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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同人·莫瑶】金星雪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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羡羡镇楼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03-30 01:02回复
    金星雪浪(一)
    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会是什么了不起的大英雄,我的一生应该是平凡的,甚至会是平庸的。我不够聪明,资质也不够好,最快乐的事无非是冬天的时候窝在院子里晒太阳,喝着阿娘偷偷炖给我的汤。
    可阿娘却不这么认为。
    阿娘常说,我将来是要做玄门仙首的,我会像那些可以踩着剑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修真人一样,游走世间,除魔歼邪。因为我爹就是这样。
    我已经不记得阿爹长什么样子了,记忆里只有很小很小的时候,阿娘拿着一朵白色的花逗我笑,旁边站着一个身着黄色衣衫的男人,身影模糊的似乎不曾存在过。
    阿娘说,那花叫金星雪浪,是一种极名贵的白牡丹,花瓣重重叠叠,盛开时富丽无双,阿爹家中有许多这样的花。
    大概那牡丹是真的很名贵,除了儿时那点模糊的记忆,我在莫家庄从没再见过那样的花。
    直到我十四岁那年,我终于又见到了那传说中的金星雪浪。那是绣在来接我回金家的人胸口的,由金线绣成的牡丹精致无伦,的确是富丽无双。
    那天阿娘激动的落了泪,拉了我的手对我说:“小羽,是你爹来接你了,他没忘了我们,娘说过的,你生来就与那些凡夫俗子不一样,你将来,是要做玄门仙首的。到了金家,要勤心修行,成了仙门名士再回来看娘。”
    阿娘说的声泪俱下,仿佛我这一去,就真能脱了这肉骨凡胎,成个仙风道骨的得道高人,再也不是那个莫家庄人人鄙夷的私生子。
    我带着阿娘的期许走了,多年的等待,到如今,阿娘终于扬眉吐气,连一向不肯正眼看我们的姨娘都拉着年幼表弟的手,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地对阿娘道:“小羽出息了。”好像几年来,天天笑阿娘白日做梦的人与他们毫无干系。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7-03-30 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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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星雪浪(二)
      从前我总认为阿娘便是世间最好看的人,姨娘涂再多的脂粉,穿再好的罗裙,也比不上阿娘心情尚好时随意一笑来的动人。
      可阿娘总是很少笑的,因为她总是想着阿爹,她想起阿爹时便会皱起眉头,我不喜欢阿娘皱眉头,所以我也不喜欢阿娘想阿爹。
      我到了金家以后便见不到阿娘了,却能看到阿娘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每当我看到他,就会想到阿娘那皱起的眉,也会想到记忆里那模糊不清的身影。
      我想我是怨的,因为他让阿娘等了那么久,可终究也没把她接回来,只接回了我,这个被遗忘多年又忽然被想起了的私生子。可我也是爱的,因为他是我爹,是阿娘心头口头不曾放下碎碎念了许多年的阿爹。
      我想念阿娘时,便喜欢到斗妍厅后的花圃闲坐。因为那里有许多的金星雪浪,阿娘说,她喜欢这种花。还因为,我在那里,偶尔可以看到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人。
      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他叫金光瑶。
      我在花圃旁的亭内喝茶赏花时,偶然一抬头,便能看到他匆匆而过的身影。他似乎总是很忙碌,每天都有许多的事情要做,时常在金鳞台内四处奔走。
      他看到我时,便会走过来笑着与我打招呼,寒暄完毕,再匆匆离去。
      我在金鳞台呆了几个月后,便很少再有人像他这样待我了。
      他们给我换上了绣着金星雪浪的校服,在额前点了朱砂痣,我便成了名正言顺的金家人。
      最开始的时候,虽然也有人私下说我不过是个私生子而已,看我的眼神也时常带着些轻蔑,但当面时总是客气的。可时间久了,他们见我修为无甚进展,表现也并不出众,便知我资质平庸,并非可造之材。于是连那些客气也没了,他们看向我的目光里,也不再掩饰那些本就明显的轻蔑。就连阿爹见我的次数也少了,不过儿子罢了,他从来也不缺。
      我本就知我天资平平,所以也不太在意,自小便在冷嘲热讽中长大,那些目光也就没什么了。
