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BTS.CP‖170405改编‖三角关系（all泰 虐 长 HE）

三天以后，我接到了梁秘书让我去公司的电话。
我踏进闵玧其办公室的时候，闵玧其正低头办公，我默不作声，忽然发现办公室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您是金先生么？”那人西装革履，带了一副金丝边眼睛，伸出手来对我微笑。
我点头，伸出手：“你好，我是金泰亨。”
那人微微笑道：“金先生，我是SV的首席律师顾问，今天请您来是有些事情要和您谈。”他掏出一个牛皮纸袋，放在我面前。
我一愣，抬头看闵玧其，闵玧其还在低着头写什么，完全没有往我这里看一眼。
这些东西是闵玧其要我看的么？
我心里有些紧张，总觉得这个纸袋里面有些危险的东西。
纸袋里放了一叠照片，和一份文件。
“金先生，我们怀疑你涉嫌商业诈骗和商业间谍罪，将SV的机密资料出卖给HOPEV。SV公司已经正式向法院起诉，大概这几天你就会接到法院传票，作为SV的代理律师，我特别提前通知你。哦，对了，我姓林，我们以后大概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
他说的话我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只是静静看着那一叠照片。
亲密的，暧昧的，全是选好角度精心拍摄的。
一张一张，都是我和郑号锡。
包括我和他在超市里的，还有那次吃饭的。
他把我按在货架上，在给我穿大衣的时候抱我，角度选的真好，一张一张，好像我和他是最亲密的情人。
郑号锡是HOPEV的老板，这些照片就是想说明，我和他“关系匪浅”。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
我的眼睛盯在最后那叠白色的文件上。
电子邮件的发信记录，时间是三天前的晚上，邮件的内容是SV的机密。
太巧了。
巧的就想设计好的阴谋。
那叠纸在我手里渐渐变形。
我抬起头，刚好看见闵玧其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漂亮，细长深邃，而且漆黑。
那双眼睛的情绪很复杂。
嘲讽，讥诮，冷酷，决绝，还有仇恨。
你是在嘲笑我对田柾国的感情么？还是嘲笑我们之间荒谬的关系？或者是我们今天坐在这里的一切？
闵玧其，这一切，你相信么？
你相信与不信并不重要。
因为我已经知道。
闵玧其，你真的恨我了。

18.
咖啡店的温度很高，整个装修的风格温暖舒适，是田柾国最喜欢的一家咖啡店。
老板姓温，温良，人如其名，温顺善良。
外面爆竹声噼啪作响，和这里西式的风格有些不搭。店员们穿着围裙站在落地窗前看窗外一片一片的绚烂。
放下手机，关机。
刚刚和父母分别通话，他们过得很好，我的问候是种打扰。
母亲已经办好移民，几天之后从上海飞温哥华。
父亲的小儿子回家过年了，好像拿了奖学金，很好的成绩。
他们问起我的近况，但是语气不太关心。
还问到田柾国，知道他开了律师事务所，都夸他能干。
我不想回家，家里太冷清。
温良请我喝了一杯咖啡，就去忙了。
“金先生，我们要打烊了。”小关用围裙擦着手，眼神有点忐忑看着我。
我看了一下手表，晚上七点钟。这么早打烊啊，都要回家过年去吧，夜还那么长，去哪里消磨呢？
拿起外套，付了钱出去。
今年三十下雪了。
好大。
雪片像是小学课本里写的那样，鹅毛似的，纷纷扬扬，轻飘飘地落满整个灯火通明的城市。
洁白芬芳，像是一片一片跌落的栀子花瓣。
栀子花开在深绿的夏末，穿白衬衫的少年微仰着头，半眯着眼，远远向我招手。他的西服裤子烫得笔挺，笑容在树叶投射的阴影中不减明媚。
青春美好，如同干燥的棉絮，被阳光晒的温暖柔软。跌倒在上面，也绝不疼痛。
用钥匙打开门，无处可去，我最终还是只能回家。
灯，亮着。
瘦长的身影被沙发旁边的地灯的光笼罩着，有种朦胧的美感。
橘色的光，照出他的轮廓，都显得很温暖。
他抬起头看我，深黑的眼，微微上挑的眼角。
“一个人过年？”
“恩。”我放下外套，解了围巾。
房间里有烟味，他抽烟了。
我开了窗。
“今年我和你过。叔叔阿姨都还好么？”
“好，他们还问到你，我说了你的近况，他们都觉得你能干。吃饭了么？我来包饺子。”我走进厨房，没有去看他的脸。
脚步声接近，田柾国靠在厨房的门上：“我要吃胡萝卜馅的。”
“恩。”胡萝卜馅，羊肉，不能是猪肉，不能放花椒，不能放葱，允许放一点点姜。
和面，切丝，和馅，擀皮，包饺子。
田柾国只是站在门口静静看着一言不发，我也沉默，专心做每一件事。
饺子端出来的时候，春晚已经念了好几轮春联。
田柾国不爱吃醋，我只给自己倒了一点。
他坐在我对面，就一点酱油，开了一瓶红酒，把春晚当成下酒菜。
胡萝卜馅饺子加红酒，当然，还有春晚。
“金泰亨。”
我低头吃饭，忽然听见他叫我的名字。
咀嚼的速度慢下来，却没有抬头：“恩？”
他的呼吸有点加重，好像在压抑什么。
两盘饺子被狠狠扫在地上，掉了一地。
我被他压在沙发上，他的呼吸就扫在我脸上，热得像只狂躁的野兽。
“贱货！”
一直觉得田柾国的眼睛好看，即使瞪人也像抛媚眼，他离这么近看着我，眼睛漆黑，里面全是我的倒影。
我的脸，那么平静。
我居然还对他微微笑起来：“柾国，我请不起律师，帮我在你的事务所找个便宜点的律师好不好？”
他的眼睛流露出鄙夷。
庄非想要从我身上站起来，我拉住他。
“柾国，今天过年……”
“够了！别废话，少给我装可怜！”他有些不耐烦，甚至是气急败坏。田柾国你干嘛要生气？
我穷困潦倒，众叛亲离，连一个像样的律师也请不起。
毕业论文要四月份才能审核完毕，还要答辩……
我拉住他领口，轻轻吻上去。
蔷薇色的嘴唇，牛奶白的皮肤。
