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北雁
月下举起杯盏，邀人一同酌饮，月光下二人影乱。
觥筹交错间，一抹殷红爬上双颊，眸里带着些朦胧水汽。撅起朱唇，口中喃语。
“你这不还是来陪我了吗？”
手无骨地攀上那人的颈项，和着些酒气，耳畔轻语。
“借着这三分醉，且斗胆问你，你真的不曾爱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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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兀
氤氲的月色掺入了半壶浓郁的琼觞，夹杂了及笄女子温柔的三分醉意醺醺醒七分。
我仰起头把这满身的风流恣意随衣袂扬在疏狂的风里，猛地吃了一口烈酒，杯盏落地磕碜清脆的声响惊了满池的涟漪。
“阿雁……”
伸手去欲抚上那刻了岁月坎坷的长眉，却蓦地把削瘦的手指停留在眉间。
“姜姑娘，你醉了。”
我把这月夜的冰凉沁入了掌心，寒意骤然，推却她环绕于我脖颈的手。
许不了的姻缘，便是孽缘，何苦惹得魑魅魍魉纠缠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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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北雁
酒色酡红添了几分妩媚，月光映人更显几分飘渺。似醉似醒迷迷糊糊，好似梦中平白走一遭。风舞墨发飞扬，沾了几缕在唇边不自察。
眉间有一股温热传来，转而却带来了一股凉意。一声姑娘隔了两人间的关系。秀眉蹙起一池春水，眼眶泛着热泪，欲将天空共担其哀。
口中喃喃重复几字。
“姜姑娘，姜姑娘。”
眉眼一横嘟起两边红腮，语气揉了些江南的柔情。
“时哥哥，像原来一样叫我阿雁好吗？”
“阿雁不想离开时哥哥，时哥哥不要赶阿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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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兀
我捧盏琼觞，饮一醉柳汀水榭。
九月初里乌衣巷的酒滴滴入我喉，明明是江南处温性的液体，却似大漠边疆戎马将士饮下的觥筹，辛辣地呛得满身难受。
温软香玉落怀，我跨过前世月老牵扯的红线与她邂逅，以晦朔春秋为聘，却终究度不到蜉蝣的光景。
我转过身去触及的是永远不可及的冰冷。“阿雁。”
无关风花雪月，亦无关情爱痛痒，我的脊骨咔嚓咔嚓响得清脆，站直了勾住她蜿蜒过风霜味道的眉眸。
“你且早些回去……我得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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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北雁
城外河边古寺寒灯，我曾在神龛蒲团上许下过生生世世的心愿。要的是那月老牵红线，将那良人带至身边。
一杯倾尽相思愁，把心系在清风上伴他左右，用了半生春秋半世荣华，等了他一个无因无果。
从身后环手抱住了他，靠在他宽广的背上，吴侬软语嵌了一度春秋。
“时哥哥，再陪陪阿雁好吗？”
伸手抚上他俊俏面庞，想将他深深刻入自己的心头上。
“阿雁不求别的，只为了让阿雁记住时哥哥的模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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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兀
樽酒误延期馀杯，烧喉的情灼灼逼入那剑眉流星的坚毅里，独独留得伊人几数怀愁。只因我于这动荡不安的天下，羁绊太多身不由己。
“我以这冥灵之限为约，陪你共度椿湫。”
飞沙狼烟终乱我，何苦徒添伤悲。隐去了沙场路上嗜血狂魔的戾气，这寸寸山河都等着一个王去踏，儿女情长都埋葬在一抔黄土里消散不见。
我颤抖着身子挣开她柔若无骨的玉手，拂过她鬓间濡湿染绿的发丝，掺入无尽的深邃惆怅。
“待我平乱定江山，定许你铺十里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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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北雁
我望着他眼里镶满了柔情，沉醉在他编织的温柔乡里。一语惹的人心雀跃，眸里闪着星光点点，娇滴的声音满着喜悦。
“时哥哥，此话当真？我们拉勾好不好，一百年都不许变。”
鸟雀带飞上枝头鸣叫，空气漫着甜酒的味道，春水荡起层层浪纹。从袖间抽出玉笛。
“时哥哥，我给你吹首曲子吧！虽在塞外也当我陪你。”
笛声咽咽自幽，山青绿水长流，揉碎了女子毅然的气概，托予明月几分愁容，钻进几缕情意绵绵，飞入愿君安好之意。
我把手中玉笛强给他，是道不清的坚定。
“时哥哥，我等你归来。等你大捷，我身披嫁衣。”
我不信佛不信神，一生只信了你对我许的诺。一抔黄埋葬忠骨，而你一定会站我面前允我承诺。
痴情红颜笑痴情，日日等得如意郎迟迟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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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兀
夜色更浓了几分，徒增寒人。我若此去经年，唯恐独留衣冠冢。
听得绵绵不绝的铮铮琴音，声声扣入心弦滴出鲜血。再如何悦耳动听，都无法一辈子记在心里。
“阿雁。”我轻唤起她的名字。“倘若明年此时我回不来，便别等了。”我突兀的推开那瘦弱的身子骨，没有波澜起伏，亦不会再有什么笑颜。
“真走了，勿念。”
我策马扬起最后的风骨，决绝得没有一丝犹豫。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