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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镜像录》柳概予
【楼主有话】:
  笔名不用圈名林水渌,而是柳概予,可以叫柳柳。本文旧文新开,昵称《小镜子》,里面的角色大部分都是自己想的,可能脑动有些大。小镜子没有女主,也不再是练手的文文了,而是真诚的想写给大家看。
  开始的十几篇都是第一人称,后面都会用上帝视角。我文笔欠佳,文分大概轻松自然,可能没有太多华丽辞藻的堆砌,但是也会有描写。我是学生,不可能有规律的更文,无论消失多长时间,我都会坚持下去,你们顶帖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水楼+目录】:
文案
引子
第一章:繁锦
第二章:口舌
第三章:白水
第四章:欲壑
第五章:断爪
第六章:润泽
【妃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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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最尊,乃小帝。
———|独居椒房|———
一:昭仪视丞相,爵比诸侯王。
二:婕妤视上卿,比列侯。
三:娙娥视中二千石,比关内侯。
四:傛华视真二千石,比大上造。
———|以上居正殿|———
五:美人视二千石,比少上造。
六:八子视千石,比中更。
七:充依视千石,比左更。
八:七子视八百石,比右庶长。
———|以上居偏殿|———
九:良人视八百石,比左庶长。
十:长使视六百石,比五大夫。
十一:少使视四百石,比公乘。
———|以上居配殿|———
十二:五官视三百石。
十三:顺常视二百石。
十四:无涓、共和、娱灵、保林、良使、夜者皆视百石。地位由尊到卑依次。
———|以上居耳房|———
·
上家人子(居掖庭)、中家人子(居永信)视斗食俸。
五官以下,葬司马门外;太子妻称妃,妾有良娣、孺人,妻妾共三级;皇孙妻称夫人,妾无位号,皆称家人子。
【主要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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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章宫]:
一:(建章前殿)每日会面朝臣,以及处理政务。无令下,后妃、太后、太妃、公主皆不可入。
二:(甘泉宫)日常起居。
三:(骀荡宫)宠幸嫔妃时用。
四:(偏殿)承光,天梁,奇宝,鼓簧,奇华,疏圃,铜柱,函德,唐中。
·
[长乐宫]:
一:(长乐前殿)管理后宫者理事,遴选以及册封家人子。
二:(椒房殿)皇后日常起居,以及每日晨昏定省。
三:(偏殿)长信,长定,长秋,永寿,永宁,临华,温室,中室,大夏,长亭。
·
[未央宫]:
一:(未央前殿)协理后宫者理事。
二:(后宫十四位)昭阳,飞翔,增成,合欢,披香,凤凰,兰林,鸳鸾、安处,发越,蕙草,常宁,茞若,椒风。(最尊为一主殿,次为双东配殿,再次为四西配殿,最次为八耳房。)
三:掖庭(云光殿,鸣鸾殿)上家人子居住,习教之地。
四:(永信宫)中家人子居住,习教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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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其他我就不整理啦,提到会有注释!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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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为镜像?
  历史总是不能善始善终的,当亘古齿轮转动到某个时代,甚至可能就是现在,倏忽停滞,猛然跳转至不知名的空间。镜面折射的光照亮的你的眼睛,镜像里,他们张牙舞爪向你扑来。眸目血红地流泪,瞳孔中映出你因惊诧而扭曲的面孔。当镜面转开,他们的笑颜依旧粲然,却细细的藏进了蛊毒般的骇人。
  我问你,害怕吗?
  你问我,这是哪?
  长安的花最是诱人,她们有着最可爱的脸蛋,婀娜的身姿,以至于让人难以忘怀。空荡荡的城里,没有像样的人儿。恍若一个个骷髅,皮面丢了,白骨森森却再也没生气,也没有滚烫的鲜血迸发出真挚的热情。妍媸不一的皮囊,不论皮下是否肮脏腌臜,全都端着一副喜乐见的模样。啖食了血肉,只留得权势、欲望!