      可对于他的以礼相待,我总是感激的。很少有人这样对我笑,他却总是笑着的,何况他笑起来还那样好看。
      我虽天资愚钝,却仍是努力的学着,因为阿娘喜欢。玄门仙首我定是做不了了,可我要变强,这样才可以保护阿娘,不让姨娘他们欺负她。
      阿瑶却很聪明,他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无论什么本领,他总是一学就会。所以我央求他教我,在每日与金家子弟门生一同操练完后,我再跟着他继续练。
      他答应了,所以每日黄昏时分,无论他多忙碌,总会在花圃等我。他是那样好的人,对于我的笨拙总显得很宽容,我不会,他便不厌其烦的教。
      照理,我应唤他一声哥哥。可我爱称他阿瑶,我壮着胆子试探着这样叫了一回,见他不生气,似是不在意,便放心的这样唤他了。
      学习御剑时,我真气不稳,总会一个不小心便从剑上摔下来,阿瑶便匆忙接住我,笑着问我有没有摔到,再告诉我,不要急,慢慢来。
      他的怀抱很温暖,所以我不急。我一次次摔下,他便一次又一次接住我。我带着些歉意看着他,他也不恼,极是有耐心。
      我藏着自以为不为人知的小心思,一次又一次跌进他的怀里,他苦笑道:“也不是什么极难的功夫,怎么就学不会呢?是我教的不好么?”
      我忙摇头,笑道:“我笨。”
      他又笑着摸了摸我的头:“不笨的,别的学的倒也不慢,偏偏是这御剑术。”
      我只好装傻。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03-30 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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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星雪浪(三)
        我曾偷偷回莫家庄看过阿娘。
        我带了许多东西回去,吃的、用的。阿娘开心极了,她握着我的手,问我过的好不好,阿爹待我可好么。我在她房中插上了从金麟台带来的金星雪浪,告诉她说我一切安好。
        自从我去了金鳞台后,阿娘的待遇应是改善了很多,她的房间从偏院那个简陋的茅屋换成了一个稍大一点的屋子,吃穿用度也不再像以往那样拮据了。
        我告诉阿娘,金鳞台的人待我都很好,阿爹待我也好,前几天他还夸我修为有长进。将之前跟着阿瑶学的东西练起来给阿娘看,她很高兴,直夸我有出息。临走前,还塞给我许多她自己做的吃食,说金家虽然什么也不缺,可旁人做的,总没有阿娘做的好。
        我御剑回金鳞台,稳稳落地。一抬头便看到阿瑶笑眼盈盈的看着我,我有些无措,仿佛是藏在心底的秘密被发现了,慌乱的收了剑,语无伦次的想解释。
        阿瑶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问我今日还练么。我用力点头,忙拿了临走前阿娘包给我的米糕凑上去,带着些讨好的笑递给他:“阿瑶你要吃么,我娘做的,可好吃了。”
        他接过米糕,摸着我的头叹道:“是么?我阿娘做的糕点也很好吃的。”又拍了拍我的脑袋,“你还可以回去看阿娘,真好。”
        我忽然很想抱抱他,他总是笑着,我以为他不会难过的。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又笑道:“傻愣着干什么,走了。”
        他拉着我往寻常练剑的小广场走去,我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心想我一定要一直陪着他,保护他。忽然又想到,他那么聪明,哪里需要我来保护,我有些失落。那么至少,我也要一直陪着他,让他开心吧,他笑起来那样好看,我不想他难过。
        不知道为什么,金凌似乎一直对我怀有一种莫名的敌意,他不喜欢我。不过,在金麟台,好像除了阿瑶,他谁也不喜欢,谁也不爱搭理。那时他也才十来岁,却总是独来独往,性格孤僻,又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他是金家嫡长子的儿子,算起来应该是我侄子,阿瑶很是宠他。他从不肯叫我叔叔,他说阿瑶才是他的小叔叔。
        我比他也大不了多少,除了阿瑶,我也不太喜欢与其他人打交道,所以我对他倒是能理解。何况,他没有父母,他生下来没多久,父母便死了,据说是死在什么夷陵老祖手里的。
        我小时候没有父亲,阿娘一个人照看我,很是艰难,她是凭着阿爹一定会来接我们的信念才撑过来的,后来,阿爹也的确来了。
        而金凌,他父母死了,他甚至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更等不到任何人来认他。每每想到这些,我便觉得阿瑶该宠着他的,我也不该怨他。
        那日也不知金凌是在哪里受了气,跑来找阿瑶,他见到我,便拉下了脸:“小叔叔怎么整日与这人一起,都不陪我玩了。”
        阿瑶笑呵呵的拉过他:“昨日不是刚陪你射箭了么?阿凌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你不开心了么?”
