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日子过得如同有人按了快进键,时光在他们挥洒的汗水中匆匆流逝,将他们抛光打磨,洗尽了刚入校时期的青涩与稚嫩。民国十五年七月,黄埔四期的青年军毕业了。和他们的学长们一样,迎接他们的第一场战争便残酷而意义非凡,他们注定要被历史铭记。
誓师大会的前一天晚上,没有训练任务。几乎所有人都在打背包,平时安静的宿舍此时更是静得可怕。胡从禄同学吭哧吭哧打好包,抬头望了一圈:没有想象中的交流,更没有话别,仿佛此刻若惜别,明日便成了诀别。
他拉了拉包带,嘟囔了一句:「这个张钟麟,跑步也该回来了……」又看看隔壁床那个打的歪七八扭的包,还是跑了出去。
操场上空无一人,教室里散落着几张毛笔字,凌乱地写着「为主义死」几个字,后面跟了一连串不同风格的玉字——仔细辨认,小胡确认这就是张钟麟的杰作,可依然不见那人的影子。
捡起字收好,小胡同学突然灵光一闪:东征烈士墓地。平素他二人环岛跑完都会在这里停留歇息,墓园前还栽了几棵槐树。小胡总说这里阴气太盛,英灵加槐树。而钟麟总会嘲笑他为胡大仙儿。一来二去,这里恍然如同二人“约会”的秘密花园。
果不其然,那人站在东征纪念碑下,宛若一尊雕像。
「张钟麟!」他气流嗓子叫了一声,像是害怕惊醒了英魂。
雕塑回了一下头,没看到人,又转了回去。
这样是不是太吓人了,胡从禄想了想,还是跑了过去,拍了他一下:「灵甫兄,你还不回去,教官要点名了!」
谁知手却被一把反手拉住,那人面带愠色:「姓胡的,人吓人,吓死人好吗?」
轻轻挠了挠他的手心,居然都是冷汗。小胡噗嗤一声笑了:「以前谁还嘲笑我来着,你怕你还…」
「从禄,你怕不怕以后再也见不到我?」钟麟强行打断。
本以为他会问怕不怕上战场呢。小胡沉默了半天,道:「钟麟兄,我们走吧……」
「怕不怕?」再次的发问,不容他躲闪。
钟麟将手心里的手捏的更紧了些,胡从禄错开了一部,似乎想将手挣脱出来。可那人丝毫不给自己这个机会。无奈,道:「怕!当然怕,你都给那么多人写字了,我都跟你要了那么久你都不给我,我怕你……唔唔唔……」
这次阻拦他说下去的不是质问,而是一条舌头。胡从禄的心突然就跳的没了章法,他还未及反应,舌头的主人已经撤了:「我说的是……这种怕。从禄,我……我好像对你……对你……」
不用看,那人一定脸红了、小胡同学终于有点反应过来了,他哇一声哭了:「张钟麟……我的……我的初吻……我的初吻……」
听他反复念叨那句话,又哭的跟孩子似的。素来不会哄人的钟麟又重新吻了上去,将他一连串的抽泣都封在了嘴里,只余了呜咽。
长吻罢,小胡终于不哭了,呆呆的,像个木偶。看得钟麟笑了出来,捏了捏他的脸,又替他擦了泪,颇为郑重地说:「我说真的,从禄,做我的玉,好不好,我的伯玉。」
小胡同学看着他,重复道:「伯玉?」
钟麟道:「嗯,这是字,单名和你的姓凑到一起特别好听:琏,胡琏。」
小胡同学吸了吸鼻子,嗯了一声:伯玉……琏…好……
(当然,后来得知真相的小胡同学差点拆了74军军部。瑚琏者,饭盒也。就算是装祭祀用的饭也不行!)
【三呼万岁,终于得手了!我觉得表白这点,钟麟还是被我写的狡猾狡猾地,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