那年我才十五岁。
田柾国在操场上打篮球，我在树荫下看着。
他奔跑，跳跃，投篮。所有的动作都流畅完美。烈日下面传来女生的尖叫和男生的叫好。
他转过头来向我这边，看见我在对他笑，扬起手来，他的笑容在比七月的阳光还耀眼。
他那时离开我三年，国中被送去男子寄宿学校。那时，他认识了闵玧其。
白皙纤细，却线条结实，细长的眼，深深的看不穿。
闵玧其在另一队，身手矫捷如猎豹。
田柾国对谁都可以轻松过人，可是球却频频被闵玧其夺走。
田柾国有点着急，气息也重了起来。
可是那一场田柾国还是输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闵玧其。
漂亮的男孩子，外表秀美，却又有种成熟男人才有的冷酷。
他站在球场上挥汗如雨，和田柾国你拼我抢。
他顺着田柾国频频向我投来的目光看过来，与我对视。
他愣了一下，忽然对我微微一笑，像是冰雪上开出一朵血色的蔷薇，娇艳动人。
就在一瞬间，他手上的球被田柾国夺走。
他却没有急着去抢回来，只是停在原地看着我。
那笑容不减。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闵玧其。
虽然那一次我们还未相识。
那次田柾国没有介绍我们认识，只是独自走到我身边，和我去喝饮料。
闵玧其最后看了我一眼，眼睛还是微微地笑。
那天田柾国和我回家都很晚。
田柾国站在路灯下，头发被灯照的耀眼。
他抱住我，哭了出来。
他说，泰泰，我只剩一个人了。

那时我还不明白他的话，只有满心紧张和困惑，我明明被他抱在怀里，为什么却说他只剩自己一个。只能轻轻拍着他的背，细生安慰。
他的肩膀因为运动的关系，已经比我宽厚，原本光滑的下巴已经有了一点刺刺的胡渣。
泰泰，你不会也离开我吧？他闷声问。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不会，我怎么会离开你。
我当然不会离开你。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高傲的田柾国那样脆弱，他总是如同矜持的贵族，对这样的软弱充满不屑。这也是为什么，他常常看不起我。
可是我已经什么都不记得，只是想要安慰我最好的朋友，最亲爱的玩伴。
那时我还懵懂，还不明白自己的心。
田柾国很快恢复平时的他，高贵淡漠，有点冷酷。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闵玧其出国前的最后一天。
他高中在国外念，大学也是国内外来回飞。
那天是因为闵玧其的离去你才那样伤心。
而等我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你发什么疯！”
田柾国慌张推开我，手背用力抹着嘴唇，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柾国，今天留下来陪我。”
“你说什么？”他起身站起来，原本已经准备离开，听见我的话又回头看我。
“我说今天留下来陪我。”我低着头，看自己的手。
我的手很好看。
好像好多人都这么说过。
纤细，修长，骨节分明，白皙，放在光下仿佛透明。
我看着自己的手，它停留在田柾国的毛衣袖口上，上面是暗灰色的菱形图案，好像一块破碎的镜子。
田柾国甩开我的手，像是甩开一直白色嶙峋的蜘蛛。
这是我最好看的东西。
我执拗看着田柾国，他别开眼睛，不和我对视。
“柾国，你就一点也没有犹豫过么？”
灯光柔和，还是没能掩饰住他脸色一瞬间的苍白。
“金泰亨，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抢走闵玧其，你很得意是不是？”田柾国有些咬牙切齿，“从小你就样样不如我，本来以为国中把你甩开了，谁知道你又死皮赖脸和我进了一所高中，整天围着我打转，抢走属于我的东西，你觉得很得意是不是？是不是！”
我的领口被他提起，我有些茫然。
田柾国，我的天之骄子，你在说些什么？
那个修长的少年站在树荫下微微对我笑，他胸前戴着红色的花朵，我紧张看着他，怕他发现我的秘密。
你说，我抢走了你的什么？
闵玧其？
他，我何必去抢。
我想要的东西，你明明比谁都清楚。
我笑得有些苍白，掰开他攥住我衣领的手指，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碰他。
“所以你报复我？因为我抢走你的东西？”
田柾国的眼睛漂亮又恶狠狠，像他的手段：“你该付出代价的！”
“无所谓了。”我淡淡地说。
田柾国皱眉，尖尖下巴扬起一点：“什么意思？”
“我无所谓了，你愿意做什么就做吧。”我已经无话可说。
“只是记得，看在……十八年……我们认识十八年了，给我介绍一个便宜点的律师吧。”
田柾国冷哼一声，对我的请求嗤之以鼻：“这个你放心，我会亲自给辩护的。”他凑近我，散发着危险又凶狠的气息，“我一定让你对这场官司充——满——信——心——”
我已经不想做出任何反应，只是看着一地已经冷了的饺子。
我的沉默和迟钝让田柾国不满，他又用手拍拍我的脸：“怎么了？该不会吓傻了吧？哼，没用。你这种民事案件顶多是赔钱，你家还不至于付不出那点赔偿金。要不然，我替你给叔叔阿姨打个电话好了？”
“不许！”我抬起头，看着他冷笑的脸，“不许给他们打电话！”我的眼眶有点热，声音发抖：“田柾国，求你，别让我恨你……”
不能找他们，不能找他们。
他们已经不要我了。
田柾国，我不想让你知道……
我有多可怜……
田柾国看见我发抖的样子脸色才好看一些，仍旧冷眼居高临下看着我：“没用的东西。凭你也能自己还钱么？那笔钱凭你做上一辈子也还不清，居然还和我装英雄。”
“我会赔多少？”一辈子也还不清，一辈子是多久？
