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素材吧 关注:7,544,316贴子:475,343,386

回复:记录:诞世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小朋友们明天幼儿园有活动,过来给皮卡丘报备。五六个小孩站在他床前说得眉飞色舞的,想起来汪曾祺《大淖记事》里一个雪白粉巷黑漆大书的炕房:不时有人从门里挑出一副很大的扁圆的竹笼,笼口络着绳网,里面是松花黄色的,毛茸茸,挨挨挤挤,啾啾乱叫的小鸡小鸭。就是这样生气勃勃的场面。是冰冷病房里的小阳春。
小厚圈着猴子脖子:“叶姐姐,这家伙明天要和女孩子表演跳舞!”
猴子涨红了脸:“是拉丁啊!都是男生女生一起跳的。”
皮卡丘就起哄:“我知道我知道,肯定是和那个樱桃小丸子!”
小厚:“肯定的,猴子老说小丸子最漂亮了。”
“我哪有!”猴子辩解道,“没说她最漂亮啊,”急急看向我,“我觉得叶叶姐姐最漂亮的。”
我还没说话,就听见一向慢腾腾的蜗牛冒出一句:“……被你抢先了。”
猴子很迷茫:“啊?”
“我早就想说,”蜗牛又恢复了平常的语速,“叶姐姐是我看过最好看的女生。”
猴子摸了摸后脑勺,咧嘴笑:“我先说的,嘿。”
我:“你们这么小就这么会甜言蜜语,长大了怎么办好呢。”
皮卡丘:“叛徒,都是叛徒。”
继而忿忿补充一句:“说好了貂蝉最好看的。”
又自己接上一句:“虽然我也觉得。”


来自iPhone客户端648楼2017-04-14 00:10
回复
    今晚的月亮是红色的,我将它望着,看出妖冶欲滴的血色,直直地勾人,月色拂落不得,一路淌进衣袖里。想必也照亮着你。
    风吹来是凉的,寒流泛鷁首,霜吹响哀吟里的寒意,古人的遣词造句总别致生动,把春天山林里缭绕奔腾的雾气叫野马,风可以叫扶摇,也可以叫霜吹。这时候应该喝酒,喝点冰的威士忌,仅仅是啤酒也很好,要就着风喝下去,冰冰凉凉通透到肺腑,像以前看到过的一则印文,风棂月牗一壶冰。
    之前夜晚回家路上,偶尔看见路边摊热闹的很,豪爽的人饮过了酒,说笑的声音会更大些,像鼓槌敲打在鼓面上,雷鸣穿梭在云层,轰隆隆地响,四处是带着酒沫星子味的觥筹交错,我却需要别过脸,不敢看。你只跟我说过一次,和另外五个朋友出去喝酒,喝了快两斤半白酒,把自己喝飘了。就这么一次,再看到这样的场景,我会想当时的你是什么样子的呢,你是不是也会笑起来,微微笑着跟他们讲话,一派醉意里浮现出清醒的温柔,我还没有看过你笑的样子,也没有听过你讲话。如今你会不会也在和朋友们喝酒,还是会喝那么多,把自己脑袋都喝得沉了么,沈宣,我不在你身边,你怎么可以让别人带你回家呢。


    来自iPhone客户端736楼2017-04-14 01:49
    回复
      2025-06-24 07:17:33
      广告
      孟郊也有诗句提到过霜吹,老师用草书写过的《寒地百姓吟》,霜吹破四壁,苦痛不可逃。沈宣,你带给我的点点滴滴,天罗地网,我又哪里能逃。
      到了这种地步我还对你念念不忘,难免要被人取笑。但是痴迷于一个人的心情,一辈子也难得遇上一回。真的碰上了,谁能放得下。
      我力气又用光了,已经挣脱不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739楼2017-04-14 01:58
      回复
        和小熊说到一些文章里的相见,看庄子的在宥篇,写过云将到东方巡游时,在神木扶摇旁见到鸿蒙的场景。
        云将东游,过扶摇之枝而适遭鸿蒙鸿蒙方将拊脾雀跃而游。云将见之,倘然止,贽然立,曰:“叟何人邪?叟何为此?”鸿蒙拊脾雀跃不辍,对云将曰:“游。”
        一个倘然,一个贽然,比洛神赋里的相见更鲜明动人,有如荆轲在秦宫殿上的那个笑,“荆轲顾笑舞阳”,怎么都忘不了。
        料想看到你的我,如果我能在你面前的话。你会想得到我有多狼狈吗?我自己也无法想象。
        只知道终于能看见你的我,说什么也好,话未出口之前,就一定会掉下眼泪来。