  长安的妙人儿,全全身陷囹圄。如同镜像,正反不似。
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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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的帝王目光如炬,方还清隽的面孔上夹杂着一些厌恶,他冲着他的母后沉吟一句:“几年了。”
  他还是心浮气躁,却已经有了不多见的谋慧,音调徒然拔上几阶:“几年了?您从未让朕摸过奏章,您是想要仿若冯氏吗?”孙氏不疾不徐,先是端起茶盏啜了小口,才道:“傻孩子,哀家可没有冯氏的心思。”
  他心下了然,凭自己稚嫩的手段是决抵抗不了她的。他亦懂得,她的沉稳和狡诈,几乎无人可即。他眄她一眼,她表情自若,甚至有几分怜爱,无法看出丝毫的狠戾。他敛了眉眼,轻道一句:“失言了。”孙氏扑哧一声,将盏搁下,站起身来,却是他遥不可及的高度:“何时如此见外?只当是戏言。”
  后半句像是个火星子,彻底让他燃烧起来。他勉强维系着理智,让自己的声音不去颤抖,尽量多一些帝王的威严:“戏言?难不成往日朕的话,在您耳朵里皆是戏言罢?”他攥紧了指头,手握成拳,锋棱圆润的骨节泛着白,表达着他此时此刻的怒意。
  而她呢?悠哉悠哉的复又坐下,又小饮了一口:“哀家这不是怕你见外吗?你这孩子,总是有些怕哀家,哀家又不会吃了你。”说到这儿孙氏好似被自个儿逗笑了,先是掩面笑着,再兀自顺着心口,有意无意道:“待时机成熟,哀家自会放手。”他眉间褶皱竖生,却没有再接上孙氏的话。
  “好了,时候不早,哀家要安寝了。”


来自手机贴吧17楼2017-07-05 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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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繁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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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长安的花又艳了不少。染了更多的血。
      司酝这个职位阿桂做了二十七年,从武帝废井氏起,阿桂就能将宫中的贵人酒水喜好摸的清楚明了。阿桂带我从出生到十二岁,一向雍华。如今她像是被榨干了一般,是瘦骨嶙峋,但现下他人看阿桂,只能是仰视了。今年她却比去年要鲜活的多,一是两位小公主十分闹腾,二是又有一大批新妙人儿要过来了。阿桂甚至无需请示宋窅和孙隼,便自个儿调去做司赞了。我不明白阿桂怎么舍得放弃司酝这个有深厚情感的位儿,以及漫溢着酒香的地儿,我无从得知,也不愿去问。不知者无罪。
      阿桂今天异常漂亮,她的衣袂上是我绣的忍冬花的纹样,非常符合她的气质。她用她纤长的手指攥着木梳,将发丝一丝不苟的梳上去。阿桂用蜡黄的手拉住我细白的小手,不经意间触到了孙隼送给我的珊瑚手钏,笑的有点沧桑:“乖悠悠,去找澄月换身衣裳。”我高兴的将圆滚滚,水乌乌的眼儿弯起来,点着头应答:“好的呢!”澄月姐姐是我除却阿桂、宋窅、孙隼之外最喜欢的人了,她长的非常柔和,像极了白兔儿,人又非常善良。有时阿桂布置我刺绣,实在绣不完了,澄月姐姐总会帮我的。每次澄月姐姐帮我的纹样,阿桂都夸好看。
      澄月姐姐是胡皇后最得力的人,我赶到椒房殿的时候,主殿却弥漫着药香。澄月姐姐细细的眉儿淡淡的蹙着,见我来了,立刻变了脸,笑盈盈的过来:“悠悠,快来,衣服做好了。”我和澄月姐姐一调头,迈着小碎步,昂头问道:“澄月姐姐,胡皇后怎么啦?”澄月姐姐偏头看了我一眼,脚步放快了:“桂司赞教你的,都忘光了吗?”澄月姐姐鲜少用这种语气说话,眼神里也分明有感伤,我怕她生气,连忙噤了声,走到配殿的时候,澄月姐姐却又笑了:“快穿上看合不合适,费了奴婢好大的心思呢!”