“至少两三百万，法院的还款时限一般是三年，三年你想还清根本就是做梦，哼，不过你倒是还有别的办法……”田柾国眼角微微挑着，睨着眼睛看我。
田柾国打量我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我不喜欢他那么看着我，好像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件东西，或者一种肮脏的动物。
他笑得恶劣，又充满报复性：“你可以去卖身啊，”他用手指捏着我的下巴，逼我抬起头，“你刚才不是就求我留下么，是想作为替你辩护的补偿？哼，你还真有天分，长这么一张脸，不去卖，倒还真是可惜了。”
“田柾国！”我推开他，声音嘶哑尖锐，“你滚！”
田柾国没有料到我居然敢推他，于是一下子就被我腿的踉跄一下，似乎惊诧于我的勇气，有点惊愕地盯着我。
我的眼眶一突一突地发热，喉咙痛得几乎说不出话。
这种侮辱我不接受。
尤其，这样的话，不能是你来说。
田柾国迅速镇定下来，脸色又黑下来，声音也冷得冻人：“你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滚出去，滚出我的家。”我的心一阵一阵地缩，少年的影子和眼前的男人重叠起来，变成一张放大的脸。

田柾国抵着我的头，他靠我太近，以至于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金泰亨，不许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这样的话。”他的眼睛深而危险，闪动着我从来没见过的光芒。
我只能僵硬着身体，一动不能动。
金泰亨，为什么你这么没用。
他只是……他只是离你近了一点……
他诬陷你，陷害你，伤害你，侮辱你。
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想碰他……
只要接近他一点点，我的心就很痛，难过得想哭。
不知道什么时候，田柾国已经退开，穿好外套，带上围巾。他依旧冷漠高傲，像是矜持优雅的贵族，只差在胸襟上别一朵金质的徽章。
“没吃饺子有点可惜了。你早点休息吧，我走了。”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刚才的田柾国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现在的这个田柾国站在高贵的台阶上，离我更远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黑色羊绒大衣袖口的肩章，脑子空白一片。
他打开门，刚要迈出去，却迟疑了一下。
“密码，”他背对着我，“换掉吧。”
少年秀气漂亮的脸上是高傲的表情，站在奖台上一脸满不在乎地拿着那张鲜红的证书，年级第一名。
我坐在座位上紧张地看着他，担心他也许会在坐席当中找我。
他只是百无聊赖地扫视着人群，掠过我的时候，没有停留。
我却只因那漫不经心地一眼几乎停止心跳，紧张得不能呼吸。
少年的胸口上带着红色的花，我悄悄在花瓣背后写着我的名字。

19.
早上的时候叫了外卖早餐，昨晚剩下的生饺子放在冷冻室里放了隔夜。
闵玧其的律师林英杰派了助手亲自把法院的传票交到我手上，我反射性地问了一句：“你饿不饿？要不要一起吃？”
那个还很年轻的男孩微微一愣，脸微微有些泛红，古怪地看我一眼，说：“你这人还真怪。”
怪么？我可能只是不想一个人吃饭吧。
我认真地看传票，上面有闵玧其和他的律师收集的对我不利的起诉相关证据。那些照片也在内。
我给田柾国打了一个电话，想把这些东西给他看，但是他没有接。
反倒是我接了一个来自梁秘书的电话，要我今天照常去上班。
我没有打车，大年初一，公交车空荡荡的。
进了SV的大厦，上到顶楼，一路上都没什么人，电梯里电梯员也没有来上班。
我裹着深棕色的驼绒围巾，手插在灰色大衣的口袋里。
电梯门打开，外面站着梁秘书。
“金先生。”梁秘书点了下头，侧身让我出来，自己进了电梯。他穿着外套，深蓝色，衬得脸色很干净，可是看他的样子，好像是要出门。
我看了一眼表，十点钟，他这么早下班么？
可是听他刚才叫我金先生，感觉有点生疏的称呼，平时都是叫我的泰亨，我也就没开口问。
电梯门关上，我才注意到，整层楼空无一人。
原本SV的顶层就是给高层办公的，全部都是封闭式的办公室，只是根据个人喜好，有的会装上正面玻璃落地阔窗。可是现在，整层楼悄无声息，也没有人往来送文件。本来，大年初一，也是不应该上班的，但是闵玧其不管什么节假日总会让人事部门安排好值班，今天，为什么这么反常？
闵玧其的办公室传出来一些声音，我想了一下，还是走过去。他既然叫我来上班，总是有事情要我做的。
何况，我的办公室在他的办公室之内。
出于礼貌，还是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男音：“进来。”
闵玧其平静看着我推开门，一点不意外见到我。
我低着头，慢慢脱了外套，解下围巾，走到他面前：“闵总找我什么事？”
闵玧其看了我一会，低下头，扔给我一份财务报表：“办公。”
我捡起桌上的报表，一言不发坐回自己的座位。
这份报表是关系SV人事统筹和财务运作的。我现在是他的被告，他这么做什么意思？
我想不明白，只是老老实实核对每一项账目，检查有没有账目的收支问题。
本来我也只是想专心工作，可是总是感觉有一道视线刺在我身上，让我坐立不安。我终于沉不住气，瓮声问道：“你干什么？”
闵玧其还是没什么表情，眼神也很坦然，好像看我是理所当然：“我没干什么。”
他语气平静得好像是我在无理取闹。
“那你为什么总是看我！”我恼羞成怒。
“我只是发呆，没想到你自恋到以为我看你。”他还是一脸坦然。
我咬唇：“你……”
