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哈利觉得无比泄气。他回到女贞路才不过刚刚两个星期，但他已经渴望着逃走了。
这个暑假，事情并没有什么不同。他的亲戚们和往常一样不友好。虽然他们不像过去几年那样烦他，但他们仍然在他走过时尖声斥责或者怒视着他。但一个月前，伏地魔回来了，哈利极度渴望着某种变化：一点预言家日报上的新闻，一则晚间新闻的通告，来自罗恩或赫敏或小天狼星的只言片语……任何事，真的，任何能显示魔法部最终接受了他的说法，或者伏地魔终于暴露了的事。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从罗恩，赫敏和小天狼星那儿寄来的信到目前为止一直很含糊，而且让人恼火的短；他们中没有人告诉他他们在哪儿，或者在做什么。麻瓜的晚间新闻每天都报道差不多的消息。预言家日报的头条也从没发表巫师届最危险的黑巫师已经回归的声明。哈利陷于毫无消息的困境之中。
哈利觉得自己不能完全怪小天狼星，至少，他现在还仍然在躲避魔法部的追捕……但罗恩和赫敏又不一样了。他们这个暑假行为十分古怪，哈利有足够的理由认为他们有意不告诉他消息，这让他感到很沮丧。通常，他们都会寄信给他，信里详细地写着他们每周都在干什么——他们都知道他被关在女贞路多么焦躁无聊——但很显然，这个暑假很不同。这个暑假，他们的信一直都含糊其辞，模棱两可。
我们不能告诉你我们在哪儿，罗恩曾这样写信给他。他们不让说。但我希望你那儿一切还好。希望麻瓜们有好好对待你。
我这个暑假和罗恩呆在一起，赫敏不久后也写信给他。发生了许多事情，但我确信你很快就会来和我们一起了。我很抱歉我不能透露更多信息；他们不让我们说，以防信件被截获了，但很有可能，我们很快，很快就能见面了。
哈利发现自己非常想念他们，尤其是小天狼星，小天狼星肯定能了解他所感受到的沮丧。在无助的情绪和每晚的噩梦里挣扎，哈利渴望有一个可以信赖的朋友，至少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任何事，任何人都比德思礼家要好太多了。此时此刻，似乎连海德薇都抛弃他了；她早上就离开了了，可是快到晚上依然还没回来。
哈利呻吟着，扑通一声瘫倒在床上。他可以听到楼下的佩妮姨妈刚刚做完晚餐。千层面的味道飘到了他的房间，但他并不饿，尤其是在昨天那难吃透了的肉炖菜之后。他依然偷偷在房间里私藏食物（赫敏，罗恩和海格积极响应他的请求），他整天就靠这些过活了。佩妮姨妈不会来叫他吃晚餐。她对他到底有没有吃饭一点也不在乎，这对于哈利来说倒使他松了口气。虽然有时候这种感觉有点奇怪，从韦斯莱夫人的过于关心到他姨父姨妈的毫不在意。
突然间熟悉的翅膀扇动的声音把他从思绪中唤醒，他立刻跳了起来。是海德薇，她的翅膀不自然地拍打着，减缓速度，白色的羽毛沙沙作响。她停在他的窗台上，他立即注意到她腿上的一张羊皮纸。哈利的胃紧缩成一团，他奔过去迎接她。她似乎因为他对信比对她的关注更大而很生气，但他太兴奋了，没有太过在意。他解下信，迅速打开。是赫敏写来的。
亲爱的哈利，
好消息！美好的事情发生了！不，并不是你所想的好事，但我们都开心极了，等不及要等你来这儿了告诉你，你很快就能来了！我知道这一切很难熬，但相信我；事情很快就会好转的！
收拾好你的东西，
赫敏
哈利盯着这封信一会儿，重新读着把它烙进记忆里。收拾好他的东西。收拾好他的东西。这说明很快，也许就在这几天，他就能离开这儿了。这真是个让人开心的想法，他终于能离开女贞路，和朋友重聚了。
海德薇不高兴地高声叫着，哈利检查了一下她。她往常整整齐齐的羽毛很不寻常地乱成一团。哈利皱起了眉头，靠近她想抚平她的羽毛。然而他一触碰到海德薇，她就受惊地厉声尖叫起来。她啄了口他的手指，振动翅膀飞向笼子。她低下身，鸟喙啄着爪子。她的爪子看起来很奇怪地弯曲着。
通常哈利会以为她这样是遇上了坏天气。现在，在伏地魔复活后的暑假里，在伏地魔和魔法部都与他为敌的情况下，哈利不那么肯定了。他看着手里的信，信似乎被打开过。
哈利疑惑地摇摇头，决定以后有机会向小天狼星提一下。哈利把信折叠起来，塞进口袋里。这对他很特别，就像一张离开这儿的车票。他简直等不及了。
他今晚就会收拾东西。但现在，他想他需要离开这所房子。这封信给了他自由的希望，他突然无比渴望自由的气息。
“我会把窗子开着，如果你想出去狩猎的话，”他告诉海德薇。她没有回应，只是把脑袋埋在她的翅膀下。他观察了一会儿她不同寻常的行为，告诉自己等她允许他的检查时，他会再来查查看。现在，让哈利安慰的是，她似乎没有受到严重伤害，只是羽毛乱成一团。

（con't）
哈利离开了房间，成功地溜出了房子，没被他姨父姨妈注意到，这对他可是件好事。谁知道如果他们注意到他，会给他安排什么家务呢。室外天色渐暗，傍晚的乌云挡住了灿烂的日落。天气依然炎热，但晚间温度稍降，使得空气变得又闷又湿。天气太不舒服了，但户外的闷热比起室内的闷热还是要好得多的。
他穿过马路，往街角的公园走去。他过去几年常去那儿，他在那儿能一个人呆会儿，能躲开德思礼一家，能好好思考。他这个暑假特别需要这些，尤其在墓地里发生的一切后。
他在那儿呆了不到十分钟，就看到熟悉的一群人走近了。达利那伙人。几年前，他可能会因为有可能发生的打架而跑走，但达利这个暑假似乎和他父母一样选择不理睬哈利。他和他们一样害怕哈利，因此，达利和他的那伙人没有烦他。他们都和达利一样愚蠢而人高马大。
哈利看着他们在不远处向彼此道别，男孩们一个一个回家吃晚餐。达利往哈利的方向走来，但直到快走到他身边时才发现他。
“你在这儿干嘛？”达利问他，嗓音里混合着厌恶和惊讶。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哈利讽刺地回答。他对于自己的躲藏地不再属于他一个人而有些恼怒，但同时有一部分的他却欢迎这样能分散注意力的事。
“你不应该呆在这儿的。”
“公园是公共场所，达利，”哈利回答。“再说了，你爸爸妈妈可不在乎我去哪儿了。”
“公园关闭了，”达利告诉他。“你在非法侵入。”
“瞧瞧你，”哈利说，咧嘴笑了。“达利认字了。看着，达利，那块牌子是怎么说肆意破坏公物的？那难道不是犯法的吗？”
达利的拳头握紧了。
“我在想妈咪如果知道了你在做些什么，她会怎么说呢。”
达利高视阔步地走开了，但这只让哈利更愤怒。哈利滑下秋千，快步走到他身边，跟着他的步伐。
“她依然以为你是天真的达达小心肝。她甚至不知道你能做些什么。不，她的‘宝贝蛋儿’可不会忙着抽烟，破坏公园，殴打十岁小孩。他只是在邻居家喝个茶……”
“闭嘴，”达利吼道。他对哈利比了个中指。
哈利笑了。“噢，达达宝贝疙瘩，”他说。“你永远都是他们的达达小心肝。”
“闭嘴，”达利大声喊道，听起来出奇地像弗农姨夫。“你跟着我只是因为你没啥好事可做。”
“也许我是没有，”哈利回答。“那你打算怎么办呢？像对那个孩子一样揍我一顿？”
达利咬紧了牙关。他不能揍他，至少当他知道哈利带着魔杖的时候。
他们走过一条后巷。水泥墙的阴影使得空气凉爽得多，甚至几乎有点奇怪地潮湿。
“小达达，我知道妈咪给你和喝茶的小伙伴们做了晚餐，”哈利告诉他。“你一定想邀请他们来聊聊天气吧？”
“闭嘴，”达利再一次怒吼。
“真可惜，”哈利说。“我还想看他们见见你家人呢。”
“闭嘴，”达利喊道。
“没什么好害羞的，友好可爱的家……”
突然，当他们走到巷子的一半时，温度骤降，一阵突然的寒意向他们袭来。哈利和达利都猛地停住了。
“你在做什么？”达利问道。
“……我什么都没做，”哈利急匆匆答道，他感到一阵恐怖的寒颤在脊背后窜过。墙上结冰了。脚下的土地冷硬起来，而巷子两端卷起来的棕色叶子因为结冰而发出了爆裂声。
哈利突然转身，已经知道了他将面对的。他预料到一个裹着阴森而破碎斗篷的摄魂怪会向他滑行，呼吸嘶哑，咔咔作响。但什么都没有。只有长长的巷子因寒冷而发出爆裂声。哈利摸索着口袋，他的魔杖塞在裤子里。