        金凌气呼呼的道:“还不是金阐他们,单打独斗打不过我,就知道仗着人多横行霸道,没出息。”
        阿瑶眯着眼哄他,我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这样真好。阿瑶是那样好的一个人,对谁都那么温柔,似乎对谁都有着无穷无尽的耐心。
        阿瑶的房间里有个密室,我是知道的。
        我因修为久久没有太大长进而烦恼,阿瑶见我苦闷,便带我去了他的密室。里面有许多书卷和法宝,温若寒的刑具,夷陵老祖的手稿,应有尽有。
        那些刑具阴森森的,我是不敢去碰的。墙壁前的一道木格上,放着一把长剑,阿瑶说那是夷陵老祖魏无羡生前的配剑,自他死后便封了剑,旁人拔不出来的。他见我一直盯着它,便取下来递给我,我试了试,果然拔不出。
        阿瑶笑道:“宝剑有灵,认主。玄羽若是也想要这样好的兵器,我去给你找了来。”
        我摇摇头:“我修为低,给了我也是浪费。阿瑶才配得那样的好的兵器,你的恨生也是极好的佩剑,左右我是用不上的。”
        阿瑶拉着我走到一个放了许多书册的木格前,道:“这些是魏无羡的手稿,里面记载了些鬼道的修习之法,你若是嫌正道进展太慢,倒也可以试试。”他顿了顿,又道:“不过鬼道虽快,却有后患,连夷陵老祖都是被自己养出来的恶鬼凶灵反噬而死。玄羽,你若是想学,可要考虑清楚。”
        我本已抽出一册正翻阅着,还觉得有趣,听他这么一说,哪里敢再看,忙将手里的书卷放回去,摇头道:“我生来便不聪明,想来学什么都不会快,这些邪里邪气的,就算稍快一点,可说不准一不小心命就搭进去了。何况我也没什么大的野心,一辈子跟在阿瑶身边,陪着阿瑶就好了。修为嘛,能保护阿娘不受欺负便够了。”
        阿瑶听我如此说,握紧了我的手,脸上却笑开了:“小羽你这般,让我如何待你才好。”
        我只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阿瑶待我一直很好,除了阿娘,就只有阿瑶最好了。我只想一直陪着你,你开心我便开心。”
        阿瑶将我揽入怀中,不再说话。
        我只愿时间就这么停止了,阿瑶的怀抱那么温暖,我一点也不想离开。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我知这样不对,可我忍不住,我只想呆在他的身边,什么身份都好,谁让我的阿瑶那样好。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7-03-30 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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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星雪浪(四)
          我那个阿爹啊,风流成性,喜好美色,整日花天酒地不说,还时常彻夜不归,这在玄门中已不是秘密。所以听说阿瑶又将醉醺醺的阿爹从那秦楼楚馆中寻了回来时,我也并不觉得奇怪。
          只是阿瑶自回来后便有些消沉,我找到他时,他正在亭中喝酒。
          他低头倒酒,一口饮下,拿那双有些迷离的眼看我,嘴角勾起一抹笑:“玄羽,你恨过他吗?”