      我麻利的自个儿穿上襦裙,上面是宝相花,大朵大朵,却用的是鹅黄的丝线,上身有种太阳的气息,很明朗。澄月姐姐的绣工果然好!我的眼睛弯成两梳月,明晃晃的:“真好看!”澄月姐姐噗嗤道:“你是美人胚子,穿什么都好看。”澄月姐姐的表情又黯淡了一点:“你是井氏和太后的表亲,再过一年,就要封郡主的。”我懂得澄月姐姐的意思,若我成了郡主,就不可与她们厮混了,规矩也会多不少。我掩去落寞,笑嘻嘻的:“哪里的话?我得赶紧去桂司赞那里了!”澄月姐姐温驯的点头,转身往了主殿。
      燕啄春泥,金柳抽芽。阿桂先去的是云光殿,那儿多半是达官贵族家的女儿。路过鸣銮殿的时候,却发现里面竟有个阿姊。我只是遥遥望了一眼,背影高挑纤长,腰肢极细,发梢上似乎有点清香。我不敢滞留,默默记下,就连忙跟上阿桂的脚步。到了云光殿,果然,我半个身子刚探过去,就能闻见胭脂水粉味儿淹没了花香。唯一不同的是,古辞镜身上的香气很自然,她的形容也很平常,甚至比不上澄月姐姐。她说话软声细语,不爱笑也不怒,那种恬淡静姝的气质给她平添了几分颜色。
      不得不说,我还挺喜欢古辞镜的。于是在阿桂往永信去之前,我去找了古辞镜。古辞镜或许是见我穿着不凡,同我说话时都有点儿讨好的意味:“你是哪位?”我瞧见阿桂走太远了,便调头准备离开。我没有理古辞镜,是因为她现在的笑,实在是意味不明。古辞镜一把拉住了我的腕子,力道不大,我却无法挣脱。她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玉,有杏花那么大,是一只鸽子。古辞镜将玉鸽子塞进我的手里,我大声嚷嚷:“我不要,我不能要!”我早已经看不见阿桂了,这定要挨骂,都怪她!
      古辞镜松开我,我却也不跑了,她个子挺高,于是蹲下同我说话:“这是我自己雕的鸽子,送给你。”我听她柔柔的声音,不知回什么话才好,届时一个清亮的女声远远传来:“镜姊姊,做什么呢?”我循音寻去,是个明艳的姑娘,至多比我大三岁。她的妆样是最新时的,螺黛也是最润色的,衣服的袖口和裙䙓,都纹有明丽的杏花。她脸蛋略微有点圆,唇色艳丽,目光炯炯,透着神气和英气。她也瞧见了我,惊奇起来:“哇,好标志的女孩子!”她昂昂头,冲我咧嘴:“我叫敫润妍!”
      古辞镜站直了,轻轻拍了敫润妍的脑袋一下:“傻姑娘,闺名哪里是要说就说的。”我也跟着她们笑了一声,却也不难瞧出是极其敷衍的。阿桂身边的一个姐姐届时却赶来:“萧姑娘,赶紧去永信宫,桂司赞等着您呢!”我心下一急,忘记把玉鸽子还给古辞镜,就一溜烟的随着那姐姐跑了。
      永信的人儿比云光的多上不知几倍,阿桂想来是更忙的。澄月姐姐竟然也在场,她朝我挤挤眼,旋即清了清嗓子眼儿,冲排列整齐的姑们道:“各位家人子不比上家人子,那是来了便走不掉的。你们若是没能好好学礼仪,没讨了圣上,太后,皇后的欢心,就可得永远留在永信。若是有被哪位贵人看上的,或许还有翻身之地。若是没有——”澄月姐姐神情严肃,多了几分气场:“便老死在这长安里头罢。”澄月姐姐话音一落,底下便叽叽喳喳起来,听着叫人烦。澄月姐姐突然叫人揪出一个姑娘来,我瞧了都是移不开眼的——
      巴掌脸,肌肤有些病态的苍白。眼线异常的悠长,眼皮儿呈双层的模样,略有些没精神,上挑的眼梢却有些勾人。眼睛下有两条软软的卧蚕,鼻子很挺,唇珠圆润,唇色是西瓜瓤子的色彩。颈白嫩,臂腿都很细长,丰乳肥臀的,有几分孙隼的样子和神态。她妩媚不多,却风情荡漾的,实在有点儿魅惑。我几乎要看呆了,貂蝉西施也不过如此罢。澄月姐姐倒着眉:“你叫什么名儿?家父做什么的?”她嘴边提溜着一点笑意,却只有右嘴角有个深深的梨涡。我也发现,她只有左耳佩了耳坠。