突然，他前面的达利发出了一声喊叫，使得他赶紧转过身来。一个黑色的身影像是从空气中凭空变出来似的朝他们猛冲而来，几乎就要到他们面前了。达利发出了一声窒息似的喊叫，虽然哈利很怀疑他是否能看到这生物，但显然达利感受到了它的威力。哈利的胸口因恐惧而绷紧，他的脑袋被黑暗的感觉而侵蚀，他笨拙地摸索着用魔杖直指摄魂怪。黑暗的感觉正钻进他的胸口，他可以感觉到绝望正在滋长，越来越深，越来越深，冰冷的手指似乎正环住他的心脏，挤压着。
“呼神——”哈利开口，发现自己突然喘不过气来。
另一只摄魂怪从背后轻盈地极速飘来，直奔达利而去。它长而纤细的手指向前伸着，似乎要抓住达利的脖子。哈利微弱地听到达利绊倒在地，呜咽着。
“呼神护卫！”哈利对着朝他扑来的摄魂怪喊道。他的魔杖晃动着，他竭力想象着罗恩和赫敏的模样。他马上就能见到他们脸。“呼神护卫！”
一个银色的物体从他魔杖的末端喷出，用巨大的鹿角往前顶着，把摄魂怪们赶跑了。摄魂怪四下飞去躲闪着银光闪闪的牡鹿。
他们终于从小巷里逃了出来，周围的冰也逐渐融解。哈利仍一阵颤抖。他发现达利还瘫倒在地上，迅速上前想扶起他来。
“快点，”他催促他的表哥，在达利的体重下微微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他们应该尽快回到女贞路；哈利不知道摄魂怪们是否会回来，但他不想冒险。他把达利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四肢不断颤抖着。
没什么能让他做好准备迎接再一次踏入德思礼家时所受的招待。一看到他们两，佩妮姨妈就发出了一声颤抖的尖叫，一锅的千层面掉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她高声尖叫着弗农姨夫的名字，大喊着他该叫警察来。弗农姨夫的脸胀成了甜菜根一样的红色，他的胡子因愤怒而颤动着，他开始大喊大叫，朝着哈利的脸挥舞着拳头。虽然哈利试图解释刚刚所发生的事，弗农姨夫的声音马上盖过了他的自我辩解和愤慨的声明。虽然哈利和他们一样害怕，但弗农姨夫显然毫无心情听任何解释。
终于，当一只猫头鹰嗖地飞进来，告知他已经被霍格沃茨开除的时候，哈利觉得他已经受够了。而显而易见，弗农姨夫也有同样的感觉。当弗农姨夫声如雷鸣地吼着让哈利滚出去时，哈利冲上楼，迅速把他所有的东西都塞进箱子里——校袍，羽毛笔，书本，海德薇的空笼子（海德薇肯定出去狩猎了），还有他用魔法缩小的火弩箭——他拖着箱子咔嗒咔嗒下着楼梯。他没有理睬弗农姨夫最后的吼叫，让他永远别回来。哈利·波特猛地推开门，一跤绊倒在门外的人行道上。

（con't）
当他走了有四个街区的距离时，哈利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之前也跑走过，当然啦，在他三年级的时候，但从未在伏地魔逍遥法外的时候这样做过。他不知道要去哪儿，怎么去，但他呆在外面肯定是不安全的。他能去哪儿呢？他甚至不知道该去哪儿。赫敏住在伦敦，但哈利很怀疑她现在是否还在那儿；从她的信来看，她现在正在拜访罗恩。陋居在德文郡，而现在，德文郡显得特别远，尤其是当哈利还不确定他要怎么过去的时候。小天狼星的地方不是个好选择——他可能在另一个国家呢。哈利不确定自己是否准备好了重新进入魔法世界，像两年前那样呆在一个酒吧里……而当他们拒绝相信伏地魔复活的消息时，一切都更不能确定了。附近唯一符合逻辑的落脚点就是徳思礼家，但他不打算回去。
小天狼星，罗恩和赫敏要是发现他离开了一定会很不安。但现在，哈利无法太在意这个了。他不能忍受回去，无论他们会怎么想。弗农姨夫也不让他回去。如果按哈利的判断来看，他都不会怀疑弗农姨夫可能会打电话报警。
但他同时也不能冒险呆在外面。哈利环顾四周。他得小心伏地魔不会知道。他掉头确认自己没有被跟着，他可以用麻瓜交通，麻瓜的钱……但他不能呆在户外。呆在外面比任何事情都要危险。
他要去陋居。他可以搭一列麻瓜火车去。任何事都比这儿要好。
这样想着，哈利更坚定地抓起箱子，朝昏暗的街上走去。

第七章 忽略的后果
“……并不是我可以容忍这样的事，”赫敏正在格里莫广场12号的晚餐时间对詹姆·波特和韦斯莱双胞胎说道。“哈利和罗恩无论如何都想这么做，我告诉他们了，他们不应该——”
“噢，别说了，赫敏，”罗恩被激怒地说道，他的嘴里塞满食物。韦斯莱夫人从他身后一挥魔杖，端来另一大盘切好的火鸡，还有一些肉汤。“这都是两年前的事了。”
赫敏翻了个白眼。“说真的，罗纳德，你一开始就不应该去找它！”她的眼睛重新转向詹姆和韦斯莱双胞胎，他们看着他两对话，努力忍着笑。
“又不是我们自己找麻烦，”罗恩愤慨地回答。“而且我也能说出你很多做错事的时候——”
赫敏看起来很激动，她正准备开口愤怒地回应时，莫丽·韦斯莱从她身后把火鸡用魔杖推到了桌子的中央，打断了对话。
“抱歉，赫敏，亲爱的，”她对着恼火的女孩儿说道。当莫丽一会儿走开了点时，赫敏再一次和罗恩以及双胞胎争论了起来。
“这美味极了，莫丽，”詹姆告诉她，他又拿了一片火鸡肉，放弃了刚刚的话题。
莫丽灿烂地笑着。“多吃点，”她高兴地对他说，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还有很多，够吃了呢。”她走开了，重新走进食品储藏室。
詹姆突然感觉到一只柔软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他往上看，看见莉莉正在他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他没听到她过来的声音。
“你吃了吗？”詹姆问她。
莉莉摇摇头。“我刚刚在楼上和唐克斯聊天，”她告诉他，拿了一个盘子。“她要借我一些衣服穿，直到我们有机会去对角巷买。”
“小天狼星在楼上？”
“我没看见他，”她说。“一定是在他的房里。”
“莱姆斯呢？”
“在门厅里。马上就会来了。”
“太好了，”詹姆回答。“他总是花很多时间担心这样或那样的事——”
“詹姆，莉莉，”从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很轻柔的声音，只有他们两听见了。正是莱姆斯，他看起来很严肃。“我们能在外面谈一会儿吗？”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明白这样的神情意味着有大事发生了，于是跟着他离开了房间。他们走进了门厅另一端的起居室，发现小天狼星已经在那儿了，他把头埋在手里，米勒娃·麦格和亚瑟·韦斯莱也在。
“发生什么事了？”莉莉问道，莱姆斯把他们身后的门关上了。而她的问题所带来的短暂沉默只让房间里的紧张气氛更甚。
亚瑟深深地吸了口气。“十分钟前发生了袭击事件，”他以低沉地声音说道。“我们刚刚接到消息。摄魂怪在小惠金区袭击了人。”
詹姆的脸色刷的变白了。
“因为哈利，”莉莉说。
“恐怕是的，”亚瑟回答道。“我认为它们是被派到那儿解决他的。”
莉莉的眼神闪了一下。“然后呢？”
亚瑟又深深吸了口气，似乎慢慢说能让莉莉和詹姆更加平静似的。“从邓布利多所告诉我们的来看，似乎哈利和他的表哥都被袭击了，哈利施了一个守护神魔咒把他们赶跑了。”
“魔法部从中作梗，”莱姆斯继续说道。
“他们想要开除他，还威胁要折断他的魔杖。邓布利多赶到那儿去处理事情了。他几分钟之前刚刚发消息过来。”
“哈利——他还好吗？”莉莉问。
莱姆斯不安地瞥了一眼亚瑟。亚瑟在他的座位里瑟缩了一下。
“还有的问题就是，”莱姆斯犹豫地开口。“就是，当我们派人去查看他的时候……哈利已经离开那所房子了。”
一阵沉默。“你说他已经离开了那所房子是什么意思？”莉莉尖锐地问道。
“……我们认为他的姨夫在收到邓布利多要求哈利必须留在那儿的口信之前就已经把他赶出家门了。阿拉贝拉·费格赶去查看他的时候证实了他和他的东西都不见了……”
“那他在哪儿？”詹姆激烈地问道。
“我们……我们不知道，至少现在还不知道，”莱姆斯说。“邓布利多至少派了七个巫师到那儿去了。如果他们在十五分钟之内没能找到他，就会要求增援。邓布利多说他们一旦有线索就会通知我们。”
莉莉瘫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
“有没有可能伏地魔也知道了？”