          我不知他在说谁,只带着疑问看着他。
          他又饮下一杯酒:“阿娘曾说,他是有许许多多的苦衷才久久不来寻我们的,阿娘为他找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到死都仍抱有期待。”
          我总算知道了他口中的“他”是谁,恨吗?我不知道。曾经我是怨过的,若不是他薄情,我与阿娘也不会在莫家庄受人欺辱十多年。可后来他又接回了我,尽管没有接回阿娘,可毕竟让阿娘的日子好过了不少,至少,那些不齿与讥嘲暂时消退,阿娘也可以扬眉吐气了。只要阿娘好,我便满足了。
          只是失望总是有的,在莫家庄的时候,我不止一次想过,阿娘日日夜夜心心念念的阿爹是什么样子的。我想过许多种可能,可到了金鳞台之后,我才知道,我的那个阿爹,不过是个将杂事都交给儿子,自己整日流连秦楼楚馆的风流客而已,他配不上阿娘十多年的等待。
          我不知如何作答,只按住他又要去倒酒的手,再喝就要醉了。我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我眼中的阿瑶总是带着和煦的笑,与他一起,总有如沐春风之感。此时虽然他也笑着,可这笑怎么看都有些苍白,三分凄然,三分讽刺。
          他抬头看我一眼,又笑道:“呵,儿子?我做了那么多,竟让他连多说几个字也难,我又算什么呢?”
          语罢他拂开我的手,直接举起了酒壶仰头喝了起来。我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看他这个样子,很是心疼。
          最终他还是醉了,他用右手撑着半边脸颊,闭着眼,不再说话了。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帽子也歪了,露出额角一片青紫之色。
          我伸手抚上去,他皱了皱眉,我不敢用力,怕弄疼了他。不用说,这伤怕又是金夫人找不到阿爹时拿他泄愤时砸的。
          他嘴唇微微开合,似是在说什么,我听不清,便凑上前去,忽而发觉得他那总是带着笑的唇,此刻还沾着些未干的酒,显得分外诱人。
          我像被蛊惑了般又向前凑了凑,含住了那双唇,试探着吻他,大抵是醉的厉害了,他没反抗,轻而易举的便让我探了进去,他口中还留着酒的醇香,让我也好似醉了,飘然如梦中。
          我见他已醉的不省人事,便打算将他送回房中,谁知才将他扶起来,便见到假山石旁站着一脸怒气的金凌。
          他一言不发的走过来,一把推开了我,扶住阿瑶,撑着他便要走。阿瑶皱皱眉,睁开双眼,看了我一眼,又伸手抓住了金凌的手臂,含含糊糊的唤了声“阿凌”便又闭上眼,任由金凌扶着他回去了。
          金凌撑着他,慢慢吞吞踉踉跄跄的走着,还不忘回头给我一个满含警告的目光。
          那一晚,我竟似痴了一般,在那亭中站了半夜,直到寒露湿了衣衫,夜风才将我吹的清醒了些,抬着有些僵了的双腿,浑浑噩噩的回了房。
          阿瑶近来有些烦闷,似是与他那个结拜的大哥生了罅隙。他那个大哥我知道,金鳞台清谈会时我曾见过的,是清河聂氏的家主,赤锋尊聂明玦,是个极有威名的人,之前仅是遥遥被他看过一眼,便觉凭空生出压迫之感。
          而他们争论的原因,是因为一个人。这人我也认识,是金家的一个客卿,名为薛洋。
          说是客卿,我倒觉得,他更像市井流氓,阿瑶为他表字成美,可他做的事,却没有半分君子成人之美的风度。
          他初来金鳞台时,不止一次寻过我的麻烦,只因他说我身为金家家主之子,却资质平平又胆小怕事,甚是窝囊。阿瑶拦过他几次,也无济于事,我虽气恼,可阿爹说此人有重用,我奈何不了他,只好对他敬而远之,能避则避。
          后来听说他因一点嫌隙,竟灭仇人满门,纵凶灵将人全家上下五十余口人全部杀了。其人之凶狠,可见一斑。我方觉自己避着他是对的,否则若是之前也不小心得罪了他,恐怕还会连累了远在千里之遥的阿娘。