        来自iPhone客户端740楼2017-04-14 02:18
        回复
          沈宣,我这样叫你几次,就觉得要哭出来。


          来自iPhone客户端741楼2017-04-14 02:20
          回复
            早上抽完血,回来皮卡丘已经醒了,想着大清早的,以前教的都是温温文文的诗词,今天教他念个出师表吧。
            中途卡在了“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当时他问我,不是“三顾毛驴”吗?我:“是草庐,而且那叫茅芦,不叫毛驴。”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估计脑子打结了,一张口就是:“三顾臣于毛驴之中。”
            我放弃纠正错别字,叹气:“宝贝,是茅芦。”
            他嘤嘤嘤:“我想吃驴肉火烧了。”
            我:“我都没有吃过呢。”
            他:“寒假爸爸妈妈带我回保定,姥姥给我做驴肉火烧,做了很多个哦。”
            我:“那我可太羡慕了,好吃么?”
            他:“我姥姥做的当然好吃!”
            我:“以后我得向老人家偷下师。”
            冷眼旁观的罗医生推了推眼镜:“驴肉火烧?你不是在教他念出师表吗?”
            皮卡丘:“驴肉火烧重要一百倍!”
            我:“我也觉得…”
            罗医生:“诸葛亮听到要吐血。”


            来自iPhone客户端757楼2017-04-14 12:39
            回复
              “你是小狗吗”
              现在我还来得及回答吗,我是。没有了你,我就是流浪的小狗了。
              所以,快回来吧,我太想你了,沈宣。


              来自iPhone客户端784楼2017-04-14 13:14
              回复
                医院的深夜极静,一切都凝结成了一块巨大而柔软的果冻,汲取了其余声响,只有晚风飔飔,带来长夜的呼吸声,马融在长笛赋里写,安翔骀荡,从容阐缓,夜的呼吸,就是这般如笛声舒缓悠扬地荡漾着,起伏着,在枕边溅起湿漉漉的星光。
                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我的折柳曲,是和你有关的歌。而我的故园思。
                这世上只有一种乡愁,是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
                白日里惊醒过数次,大多是梦见你和别人在一起的零散画面,只是倏忽而过的几帧剪影,就足够让我戚戚然醒来,无意识抚上心口,心悸不已。
                梦中也还那样歇斯底里,总哭着问你,怎么可以和别人做那些事,有没有想过我该怎么办。醒后抬手一抹,皆是冰冰凉凉的水泽,低头步进盥洗室,不能让谁看见我满脸泪痕的样子。大家都以为,我在一天天好转起来了,我又怎么能让他们失望。
                哪有什么梦里不知身是客,明明自己不能再清楚了,能看到你的话,大抵都是梦境,尽管如此,也还是选择一遍遍哀求你,求你再多留一会吧,让我再跟你说说话,醒来我就不能见到你了,这是梦,我知道的。


