为难地摇摇头。
                    「这么大一只,我得喝到什么时候啊……」
                    我……
                    ——————————————
                    拾结束。


                    IP属地:北京259楼2017-06-04 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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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圈人~
                      @小思~ @浅霜若疑 @笙箫默璃 @默心湖 @大奥的魂


                      IP属地:北京264楼2017-06-04 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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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久等~
                        ——————————————
                        拾壹
                        虽然师父最终没能允我把自己炖汤给他喝,不过自那日起,我日日变着法开始炖汤。鲈鱼、乳鸽、海藻、猪蹄……但凡助于伤口愈合的食材,统统被我炖了个遍。师父常年少食,汤汤水水喝上一碗也就罢了,反是便宜了火夕这个无底饕餮,吃得头也不抬,我真担心他补得过了,哪日就内火齐发,一命呜呼了。
                        这日我端了汤给师父送进去,不料师父端过来看了看,眼里竟是一包委屈。
                        「青萝啊,你这日日不是汤水便是汤药,为师吃得都快水肿了,你能做些干食吗?」
                        我闻言一呆。
                        师父您都这样了胃口还这么好,我也是没想到……
                        我在心里默默吐槽,嘴上还是答应着:「好啊,今晚我做些饭菜来。」
                        傍晚我便去膳堂选了新鲜的鲈鱼和菜蔬,将那鲈鱼除鳞剖腹,侍弄干净,上蒸笼蒸好,又炒了两盘清淡小菜,蒸了米饭,拿木盘托了。火夕看得垂涎,见我做好了,便要偷吃,被我手疾眼快把他的筷子夺下。
                        「我就尝一口嘛……」火夕愤愤不平:「你从来都没给我做过饭呢……」
                        我立刻唤出一根金针,一把逮住火夕的衣领,作势要扎:「想吃可以啊,来,让我扎一百个窟窿先……」
                        「啊——!杀人啦!!!」火夕一嗓子差点把狼招来。
                        我根本就没挨到他好吧?
                        十分无语地放开他,我端着饭菜往销魂殿去,刚到销魂殿门口,竟与世尊摩严几乎撞个满怀。
                        「拜见世尊!」
                        虽说世尊他老人家素来严厉整肃,可今天看上去尤其愤怒,再看看跟在他老人家身后一脸紧张小心的医药阁首座,我心里已明白了九分。
                        「你端的是什么?」世尊盯住我,先发制人。
                        「回世尊,是鲈鱼和青菜,准备给师父送进去的……」
                        「你师父近况如何?」
                        我心下一紧,模棱两可道:「回世尊,师父……尚好……」
                        「尚好?」世尊冷笑,「我看他就不太好!」
                        我一惊,几乎捧不住托盘,赶紧扑通跪下。
                        「你们这些做徒弟的,不能给师父分忧就罢了,还把师父拖累至此!简直是……」
                        世尊一口一个「你们」,看来这是连带花千骨的那份儿一起骂了。我不敢开腔,只得老老实实跪着。
                        「师兄这是做什么?几日没见,刚见面就在我销魂殿的门前数落我的徒儿,叫我太难看了吧?」很快头顶飘来师父半开玩笑的声音。
                        「你还知道难看?」世尊更怒,「长留如今这个样子,那个杀、杀阡陌一日都不消停。子画替那孽徒受了六十四根消魂钉,如今你若是再有三长两短,我还不如现在就散了众弟子,关张大吉算了!」
                        「师兄,你言重啦……」师父依然好死不死陪笑脸,「再说这长留又不是做买卖,哪有关张大吉一说……」
                        「你少岔开话题!」世尊怒意不减,「之前子画中毒成那般,你们就串通一气瞒我,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又逼着首座骗我说什么仙力损耗!横竖师兄就是洪水猛兽,你们一个个都跟防贼似的防着我是吧?」
                        「师兄哪里的话?如今掌门师兄身体不适,长留诸事都仰仗师兄撑着,我这又不严重,自然不想让你担心嘛……」师父被揪出旧账,脸端是有些挂不住。
                        「师弟,师兄不是不许你救徒弟,只是你做事要顾全大局,不可胡乱行事。若要救人,多少法子用不得,怎能轻易就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我这不也是救人心切吗?师兄想想,若换做十一受了伤,师兄不也着急吗?」
                        世尊闻言一哼,语气到底软下:「事已至此,我说什么都是多余了。只盼这些孩子能明白师父的一番苦心,以后勿要再莽撞行事。」
                        虽然我看不见世尊的表情,也知这话是对我说的,连忙恭恭敬敬磕个头:「弟子知错,以后一定努力提高修为,谨慎行事。」
                        「哎哎哎师兄,」师父赶紧适时打断,「你看这暑气未消,咱们在这儿也站了半天了,都热得紧,进殿里喝口茶凉快下如何?」师父把世尊往殿里引,还不忘给我递个默契的眼神,示意我快撤。
                        我见状如得大赦,赶紧躬身一拜,撤了出去。
                        默默端着半凉的饭菜回厨房,我心里万分沮丧。看来因为这事,世尊怕是对我也颇有微词了,万一他老人家哪天不开心,把我也送到蛮荒去了可怎么办?
                        我自顾自忐忑了快一个时辰,捉摸着这尊大人纵是有天大的火也该发完了,便端着热过的饭菜到了寝殿门口。
                        「师父,弟子热了饭菜,您现在想吃吗?」
                        殿内没有回应。
                        「师父,您在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殿内飘出一个虚浮疲惫的声音:「你进来吧……」
                        我挥开门进去,只见师父颓然坐在榻边,面前是一个茶杯摔得粉碎,满地狼藉。
                        「师父,您、这是怎么了?」我慌忙放下托盘过去瞧他,只见师父双目通红,脸上是凝固的悲伤。
                        「您和世尊吵架了?是因为弟子……」
                        「不关你的事……」师父打断我,少见的烦躁,「你出去吧,让我自己呆一会儿。」
                        语罢他躺回床上,背对我再不言语。
                        我心中不解,却不再追问,只默默收拾了地上的瓷片,轻轻退出屋外,在中庭闲坐。
                        夜色渐深,殿里烛火未熄,自始至终却没有声音。我撑不住困,却终究不放心,小心翼翼推开门进去。
                        师父安然卧在榻上,双目紧闭,似睡得正沉。
                        我轻轻上前,把衾被替他拉上去些,正顺手要灭掉烛火,却见师父面色发红,气息不大正常。
                        下意识伸手探他额头,那贴手背而来的高热吓得我不禁退了一步。
                        「师父?师父?」我连声唤他,可他毫无反应。
                        我挽起他的袖子,只见那些针痕四周发红,一些还未痊愈之处居然有出血迹象,明显是热毒攻心的情势。
                        我心头一痛。
                        这几日他明明快要大好,怎么只一日又严重至此?