          赤锋尊因他犯下的这桩滔天大罪要将他正法,可阿爹不肯,赤锋尊便要逼着阿瑶杀了薛洋。阿瑶向来不敢违逆阿爹的命令,又如何能听他的。
          我虽也觉得那薛洋该死,可阿瑶毕竟身不由己,阿爹定要护着薛洋,阿瑶也只好服从。阿瑶虽与赤锋尊多有不合,却仍不忘每隔几日便赶往清河,为赤锋尊弹奏从泽芜君那学来的清心曲,为他压制戾气,解他刀灵之扰,免他走火入魔。如此一来,我倒觉得是赤锋尊有些强人所难了。
          我自知没用,帮不了阿瑶,见他陷入两难又不免为他忧心,只好每日去找他,逗他开心,能得他展眉一笑,我便觉得满足。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03-30 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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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星雪浪(五)
            赤锋尊死了。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听说他临死前,提着刀在不净世的广场上,疯魔了一般,见人便砍。
            我听到消息的时候,阿瑶正在清河参加演武会,我在绽园内转了又转,总也等不到阿瑶,心中着急,见有人从清河回来,忙去问他消息,他们说阿瑶没事,只是忽逢变故,不净世一片混乱,聂家二公子怀桑又年少不经世事,是故阿瑶和泽芜君留在了不净世帮他处理一些后事,待晚些再回来,我这才将心稍稍放下。
            待到天色渐晚,屋檐下的宫灯逐一被点亮后,阿瑶才一脸疲惫的回来。我忙迎上去,查看他身上是否有伤痕。
            赤锋尊与阿瑶因薛洋的事有许多不合之处,我听说赤锋尊那时神志不清,见人便砍,最后还是他弟弟聂怀桑拦住了他,才将他唤醒,可才清醒不久便倒了下去。
            我听了只觉后怕,若是那时阿瑶又惹了赤锋尊不高兴,阿瑶本就不是那高大魁梧的赤锋尊的对手,在他狂躁之时若是闪避不及,只怕已经成了不净世广场上的一缕亡魂了。
            眼下见他毫发无损,双眼却透出掩不住的疲惫之意,再也顾不上其他,扑上前将他抱住:“阿瑶,我担心你……”
            他沉默着,有些颓然地靠在我身上,回抱住我,半晌,才开口:“我曾经是真心将他当做大哥的,只是……也罢,是他先咄咄相逼,天也命也,怨不得我。”
            我不懂他什么意思,只道是他因赤锋尊忽然去世,一时难以接受,难免悲痛。
            我将他抱的更紧了些,安慰道:“别多想了,你为防他走火入魔,时常两处奔波为他弹奏静心曲,尽管在有矛盾之时也是如此,你已经尽力了,这也是天命如此,怪不得你的。”
            他叹息一声,轻轻将我推开了些,抬头看我,手拂过我鬓边发丝,扯出一个苍白的笑:“也好,你什么都不知道,玄羽,你最好永远都不要知道,那些事情,若是你知道了,若是……我也不知该如何了。”
            我有些茫然,只觉这日他说的话我全然听不懂,我不知道什么?皱着眉思索片刻,便又释然了,罢了,他不愿让我知道,那我便不知道好了。
            我拉下他停留在我鬓边的手,低声道:“我只要知道,阿瑶是这世间最好的人,就好了。”
            赤锋尊死后的一段时间,阿瑶比平日更忙了些,一边操持着金陵台的诸多事务,一边还要应对三不五时便上门哭诉的新任聂家家主聂怀桑,时常一整天也见不到人,我已经好几天没有与他说上什么话了。
            那晚,我带了碗参汤去阿瑶房中找他,房门紧闭着,我推门进去,见卧室中无人,还以为是他又在别处忙碌,正准备出去,却忽然听到里间密室方向有些声响。
            我将参汤,走过去查探。这密室阿瑶平日从不让人进去,除了我与他,只怕也没几个人知道。