“如果他在魔法部有内应的话，”亚瑟慢慢开口，“那么就算他现在不知道，很快也就会发现了。但魔法部先在处理邓布利多的事，所以我们应该先他们一步。”
“这件事本身就不应该发生，”麦格说道，声音微微颤抖。她和詹姆一样看上去极为苍白，她的眼睛冷冰冰的。“蒙顿格斯·弗莱奇应该在那儿，今天是他值班——”
“哈利是个聪明的孩子，”莱姆斯说，伸出一只手去安抚麦格。“他有自己的判断。”
“他可能正在前往陋居的路上，”亚瑟说。“他前几年都来陋居。”
“让我们祈祷食死徒没这样想吧——”莱姆斯开口，但他被炉火那儿冒出来的一股巨大的火光打断了。
从壁炉里走出来的正是邓布利多，所有人几乎立刻站了起来。麦格往邓布利多方向走了走，但无需她的催促，他就开口了。
“他被找到了，”邓布利多立刻说道。他的表情很严肃，蓝色的眼睛十分坚定。“疯眼汉和他在一起。他们正在重新组队，在半小时内就会到了。”
“感谢上天，”麦格说道，小天狼星和莉莉都重重地往后倒在椅子上。小天狼星的头埋在手里。“他还好吗？”
“还好，”邓布利多说。“只是有点受惊。似乎有食死徒在那儿搜索，但我们成功地先找到了他。”
詹姆闭上眼睛。他甚至不愿意去想万一另一种可能性发生了会怎么样。
“我已经和魔法部谈过了，”邓布利多说。“福吉激烈地否认他和摄魂怪的事情有任何关系，但他们同意先不开除他，而是给他一个审讯的机会。”
“审讯？”亚瑟·韦斯莱重复。“证据就在那儿。还有证人——”
“蒙顿格斯·弗莱奇保证了那儿没有证人，”小天狼星恶狠狠地说道。
“有证人，包括阿拉贝拉·费格和一些感受到摄魂怪威力的麻瓜，”邓布利多回答。“他们会被带来接受调查。我会确保蒙顿格斯被责罚。”
小天狼星听到蒙顿格斯的名字，撅起了嘴，他吐出一连串精彩的咒骂。
“我马上要离开去找哈利的姨夫姨妈谈话了，”邓布利多接着说，忽略小天狼星的咒骂。“我感觉这应该会费点时间，但我希望等哈利来这儿的时候，他能得到一个解释，并让他吃点晚餐。”
凤凰社成员们点了点头。
“那莉莉和詹姆呢？”亚瑟问邓布利多。“哈利还不知道……”
“莱姆斯？”邓布利多转向站在角落的人，呆滞的绿眼睛望向锐利的蓝眼睛。“你能负责这个吗？”
莱姆斯踌躇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哈利不能一开始就见到你们，”邓布利多告诉詹姆和莉莉，虽然他们两似乎稍有点被搪塞，但还是仔细听着。邓布利多的眼神转向莱姆斯。“如果他看起来显得心烦意乱，经历过这样一个夜晚显然这很有可能，最好明天再告诉他。”
莱姆斯又点点头。
“小天狼星可以和你一起，如果你觉得这样更好。”
莱姆斯又点了点头，阿不思·邓布利多稍微点了下头表示感谢，然后迅速走出了房间。

(con't)
接下来的半小时对于凤凰社的成员来说十分漫长，但当时间终于到了，邓布利多的指示也传达给了其他人时，莉莉和詹姆退回了楼上他们的房间。然后，在邓布利多离开了女贞路四十分钟后，守卫们终于到了。
疯眼汉穆迪时第一个走进黑暗的门厅里的，后面紧跟着哈利和其他六个跟着疯眼汉从小惠金区来伦敦的傲罗。
“注意你们的音量，”疯眼汉生硬地说道，他领着哈利走过煤气灯和一张被窗帘遮掩着的巨大的肖像画。“我们到里面厨房再说。”
哈利没说什么，静静地走过门厅。他不知道为什么疯眼汉要求他们一定要安静，但他也没有提出疑问。他回头看了眼箱子和海德薇的笼子还在一起，就继续跟着跛着脚，装着木头假肢的傲罗朝昏暗的通往另一端的厨房的门口走去。
“哈利！”韦斯莱夫人欢迎道，把哈利拉进怀抱里紧紧拥抱了他一下。“见到你真高兴！我们太担心了。”她把他推开到一臂的距离，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脸颊。“你看起来有点瘦，亲爱的。你需要吃些晚餐。如果你饿的话，我们现在还有些食物。”
哈利点点头。他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有多饿。
“罗恩和赫敏已经来了，”韦斯莱夫人告诉他。“我会去告诉他们你已经来了。如果你想先进厨房的话，小天狼星和莱姆斯在里面。”
“小天狼星？”哈利惊讶地问。他还以为小天狼星不在国内。
“是的，亲爱的。进去吧。”
哈利推开厨房的门。里面是一个很大的房间，中间摆着一张长长的木头桌子，灯光很昏暗，房间的一端是一个巨大的壁炉。
“哈啰！”一个年轻女人轻快地问好，她正要走出房间。“你一定是哈利！”她有着钉子一般的亮粉色的头发，她正把两叠盘子用一只手来拿，努力保持着平衡。“喂，你好！我是唐克斯！”
她和哈利握了个手，盘子危险地摇摇晃晃。
“噢噢，你看起来太像詹姆了，”她告诉他。“除了你有着你妈妈的眼睛——”
“哈利！”另一个更熟悉的声音从房间远处传来。一会儿后一个笑着的男人出现了。
小天狼星似乎老了一点；他的眼角嘴边有了更多的皱纹，但他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更开心。莱姆斯·卢平紧跟着他，看起来也苍老了，他的袍子比小天狼星更破旧，头发也更加灰白。
小天狼星给了哈利一个温暖的拥抱。“他们有给你吃饭吗？”他问哈利。“莫丽刚刚去重新热一些晚饭。”
“哈利，”莱姆斯以他一贯的粗哑嗓音问候他，有力地握了握哈利的手，短促地笑了一下。“你怎么样？”
“还——还好，”哈利回答，因为场景和人物的突然变化而有点眼花缭乱。
“我们为什么不坐下来呢？”小天狼星提议道，碰了碰哈利，把他带到桌子的端头坐下。
“这是什么地方？”他们一坐下来，哈利就环顾着四周问他。他注意到叫唐克斯的女人离开了，把她身后的门关上了——他不知道她在哪儿，也不知道其他傲罗去哪儿了，但他，莱姆斯和小天狼星现在是唯一呆在这个大房间的人了。突然单独呆着让他觉得有点毛骨悚然。“小天狼星，我不知道你在伦敦。”
“我想疯眼汉没对你解释太多？”小天狼星问他。
“没多少，”哈利回答。“他说太危险了，应该等我们到了总部再说。”
“那么，”小天狼星说道，往前倾了一点，张开双臂。“这就是总部。这里是凤凰社。”
“凤凰社？”
“对抗伏地魔的秘密组织，”小天狼星告诉他。“是由邓布利多在第一次巫师战争时候成立的……伏地魔复活后又重新恢复了。”
“所以你们一直在跟进伏地魔的事？”
小天狼星点点头。“我们在尽最大的努力，”他承认道。“我们在魔法部有内应，还有——”
“小天狼星，”莱姆斯警告地说。
“——他们不允许我告诉你太多。最高机密，你得理解。凤凰社成员里多是老巫师。”
哈利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那些信都如此含糊。“罗恩和赫敏在这儿？”
小天狼星点点头。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不能告诉我任何信息的原因。”
“邓布利多让他们发誓不告诉你任何事，”小天狼星说。“我很抱歉，哈利——这对你来说一定很沮丧。总有信件被截获的可能性，而且我们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魔法部。我们认为有食死徒的势力渗透进去了——”
“小天狼星，”莱姆斯又说，这一次声音更加尖锐。
小天狼星摇摇头。“我不能告诉你其他的了，”他说。“我很抱歉。”
“那今天的摄魂怪是怎么回事？”哈利问他。
小天狼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我们并不完全知道是谁派它们来的，如果它们是被人派来的话。摄魂怪曾经有过站在黑巫师那边的历史——虽然魔法部声称对它们有绝对的权威，但我们从没有真正控制住它们。福吉显然否认了他应该对这次的摄魂怪事件负责，这就表示，可能性只有两个了，摄魂怪要么擅离职守，要么——”小天狼星看起来很不安。“——魔法部内部的其他人派它们来的……我恐怕得说，哈利，直到有人出来坦白，我们可能永远不能知道真相了。福吉想要掩盖它，因为任何一个可能性都会让魔法部处于不利的位置。这就是为什么他那么急于想开除你。没有邓布利多的帮助，你可能都不会有受审的机会。”
