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何灵依伫立于城楼之上,只觉一切都是个梦。她哪里比不上那个沈珍珠,论容貌,论心计,处处凌驾于她之上……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她只能双膝一跪,冷冷唤他一声殿下,只有在月黑风高之时,才能注视着他的睡颜……
远方马车越来越清晰,何灵依握着弓的手不觉用上了气力。李俶,你不爱我,便爱不得他人;李俶……
这二字,便如魔咒般,在她脑中一遍遍的回响。
“给我听着,沈珍珠是我的,谁也动不得!”冰冷的声音充斥在城头。她也想学着那般的小鸟依人,她为他东奔西走,甚至想不惜为他背叛皇后,可到头来,却终是抵不得那人的句句“冬郎”……
你不是准备为沈珍珠请封太子妃吗?那我倒要看看,大唐未来的储妃究竟有何等能耐!
马蹄声愈来愈清晰,何灵依的目光越发凌厉,一身绯红色长袍随风飘扬,居高临下望着那渐渐走进的马车,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便如清风般隐匿了下去。
李俶,信我,我才是真正能助你成就大业的女人!
“风生衣,前方乃何处?为何孤闻得满满的酒香?”李俶勒住马蹄,一袭蓝袍随风飘扬,宛如天神般遥视远方的城池。
“这……属下不知,据说此处太守乃顽劣之徒,故而……”风生衣迟疑道。
“此等庸才,留有何用!”李适快马上前,少年气盛,“本王早听说此太守乃皇后内侄,也难怪如此……”
“这怕又是皇后送给孤的一份大礼,适儿退后,保护好你母妃和希康。”李俶压低声道。希康乃李婼幼子,李婼不愿回归母国,只是将幼子托付给了兄长,“皇兄,婼儿决定留在回纥了。移地建与回纥仍需要我。回纥失去了可汗,便如失去了支柱……只是希康,便托付给皇兄与嫂嫂了……”
希康,乃是默延啜临终前为幼子定下的名字,希康,希望他健健康康……
沈珍珠愈发搂紧了怀中的孩子,马车行的愈来愈慢……
何灵依的目光扫视城下,朝将领挥挥手,那将领道:“城下何人?”
“内飞龙使程元振!”李俶的身份自然不能暴露的。
何灵依闻得此音,愈发大笑起来,手握长弓,大有笑睨天下的南儿好情,“怎么,太子殿下连名头都不敢叫了吗?”
“何灵依!”李俶的目光与她对视道。
“太子殿下,我等奉皇后之命,特来缉拿殿下!”何灵依大喝一声,一把扯开弓弦,运足气力,朝马车射去……
她早听闻,沈珍珠有孕在身,不得骑马……
马车里一片惊呼,分不清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