            我照着阿瑶之前教我的方式打开了密室的门,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张漆黑冰冷的长方铁桌,随即是铁桌上方横着的已被砍成数段的尸体,再抬眼,便是持着刀满面惊诧地看着我的阿瑶,他的衣衫上已沾染了许多血迹,连那张白皙的脸上都染上了些许红色。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不是我的阿瑶,我怕是在梦中吧,这应该是一场噩梦。
            我怔愣着看着阿瑶,他手中的刀掉到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在这寂静密室中显得尖锐而清晰,我被这声音惊到了,如梦初醒般抬手拦住了正欲向我走来的阿瑶,剧烈的摇着头,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惶惶然失去了意识。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阿瑶一身是血的倒在不净世的广场上,赤锋尊两眼发红,持着刀疯了一般的将阿瑶的身体砍成数段,而我在一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话。
            “玄羽,如果你没闯进来该多好,如果你没看到又该多好,我不想伤你的。”
            声音很好听,带着几分温柔,几分无奈。
            “玄羽,你走吧,别再回金鳞台了,就当这只是你做过的一个梦,梦醒了,就忘了吧。”
            随后便是一阵沉默,我觉得脸上有些温软的触感,似乎是……一个轻如羽翼的吻。
            待我睁开眼时,只看到门口一个一闪而过的淡黄身影。
            随后我等来的,便是阿爹的传唤。
            我恍恍惚惚去见了阿爹,脑中一片纷杂,根本听不进他的话,只听到了几句“骚扰同门”、“不学无术”之类的词语。
            我全然不知他在说什么,只好茫然地看着他,他的最后几句确是清晰无比的落入耳中。
            “你收拾下东西,明日就回莫家庄吧,记住,从此以后,你再不是我金氏子弟。”
            然后我便被打发出去了,整个世界仿佛都是混沌一片,我又恍恍惚惚回到自己的房中,瘫倒在床上,大脑也是一片空白,完全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没有精力去想前因后果,只觉得好累好累。
            我要回去了么?回到那满是讥诮与嘲讽的莫家庄?那么,阿娘该怎么办呢?果真是一场梦么?梦醒了,我仍然是那个受人欺辱的被遗忘了的私生子。
            恍然间,我又想起了那夜阿瑶对我说过的话:“你什么都不知道,玄羽,你最好永远都不要知道。”
            知道什么呢?我的阿瑶是那么好的人,那个满身是血的人,怎么会是他呢?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03-30 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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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上】
              我有些分不清了,到底哪些是梦,哪些是现实,躺在冰冷铁桌上的尸体究竟是赤锋尊还是阿瑶?我不知道,我想不明白,脑子乱糟糟,一片混沌地沉沉睡去。
              我是被嘈杂的敲门声吵醒的,门外的人高声道:“莫玄羽,你该滚回去了,还赖在金鳞台不肯走么?”
              他们叫我莫玄羽,哦,原本我是姓莫的,我不姓金,也不再是金家人了。他们换去了我的金星雪浪袍,抹去了眉间的朱砂痣,我就什么也不剩了。
              我茫然的坐在房中,不知该怎么办,回去么?就这么回去么?可我还没等到他,还没跟他告别,阿瑶若是找不到我,会不会着急?就像我那晚担心他的安危,急的在绽园踱来踱去,那样的着急?