“受审，”哈利重复到。他没有太多期待，但是受审仍然不是他所希望的。“这就是他们打算给我的吗？”
“我猜疯眼汉已经告诉你了，你没被开除？”小天狼星问他，看到哈利点点头后，他接着说道，“邓布利多花了番功夫才争取到的。”
哈利摇了摇头。“魔法部在针对我，对吧？”
同情的表情转瞬间从莱姆斯和小天狼星的脸上显现出来。
“没那么糟糕，”小天狼星说，“他们没有足够的证据来针对你。邓布利多说，他们已经带了一些遇到摄魂怪，感受到他威力的麻瓜来问话。”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哈利感激莱姆斯和小天狼星给了他一点时间消化发生的事情。
“疯眼汉找到你的？”莱姆斯问哈利。
哈利点点头。
“你的姨父姨妈把你赶出来了？”
“主要是我的姨夫，”哈利回答。他姨夫紫色的，膨胀的大脸从脑海里蹿过，但哈利把它赶走了。他现在不想去想徳思礼一家。
小天狼星愤怒地摇着头。莱姆斯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让他别说话，但小天狼星并没有开口。
“听着，哈利，”莱姆斯突然说，把话题从今晚所发生的事情上引开。“有些……有些事应该让你知道。重要的事。”
哈利抬起头看他。
“我要先告诉你，这很难接受。你觉得你有这个精力吗？”莱姆斯严肃的绿眼睛看着哈利，眼神毫不动摇，他额头上深深的皱纹更加明显了。
哈利皱起眉头。他看向小天狼星，他也显得一样严肃。他几乎没见过他们两个中任何一个如此严肃。他们看着他的方式让他觉得自己随时可能倒地而亡。“坏消息？”
莱姆斯咧出了一个微笑。“不，”他回答，“不算是。应该说恰恰相反，但非常出人意料。对你来说可能会有点压力，困扰。”
“好消息怎么会让我困扰？”
莱姆斯不安地看了一眼小天狼星。
“哈利，”莱姆斯慢慢开口。“你父母还活着。”

第八章 起死回生
沉默震耳欲聋。
“什么——你什么意思？”
莱姆斯小心地观察着他。“就是我说的意思，”他回答。“莉莉和詹姆还活着。”
哈利凝视着他们一会儿，想搞清楚这是否是一个玩笑。“我不理解。”
莱姆斯同情地微笑了。“哈利，你父母回来了。”
他眨眨眼，皱起了眉头。“我不明白。”
“我们……我们认为这和伏地魔复活那天晚上所施的魔法有关。”
哈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还是不知道莱姆斯想要说什么。“这是什么事情的暗号吗？”
“我恐怕，我说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哈利。我理解你会有点震惊……我们自己也花了好长时间才弄清楚呢。”
哈利盯着他， 脸上浮现出最奇怪的表情。“呃，愚人节傻瓜？”
小天狼星哼了一声。“邓布利多解释得要好得多，莱姆斯。”
莱姆斯摇摇头，对小天狼星的评价不予置评，倾身向前，双手交握着。他直直看着哈利的眼睛，用低沉，平稳的声音说道，“我们没有在开玩笑，哈利。我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哈利的眼睛从他身上移到小天狼星身上，又转了回来。“如果这是个玩笑，那并不有趣，”他说道。“这不有趣，拿这种事开玩笑也不行。”
莱姆斯摇摇头。“这不是一个玩笑，哈利；我恐怕得说，我们是完全诚实的。我们没有在这件事上撒谎。邓布利多认为最好能有人亲自告诉你。”
“上一周，”小天狼星接过话头，“邓布利多从戈德里克山谷医院接到了一个哑炮所发出的消息。他们发现了一对年轻男女在墓地里失去意识。麻瓜急忙把他们送去医院，并以低温症来治疗他们。当这对夫妻清醒后，他们似乎有严重的记忆缺陷[1]——”
“记忆缺失，小天狼星，”莱姆斯温和地提醒他。
“——噢，对。我忘了麻瓜词了。重点是：他们相信今年是1981年。”哈利盯着他好久，直到小天狼星觉得不舒服地继续说道，“邓布利多赶到那儿，详细地询问了他们。他很惊讶地发现，他们两并不是有人假扮的波特夫妇。这对夫妻在喝了吐真剂的情况下能回答出他所有的问题。他们能变出守护神，一只牡鹿和一只牝鹿。”
又是一阵沉默漫延，哈利久久地凝视着他们。“你们在告诉我，我的父母回来了，”他空洞地说道。
“是的，”莱姆斯说。“他们回来了。”
哈利想看懂莱姆斯和小天狼星脸上的表情，但他们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丝在撒谎的迹象。
“死人不能复生。”
“我们……我们本来也是这样认为的。”
“这是不可能的，”哈利说。“邓布利多说没有魔法能让人起死回生。”
“邓布利多之前就犯过错误，”小天狼星说。
“没人觉得有人能从杀戮咒下生还，直到你的出现，”莱姆斯提醒他。“邓布利多认为你妈妈牺牲自己的魔法可能造成了他们的复活。我们现在还不确定。邓布利多仍在试着找出原因。”
“那又怎样，你在说他们是僵尸还是什么。”
“什么是僵尸？”小天狼星小声问莱姆斯，他皱起了眉头。
“不是僵尸，”莱姆斯。“正确的巫师说法是阴尸，但我们知道他们不是阴尸。他们有活生生的肉体，有自主意识。他们也没有被施夺魂咒或者其他黑魔法。就是他们，真正的他们。没有人能改变自己的守护神变得跟他们一样。”
“这不可能，”哈利说。
“但我恐怕这是真的。”
“不是真的。”
“是真的，哈利。”
“他们死了，”他坚决地说，现在越来越愤怒了。“我在那儿。我听到了。我可以听到伏地魔谋杀我父母的声音！”
“我们知道，”小天狼星说。“我们也失去了他们——”
“这不可能！”哈利说。“没有办法能让人死而复生！邓布利多说——”
“邓布利多，”莱姆斯打断他，感觉到哈利需要更多事实来相信这件事。“邓布利多他自己也承认他没见过这样的事——”哈利张嘴想争辩，但莱姆斯提高了他的音量，成功地盖过哈利的干扰。“——邓布利多是正确的；巫师届历史上从没有过这样的事。只有神话和儿童故事里才有类似的事情……我们现在面对的这件事，哈利，是一种很不同的魔法造成的，非常古老，非常强大，也极其罕见，所以历史上从没见过这样的事情。”
哈利轻蔑地说，“所以你是说一个咒语就让我的爸爸妈妈起死回生了吗？”
“不是一个咒语，哈利，”小天狼星说。“你和伏地魔。”
他张嘴想抗议。“我从没——”
“并不是直接的，不是，”小天狼星说。“哈利，你记得邓布利多对你解释过你那晚是怎么在戈德里克山谷生存下来的吗？”
哈利越发上火，所以小天狼星打断了他，替他回答。
“你妈妈和爸爸牺牲了他们的生命，从伏地魔的魔掌下保护了你。当他们这么做时，一种保护咒语就在你身上产生了，伏地魔也因此被摧毁，保证了你免于受到他的伤害，”小天狼星看向莱姆斯，然后接着说道，“邓布利多相信现在既然伏地魔回来了，同一个保护咒也让莉莉和詹姆起死回生，所以他们能再一次保护你不受他的伤害。”
哈利看起来怒气冲冲。“他们可能是食死徒。”
“不——我们检查了。”
“或是复方汤剂。”
“我们也检查了这个可能性。”
“某种魔法？”
莱姆斯摇了摇头，表情很肃穆。“就是他们，哈利。我们很确定。”
哈利让自己坚强起来，但他感觉到自己开始颤抖，是出于愤怒还是其他的情绪，他也搞不清楚。他父母还活着的想法让他很难接受，尤其是那么长的时间里他都是一个孤儿。他甚至还不熟悉他们。
“不可能是他们。”
“我们知道是，”小天狼星说。“如果我们之前还不确信，见到他们之后也能肯定了。没有人能装得这么像。”
“巴蒂·克劳奇做到了，”哈利唐突地说道。
“我们知道他们没有用复方汤剂，”莱姆斯重复道，他的声音提高了。“而且我们也检查了其他的魔法。邓布利多亲自检查的。”
哈利怒视他们。“这不可能是他们，”他说，怒气在身体里翻涌着。他不确定为什么他的喉咙觉得那么紧，但这只让他更加愤怒。“他们死了。他们离开了我。”
“这对我们来说也很难，哈利，”小天狼星说。“想象一下邓布利多告诉我们这件事的时候我们的反应。”
“他们死了！”他说。“他们离开了！”
莱姆斯悲伤地看着他，这让哈利更愤怒来。他的喉咙觉得更紧了，突然之间，他发现自己脸上都是泪水。
“他们不可能回来！”
“哈利，我们知道——”