知道说不过他，只能愤愤低下头，看着账目表，假装他的眼珠子不存在。
我尽量忽略，可是还是受了他的影响，效率直线下降，到下午一点的时候，第三页还没看完，可是自己已经头昏脑胀，沉不下心了。
“叩叩”有人敲门，闵玧其自己起身开门，是来送外卖的。
“闵总，您叫的便当。诶，怎么不是一个人？那这个……”
“恩，没事，我确实只叫了一份。今天还麻烦您工作，不好意思了。”
“哪里，您是SV的总裁，职员都放假您还在工作，呃……还有那位，我这点辛苦算什么。”
“恩。那谢谢了。”
“不客气，晚上还要么？”
“看情况吧。”
“好的。”
“恩，再见。”
便当的香味很浓，是咖喱鸡翅的味道，还有番茄奶油烩饭，还有海苔的香气。
我的肚子咕噜咕噜运作起来。
闵玧其没有招呼我，自己坐在沙发上吃饭，他个子高，低头吃饭的时候身体有点蜷缩起来，看起来有点可怜。
呸，他只叫了自己的饭，完全没有管我，我现在饿着肚子，他怎么会可怜！而且……刚才听他和外卖员的谈话，今天……好像只有我和他上班。难怪刚才梁秘书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香味一阵一阵传过来，而我眼前只有密密麻麻的数字，恨不得让这些阿拉伯数字全都变成晶莹剔透的白米饭。
闵玧其，你到底想干什么？发我法院传票，又叫我大年初一跑出来工作，还不给我饭吃……“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一惊，居然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闵玧其抬头看着我，停了一会，扔下手里的筷子，用纸巾擦擦嘴角，拿起桌上的眼睛戴上，整个人立刻从刚才吃饭时候还有一丝亲切感的男人变成一个充满压迫感的头脑精明的商人。
“过来。”他的眼睛很深很黑，我最怕他这种眼神，即使是透过金丝边眼镜，也没法弱化其中的犀利很阴郁，好像再做出一点激怒他的反抗，我就会被他的利爪撕碎。
我的手脚不由自主，顺应着本能走到他面前。从来没有这样愤恨过自己的无能，我居然害怕得指尖微微发抖。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坐下。”
他看我没有反抗的举动，脸色没什么变化，用汤匙盛了一勺烩饭，送到我嘴巴前面。
“张嘴。”

我机械地执行他的命令。
他把饭喂进去，舌头感觉到饭的酸甜味道的时候，只刺激的胃部更加不适了。
好不容易把这一口饭咽下去，我却出了一身冷汗。
闵玧其像是盯着一直垂死挣扎的动物一样盯着我：“金泰亨。”
“恩？”我有点紧张，想向后退，却发现已经退无可退。沙发因为他的靠近而微微下陷，我却只能庆幸着不是在办公室的休息套间里。
“认错。”
“啊？”他的话让我有丝茫然。
他搂住我，把我的头按在他右肩的位置，身体随着呼吸和他的说话而微微震动：“只要认错，我就原谅你。”
我沉默。
闵玧其的呼吸有一点急促，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心底好像被一种坚硬却不锐利的东西慢慢地压迫，慢慢的，只有一点痛，不仔细感觉，没法发现。
“玧其……”

好可怜

20.
闵玧其替我穿好衣服，说要陪我去百货公司。过年了，总该给我买点东西。
我愣了一下，忽然觉得有些茫然。
过年了，好像今年的春节过得格外冷清。也没有人说要给我买什么。
尽管是大年初一，高级商场里面还是人山人海，但是大多数是打扮入时的年轻小姐。
闵玧其看到一款手机，饶有兴致地问售货小姐手机的价钱。柜台小姐看了一眼闵玧其的衣服，又在他脸上停了两秒，笑逐颜开地介绍起来，还拿出几款更贵的。
闵玧其随手指了几款，让小姐拿出柜台。
他转头问我：“喜欢哪个？”
我正发呆，听见他叫我，愣了一下。
他见我不说话，对那个柜台小姐笑了一下：“麻烦都包起来。”
柜台小姐脸上立刻像是开了花，赶紧叫人到仓库取货。
我百无聊赖站在一旁，那个柜台小姐填好单子，才有空看我一眼，可是只在我脸色扫了一下，就飞快低下头去。
闵玧其斜我一眼，手偷偷从后面捏我还酸的腰，在我耳边咬耳朵：“泰泰，你魅力好大，刚才那个柜台小姐看你。”
我瞪他一眼：“算了吧，人家看你都直了眼睛了。”
他低笑了一声：“你没看出来她是不敢看你么？不信你看她。”
我朝那个女孩看过去，发现她的脸真有点红，抬起头不小心看到我正看她，又很快把头低了下去。
我有点赧然，觉得闵玧其这种恶作剧很无聊。
闵玧其笑笑，正好工作人员把手机送了过来，拿了东西，就牵着我的手离开了。
我试着想甩开他的手，他却握得更紧。
他又带我买了很多高级的西服，衬衫，大衣，针织衫，皮带，领带，领带夹，各种各样精品店的购物袋我们四只手都拎不过来。
“想不想吃日本料理？顶楼有一家怀石料理是一个熟人开的。”他想结果我手里的东西，被我避开。
我不想像一个女人一样被他照顾。
“今天你已经花了很多钱了。”
闵玧其微微一笑：“原来你还会替我省钱啊。”进了电梯，门关上，只有我们两个人在。
他搂住我的肩膀，在我耳边低声说：“没关系，给你花钱我很高兴。”
我皱眉：“我不是女人。”
“你当然不是。”他笑。
“所以不用把我当成女人养。”高级精品店，昂贵的手机，跑车接送，就差送我一套豪宅。
“我不会。”他耐着性子，语气也放得很软，“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低下头，手上的带子绞得我手痛。
“你不是为了我的钱，也不是为了我的势。我没有羞辱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对你好一点。你和我在一起这么久，我都没有送过你什么礼物，这只是一点小心意。”他很少一下子说这么多话，我知道，他是想和我解释。
“对不起。”我心里有点难受。
凭良心，闵玧其对我很好。