              我最终还是等来了他,他一言不发的帮我收拾本就不多的东西,送我到金陵台门口,嘱咐他身后的门生定要将我安全送回莫家,我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不肯偏离半分,只怕一眨眼,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自始至终,他也没有再对我说过一句话,只将一朵盛开的金星雪浪塞进我手里,挥了挥手,那两个门生便带着我离开了。
              金星雪浪应是新摘的,上面还沾着几颗晶莹的露珠。我一边被那两人拖着走,一边回头看去,只见他一直站在那里,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03-30 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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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星雪浪(六)
                还没出兰陵,我却见到了本应已经死了的赤锋尊,他手持折扇,正往金鳞台方向走。
                那日梦中的场景仿佛又重新回到我的眼前:赤锋尊拿着刀,一刀又一刀的往满身是血的阿瑶身上砍去。
                我吓坏了,忙推开了驾着我的两个门生,扑倒赤锋尊面前,拦住他的去路:“赤锋尊,求求你,放过阿瑶,放过他……”
                那两门生却立马将我拉开,对他礼道:“对不住,聂宗主,这小子被金家赶了出来,一时受不住刺激,只怕是疯了,您别见怪。”说罢便忙拉着我走了。
                我挣脱不了,只能不甘的回头,只见他在原地呆了一会儿,又继续行去。
                我回到莫家时,阿娘从门口冲出来抱着我便哭起来,四周都是人,对着我们指指点点,语气中满是讥诮,又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鄙夷。
                我慌忙替阿娘擦去泪水,可阿娘仍不住的哭着。阿娘为什么要哭?这些人在说什么?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我的世界忽然变成了一片血红色,阿娘,姨娘,姨夫,莫子渊,还有周围的人,全都满身是血,我害怕极了,我捂着头惊叫,我想逃跑,阿娘却将我死死抱在怀里,也不知她是哪来的力气,我竟怎么也逃脱不开。
                一切又回到以前了,我与阿娘又回到了那个破旧的茅草屋,不齿与嘲讽重回。
                一开始的几天,我不敢睡觉,我一闭上眼,那夜的情景就会重新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也不敢出门,我怕对上那些目光和闲言碎语。我时而清醒,时而混沌,常常会看到铺天盖地的血红,恐怖至极,我整日缩在屋内,对着那枝金星雪浪发呆。
                我那表弟莫子渊隔个几日便要带着人来,有时羞辱我几句,有时抢走些我从金鳞台带来的东西,有时二话不说进来便砸东西,姨娘从不阻止,阿娘也拦不住他们,只好在一旁抱着我落泪。
                阿娘整日以泪洗面,却仍不忘每晚偷偷钻进厨房,为我煮上一碗热汤。
                忽而有一日,我等到第二天天都亮了,也没等来那一碗热汤。阿娘躺在床上,全身冰冷,已没了气息。
                我伏在床前,怔怔的看着阿娘不再有温度的尸体,继续等那一碗迟迟不来的热汤。
                我只等来了姨娘,她带着几个人过来,要将阿娘的尸体抬走。她说,阿娘不守妇德,还未成婚就有了别人的儿子,是家门之耻,不能入祖坟,找个荒地野坟的埋了便罢;丧事也不应大办,能简则简,我自己守孝便好了,不得拖累他们。
                我头痛欲裂,已不能思考,却也知道她在羞辱阿娘,我一把推开她,抢过阿娘,不肯让任何人碰她。
                姨娘气急,骂了我几句,带着人忿忿的出去了。
                我抱着阿娘,在昏暗的屋内从天亮坐到天黑,心中窜出一股怒火来,生平第一次有了如此强烈的恨意。
                凭什么?阿娘做错什么了?为何她要承受这些?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只觉得仿佛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我不再是金家人了,我被金鳞台抛弃了,什么也没有了。但无论怎么样的欺辱我都可以忍受,可阿娘呢?她又何辜?她大概是这个世上唯一还会关心我温饱冷暖的人了,可如今,她也没了。她已经死了,为什么他们还不能放过她,还要这样来欺辱她,我那么好的阿娘,他们凭什么这样对她?