“不，你们不知道！你们只是希望我相信这一切！他们不可能回来！他们离开了！他们离——”他突然噎住了，把头埋在手里。他突然发现自己没法看着他们的眼睛。他们看着他的样子，似乎他会随时会晕倒，哈利感觉有点喘不过气。
“给自己一点时间，哈利，”莱姆斯告诉他。“你不能一下子都全部接受。”
哈利强迫自己呼气，突然意识到他刚刚一直屏着呼吸。莱姆斯和小天狼星都沉默着，等着他开口。
“……你们说，他们复活是因为那个保护咒，”哈利最后说道。
“对啊，”莱姆斯说。
“所以他们又完整了？”
“是的。”
“所以，当伏地魔被摧毁的时候他们也会死？”
莱姆斯和小天狼星互相看了一眼。
“我们还不知道，哈利，”莱姆斯最后说道。“邓布利多也不知道。我们希望不会。我们也找不到他们会这样的原因。咒语是基于爱而产生的，真正的爱不会被摧毁。”
“我们也还在适应，哈利，”小天狼星说。他似乎感觉到哈利正在相信他们。“我们也很震惊。”
哈利努力让自己点了点头，承认小天狼星的话。
“当邓布利多去见他们的时候，他尽可能地在不吓到他们的情况下向他们解释了现状。我知道他们对于你的去处而心烦意乱，哈利。”
“他们现在好多了，”小天狼星补充道。“他们花了几天来适应，但他们适应得很好。”
“他们在这儿，哈利，”莱姆斯一会儿后告诉他，仔细地看着他。“就在格里莫广场。邓布利多去接的他们。当然啦，他们急着要见你，”莱姆斯温和地告诉他。“但无论你现在是否准备好了，他们都会理解的。”
[1]这是一个麻瓜医学词汇，所以小天狼星不懂。他把amnesia说成anmesa。

(con't)
哈利用了所有的自控力才点了点头。他脑袋里一片混乱，他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呃……罗恩和赫敏在楼上吗？”
莱姆斯点点头。“他们一会儿就会下来了。”他和小天狼星看上去都不想给哈利压力，所以当一会儿后韦斯莱夫人端着一盘子热腾腾的火鸡进来时，他们没有急于解决刚刚的话题。
韦斯莱夫人迅速保证哈利吃饱喝足了——给他添了四次——很快地罗恩和赫敏就进来迎接他了。他们两进来时都微笑着——罗恩看起来像他刚刚赢得了学院杯似的，而赫敏的表情则与她刚在最后一篇变形术论文上拿了优秀差不多。赫敏几乎是立刻扑向哈利拥抱他，差点把他撞倒了，他几乎没法保持平衡，因为他的双手被牢牢地束缚在身体两侧。罗恩向哈利尴尬地笑了笑。
“给他一点呼吸的空间，赫敏，”他歪着嘴笑了下。
“我们太担心了，”赫敏告诉哈利，他戴好自己的眼镜，暂时把父母从思绪里放下。他现在还不想去想这件事。现在，他需要些正常的事情。“当我们听说了摄魂怪的事情——天哪，哈利，那太糟糕了！——然后你又失踪了——”
“不如说跑走了，”罗恩说，但赫敏似乎没有听到。
“——我们太担心了——”
“他就失踪了大概三分钟，赫敏。”
“——然后我们听到你的姨夫不让你回家——”赫敏语速非常快。“我想小天狼星和卢平教授现在已经向你解释过了——你应该能理解为什么我们在信里什么都没有告诉你了，你知道的，会有被截获的风险以及其他一些事。因为如果神秘人发现了，那么凤凰社就会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
哈利强迫自己点了点头。
“——这就是我们不能告诉你的原因——噢，但哈利，我们想告诉你！”赫敏看着他，她的眉毛因担心而紧拧着。“我知道在徳思礼家一定很糟糕，尤其在……呃……尤其在神秘人出现的这个暑假……”
“没什么，”哈利勉强开口。“没那么糟糕。”
赫敏只是同情地看着她。罗恩猛地拉了拉她的袖子，似乎是想给哈利一点空间，然后两个人都在哈利身边坐下了。
“海德薇来这儿了，哈利，”韦斯莱夫人告诉他，她来收剩下的晚餐。“真是非常聪明的猫头鹰。在你来之前的一会儿就到了。你完全不必担心她能不能找到你。”
“韦斯莱夫人，”哈利突然说道，记起海德薇之前的状态，想看看韦斯莱夫人是否会不赞同他关于她曾被截获的猜想。“……我想海德薇的腿受伤了。她可能在飞行中被伤害了。”
韦斯莱夫人刚刚正在伸出魔杖把预言家日报折叠好，她立刻退开了。哈利突然意识到小天狼星和莱姆斯都转过头来看着他。
“她的腿受伤了？”韦斯莱夫人重复道，她脸上的表情阴沉得那么突然，哈利觉得有点不安。“你确定她是在飞行时受的伤吗？”
“也许是狩猎的时候，”哈利说，蠕动了一下。“她那时候正在给我送信。”
韦斯莱夫人只是看了小天狼星和莱姆斯一眼，他们显然在无声地交流。
“你不这么认为吗？”哈利问他们，急着想要一个答案。
莱姆斯的皱纹皱成一团，韦斯莱夫人的眉毛垮了下来。他们停止了无声的交流，看着哈利。
“也许是，”小天狼星说。“这不可能是一个巧合，你正好在受到摄魂怪袭击之前收到信。我们得在明早的会议里讨论这个问题。”
“有没有可能是食死徒？”哈利问。
“或是魔法部，”小天狼星说，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哈利，”韦斯莱夫人说，声音有点不必要的响亮，坚定，当哈利抬头看她时，她只是给他递了一杯黄油啤酒。她脸上表情怪怪的，拧在了一起，她正瞪着小天狼星。
意识到拒绝韦斯莱夫人的母性关怀毫无作用后，哈利接过了酒杯，等着小天狼星的解释。但他没有继续。显然韦斯莱夫人无声的威胁起到了作用。哈利忍不住觉得有点失望。他有那么多问题，但很多都有得到解答。
“你告诉他了……？”
哈利突然意识到赫敏是在和莱姆斯说话。他瞥见莱姆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赫敏和罗恩的眼神又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哈利立即意识到他们在说的是什么，他觉得他两的凝视有点让人窒息，哈利站了起来。
“我觉得很累了，韦斯莱夫人，”他含糊地说道。
“当然了，亲爱的，”她说道，她的母性本能马上又发挥了出来。“我会带你去你的房间。小天狼星可以帮忙拿你的箱子。”
小天狼星猛地抬起头，他没说什么，用魔杖指着哈利放在角落里的箱子，哈利和韦斯莱夫人朝门走去。罗恩想跟上他们，但赫敏发出嘶嘶的声音，猛拉了一下他的袖子让他留在位子上。哈利再一次感激起赫敏的善解人意来。他的脑袋因为刚刚所知道的一切而混乱着，他需要自己一个人呆一会儿去消化这些事。他知道自己的父母就在这所房子里，只是还没见到，他已经知道了自己今晚不会睡太久了。
小天狼星没有说什么，他们走到了卧室。他把哈利的箱子放在地上，短促地拍了拍他的背，轻声说道，“如果你想聊聊，我就在这儿。”
韦斯莱夫人也没有停留太久；她整理了一下床上的被单，把罗恩的一些东西推到他的那边去，捏了捏哈利就走出去了。

(con't)
当身后的门被韦斯莱夫人关上的时候，哈利觉得自己终于能呼吸了。他立即踢掉自己破破烂烂的运动鞋，瘫倒在床上，抚摸着自己有点刺疼的伤疤。他觉得精疲力尽，但不能确定这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的疲倦。似乎二者都有。小天狼星和莱姆斯的话在脑子里回响着，就像他在冥想盆里观看一段记忆的感觉一样。
哈利，你的父母还活着。
我们也在适应，哈利。我们也很震惊。
他们在这儿，哈利……就在格里莫广场……
哈利脱掉眼镜，用手背揉了揉眼睛。他瞪着天花板。他们现在可能就在楼上的某个地方。哈利可以听到楼上的一些响动，不知怎么地，这响动比其他任何声音都让他觉得紧张。
如果他们就在楼上，他们可能非常想见他。小天狼星暗示了这一点。哈利不知道他们对他有什么期待，但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想知道。如果他们对他很失望怎么办？从他们认识他起已经过去了十四年了，现在他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了……不再是那个快乐的，无忧无虑地在照片里挥着手的小婴儿了。
又或者他们不是他想的那样，又该怎么办？他年复一年地呆在徳思礼家，想着能有一个也爱他的人。他的父母在他心里是完美的象征，这么多年他也只听到对他们的溢美之词。如果他们不像其他人所说的那样好怎么办呢？
哈利因精疲力竭而感到浑身麻木，他费力地把眼镜放在床头柜上，伴随着担忧的情绪睡着了。