甚至可以说，他是现在唯一肯关心我的人。
我把购物袋放在他手上，抬头看着他：“闵玧其，我不要。”
我欺骗你，利用你，甚至折磨你。你不该对我这样。
他也看着我，眼里有坚持，可是在看到我的眼睛之后，变得渐渐妥协，最后变成一声叹息。
闵玧其轻轻从正面抱住我，语气很无奈：“你就是这点让人特别放不下。”
我笑：“那除了这点，还有别的让你放不下么？”
他低低一笑，胸膛的震动通过身体的接触传来。
“你的脸也特别让人放不下。”他顿了一下，又说了一句，“泰泰。”
泰泰。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
我向外看了一眼，忽然全身像是掉进冰窖里。
明紫色的领带，纯黑衬衫，袖口挽上去，露出一节白皙却结实的小臂，上面还搭了一件黑色西装。
田柾国站在电梯外，脸上没有表情。
“泰泰。”田柾国忽然微微一笑，漂亮逼人。
我的指尖到发梢都在发麻。
我只站在那里说不出话。
闵玧其还在抱着我，什么时候松开的我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电梯。
我只是一直看着田柾国的脸，他一直没什么表情，嘴角微微勾着，唇瓣鲜红，像是半开的玫瑰。
闵玧其和他说笑，他也笑着回答。
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我，里面漆黑一片。
田柾国，别那样看我，我很害怕。
我的喉结动了动，说不出话。
他递给我一杯水，脸还是在笑：“喝水。”
他的语气是命令。
我接过杯子喝下去。
闵玧其叫了料理，很快就端了上来。穿着和服的小姐粉色的衣摆下面露出白皙滑腻的大腿，细长的手指为我们倒上酒。
田柾国那个小姐说话。
“领班下班了么？她为什么不来招待贵客？”
“兰姐下班了，她要明天下午才来。要不要叫可菲过来？”
“不用了，吩咐厨房把早上运过来的河豚送过来。”
“是。”
闵玧其坐在我旁边，田柾国坐在我对面。
石头上面的烤肉滋滋冒着热气，闵玧其夹了一片放到我碗里。
“尝尝，这个味道很不错。”
田柾国笑了一下，说：“是啊，你每次来都要吃这个，居然也吃不腻。”
闵玧其笑了一下，不说话。

我夹起来放到嘴里，却被烫了一下，很快又吐了出去。
闵玧其皱眉，朝我又坐过来一点，递了一杯茶：“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的手有点抖，茶被洒出了一半。喝到嘴里，只剩苦涩。
田柾国拍了拍手，刚才的粉色和服的小姐立刻又进来：“老板？”
我怔了一下，田柾国是这里的老板？
这家料理店很有名，是名流商贾常来的地方。这里是田柾国开的？闵玧其和田柾国的世界，有多少我不知道。他们的世界，好像已经离我很远。
一瞬间，我好像有种被遗弃的感觉。
我抬头，发现田柾国也在看我。
他微微勾了勾嘴角：“泰泰，烫不烫？”
我摇头。
他对那个小姐点了点头。那个小姐转身又出去了。
好像这是第一次，我，田柾国，闵玧其三个人平静坐在一起。
田柾国的脸很小，眼睛一弯，显得又细又长，有一点吊梢眼，面相里面说，这种长相的人即使算不上大奸大恶，也绝非善类。
他一直看着我，眼中波光流滟，很漂亮的一双眼睛，可是总是觉得看我的眼神有点狠。
“这是你开的？”我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笑了一下：“算不上，我爸不想做了，我就接过来。”
我嗯了一声。
田柾国的背景很复杂，和黑道搀着关系，三教九流在他家都看见过。不过他一向不喜欢我和他家人接触太多，所以也不是很了解。
田柾国又看向闵玧其：“你很久没来了。”
闵玧其经常来么？
闵玧其不置可否恩了一声，继续给我夹菜。
我皱眉：“不用了，我吃不了。”
“多吃点，刚才……”他顿了一下，手从后面搂过我的腰。
我冷着脸推开了。
闵玧其没再对我动手动脚，只是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我抬起头，田柾国没什么表情，低着头吃菜。
“我吃饱了。”
“才吃这么一点？”田柾国抬头似笑非笑看我，“我家的菜不好吃？”
我怕田柾国误会，拼命摇头，紧张得话都有点说不清楚：“没……不是！好吃……我不饿……”
田柾国还是笑着看我，没接我的话。
我微微垂下头：“我不饿，田柾国，我想先走。”
田柾国扯扯领带，松开两个衬衫纽扣，明紫色的衬衫衬得他脖子下面一小块皮肤白得耀眼。我惊慌低下头。
“我送你。”闵玧其又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对我说。
“他要走就走，你跟着干什么？”田柾国对闵玧其说话，却吊着眼睛看我。
我手足无措，甚至也怨恨起闵玧其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我不想让田柾国更讨厌我。
“他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我送他。”闵玧其不理田柾国的话，只对我微微笑了一下，说完就拿起外套。
我推开闵玧其伸过来的手，眼睛看着田柾国。
田柾国冷笑：“既然他身体不舒服，那你大年初一还叫他上班干什么？”
闵玧其愣了一下，眼神冷了几度：“你怎么知道？”
田柾国托着下巴，眼神亮亮看着我：“泰泰的事，我有什么不知道。”
我浑身好像掉进冰窖里，不知道田柾国想说什么。
田柾国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笑得更艳，
“闵玧其，我自己走就可以了，你留下来陪田柾国吧。”我回头对闵玧其说。
十七岁的少年白皙的肉体横陈在床上，我闭着眼睛，有人的手指拂过我的额头。
田柾国，是你教我喝酒。

21.
