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番外】
那孩子是我最得意的徒弟,年少出家却一心一意扑向佛法。
当然我也知道,他只不过是想借佛法来忘掉心中那个人罢了,从为他剃度那时我就知道。
我仍记得那时他看着一丝丝掉落的墨发的眼神,眼中的坚冰越发寒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到底不过是一个放得下身外之物,舍不下心中红尘的人啊。我有些慨叹。
他到这,能不能成佛,皆看他是否能修的了心了。
但是他也确实在时光悠长中忘了那个人,代价是心里新住进另一个人,那个人与他一样的冷漠,也许那不能称之为冷漠,那是一种对生活的绝望。的确,那个人怎么可能对生活不绝望呢,从小疾病缠身,做事也需得慢条斯理的。
刚开始我也想,那个人太需要关心了,便放任那孩子去照顾他,结果两人竟互生情愫。
从与那个人的谈话中我似乎有点察觉,那个人也许不知道那孩子也是心悦他的,那孩子隐瞒的太好了,亦或许是连自己都瞒住了。
我也是到了很久很久以后才恍然。
当时我也是有私心的,那是我最得意的徒弟,他是要成佛的。
只是那孩子在那一天突然就失控了,盯着那人的尸首看了许久,手中紧攥着那人给他的纸。
那人实在是太狠了,把那孩子害成了这样,要知道那孩子向来是温和守礼的,哪怕面上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后来那孩子每天都会抽出些时间站在梧桐前,也不知在想什么,也许也就是发发呆,或者是回忆着那人,一站就是大半天的,有时也会坐在树下看着佛经,一字一句倒也是岁月静好。
但有些东西,终究是不一样了的,没了就是没了。
梧桐的叶子长了又落,青了又黄,日子过得一天天的,就连我也猜不透那孩子了。
有时他会自顾自的买上一大堆的蜜饯,也不吃,只是摆着,有时也会从那蜜饯陷入回忆,突然笑起来,然后像是惊醒一般,挪开视线。
当然那孩子经常的往山下跑,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散道还是别的什么,只是有时一走就是大半个月,但每次一回来,绝对就是在梧桐下站着。他仍像往常一样努力,甚至可以说是更努力,可他终究是成不了佛的。
我早已知晓,我想他也是明了的。
他也会时不时的会拿出那人给他的纸看看,这是我无意见发现的,就像以前发现他喜欢看着窗外的梧桐一样。我知道那梧桐是他少时心心念念之人最欢喜的。
时间过得真的太快了,那人给他的纸早已微微泛黄,但还是被那孩子精心保存着,是不是拿出来看看。
我知道那上面写了什么。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而已,字的墨色很浓重,时间过了这么久也没变淡几分,像是被用力的写出来的,仿佛运载了那人所有的心思。笔画圆润将笔锋都收住,带着那人隐忍不发的气质,可我就是从那其中看出了几丝不甘,让人心酸的厉害。
问问你的佛,能渡苦厄,何不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