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劈头盖脸的一顿质问。
樱乃过了一会儿才敢抬头看看他,马上就和他的眼神对上,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看。越前龙马有一种很不好的习惯,就是说话会一直盯着对方,他是不知道自己眼睛的魅力……一瞬间她又移开目光,讷讷道,“龙马,我们能不能……出去谈?”
她想过龙马肯定会对她一声不吭就走人的做法感到不满,肯定会想方设法找到她,但她没想到他能那么快。天蒙蒙亮她就走了,一声也不敢吭,好在龙马家里隔音效果很好,她没有惊扰他的睡眠。
她知道龙马以前有起床气,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估计也不会很好吧,临走时她看到客厅的一张不太起眼的桌子上摆了些瓶瓶罐罐,里面装了些药片,大概是安眠药,她也买过那种,和木一刚刚分手的时候。现在她不需要了,那些药也就停掉了。
她以为他是一个无忧无虑、很健康的人。会不会不是她自己想的那样?可是,就算是她想的那样,她能为他做什么呢——他不会允许自己为他做些什么的。比如说他刚走的时候,就是那个机场,她见惯了在那个机场里的送别与迎接,人来人往。
她记得很清楚,龙马在安检处和他们道别的时候的情景,她总能在那种时候体会到自己的渺小的价值。大家轮流送了些祝福或者礼物,等到了樱乃,他却说:“东西太多了,装不下。”可是那时候樱乃明明手里就拿了一封信,粉红色的,最俗气的情书。大家都看出来了,圆圆地打过场,樱乃前一宿培养出了一些勇气,那会儿还没有完全耗尽,她柔声说:“龙马,你拿着飞机上看完扔了也没关系……”嗓音里还有些颤抖。就算扔了也把它看完,这是她最想要的结果。
龙马看了她一眼,然后说:“不用了,反正也就是一些送别的话吧,真没有新意。”
趁着樱乃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他对着后面的学长扬了扬帽子,有些懒洋洋地说,“那我走了。”他看了樱乃最后一眼了吗?看了呢,还是没有看?
看不看无所谓了,你是不在意我的,樱乃后来对着龙马的照片看,一直想,你是不在意我的。
他微微笑着的眼睛,还有嘴角上翘的骄傲的弧度,第一次那么清晰地正视樱乃,樱乃看着他的照片很想哭,但是忍住了,她叹了一口气,你是不在意我的。
就像现在一样,龙马站在她的面前,语气很凶,他们在樱乃的办公室里,仰着头跟他解释:“龙马……你看,你是不在意我的。”
距离其他同事开完会的时间已经不到五分钟了,樱乃有点儿着急,“龙马,”她轻声说,“我们出去再说好吗?就算你不开心,我也没办法啊,因为我和你没有很大的关系,你出国了以后也再也没有了联系,我感觉你以前也不是很喜欢我,你不在意我,你现在来问我为什么没打一声招呼就走了,我只能说抱歉。”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过于焦躁,如果同事们看到越前龙马以这种暧昧的姿态出现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就不太好办了,所以这些话以前没有说,将来不太可能会有机会说,她就索性在办公桌前跟龙马摊了牌。她感到一阵轻松,心里像是没有了负担一样飘了起来,甚至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是很冷静的。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在她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好像有点惊讶,但更多的是恼火,那种恼火以前也经常会在樱乃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好像又有点压抑,但也许樱乃是多想了。
“那就出去说,”龙马看着她,皱紧了眉头,“我为我以前做过的事感到抱歉,所以你现在最好能给我一个走了一声招呼也不打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