开车送我回家的不是闵玧其，而是田柾国。
他把我送到门口，我低着头。
“再见。”我说。
田柾国笑，眼睛微微眯着：“不请我进去坐？”
我摇头。
他的手在我身上捏了一把，慢慢靠过来，把我抵到门上，热气吹在我脸上：“闵玧其很喜欢你，是不是？”
我还是摇头。
“看你这副样子，真他妈贱到家了。”手又重重捏了一下，我痛得缩了一下。
“咚”一声，是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
田柾国眯起眼，朝电梯方向看。
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站在离我们大概几米远的地方，楼道里光线很暗，看不太清楚他的脸，隐约能看出身体和面容的轮廓。清瘦挺拔，皮肤很白。
田柾国放开我，眼神还是凉凉的，笑了一下：“我回家了，你，早点睡。”
说完，打开B门进去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过他的这套房子。
他不想看到我。
剩我和那少年站在外面。
我掏出钥匙，开门，就在我要关门的时候，身后的少年忽然叫了一声：“金泰亨？”
我回头。
少年走近了一些，手上拉着一个不太大的行李箱，光照在他脸上，露出一张很漂亮的脸。面庞很清秀，不像闵玧其那种画出来似的漂亮，也不像田柾国那种广告模特似的精致，是一张很清澈干净的脸。好像没有沾染过世俗尘烟，不谙世事的少年。
我一瞬间觉得有种自卑的感觉。
尽管我并不认识这个少年。
“金泰亨？”他顿了一下，又问了一遍。
我清了清喉咙：“我是。”
他笑了一下，有点羞涩，头发剪得很整齐利落，没有追求什么时髦的发型，但是配着他那张挺清秀的脸，显得很善良很老实的样子。
“我……”他脸上的笑容忽然很快退去，头低下去。
我不明所以：“怎么了？请问你是？”
他站在离我稍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一动不动，半天没有说话。
我走过去，见他好像很紧张，微微一笑：“请问你是谁？找我什么事？”
“我叫……朴智旻。”
笑容凝固在嘴角。
朴智旻。
我知道这个名字。
我的父亲，在上海的私生子，朴智旻。
“我……”
“滚。”我冷冷看着他，“我不想看见你。”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无措，手紧紧捏着行李箱的手柄，一动不动。
我不再看他，转身走进公寓，关上门。
我站在洗手台前用冰水一下一下泼着脸，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里渐渐浮现另一张相似的脸。
单纯无辜，清澈干净。
朴智旻。
你凭什么。
我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她接通了，那边有些喧闹。
泰泰？
“恩。您那边在忙么？”
恩，新年PARTY，John为我办的，现在这里才刚刚是下午，晚上我们还要出去狂欢，你不是昨天刚刚打过电话，怎么今天又打？
“您知道父亲的另外一个孩子么？”
朴智旻？他怎么了？哈，该不会那个老头子想把家产都给他吧？儿子，你可要多长几个心眼，那老头子拼命了大半辈子，他手里的油水可不是你能想出来的。
“我没想要他的钱？”
那你想要我的？电话里那头的声音忽然高了一度，但是好像马上发现了自己的语气，又柔了几分，我在国外移民开销是很大的，你也知道，我现在没什么工作，基本上都是啃自己的老底。
“对不起，妈，我很没用。”
怎么会呢儿子。电话那头叹息一声，你很听话的，现在我和那个老头子都不在你身边，你要自己照顾自己。
“恩，我知道。”
好了，我还有事，有空飞过来看我，就这样，拜。
电话那头只剩嘟嘟嘟的声音。
母亲，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祝你幸福。
我坐在沙发上发呆，窗外很亮，我看过去，原来又下雪了。
迟疑了一下，还是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放下听筒，又拿起，拨了他在上海的家的电话，昨天刚刚和他通过话，他不是说朴智旻回家过年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我总觉得，有什么好像不对。
电话通了，没有人接。
我放下电话，坐在沙发上沉默。
朴智旻，你来干什么？
第一次见他，是在一家咖啡厅。父亲生日，他却没有回家吃饭。母亲坐在餐桌前若无其事地把蛋糕切开，和我分吃。我推说不饿，自己出门，我知道那个时候让母亲一个人待着或许对她好些。
就在楼下，我家楼下，咖啡厅里热气氤氲，落地窗透明，父亲坐在米灰色的软皮沙发上，桌上放着一个淡黄色的CHEESE蛋糕。深紫色桌布，浅灰色的餐巾纸，三杯热气蒸腾的咖啡。那天也下了雪。我只是静静看着，看着他们笑着切了蛋糕。那个少年托着脸，指着蛋糕。父亲把带巧克力标牌的那一块分给他。他接过来，笑得很开心。
那张笑脸，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过了七年。
他不再是那个孩子的样子，已经成了一个高挑的青年，我居然没有认出他。
那天田柾国骑着单车经过我，又折回来，手肘碰我的肩膀，笑，嘿，这么冷，干嘛站在这里发呆？
我看了田柾国一眼，笑了一下。
