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凛冽,偌大寒宫,花盆底轻碾荒木地板发出吱呀声,如那老妪嘶哑破碎的喉咙,亦如指挠朽木纠人心扉,纵我故轻手蹑脚,那声响于寥廓间也显得格外刺耳 。楠木案几,鎏金烛台上攀附着蜡迹,觅出所携红烛,随而光耀其间,虽其不过微光,却将疮痍赤裸裸的呈于眼前,我欲驱散其间的魔障。如此昏暗,与我真姐格格不入。
(缓踱里间,那尊佛法相庄严,慈眼视众生,似悯天下苍生;而此佛比我殿间那手持杨枝撒甘露,热肠慈悲心肠的菩萨却庄严些。素手焚香,明端虔诚姿,复而立其身畔,于烛光间其面容憔悴,然其清水似的凤眼间仍傲气十足,似玩笑语又是肃态。)
我来渡你。
(我想我是敬她的,不提当年送炭照拂情,我更敬的是其傲骨。深宫者为二,一者原乃棱角分明顽石,随岁月摩挲欲渐光滑;二者如刺猬有无坚不摧的堡垒,以其刺护其柔。而她确属后者,我却属前者,久居深宫,我尽忘了当年皇城马场昂扬身姿,凌言壮语,然我终也不愿成那深宫怨妇,卑微己身,盼着那微渺君恩。宫中万仞宫墙,红柱金粱,满地尽是奢华之物,恰是觉罗禁锢我的魂,而我又以何种姿态渡她?)
(心思百转,如斯讪笑,轻拨腕间菩提珠子,念起方才所备吃食,言语间添着些撒娇意。)
真姐,我备了些吃食,不如同我一并用些吧,我还未用午膳呐。
(与其共踱步至楠木案几,先后落坐。掀珐琅食盒,精致糕点、佳肴良菜从中取出;然闻其味,一股呕意从胃至咽,急用手捂住,干呕几声。自有孕,我便甚少如此,而今这般亦是我未曾料及,轻揉微隆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