                        IP属地:北京279楼2017-06-10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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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他明明快要大好,怎么只一日又严重至此?
                          —————— 接上文 ——————
                          很快医药阁首座和几名长老赶过来,又是施针又是输送内力,忙了好一阵,师父才慢慢苏醒过来。我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打打下手,一股酸楚噎在后头,咽不下去,也发泄不出。
                          不多一会儿,世尊也得了消息,急急赶来。
                          「师弟如何?」
                          「回禀世尊,儒尊应是心情郁结带起体内真气紊乱,加上旧伤未愈,天气炎热,导致热毒发作。」医药阁首座缓声道。
                          世尊疲惫点头:「诸位先退下吧,我想单独与师弟说话。」
                          他话音刚落,却听师父在榻上虚弱道:「你出去!我不想见你……」
                          众人皆是一惊,大概谁也没想到长留儒尊会对长留世尊说出这样的话。
                          世尊苦涩道:「师弟,我知道你恨我,师兄不怪你,可是,师父他老人家毕竟收你为徒,悉心教导百年,待你不薄,你真的一点也不念师徒恩情吗?」
                          「他害我师父同门惨死,蒙骗我百年。我只恨自己有眼无珠,认贼为师,休要再提什么师徒恩情!」师父痛苦大吼。
                          「认贼为师?」世尊气得声音直抖,「你怎么能这么说师父?他一向待你最是亲厚,你这么说可对得起良心!」
                          「还敢同我提良心?」师父竭力支起身体,恨恨瞪着世尊:「他明知我师父困在月梧岭苦战,三条性命危在旦夕,不仅不派人驰援,还封锁消息蒙骗于我,眼睁睁任我师父师妹死去,这般无情无义,又良心何在!」
                          「你以为师父这么做,他自己就好受么?当时众仙派各怀心思,一盘散沙,若非玉姜子真人遇害,众派又怎么能一鼓作气,同仇敌忾歼灭妖魔?玉姜子前辈是为大义牺牲,他死得其所!师父亦无愧于心!」
                          「死得其所?无愧于心?」师父冷冷一笑,「那他自己为什么不去月梧岭送死,换我师父回来做长留掌门?」
                          「笙箫默,你胡说什么?」世尊听闻如此悖逆之言,整个人已然失控。
                          师父似也意识到失言,噤声不语,无力落回榻上。
                          「师弟,你若是郁恨难解,杀了师兄便是,师兄绝不躲闪,」世尊忽然无力跌坐下,语气如死:「反正到了这般田地,我已经无颜去见师父了……」
                          师父抬起手,指尖直指世尊,抖得厉害。我知道那一刻,他是想动手的。
                          他是想的,却是不能。
                          眼见此情此情,我心中痛楚难耐,再顾不得什么,扑通一声跪在世尊面前。
                          「世尊,师父,弟子是晚辈,自知无权评判师长的旧事。可师父的伤因弟子而起,弟子愧不能当,如今弟子只求师父能安心休养,勿要动气。弟子斗胆请世尊与师父休了此言,求世尊暂回贪婪殿休息,待师父身体好些再说。若世尊要追究弟子僭越之罪,弟子甘愿去戒律阁领罚,绝无半分怨言。」
                          我说得坚定诚恳,言毕不忘深深叩首一拜。
                          屋内一时安静如斯,我以额贴地,身体不动半分。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世尊长长叹了一口气。
                          「罢了,都退下吧,叫师弟安心休养……」
                          我抬头缓缓起身,见医药阁的几位长老纷纷告退。
                          「好生照顾你师父……」世尊黯然扔下一句,转身离开。