田柾国脸上的笑渐渐退却，小心翼翼问了一句，泰泰，你怎么了？
田柾国，我想变得快乐。

我这样对田柾国说。
田柾国认真看着我，嘿，你干嘛，怎么这么吓人。
他拉起我的手，皱眉，怎么这么冰，穿这么少就出来了。走，去我家。
他一个人住，房子乱得像猪窝。
他耙耙头发，嘿嘿地笑，泰泰，你不来替我收拾，我这里都乱得没法看了。
他把沙发上女生的内衣随手塞在靠枕后面。
我静静坐在沙发上，田柾国递给我一瓶酒。
喝点酒，暖和一下。
我撇过头，我不喝。
田柾国把酒塞到我手里，你不是想high一点吗？试试。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酒瓶，全是看不懂的英文单词。只有Alcohol和后面的数字我能辨认出来。
打开。
田柾国笑了一下，把酒瓶打开，慢点喝，这个可是好东西，老头子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
我接过瓶子，狠狠灌了一大口，辛辣的口感让我想一口喷出去，但还是强忍着大口大口咽下去。
田柾国挑眉，看不出你还挺厉害的，这个可是烈酒。
我不说话。
他又凑过来，笑得暧昧，泰泰，除了这个，我还有好东西，想不想见识？
我的脑袋有点晕，这个酒劲怎么这么大，刚喝下去就开始有反应。
田柾国把一张碟塞到DVD里，他把脸贴到我旁边，热气一口一口喷在我耳根。
泰泰，好好看，你从来没看过吧。
我强打着精神看着屏幕，屏幕里血脉喷张的画面让我立刻撇开头，脸上辣辣的燥热，一种不熟悉的感觉流窜在下腹。
泰泰，你有反应了哦……
田柾国的手伸向我的下体，脸上似笑非笑。
我羞耻地别开脸，可是屏幕里的喘息和呻吟却仍旧刺激我的感官。
酒精和淫靡的欲念在我身体流窜。
泰亨，这酒好不好喝？
好喝。
田柾国的手一下一下做着让我羞耻的动作，我试着把身体蜷缩起来，他却大力按住我，在我耳边低低地笑。
酒顺着喉咙滚下去。
田柾国，够了……我喘息，想推开他喂给我的酒。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对我……我怎么可以……和你……
泰泰，你说什么，我听不清。他的声音比平时软了好多，他的脸有点朦胧，可是还是一样好看，还是高高在上。
呵，原来这酒有MMGI啊，老头子还挺厉害……田柾国在我身上重重捏了一下，坐到我身上。
嘀嘀咕咕又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清。
只是一片朦胧里田柾国好像抱了我。
他的身体很结实，我握住他的手，好像对他说了什么。
我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
醒过来的时候，田柾国睡在我身旁，他的身体白皙柔嫩，上面布满淡红色艳丽的痕迹。我的下体一片狼藉。
我蜷起身体，抱住头。
我干了什么……
他动了一下，我吓得马上躺好，紧紧闭着眼睛。
下床的声音，开门的声音，水龙头的声音。
有人给我擦拭身体，包括我最羞耻的部位。
在田柾国开门出去的时候，我才张开眼，慌乱穿好衣服，落荒而逃。
一连好多天，我都躲着田柾国。
即使是看见他的背影，我都吓得发抖。
直到被他堵在楼梯间，我才不得不面对他。
田柾国气色还不错，裹着厚厚的羊绒大围巾，身上穿着圆滚滚的羽绒服，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
金泰亨你发什么神经，这些天老躲着我干嘛？
我别过脸，一阵一阵发烫。
我怎么敢对他做出那样的事情，我怎么敢对他存了那样龌龊的念头。
我几乎每夜都梦到同样的情景。
我和田柾国，我和田柾国……
田柾国笑笑捏我的腰，嘿嘿，都是兄弟，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会是第一次吧？
我的脸滚烫，羞耻和不知名的恼怒在我胸口燃烧。
哈哈，泰泰，你好纯洁啊。田柾国笑得暧昧，靠得更紧，手臂放在我的腰侧，我没有他高，脸贴在他胸口前。
我几乎透不过气，更有一种燥热不肯放过我，让我每一根神经都在发抖。
田柾国就站在我前面。
他就站在我前面。
柾……国……
他忽然松开我，蹲在地上笑得前仰后合，秀气的手指抹着眼角，另一只手指着我，哈哈，泰泰……你……你该不会在紧张吧……
我愣在那里，动也动不了。
田柾国拍拍我的肩，嬉皮笑脸，行了，那天不过是男人之间的互相“帮助”，我新交了一个女朋友，正要给你看呢，却怎么也找不到你人，现在好了，昨天刚刚分手，你也不用看了。好了，咱们回家吧。
我茫然点点头，茫然和他一起推了单车回家。
他一路说说笑笑，我却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回到家，关上门，我把自己锁在房间，我的房间有一个阳台，站在阳台上，刚好可以看见庄非房间的阳台。不知道，我在那里站过多少次，向他的方向看过多少回。
我拉上窗帘。
一室黑暗。
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揉揉发麻的胳膊，无意间看见窗外。
大雪纷纷扬扬，原本还是零星的小雪，怎么忽然变这么大了。
看了一眼手表，夜里一点多了，我睡了四个多小时。
那个人……走了吧？
这栋楼楼道里是不供暖的。
他好像就穿了一件薄外套，不过行李箱里，应该有不少衣服吧。