第九章 回忆，忧虑和掠夺者
莉莉和詹姆的清晨静悄悄地来了。虽然他们已经放弃了前一天晚上晚一点儿能见到哈利的希望，但他们依然焦急地等待着黑夜的过去。他们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但几个小时过去了，他们依然无法入眠。终于，快到六点的时候，莉莉翻了个身看向詹姆，詹姆正盯着床顶的帆布。他双眉紧皱，莉莉知道他一夜无眠。
他似乎察觉到她正在看着他，回过头来看向她的眼睛。
“他没来，”莉莉轻柔地说。
话音消散在充满痛苦的沉默里，詹姆探过来碰了碰她的胳膊，他的嘴唇紧抿着。
“你觉得他想见我们吗？”
詹姆没有回答。他显然也想问同一个问题。“也许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思考。”他的喉结大幅度地滑动了一下，声音因漫长的沉默而沙哑。“十四年了。他过了太久没有我们的日子。”
莉莉仔细考虑着他的话，看向房间另一端的窗户，晨光正悄悄渗进房里，消融了暗色的窗帘和地毯上的阴影。
“……他以前都在这时候起床，”莉莉说。
詹姆看着她。
“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记得吗？每个清晨，都是如此。”莉莉探过去触碰詹姆的手，把他的手拉进自己的手里，沉浸在回忆里。“在他的摇篮里，看着我们，试着想讲话……”她的声音慢慢消失了。“我们怎么能当好父母，詹姆？我们那时候几乎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而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小天狼星和韦斯莱夫人把他照顾得很好，”他轻声说道。“我确信他会很高兴能和我们一起生活。”
“如果他希望和我们一起生活的话，”莉莉的手指滑过他的睡衣领子。“他对小天狼星更熟悉，对韦斯莱一家更熟悉，也对莱姆斯更熟悉。和我们一起生活，对他来说就像和陌生人一起吧。”
“我们会慢慢认识他的，莉莉。我们不会是陌生人。如果他不想和我们住，他也不必这么做。”
“给他选择权？”
“我想我们应该让他掌握进度。他不是个小婴儿了，莉莉。他也许需要一些空间。”
莉莉对此沉默着。
“我也很担心，”詹姆说，他停顿了一会儿，他的手指把玩着她一缕深红色的卷发，惆怅地轻轻拉了拉。
莉莉回了一个短暂的微笑，在他下巴上轻啄了一口，然后在床上坐了起来。

(con't)
他们无声地穿戴整齐——这似乎是某种双方默契的沉默了。沉默使他们有空间思考，担忧，很快地，他们发现自己都不需要开口交流了。只要另一半的存在，以及知道他们还在一起等待就能让他们得到想要的慰籍。他们周围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对方的陪伴，这就是他们所迫切需要的安慰。
他们没有自己的衣服，所以穿着小天狼星和唐克斯借给他们的衣服。虽然莫丽说过他们可以尽快去买东西，但安保需要的增加使得他们现在依然不能成行。穿着不习惯的布料，材质和品味的衣服让他们感觉有点不舒服，但他们目前没什么办法。
莉莉比詹姆更快穿好，当她穿上了唐克斯的一条裤子时，她转身等着詹姆整理着自己的衬衫，这样他们才能去楼下吃点东西。她看着他一颗一颗慢慢扣着扣子，领子竖在脖子后。他老是忘了检查领子，她总是得帮他整理好。
莉莉的目光更柔和了。“这儿。”她过去把领子翻好，但当触碰转变为更浪漫的激情时，她抚平了他肩上的衣料，放下了双手。“你从来不检查领子到底有没有翻好。”
“你永远都在这儿帮我整理好。”
莉莉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而且你的头发也不整齐。”
“什么时候整齐过了？”
莉莉挤出了一个微笑，一会儿后，门上传来一声轻叩。他们微弱地希望着那是哈利，但当一个压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时，希望破灭了。
“我是小天狼星，”，声音说道。
“进来吧，”莉莉告诉他。
门打开了，小天狼星走了进来，穿着黑色的衣服，头发梳过了。他关上身后的门。
“你这么知道我们起床啦？”詹姆问他。
“正好经过，听到你们的声音，”小天狼星说。“听着，孩子们好一会儿都不会起床——”他看了眼他的怀表。“——估计还要四个小时左右，所以你们俩不如现在下楼吃点东西。我们可以在楼下聊聊。”
詹姆和莉莉惊讶地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已经忘了年轻时睡懒觉到日上三竿的感觉——他们刚结婚不久就带着一个小婴儿，两个人都没有睡过那么长的觉。“他们睡这么久懒觉？”
小天狼星微微嗤笑着。“相信我，如果可以的话他们能睡得更久，但莫丽强迫他们起床。你在楼下都能听到抱怨声——她几乎要把他们从床上橇起来。”
詹姆微笑了，而莉莉则哈哈大笑。
“所以你来吃早餐吗？如果我能自夸一下的话，我的鸡蛋做得该死地好，莱姆斯已经在给麦芬抹黄油啦。”小天狼星咧嘴笑了。“你们会来的，是不是？”他从詹姆看向莉莉，他的微笑让他看起来年轻不少。“我今天早上花了太多时间煮饭，你们要是不来吃我会觉得受到冒犯的。”
詹姆好笑地摇摇头，但小天狼星似乎已经知道他们会来，所以他转身走了出去。莉莉和詹姆跟上他。
“你今天早上太活泼了，”詹姆说道，他们正走下楼梯。“你自己也是一个爱赖床的人。”
“噢，你知道的，”小天狼星说，对着他扬了扬眉毛。“总得跟着时间改变嘛。我们已经老了，尖头叉子。”
莉莉发出一声愤慨的声音。“我还达不到那么老的程度，”她说。
“也许年近中年了？”詹姆说。
“你说自己就好，”小天狼星告诉他。“我已经是条老狗了。”
“所以你老到发霉了，大脚板？”
“注意点，尖头叉子。”
他们到达了男孩们睡的那一层，静悄悄地走过关着门的房间。就在莉莉和詹姆准备接着往下走一层楼梯时，小天狼星举起一只手阻止了他们。
“等一下，”他对他们低语。他的手伸向男孩们的房门，溜了进去。莉莉和詹姆互相疑惑地看了眼。因为房门的角度问题，他们看不到房间里的情况，但他们可以隐约听到小天狼星在里面走动的声音。

(con't)
当一分钟后小天狼星重新出现，把门带上的时候，一只雪白的猫头鹰正栖息在他的胳膊上。“到了楼下我再跟你们解释，”他告诉他们，然后他领着大家走完了剩下的楼梯。
当他们安全到了厨房，小天狼星把猫头鹰放在一张椅子的椅背上，她因为被到处移动而显得很不高兴。
“哈利的猫头鹰，”他告诉他们，詹姆伸出手去抚摸她。“海德薇。小心点——她很高傲。如果你不够友善的话她会咬你的。”
由于猫头鹰就在眼前，他们明显发现海德薇的腿受伤了，看上去似乎被抓住过或被扭伤了。詹姆一边安抚地轻拍她的羽毛一边检查她。海德薇发出了一声不满的叫声，显然还在为被吵醒的事而不高兴，但她也很显然正在享受自己所受到的关注。
“她的腿折了，”莉莉说。
“这就是我们想检查她的原因，”小天狼星告诉她。“莫丽认为她可能被截获了。我们想在下结论之前进一步检查她。”
“你认为有人可能截获了哈利的某一封信？”詹姆问道，手里托着海德薇的爪子。
小天狼星点点头。“无论是谁派来的摄魂怪，他都知道哈利要比往常更早离开女贞路。昨晚你们上床睡觉后我们讨论了一下这个问题。亚瑟有一些想法……”
“看起来她的爪子被折断了，”莉莉仔细检查了之后说道。“她可能陷入过危险的处境里。这些印记看上去像绳子留下的。”
“你说过罗恩和赫敏不被允许向哈利透露任何信息，”詹姆说。“有没有可能他们不小心以某种方式……呃……”
小天狼星摇摇头。“也许只是一句话而已，”他说。“重点是有人一直想方设法获取信息。我们不知道谁在暗中做梗，但很有可能是魔法部内部的人。我们希望时间能让我们了解——”
海德薇发出响亮的嗥叫，詹姆吃疼地发出嘶嘶声，他的手猛地从海德薇喙下抽回来。显然他刚刚太关注于她受伤的腿，没有及时抚摸她的羽毛给予安抚。
“告诉过你她咬人的，”小天狼星好笑地看着詹姆甩着手。“她有一次差点咬掉了我的手指……”他伸出手去安抚海德薇，但她并不领情，显然对他也很不满。她振动翅膀飞去更高的落脚点——瓷器展示柜上——这样别人就碰不到她了。