                我觉得头疼,眼前一片黑暗,绝望铺天盖地而来,我再找不到一点希望了。
                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我抬起头,看到了聂怀桑。我只记得他不是第一次来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来找我,冷冷的看着他。
                聂怀桑说他可以帮我安葬阿娘,他还给我带来了一个消息。
                阿爹死了。不对,他不再是我的阿爹了,是金家家主金光善,死了。聂怀桑说,他是个死在女人堆里的风流鬼,还说,虽然现在没有什么证据,但是极有可能,是阿瑶害死了他。
                我方才想起,自回来以后,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阿瑶了,我不敢,一想起他,那夜的情景就会在眼前重播。
                从前我总以为,我虽不能完全懂他,可只要我知道阿瑶很好,对我很好,对金凌很好,对谁都很好,这就够了。可那晚,又让我见到了那样的阿瑶,让我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我想不明白,也不敢去深想。
                我不愿去多想聂怀桑的话,他说金光善死了,我不知道我该不该为他难过,我与阿娘的悲凉似乎都是从他开始,由他结束,好容易迎来了光亮,又因他一句“不再是金家子弟”将一切全部打回原样,将我和阿娘打入更深的深渊,再也没能留下一点希望。
                或许我这仓皇一生,本就该充满磨难,在金鳞台的那几年,正如阿瑶所说,不过梦一场罢了,梦醒了,该忘则忘。
                可人又哪里能说忘就忘,姨娘他们都说我疯了,我也希望我是真疯了,一直疯疯傻傻下去,就不用想那么多事了吧,可我偏偏又有那么些时候是清醒着的,清醒着的时候,四肢百骸无一不痛,往事一一袭来,躲不过,避不开。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7-03-30 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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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上】
                  莫子渊越来越无所顾忌了,他将我从金鳞台带回来的东西洗劫一空,心情不好时,还会叫上几个人来打我一顿出气。姨娘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概他们认为,我无怙无恃,又已全然疯傻,就该连人的待遇都没了。
                  可他们不知道,我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多了,每一次的打骂欺辱,我都记的深刻。我的恨意一日剩过一日,忽而有一天,我浑身是伤的瘫在地上时,想起了从前在金麟台,曾在阿瑶密室中看到过的那些手稿,其中似乎有记载鬼道复仇之法。
                  我仔细的回忆手稿上的内容,竟真的想起来了些,那术法名为献舍,需以自己的血画出阵法咒文,请来厉鬼邪神为自己报仇。
                  聂怀桑还是隔一阵子便来看我一次,与我说说话。我只无意中提起了献舍之法,他便来了兴趣,似乎是比我还要兴奋,他说他知道一方厉鬼,若是将他请来定能为我报仇。
                  我仍在犹豫,我虽恨极了姨娘一家,可我生来便胆小懦弱,这样决绝的事情一时还不能下定决心,况且那手稿中记载的阵法与咒语我记得并不分明,便打算将此事暂时放下不谈。
                  可他却不肯放过,每次来都要提起,他还兴致勃勃跟我谈起,那厉鬼夷陵老祖生前是如何作恶多端,如何以一人之力对抗四大家族的围攻,死态又是如何惨烈。
                  夷陵老祖的名字我是听过的,金凌的父母便是死在他手上,阿瑶给我看的那些手稿也是他所写,如此一想,倒还算有缘。
                  那天,莫子渊又来了,他见我已不剩多少东西,便将目光转向了那枝金星雪浪。那是阿瑶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是我离开前,他亲手放在我手里的。大概是被注入了灵力的,那枝金星雪浪经久不谢,莫子渊觉得宝贝,见了便要抢去。
                  可那是阿瑶留给我最后的东西了。我拼命护着,他见我如此,更觉得那是世间难得的至宝,叫人将我一顿暴打,最终,我还是没能留住。
                  我忍无可忍,到姨娘面前去告了一状,姨娘说,他是弟弟,要些东西不算什么的,我在莫家几年,吃穿用度也全是他们出,拿一朵花又有什么大不了。
                  早该知道的。
                  我终于下定了决心,平静的回了房中,平静的关上门,摸出一把有些生了锈的刀,我冷静的看着血从我的手中汩汩流出,竟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解脱之感。
                  在我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前尘往事一一在眼前掠过,最后停在一张笑眼盈盈的脸上,我想到了密室中的那个拥抱,想到了亭子里那个含着酒香的吻,那些都是最动人心肠的回忆,可又都遥远的好像上一辈子的事。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7-03-30 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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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没人顶?!无缝衔接!!


                    IP属地:陕西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7-08-24 2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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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更新(づ ●─● )づ


                      来自手机贴吧11楼2018-10-02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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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得好好,我要站瑶羽了😝,但是可能金光瑶这一生对莫玄羽多的是疼爱和怜惜,可能对蓝曦臣还是要更入情一些的吧,好生迷茫,但是楼主写得真的是真的很好☺️,大赞!加油,希望能有后续🤗


                        来自手机贴吧12楼2019-07-08 1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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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好样的


                          来自手机贴吧13楼2019-08-01 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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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太厉害了


                            来自手机贴吧14楼2019-08-23 1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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