                来自iPhone客户端796楼2017-04-14 17:46
                回复
                  2025-06-24 07:11:33
                  广告
                  最近看新闻,NASA将在华盛顿总部的詹姆斯·韦伯礼堂召开发布会,讨论卡西尼号飞船和哈勃太空望远镜对太阳系内海洋世界的最新研究成果。而哈勃数据的研究人员发现了,木卫二欧罗巴上存在羽流喷发的证据,欧罗巴的羽流中包含氢气,也就是说,欧罗巴几乎含有支持地球生命的所有成分。
                  与此同时看到一个姑娘提出来的问题,连缀起来,像歌谣一样:土卫二的海洋里是否有生物。木卫六的冰层下,是否可以有个冰雪王国。月亮看不见的那一边,有一架二战飞机的事是真的吗。量子飞去了另一个宇宙是否可信,如果有量子传送器,会传送出更多一摸一样的我们。奥尔特云之外,真的有一个巨大屏障吗,柯伊伯带会有比冥王星还大的天体吗。地球在未来 会不会有另一个月球。4月19号的小行星,地球人应该怎么跟它打招呼。
                  誊写过聂鲁达的一首诗,想并着情书,一块寄给你的。《每日你与宇宙的光》。“你不像任何人,因为我爱你。”“我甚至于相信你拥有整个宇宙。”
                  我们在一起的那一瞬间,我顷刻间变成了宇宙的信徒,虔诚地相信着恒河沙数般何其多的千千亿亿个璀璨星球。我想,是我心中无数次响起的祈祷,它们听到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798楼2017-04-14 18:07
                  回复


                    来自iPhone客户端799楼2017-04-14 18:08
                    回复
                      江寒踏进门的一刻是落日时分,橙红色的日影自墙面到地板缓缓流淌,汇聚成粼粼的河流。他踩在西斜的暮光里,惊起一滩鸥鹭。
                      他习惯抿着唇,嘴角极轻微地向下撇,加之本就凌厉英俊至极的五官,总无言透出一丝傲慢,使人看着心生退却。而我细看了,才发现他眼底有蜿蜒血丝,道道昭告疲惫繁忙。他的脸色有些发白,却望着我笑起来:“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我被他的目光笼住,如同鸟被掬在温暖手掌中,拢起羽翼,不能动弹,“可你也还是知道了呀。”
                      “演比你看得清楚,他知道告诉我才是最好的选择。”他将那捧仍沾着露水的白玫瑰搁置在床头柜上,看了一眼皮卡丘,“这个小朋友就是敏言?”
                      我顺着他目光看去,发现小毛孩眼里都快冒出星星来了,愣愣看着江寒一言不发。我拉拉他的被子:“皮卡丘,这个人,你可以叫他江叔叔。”
                      没料到没骨气比赛无冕之王,这位石化在床上的小言同学,磕磕巴巴地张口就来:“哥哥,你穿西装好酷啊!比、比那个,阿、阿多尼斯还帅!”
                      阿多尼斯,是我给他讲过的,希腊神话里的美少年,当时他还浮想联翩,搬出一大堆男明星类比推理了一通。江寒俯身摸了摸言言头顶上,春天里韭菜一样翘起的呆毛:“你见过阿多尼斯?那你比我酷多了。”
                      俘获完一颗炽热童心后又回过身,扬了扬手,车钥匙晃悠出脆响:“跟罗医生请示过了,晚上带你出去吃,再去看看生生。”
                      我有点迟疑:“就我和你么?”
                      “嗯,”他替我掖了掖散开的被角,眼神稳稳停留在我的脸上,“苏泷吵着要跟我回来,我没让。所以,就我们两。”
                      “这里都是我让青姐随便收拾带过来衣服,t恤,牛仔裤。”我指向储物柜,“你要是想去你朋友开的那些店,我会让你很没面子。”
                      “那样就很好。”他的笑意宛如夏日远山中的炊烟,袅袅地升起,“演忙到忘了跟我说你房间号,是我自己问到的。”他抬手将我鬓间的发拢到耳后,再轻轻一顿,是往日里很熟悉的动作。我向后躲了躲,他也不恼,收回手,依旧徐徐地说:“我问前台护士,最近你们科是不是来了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她一下就明白了我说的是你。”
                      “可能是这边女孩子比较少…”我不自在地应着,想到了什么,才轻松了些,“你碰到那个是短头发的对不对,她跟我很熟,还教过我找静脉呢。”
                      他点头,若有所思地,“贝雅特丽齐,”有多久没听见他这样叫我,我已经记不清了,“我们出去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826楼2017-04-14 23:16
                      回复
                        江寒还记得,比起电梯,我更习惯走楼梯。走出病房,就看见他站在楼梯入口处等我,侧脸映着窗口苍茫夜色,黑色西装里露出一截雪白的领,极分明而摄人的笔挺和英气。像极了诗经里写的,言念君子,温其如玉。他本该在原地等我,却走近了几步,站到我身后停住,我的余光恰好能看见他的袖扣和鞋尖。“走吧,”他在我身后说,“我就在你后面。”
                        我顺从地迈开步子,手搭上楼梯扶手那一刻才终于发问:“为什么要走在后边?”
                        他的声音在楼道的阒静里,被过滤出如水的温柔,像枝头一捧缓缓化开的、晶莹的雪。“我想看着你。”
                        “很久没能好好看看你了。”他说。