      好不奇怪!她右手压左手,手藏在袖子里,举手加额,鞠躬复又起身,同时手随着再次齐眉,然后手放下。 这是标准的揖礼,她做的一丝不苟:“奴婢白氏,单字讳霁,左都侯白斌嫡长女。”澄月姐姐的目光更加狠戾:“若是予你冠上仪容不整的罪名,你可是不想活命了?”我在澄月姐姐的一旁,偷偷拽拽她的衣角,澄月姐姐看看我,又眄一眼白霁:“念你是初犯,习礼后将宫规抄上一遍罢。”白霁开口就有一股子青木香:“诺。”
      澄月姐姐又训了几句,才得空同我说上话。澄月姐姐扬了扬下巴,冲着南边的两个身影道:“胡皇后和孙太后都在,桂司赞忙的紧,你莫去扰她,知道吧?”我敷衍着朝澄月姐姐点头,倏忽间就跑到孙隼和胡姬尤的身畔,脆波波的唤了声:“孙娘娘!”孙隼正同胡姬尤说些什么,一扭头将话咽了下去,笑的像朵牡丹花:“哟,悠悠来啦,让老身瞧瞧。”我机灵的眯了眼去:“娘娘非自称老身作何?明明比玫瑰还艳美。”胡姬尤弱弱的笑着,依稀能嗅出早上椒房殿的那种药味。孙隼却笑的花枝乱颤,抚顺着胸口,和我幼年时那个娇媚娘丝毫不差,甚至多了风尘气:“就爱你这样讨喜!”
      孙隼抽出个帕子,咳了声:哂道:“那么多新人,眼花缭乱的慌。”胡姬尤抿了唇:“可是叫繁花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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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新人【完】


    来自手机贴吧18楼2017-07-05 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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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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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任凭那翠微的琼蕊蔓上枝头,窗棂吱扭着作响,春燕儿衔了嫩柳去,怕是春光不好,也邀人惬意。开始我往云光、永信去的还很勤,半月过去了,我只有支颐望窗外野云幻变,或是闷在屋里刺绣,再或是帮澄月姐姐捎些话的意愿。直至鸣鸾那方地,出了贵人。要说这宫中储着的汉女,貌美的累见不鲜,我却从未料想过,那日在鸣鸾的高挑女子,是外族人。
        晴空缀着云丝儿,长乐前殿柳姬尤今日却早早到了。我隐约觉得今儿是什么肃穆的日子,乖乖跟在澄月姐姐的后头,随她立在柳姬尤的右手边。柳姬尤不知对澄月姐姐说了什么,只是诺了一句就离开了,我便离柳姬尤和孙隼又近了几步。孙隼打扮的艳华依旧,妃色的衣袂金线挑出牡丹的纹样,翡色的牡丹衣的中央缀着一颗偌大的东珠。一旁的女奴死死目光扣着那珠子,生怕是丢了。孙隼手里捏着一只鎏金镂空坠子,只晃悠几下,就被她自个扔进了酒樽里,稍激起了点水花,却只是闷闷的一响。
        孙隼常常做出这样怪里怪气的动作,我同柳姬尤一般习以为常。所以,柳姬尤依旧是处变不惊的模样,她偏着臻首,目光显然没有在孙隼身上。陶长澜显然也是瞧见了,她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儿,贵气味极重,端着的是贤惠的名份,也是孙隼所不喜欢的。陶长澜将只是眼神往邢子菡那儿一推,便垂头呷了一口茶。邢子菡最是眼明,却燥不住性子。想来邢子菡封和美人那天,本封号是佳,邢子菡硬要改成和字。换了别人都是绕弯儿说,邢子菡却直直找宋窅说了几回。号是改了,宠却也不复从前了。我目光挑向孙隼的酒樽去,那坠子静静伏在杯底。酒樽中本平平有半杯清酒,现下闻着,依稀有一股子铁锈味。