他提着行李箱那么晚来找我，不知道，找好临时住处了没有？
算了吧，说到底，除了那一点微薄的血缘，我们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走到洗手间，洗脸刷牙，回到卧室躺好。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眼前总是他的那双眼睛，眼神无措，可是又好像有很多话要和我说……
“烦人精……”我做起来，披上外套，把公寓的门打开。
楼道里没有灯亮着，但是窗外的雪光很明亮，墙角坐着一个蜷缩着的身体，靠着行李箱，身上紧紧裹着一件黑色的薄外套。
我抿了抿嘴唇，走过去。
“喂！”
他没有反应。
我皱眉，用脚踢了他一下：“朴智旻，我在叫你！”
他茫茫然张开眼睛，一张脸有点迷糊。
“朴智旻。”我又叫了他一声。
他的眼睛一点一点清明，最后直直看着我。
“喂，我叫你，你不知道要回答吗？”
他的眼圈有点红，嘴唇冻得发白，牙齿微微打着战，整个人所称一团，就像一个受伤的小兽，眼中充满委屈和倔强。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看着我。
我皱眉：“我没有功夫和你耗。真是麻烦，算了，你和我进来吧。”
我转身向回走，走到门口才发现，他并没有跟过来。
我有些不耐烦：“你到底进不进来。”
他慢慢站起来，因为冷而缩着身体，拎着行李箱慢慢过来。
走到我面前，才发现他原来比我要高出半个头。
我是一米七八，他大概有一八五了吧。
臭小子，长得倒是挺高。
“金泰亨。”他开口叫我，声音有些哑，还有一丝颤抖。
“干嘛？”
“爸爸……和我妈妈……”他的声音很小。
“你说什么？”他的婆婆妈妈让我很不耐烦，“说话说清……”
光线昏暗，他低着头，眼睛有点委屈地盯着地面，偶尔闪过微亮的水光。
他不过只有十八岁。我忽然升起一股罪恶感。
我清了清喉咙：“行了，外面冷，先进来吧。”
他拖着行李，默默跟在我身后。
我把客房稍微收拾了一下，想起阳台上有套被子今天刚刚晒过，收了回来给他铺上。因为下雪的关系，被子冰冷，我想了想，又收起来，找了一套备用在衣橱的被罩罩好，又找了枕头。收拾好，看表发现，已经凌晨三点了。
冬天的夜很长，外面漆黑漆黑。
从客房出来，看见朴智旻歪在沙发上睡着了。行李没有打开，小小的一个箱子，小得有点可怜，可是看得出是TBL的最新款。
老头子真是舍得给他花钱。
我过去想把他叫醒，走到跟前，刚伸出手，却又忍不住停住。
他，和我长得还真像。
眼睛比我小一点，看起来挺好欺负的样子。下巴也是尖尖的，眉毛细长，嘴唇比我薄一点，颜色艳艳的，很红。
他眼睫动了动，我赶忙到一旁，不想让他发现我在观察他。
他迷迷糊糊醒过来，茫茫朝周围看了一圈，似乎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我冷着声音说：“客房给你收拾好了，今天你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就出去找旅馆。”
他低着头，声音有点小：“爸爸妈妈新年出去旅行，家里没有人，他们让我来找你的。”
我冷笑：“他们自己出去快活就把我这里当托儿所么？如果只是这种理由，那你明天也不必找旅馆了，买张机票回去吧。”
他双手交织着，微微用力，手指细长纤秀，他忽然抬起头，有点无助看着我：“家里没有人了。”
我不耐烦皱眉：“我知道。”你家没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有点嗫嚅：“我能不能寒假在你这里过？”
我冷哼一声：“对不起，我最近很忙。”我的事情已经让我焦头烂额，我不想再给自己额外增加麻烦。老头子，你还真是高看了我和他的“血浓于水”。
“爸爸说你会照顾我的。”
我冷笑，一言不发。眼前的朴智旻根本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大概是被保护得太好了，以为全世界都该无条件按他的意愿执行命令吧。
他见我不说话，有点紧张：“我会做家务，也会做饭。我会做好多事情。”
我冷眼看着他：“我知道你会做很多事。”关于你的事情，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多。
我冷笑了一下，忽然有一个恶劣的念头在心底形成。
我对他微微一笑：“你是不是真想留在这里？”
他用力点头：“恩，是。”他的目光恳切。
“那好吧，看你的表现。”
看你的表现吧，朴智旻。
他的表情受宠若惊，不由自主站起来：“谢谢。”
我微微笑着帮他把行李拿进客房：“洗个澡吧，快点暖和过来再睡觉，不然很容易感冒的。”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点头，自己打开行李，收拾东西。
“浴液和毛巾都在浴室，柜子上面第二层有新的，你自己拿出来用。如果没有带牙刷，那里也有。”
“恩，知道了。”他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我托着腮，凌晨三点四十五分。
朴智旻，祝你接下来，旅途愉快。

╭(╯^╰)╮哼！气死我了！有被吞的要告诉我！

这篇文关系太乱，有些事情始料未及，宝宝们一定要看细节，记住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