“我觉得应该假设她被截获了，”莉莉说，盯着雪白的猫头鹰。“也许我们应该试着给他疗伤。她的腿看起来似乎很疼。”
“莫丽会照料她的，”小天狼星说。“她在治疗魔咒方面很擅长，反正现在这只猫头鹰哪儿也去不了，我们一会儿可以把她骗下来。”

(con't)
小天狼星话音刚落，厨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他们转身看见莱姆斯正走进房间。他看到莉莉和詹姆时笑着打招呼。
“我很惊讶你们两起床了，”莱姆斯说，把一碟食物放在桌上。盘子里堆着早餐麦芬，黄油在麦芬香脆的表面上融化着，香气四溢。
“我们正在检查海德薇，”詹姆告诉他，指了指瓷器柜。
“啊，”莱姆斯回答，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望了一眼海德薇所在的地方。“她很烦躁。有什么发现吗？”
“我们觉得莫丽是对的，”小天狼星告诉他，莱姆斯的表情沉了下来。
“我们等会再看看，”莉莉说。“但我觉得我们已经掌握了所有需要的信息了。”
莱姆斯点点头，指了指他们面前的麦芬。“我不敢自夸和莫丽煮的一样好，”他微笑着警告他们。“但也不太坏。”
“他有时候难忍渴望，把生肉偷偷塞进食物里，”小天狼星说道，无视莱姆斯脸上隐约的恼火之色，朝莉莉眨了眨眼。
“至少不像你的炖牛肚那么糟糕，”詹姆开玩笑道。
“噢噢噢，拜托。”小天狼星对詹姆的嘲笑挥挥手。“我知道你很喜欢。我记得你至少吃了两勺子才发现——”
“……炖牛肚？”莉莉重复道。“牛肚？”她审视着三个男人脸上的表情，一片死寂和莱姆斯畏缩的表情让她警钟大作。“里面没有牛肚吧？”
“我们不知道那是牛肚，”莱姆斯告诉她。“小天狼星故意不说。”
“这只是个玩笑，”詹姆说。“小天狼星显然觉得很有趣。”
“这并不有趣，”莱姆斯说。“我呕吐了整整两个小时……”
莉莉不可思议地转向小天狼星，他正放松地瘫在椅子上，表情洋洋得意。“牛肚？你到底从哪儿找来的牛肚？”
“在斯拉格霍恩的魔药储藏室。就装在一个罐子里，等着我去拿。”
“难道魔药课的第一条规定不就说了不能吃地下室里的任何东西吗？”
“你当然知道啦，莉莉，”小天狼星戏谑地眨眨眼。“魔药小姐。”
莉莉恼火地摇摇头。“这太恶心了。”
“相信我，我们也是这么觉得的，”莱姆斯告诉她。“我们甚至还不知道牛肚在那儿已经放了多久了。”
“小天狼星第一次下厨，”詹姆开玩笑，朝着小天狼星咧嘴笑了。“我们告诉他以后别再试了。”
“啊，”莉莉摇摇头，“我情愿你们吃饭的时候别讲牛肚。”她伸手拿了一个麦芬，一挥魔杖招来了一个盘子，把麦芬放在盘子上。
“我们以前真是有过不少好日子，”詹姆朝小天狼星咧嘴笑。“现在回想起来，有些是有点奇怪。”
“我们现在得创造些新的回忆，”小天狼星回答。“活在当下，尖头叉子。”
“很好。因为我们以后都别再说炖牛肚了。”
小天狼星偷偷嘲笑着詹姆脸上的表情，莱姆斯和莉莉都好笑地哼了哼。
突然，砰砰的运动鞋快速走下楼梯的声音打断了他们，小天狼星脸上笑意盈盈的表情一瞬间消失了。
“是其中一个男孩，”小天狼星说，他的脸色苍白，急急忙忙在男孩进门之前去截住他。小天狼星刚到门边，他们就听到他惊讶的声音，“哈利。”
莉莉和詹姆慢慢地放下了叉子，感觉房间里的紧张气氛又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哈利就在门外。哈利就在门外，他们很可能马上就能见到他了。事情太突然了，他们两都不知道如何反应，如何表现自己才好。
“……我以为你几小时后才会起来呢，”小天狼星的声音从走廊里传进来。
“我可能习惯了在徳思礼家早起，”一个新的声音说道。
莉莉的头猛地转向詹姆，她看着他，眼睛闪闪发光。这是哈利的声音。
“小天狼星，你还好吗？”那个声音继续说道。“你看起来很苍白。”
“……哈利……”虽然他们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小天狼星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安，他们不难想象他嚅动的样子。“呃，哈利，你的……”
“……我的爸爸妈妈在里面。”哈利似乎猜到了小天狼星没能说完的话。他的声音突然很呆板，低沉，毫无波动。
哈利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房里的人们可以听到慢慢靠近的脚步声，一个黑头发的少年走进了房里。

第十章 十四年
当他与小天狼星擦身而过进入房间时，哈利几乎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一部分的他知道他们在等着他来，而他也不想再拖延见面的时间了。他隐约地意识到自己正毫无准备地走进去，他所能注意到的只有自己往前走时怦怦的心跳。
他们正坐在桌子后，很年轻，比哈利想象中要年轻得多，虽然他见过他们的照片。詹姆看起来就像他的双胞胎；他也有和哈利一样凌乱的黑发，在脑袋后支棱着，同样的细框眼镜，同样细长的鼻子。他额上和眼角有浅浅的纹路；就像小天狼星和莱姆斯一样因早衰和太过忧虑而产生了皱纹。他榛子色的眼睛满含震惊地凝视着哈利，嘴巴因无声的感情而大张着。
莉莉很美丽。哈利觉得自己心脏被人捏住了。虽然她和詹姆一样看起来很年轻，但碧绿的眼里闪烁着超乎年龄的智慧。她的头发是深红色的，被绑在脑后，但还是有一缕缕头发在耳边，脖颈上松散着。她眼角也有一些纹路，似乎是经常开怀大笑造成的。但她现在没有微笑。她充满渴望地凝视着哈利，眉尖轻蹙。
他们在他往房里更走进几步时都突然猛地站了起来，也许更多的是因为震惊，他们陷入长长的沉默之中。
莉莉是第一个恢复过来的。她发出一阵轻微的喘息，往前垮了一步。她似乎在想拥抱他的渴望和希望给他空间的想法中挣扎。她举起一只颤抖的手掩住自己的嘴，另一只伸向他，想要触碰他。
哈利的腿似乎自有意识，他往她的方向垮了一步。她的手触碰到他的脸颊。当他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因过多感情而哽咽着。“妈妈。”
莉莉发出一声压抑感情的低泣，朝他奔去，拥抱了他。她的拥抱又暖又紧，充满慈爱。哈利的喉咙突然肿胀起来，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强行压抑内心狂乱混杂让他觉得像是生病了的感情。但接着，他感觉到她的脸颊沾湿了他的脑袋，突然间，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这就是被母亲拥抱着的感觉。这就是哈利从没体验过的感觉啊。
大概过了一分钟之后，莉莉松开了他，抹去自己的泪水，詹姆走上前来拥抱他。当他的父亲把他拉进怀里时，哈利觉得自己心里又翻腾着不一样的感情。他比哈利要高，哈利能感觉得到詹姆的眼镜压在自己脑袋上，但不知怎么的，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安心。这个怀抱感觉很熟悉……很让人安心。哈利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当哈利找回了自控能力，松开手时，他匆匆擦着鼻子，脸颊，急着想清除掉眼泪的痕迹恢复平静。他的袖子一片湿润，他的脸有点热热的，尴尬地偷偷把脑袋埋低了一点。他几乎从没有表现出这么多的感情，从没在其他人面前。他觉得有点难为情，他给父母留下的第一印象就是哭鼻子的小鬼。
莉莉似乎察觉到他的尴尬，她的手温柔地转过他的肩膀，让他转向她。她的手指轻触他的脸颊，为他擦去泪水，抬起他的头来。
她和他一样满脸泪水，甚至还要更多。她的眼睛十分柔和，就像牝鹿的眼睛一样，但她眼里包含着的又爱又怜的感情让哈利觉得自己的嘴唇都颤抖了。“我的孩子。哈利。”她耳语道，声音哽咽着。她的大拇指轻刷过他的脸颊。“你长得这么大了。长得这么英俊。”
