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9
桃花瓣纷纷扬扬飘洒而下,配着微风在空中翩翩起舞,幽幽桃花香沁人心脾。怎么看都该是极美好的,如果忽略桃树下大口酗酒,胡子拉碴的男人的话。
折颜已经走了整整三天了。昊天也不间断的喝了三天酒。都说借酒消愁,可他却只是愁上添愁罢了。每喝一口桃花醉,脑海里都会闪现出以前和折颜在一处生活的片段。
阿颜在桃树下弹琴时,池中的鱼儿会争先恐后地跳出水面,和他一同欣赏那世无其二的琴音。
阿颜每次喝药都喜欢皱皱眉头,而后猛地仰头喝完,每次喝完药都不忘撇撇嘴,吃了他喂的蜜饯,会笑的将眼睛弯成月牙状,分明满足的不得了却仍会假装嫌弃他麻烦。
阿颜总喜欢穿一袭绯色衣衫。兴致好时还会在胸前绑个蝴蝶结。可他却见过阿颜身穿白衣的风采,不一样的韵味同样的风华绝代。
阿颜酿酒前总喜欢将桃花细致的洗干净,他修长白皙的手透过水捧起花瓣,仔细的筛选着合格的花。他说酿酒是件虔诚的事儿,马虎不得。
阿颜……
阿颜,阿颜,阿颜。从昊天口中流泻出的这二字,不再是以前带着温柔缠眷的情人间的呓语,而是带着丝丝悲苦,浓烈的悲伤绝望好似能将靠近的人的眼泪逼出。
昊天将手抚上心口处,好痛。他都已经得到他了,可他终究又失去了他。做梦不可怕,可怕的是梦碎之时的绝望无助。他的阿颜呢,现在还好不好?也许如果他不再次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他也不会中断魂草之毒,也不会承受那么多本不该他承受的痛苦和自责,也许,他用尽手段才换来的重生,根本就是错误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都说逆天而行是要付出代价的。我本以为,本以为那十八万年的孤寂与永不停歇的痛楚就是我付出的代价。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是惩罚的开始吧,哈哈哈哈哈哈哈”昊天绝望而疯狂的大笑出声,眼泪顺着眼角留下,一滴接着一滴,仿佛要将所有的泪水都在这一日流尽。
昊天扶着石桌缓缓地站起来。如果他的存在只能让阿颜感到悔恨与不堪,那他离开就是了,反正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再死一次又有什么干系?只是再多给他一些时间,他想再看看阿颜的过去。
十里桃林,这是他用神力为阿颜所化,这里的阿颜恬淡肆意,无拘无束。
若水河畔,历来神魔大战都会在此开始,这里有着豪气冲天,立志斩尽来犯敌的阿颜。
昆仑墟,这是阿颜从小生活的地方,承载着阿颜整个年少轻狂的岁月。
……
“父君,你怎么了?”墨渊吓了一跳,他的父君何曾有过如此的颓废样。
“小渊,阿颜他不要我了”话刚说完,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昊天毫不在意的抬手擦去。眼神空洞的望着墨渊“你说,我是不是压根就不该回来?”
……
好不容易安置好了昊天,墨渊匆匆赶往北荒,也就大半个月不见,谁知他父君和兄长会闹到如此地步。
墨渊见到折颜时,白真正陪着折颜垂钓。可说是垂钓,不若说是发呆更好。折颜就那么呆呆的坐着,整个人都失了神采,也不过三天而已,人却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眼底一片青黑,脸上透着病态的苍白,仿若行尸走肉一般。
“兄长”墨渊心疼的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披在折颜身上。
“他还好吗?”
“不好,今日我在昆仑墟见到父君时,他还吐了血”
折颜闻言身子一怔,也不答话,只是整个人更加萎靡。
“兄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父君抚养你长大,你觉得你们在一起有违伦常,可你们并没有血缘关系,又为何不能在一起呢?”
“你觉得你对不起娘亲,可是兄长你知道的,父君和娘亲之间并无情爱,只有责任。他们二人均为创世神,被尊为父神和母神,他们必须在一起,才能为神族诞下一位战神,这没有选择。娘亲那么疼你,只要你幸福,她不会怪你。就算怪你,那也只是怪你不好好照顾自己罢了”
“你怨父君换了模样来接近你,你觉得他在玩弄你,可是兄长,若父君不如此做,你会给他机会麽?更何况,父君的身体早在羽化当日就消散了,他现在的身子是经过了快二十万年的业火灼烧才炼化的,他也没有选择。”
“至于我,兄长你更不用担心。不能和爱人在一起的痛苦我懂,所以我不希望你和父君也承受这种痛苦,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兄长,父君为了回来,为了能和你在一起,真的付出了许多”
墨渊的话给了折颜很大的冲击,他将头埋在腿间,双肩微动,无声地流着泪。
这些天他在北荒想了很多,也终于正视了自己的感情,他知道,不管是慕言还是爹爹,那个人已经住进了他的心里,占据了他整个心。可他仍然跨不过自己内心的那道坎,他不知道他该怎么去面对,墨渊的话一点一点的将他心里的坎磨平,对啊,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他们也可以只是折颜和慕言,是爱人。
折颜豁然开朗,整个人也活过来一般,脸上也慢慢有了血色,墨渊看着开心不已,兄长的心结总算解开了。
“上神,二位上神不好了”
“司命,什么不好了,莫不是天塌了?”墨渊心情好,忍不住调侃了司命一句。
“父神要去祭东皇钟,帝君让我请二位上神去若水”
“什么?”墨渊刚刚话落,折颜已是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