        邢子菡环顾周遭众生,压着嗓子,低低的挤出一句:“娘娘?”孙隼一昂头,推走了酒樽,啧啧:“这清桂花酿,倒不如醴酒来的纾缓,新来的司酝——”孙隼将目光投向我,才又转过去,将杯中的酒数尽泼了,坠子叮当两声滚在铺了绫的地上:“让萧姑娘带话,赶紧撤了。姜桂也自个领罚——”孙隼这一串子话,竟有些让我慌了神。那新司酝做错了事儿,何故要罚阿桂?阿桂不是同孙隼关系极好,这只是做做样子?孙隼叹一声:“二十大板。”二十大板!孙隼虽说跋扈了些,可绝不是豺狼当道。且孙隼罚人罚的轻的事,都是有案可稽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身子摇了几摇,眼前一黑,险些昏过去。孙隼暗底下一把揪住我衣裙上的宝相花,我这才稳住了身子。往窗外望,碧瓦飞甍叠叠,竟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怪谲与猖獗可怖。
        邢子菡舔舔唇,澹然道:“还不快将醴酒呈给娘娘?”邢子菡话音未落,殿门口的温壶注温常侍掐着嗓子唱:“曲充依至——”我扬眉,暂时忘记方才的惧意。说道这曲充依曲鼎鸣,才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自册封以来,不知原由,宋窅从未去过曲鼎鸣处,曲鼎鸣自然也从未踏足过骀荡宫。我只觉着,曲鼎鸣配不上这个名字,她的无闻不是韬光养晦,而是怕事与懦弱。曲鼎鸣今日身着靛青色襦裙,还比不上那日的敫润妍光鲜。曲鼎鸣面色苍白,唇瓣红的颇有几分瘆人。她眼神迷离,身材比柳姬尤还有清癯几分,胸前的小山却高高隆起,显得十分不自在。
        曲鼎鸣什么也没说,径直坐去陶长澜的下首。邢子菡从鼻子里轻笑了一声:“曲妹儿来得有些迟了,不如娘娘的酒,就让曲妹儿手下的人去布置。”曲鼎鸣不迭起身,低头望着寸莲似的绣花鞋儿,举手加额的行礼,正对着孙隼:“不知娘娘需什么样式的酒水,妾这就让青衣去办。”柳姬尤倏忽咳了声,示意曲鼎鸣退下:“不必了。”邢子菡一转清亮的眸子,柔荑附上面前的茶盏:“那便妾来办。”柳姬尤左眼微微眯起,望向孙隼。孙隼倒是有几分悠闲的意思,挺了挺腰杆:“想来不过多时圣上就到了,也不必费这事儿。让梵罄给老身在酌一杯就是。”梵罄姑姑倒是没动身,有个小寺人旋即给孙隼换了杯子满了酒,孙隼没看一眼,接着道:“曲充依倒是乖觉,今晚老身在寿宫等你。”话音又是未落,温壶注笑一句:“圣上,玉鲜公主至——”
        “不必了。”宋窅阔步至前,身后跟着的乳娘将公主递给邢子菡。柳姬尤先起身:“躬请陛下慎安。”邢子菡眉眸一掬春水荡漾,同陶长澜、曲鼎鸣一齐唱礼:“妾躬请陛下慎安。”只是邢子菡,一边接过玉鲜公主的襁褓,声音似百灵般娇滴:“陛下怎么把懰儿也带来了。”宋窅本舒平的眉间皱成川字,却添了几分笑意:“懰儿比皎儿可机灵多,现下叫爹爹叫的极甜,临走又抓着衣袂不放,才带来的。”我望向宋窅,他现在略带些威严,可私下与阿桂,比我还稚气呢!而玉鲜是二公主,却比玉丹大公主要得宠。这宫里方两月的婴儿,都懂得......我才想到一半,孙隼灌口酒:“把玉鲜给老身瞧瞧。”
        宋窅朝孙隼颔首坐定,歪头让乳娘抱给孙隼:“曲鼎鸣,晚上在骀荡宫等着侍寝,什么事明日再说。方良使怎么没来?”侍寝?我心头疑惑更重,孙隼不予理会,揽过玉鲜:“小宝哟,何时会唤声娘娘?”宋窅深邃的眸目倏忽又了些许的戾气,面色不改:“方良使怎么没来?”“不过是个良使。”孙隼哂一句。只见宋窅手渐渐握成拳,随带这胳膊狠颤几下,又渐渐松开。我只觉得形势不妙,不再踌躇,旋即开了口:“方良使今日头有些痛,仿佛是受了风寒,叫人捎了话而说是不来了。”宋窅收起不自然的神情,颇有几分诧异的望着我,莫名其妙的我竟有几分心虚,回避开宋窅的目光。