詹姆的手从后面搂住她的腰，紧紧地拥抱她。他颤抖着叹了口气，在她头顶印下一吻。
“你真勇敢，哈利，”她说。“真勇敢。”
“一个真正的格兰芬多，一直都是，”詹姆补充道，露出了一个颤抖的微笑。他紧紧抓着哈利的肩膀，哈利能看到他的眼里也充满泪水。
“我们真为你骄傲。”
哈利仔细地看着他的父亲和母亲，想把他们的面容牢牢刻进记忆里。这种感觉如梦似幻，就像在厄里斯墨镜面前一样，但这一次，他们真的在他身边。他们不会离开。他看向他的母亲，她正满是慈爱地凝视着他，又看向他的父亲，他正骄傲地微笑着。“我……我很抱歉。这……这感觉太不真实了，像做梦一样。”
莉莉的嘴唇颤抖着弯成一个微笑。“我知道，甜心。我知道。”
她又把他拉进怀里，这一次哈利不再压抑自己的感情，不去担心其他人会怎么想……这种感觉就像肩上的重担被挪开了。世界上的问题依然存在，但任何事情突然之间似乎都变得无足轻重。他可以感觉到他父亲的手扶着他的后脑，他的嘴唇轻轻在他头发上留下一吻。
过了一会儿后，他们终于放开彼此，哈利不知怎么地觉得自己放松了。他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家。他们沉默了一会儿，但这沉默并不让人难受。相反地，沉默不慌不忙的，平静无忧。
然后莉莉轻蹙眉尖打破寂静，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哈利额头上被刘海遮住的地方。她抬起手撩开刘海，顺着闪电形的伤疤抚摸下来。她的眉头皱紧了。“这就是……？”
哈利点点头，莉莉似乎已经知道了。“是的。”
“……你还记得吗？”
哈利摇了摇头，挤出一点笑容。他不想去回忆。他还能在脑袋里听见伏地魔谋杀他们时的声音。大多是破碎的片段，声音……尖叫……绿光……
莉莉喘不过气来。“我很抱歉。”她的手指把刘海重新拨回盖住伤疤。

(con't)
“你还记得吗？”他轻柔地问，望向他的父亲。
詹姆点点头，虽然他的嘴唇弯起想要微笑减轻痛苦，但却失败了，他的眼里满是深沉的痛苦。“记得。”
“然后你们就在医院醒来了？”
詹姆挤出一个微笑。“是的。”
“你可以想象我们有多么担心，”莉莉说道。
哈利点点头，但他突然觉得自己无法再凝视他们的目光了。他不想再去想这些。他的父母似乎一瞬间就察觉了。
“你看起来太像你的父亲了，”莉莉告诉他。她的声音尤其温柔。
“除了我有妈妈的眼睛，”哈利说完。
“是的，你有，”詹姆说，一阵暖流又悄悄滑过他的脸。莉莉绽开了第一个真诚的微笑，微笑一下子点亮了她的脸，驱赶走了一直以来挂在脸上像是乌云一般的忧郁。
“我经常听到这句话，”哈利微笑着说，第一次毫不介意。
“你也有你爸爸的捣蛋爱好吗？”莉莉问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哈利脸红了。他不知道小天狼星和莱姆斯是怎么告诉他们的，但他不确定他们对于他这几年所做的事情会是什么反应。当他注意到他们的表情很轻松时，他忍不住地微笑了。“我没有自己去找麻烦，通常是麻烦找上了我。”
莉莉咧嘴笑了，詹姆哈哈大笑着。“是这样吗？”他问道，眼睛闪闪发光。
“你没在学校恶作剧。”莉莉的语气似乎是不可置信的，虽然她嘴唇抽搐了一下，透露了相反的意思。
“没有，”哈利说。“双胞胎不会喜欢有人和他们竞争的。”
詹姆大笑着。“你觉得你可以吗？”
哈利也咧嘴笑道。“我觉得我还没那么勇敢。”
“不，哈利是个好孩子。他从没被关过禁闭。”
哈利越过他父亲的肩头，看向喜气洋洋的小天狼星。在过去的几分钟里，小天狼星和莱姆斯都不在他的脑海里。但现在看到他们，他发现他们两都比他所见过的任何时候都要开心。他忍不住笑看着他教父几乎是疯狂的大笑。
莱姆斯吃吃笑道。“别给他们不切实际的期望，小天狼星。”他和詹姆莉莉交换了一个眼神。“他继承了掠夺者惹麻烦的天赋。虽然我敢说他的行为可比你规矩得多了，詹姆。”
詹姆笑着，怜爱地看着哈利。“做到这点不太难。我觉得我们给麦格添了不少白头发。”
小天狼星的笑声像犬吠一样。“给斯莱特林恶作剧，从厨房偷东西吃，宵禁过后到处乱跑——”他朝哈利眨了眨眼。“——惹你妈妈生气……我们有过不少乐子。”
“别给他灌输捣蛋的想法！”莉莉愤慨地说，虽然哈利能感觉到她并不介意。
“我不认为这会是个问题，”哈利向他们保证。“我已经陷入了够多的麻烦了。我不打算再找更多麻烦。”
莉莉忍俊不禁。“够多的麻烦了？”她重复着，声音里隐含着笑意。
小天狼星大声笑着。“我们以前说过没人能发现活点地图的秘密，詹姆。这么说吧，它被充分利用……”
“小天狼星！”莉莉警告道。
“夜游，溜出城堡，偷跑去霍格莫德——”
“小天狼星·布莱克！”
“别担心，哈利，”小天狼星小声告诉他。“如果你还想做些啥，我会帮你掩护。”
“我开始觉得小天狼星不是最好的教父人选了，”詹姆说道，好笑地看着莉莉，她正恼火地摇着头。“他是个坏榜样。也许我们应该让月亮脸来当。”
小天狼星举起一只手，驾轻就熟地把玩笑藏在严肃的表情下。“我恐怕这是行不通的，尖头叉子。哈利和我是一家人。如果月亮脸想要一个教子，你和莉莉最好开始忙起来。”
莱姆斯吃吃笑着，完全不理睬詹姆和莉莉脸上不敢置信的表情，小天狼星对哈利眨了眨眼。哈利微笑了，感到自己很放松。仅仅坐在这儿开开玩笑看着他的父母就感觉好极了。小天狼星和莱姆斯互相开着玩笑，就像他想象中他们学生年代会做的那样。他不想纠结于沉重的感情里。

(con't)
玩笑渐歇，哈利问他们，“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早起床了？”他对他们在破晓时分就起来吃早饭感到很好奇。
詹姆和小天狼星交换了一个眼神。
莱姆斯吸了口气。“你的猫头鹰，”他回答。“我们想检查她的伤势，看看她是否曾被拦截。”
哈利看着他。莱姆斯凝重的表情证实了哈利所担忧的。“所以你们确定——”
“是的，”小天狼星回答，突然严肃起来。“她会好起来的，但我们认为有另一伙人想要对凤凰社一探究竟。”
“他们不可能已经发现了凤凰社——”哈利开口，但因房间里四个人沉重的表情而停住。“食死徒？”
小天狼星摇摇头，突然间显得很疲倦。“社里昨晚讨论过了，我们认为……我们认为是魔法部。
“……但——但魔法部不相信他回来了。为什么他们——？”
“如果他们没有理由找她的话为什么要拦截海德薇？”小天狼星提他说完。哈利点点头。“如果魔法部是幕后主使，福吉可有一箩筐的理由这么做……”小天狼星吸了口气。“这个夏天以来，随着伏地魔的回归以及邓布利多和福吉之间的紧张日益紧张，他……他变得有点偏执，哈利。”小天狼星的灰眼睛很严肃。“他认为邓布利多想夺他的权。他认为凤凰社在为邓布利多铺路。”
“什么？”哈利说道。“这简直是疯了——这——”
“很荒唐，我们知道，”莱姆斯说。“但当福吉不接受事情的真相时，他能对邓布利多的行为怎么想呢？”
“我们还不确定福吉是不是幕后主使，”小天狼星告诉哈利。“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发现。”他挤出一个微笑。“我们只能从今往后更加小心了。”
他在委婉地结束这个话题。哈利很高兴。他不是很想继续想这件事。“海德薇好了吗？”
小天狼星的微笑柔和了。“她会好的。”
“她发了脾气，”詹姆告诉哈利。“你的猫头鹰狠狠咬了我一口。”
虽然她曾被拦截抓住的想法让他很不舒服，但哈利还是挤出一个微笑。“是的。她有点敏感。”海德薇在碰不到的地方吱吱叫着，似乎知道他们在讨论她。
“韦斯莱夫人会治好她的，”莱姆斯告诉哈利。哈利感激地点点头，往海德薇方向看了一眼。除了外面的世界已经被敌对势力渗入了之外，现在他的个人生活也受到了冲击，这想法让他有点不安。晚上的噩梦是一回事，但海德薇遇袭让他难以自我安慰。
“这不仅对你来说是个新消息，对我们也一样，哈利，”莉莉告诉他。“我们知道你是什么样的感觉。”
“是的，”哈利回答。“我知道。我猜……我只是有点难以接受。”
小天狼星看了他一会儿，眉头紧蹙。他似乎觉得沉重的情绪已经环绕太久了。“来点早餐怎么样，哈利？”他轻快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