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只是洛琪多画了一个。”索尔问,小心翼翼地放低了嗓音,怀抱着一丝微弱的期冀。他实在不希望情况进一步复杂下去,每一个人格都是对他、对阿斯加德的控诉,无论这个多出来的、隐秘的人格代表了洛基的哪一部分,此刻都已经有浓稠的愧疚感捂住了他的口鼻。
娜塔莎的回答在空气里慢慢地晕开:“别自欺欺人了,索尔。”她一向冷硬的声音此刻发出了轻微的叹息,似怜悯似悲伤。听到她的话,索尔握了一下拳头,发出一声响亮的、如同抽噎的鼻音,一缕金色的头发垂到了他的视线里,让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奥丁的眼罩、海姆达尔的金甲和阿斯加德的阳光。
这真奇怪,当想要去思念一个人时,却只能记起那些最无关紧要的东西,而那些真真正正被需要的,它们顽固地藏在记忆的最深处,连哪怕一丝微小的宽慰都不愿给予。索尔知道洛基——年幼的洛基,曾经用手指绕着他的头发嘲笑那时候还没发育的索尔像个小姑娘,可怎么也无法想起他兄弟纤细的手指从发间穿梭而过的触觉。
他无法抑制地思考那个时间点的洛基是哪一个洛基,却悲哀地发现这个无法得出答案的问题毫无意义。
“我们还能叫醒他们吗?”托尼问,不住用舌尖舔过干燥的嘴唇。克林特的眉尖跳动了一下:“我们能阻止其他人睡着吗?”
没有人回答。
托尼最后一次用舌尖划过唇角:“贾维斯,洛基现在怎么样了?”
蓝色的影像被贾维斯投射出来,恶作剧之神盘腿坐在床上,慢条斯理地挖着一个布丁,他身前是一堆已经空了的布丁盒子——和三十多分钟前的上一次投影中布丁盒子的高度一模一样。
关注细节的娜塔莎第一个发现了这个问题,她拔腿就向洛基的房间跑,其他人紧随其后,而洛基的房门,不出所料,被恶作剧之神的小把戏封死了。托尼叫来铠甲一掌心炮轰开了门,如同风暴过境的房间就展现在了复仇者们眼前。
“抱歉,sir。”第一个说话的是贾维斯,房间角落的摄像头转动了一下,那上面闪烁着诡异的绿光。
“没什么,Jar,这不是你的错。”托尼还保持着开炮的姿势站在门外,因为房间里几乎已经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床塌了一半,桌椅到处都是——以碎木片的形态,四下散落着许多布丁盒子,墙上和地板上全部是大大小小的洞,而正对着门的墙上被深深地刻上了两个全大写的词,FUCK YOU。
托尼眨了下眼睛,干巴巴地说:“Ops~我想我应该不包含在这个YOU里。”他转过身,对战友们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如你们所见,咱们的小鹿斑比违背家长的命令逃跑了。”
翻了个白眼,娜塔莎道:“别告诉我们你没有办法找到他。”
“好吧好吧,你说对了。”托尼挑了挑眉毛,“尽管恶作剧之神有他的小把戏,但我是谁,我可是伟大的托尼·天才·斯塔克,是的索尔,我在监视你弟弟,但得知道这是必要的手段。”他摆了摆脑袋,又急又快地给贾维斯下达了一连串命令。
立刻,一张地图被贾维斯投影出来,显示范围不断缩小,图像也不断变得更加具体清晰,直到光标锁定了那个穿着黑绿双色战甲戴着金色弯角头盔的身影上。
“嘿!介意告诉我你现在是谁吗?恶作剧之神、邪神还是火神?这会让我决定究竟使用plan A、plan B还是plan C。”托尼飞到了洛基身后,用他一贯轻浮的语调说着。此刻他正们一起漂浮在美国的象征——自由女神像上方,想到当初还在这儿找到了一枚炸弹,或许洛基对她有着某种奇异的喜爱也说不定。
洛基缓慢地转过身面向钢铁侠那亮眼的红色,他轻轻挑起眉毛,凝视了托尼几秒钟,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眼神,那蓝绿色的眼睛像是一片酝酿了巨大风暴的海域,暗沉沉地将托尼身体周围的空间折叠起来。
托尼在面罩下舔了舔嘴唇,他不想承认自己竟然在洛基身上感受到了压迫感,他下定决心绝不会把这件有损钢铁侠形象的事情说出去。
好在面罩很好地阻挡住托尼情绪的外泄,他张嘴,让夹杂着电音的话在纽约上空的风里散开:“认真的,斑比?用这么无情的眼神看着我?看来我不得不就地想出一个plan D。”
下一刻,洛基的唇角扭曲着提起,状若癫狂地大笑起来:“愚蠢的蝼蚁!你以为你能够做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