                        来自iPhone客户端841楼2017-04-14 23:28
                        回复
                          江寒个子生得高,仪态又很好,平日里穿一身西装行来,就能让人想起陆云的语句,有斐君子,如珪如璠。从前在花庵词选里,看黄叔旸评王观的《踏青》:“风流楚楚,词林中之公子也。”当时想,黄怎么这么妙,把词比作风流公子。可原来世间也有斯人如他,站定在人的眼帘,就是一阙绸缪宛转的词,气骨不衰,清丽中不断意脉,翛然有出尘之意。是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他的脚步声却很轻,回响在楼梯间,像玉石碰撞的声音,清脆铿然,璆锵鸣兮玉琳瑯。晋书里写的骏马,信步走起来,大概也是这模样,青青御路杨,白马游紫缰,沉着而令人心安。


                          来自iPhone客户端850楼2017-04-14 23:41
                          回复
                            写累了,停一会儿,最近打字,真的很慢,想表达什么,感觉不利索,也不清楚。
                            给沈先生画的画,还有季爷爷。那个时候,真的是画了很多心思,用了很长时间。
                            跟他这样说。
                            “沈宣,我只为你画过画。鬼面,mafia,霸王,沈虬,浪客行里的宫本武藏,吉冈清十郎,海贼王里面的路飞,艾斯和萨博。还有很多,你讨厌我归讨厌我,至少这些画在我笔下诞生那一刻,它们都是为了你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来自iPhone客户端908楼2017-04-15 00:21
                            收起回复
                              2025-06-24 07:05:33
                              广告
                              脑子里尽是这些混沌的念头在闪动,以至于听他开口说话时,有些听不真切,仿佛封闭的长楼道间有风姗姗行过,吹淡他的话语。他说:“我在机场时,打电话和罗医生聊过几句,他说你现在用的药里,有副作用很大的,会头晕想吐,不良反应很严重。回来以后我问演,这么多天了,有听你说过难受吗,他说一句都没有,还奇怪我为什么这么我。”他顿了一下,“果然。”
                              “所以我不问你难不难,痛不痛。”他续道,语声极淡,“我知道你会说不痛,也想到了你会装出自己没事的样子,像你一直以来所做的。你从来都做的很好,能让大家都很放心。”
                              “我明白你只肯向沈宣示弱。”他的声音里泛起了涟漪,“但你还是该记住一点,他是他,我是我。别的我不强求,至少,你可以跟我说,你会痛。”
                              他叫我的名字:“我只想当我问你痛不痛的时候,不管你跟别人说的是什么,你会告诉我,江寒,我很疼。”
                              我将脚步加快了些,企图逼回弥漫的泪意。你跟他不一样,江寒。你是很好,优秀到人人交口称赞,可谁都不能和他相提并论。
                              “江寒,”几个月来,我第一次将这两个字念出口,“晚点我们去徐伯伯那儿,可以吗,我想吃他煮的粥了。”
                              “我们就是要去那。”他上前与我并肩,推开了楼梯间最后一扇门,滞重的大门让出身,有光深深地、迫不及待地涌进来。


                              来自iPhone客户端957楼2017-04-15 01:42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