        孙隼将怀中的玉鲜递给乳娘,邢子菡的目光也一直追随着玉鲜,邢子菡笑道:“瞧把萧姑娘急的,生怕陛下不知晓似的。”孙隼也笑:“你还在那儿杵着做什?快坐,快坐!”我回笑颔首应下了,屁股麻木的放在足后跟上,大殿里有些死气。孙隼啜了口酒,注视宋窅落座:“现下人也都到齐了,先请上西域的公主罢。”我听说西域大帝派来的使臣已经返回了,料想这公主也是苦命的。正入神,司乐恰到好处的奏起了富有异域风情的音曲,一抹极其鲜明的红映入眼帘。
        柳姬尤和邢子菡的脸上大都无光了,邢子菡开了口,朝向着宋窅:“陛下,桂司赞没教好这位公主。”那公主一匹正红色的缎子滚身,在腰肢处有一圈金黄的流苏,显得越发是杨柳腰了。在额心有一点殷红,好似菩萨痣。仔细瞧了她的身形容貌,都带有异域的风采,显然不是汉人,而是那日鸣銮殿身带清香的阿姊。今日香气没了,看来不是用的,便一多半是香囊。公主身姿婀娜的旋转着,裙䙓像一朵盛开的红莲。如今看了,西域出美人不过是蜗角虚名,公主的脸比不上白霁的一半好看。只是风骨这种东西宁缺毋滥,多了是令人烦厌的趾高气扬,而她的是恰到好处的倨傲。她开口便是掷地有声的汉语,眉间缀着落下了九重天的秾丽的艳阳:“我是蒂加钦和,随我的父汗姓克拉拉木。在西域的大地上,最美的颜色是火红,但这是我最后一次穿这样颜色的衣裳了。”
        钦和笑的豁达,甚至冲我挤了挤眼,我从鼻子里哼笑出声,引得孙隼瞧了我一眼。孙隼显然对钦和很满意,柳姬尤也只是低垂了头,宋窅瞥了邢子菡一眼:“朕觉着教的极好,不如同晁良人一同封了去?”孙隼一面抚掌,一面向钦和挑眉:“她是个好姑娘,不过良人却不大妥当,老身看少使是个好名分。”孙隼仿佛偏不从宋窅的心,我倏忽间忆起阿桂的话,孙隼强势了半辈子,放在陛下这儿,也总想将风水宝地安在寿宫①里,手里也总想握着半截权。我几乎明白了阿桂的话,宋窅的神情也有些像方才那边不自在。大殿上匿在一角的香炉是瑞兽的模样,氤氲出钦和浓艳的脸。
        “为何不是良人?”钦和扑通一声跪倒在大殿的中央,红纱细腻的铺在冰凉的石砖上。接着便是一阵可笑的缄默。
        打破神秘氛围的是孙隼尖锐的笑声,她胸前依旧绽放的芳华上下颤动着,妖艳的有些不可一世。孙隼不像是半老徐娘,而是正值青春的美人儿。孙隼一点儿都不害臊:“能可能在红纱帐内伺候好我们陛下?可能为我朝大添嗣荫?”我觉着逆耳,脸颊红了又烧,邢子菡却昂了起头,陶长澜微微蹙了眉。而宋窅,我能看见他嘴边极其愤怒的叼着“放肆”二字,却被活生生吞进了肚子里。让我没料到的是,钦和火辣辣的盯着孙隼,丝毫没有畏惧,甚至有些得意:“理由若只是您这几句,我觉着良人绰绰有余。”我身子不自由的一颤,宋窅已经安平下来,将赵裕②叫来:“好了,便封了少使,安置在凤凰,封号朕改日择了去。”
        我也是后来才听说,那日本是要将家人子全全见上一遍。正因为鸣鸾出了钦和这位贵人,这事儿拖了又拖,最后都是由胡皇后定夺的。让旁人也惊奇的是,未封的几日里,皇帝从未动过慎少使。不错的,予以钦和的,是一“慎”字。
      ·
      ①寿宫:太后的居所。②赵裕:内监,皇帝的右臂。
      第二章:【完】


      来自手机贴吧19楼2017-07-05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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