                          IP属地:北京280楼2017-06-10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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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生照顾你师父……」世尊黯然扔下一句,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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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众人远了,我忙上前看师父,只见他额上细汗涔涔,双目空洞望着天顶,面如死灰。
                            方才听了师父与世尊一番争执,联想起之前林和之言,我对玉姜子前辈之死大概明了,如今见他这般,我更是心如刀绞。
                            「师父身上可还痛楚?」我拧了帕子替他拭汗。
                            师父摇摇头。
                            「您身上有伤,不宜动气,否则带起热毒又要伤身了。」我唤出一把扇子,替他轻轻扇着。
                            师父突然握住我的手腕,目光中有求索的意味:「青萝,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小题大做、斤斤计较?」
                            我手一僵,几乎拿不住扇子,本想说几句不痛不痒之语安慰于他,可看他受伤又急迫的目光,我发现自己没法撒谎,也不能撒谎。
                            「师父,弟子是您的徒弟,出言未必客观。可我一直知道,这世间最难的,便是『设身处地』四字。如世尊,无论如何也难于知道师父得知真相的痛苦愤怒,如师父,也难于世尊内心的悔恨纠结,甚至那般情状下,先掌门经历的心路。我不敢妄断世尊或师父,不过若我设身处地,假想有一天,有人为了长留或天下,要牺牲师父和火夕,我想,哪怕这人是天神玉帝,我也不能原谅的……」
                            「你绕了一圈,只为了说最后一句吧?」师父沉默良久,浅浅勾唇,眼里有释然之色。
                            我笑了笑:「我绕了一圈,只希望师父别再难过了,无论您心中作何选择,我与您同进同退。」
                            师父怔了怔,目光完全软了下来,他抬手轻轻戳了戳我的眉角道:「你胆子真是大,师兄那般盛怒,你也敢接他的话,我竟不知你这般能耐了……」
                            「全赖师父教导有方。」
                            呵,接一句马屁又不交税。
                            师父无奈一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你中午说,晚上要做些饭食,是不是都忘干净了?」
                            「怎么会?我都热了好几道了……」我立刻辩解,师父我之前还端进来过,您是气忘了吗?
                            「折腾了这一圈,为师饿了……」
                            我无语看天,现在可刚过子时。
                            「那我去热一下给您端来,」我站起身,「只是此时夜已深了,您少吃一些,免得伤了脾胃。」
                            师父点头,眼中有和暖之意:「待会儿再带一副碗筷,你陪我吃一点……」
                            我心头一滞。
                            「好。」
                            ————————————
                            拾壹结束。


                            IP属地:北京281楼2017-06-10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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